市公安局视频指挥中心内人满为患,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一行字:“百思不得其解。”

“老冷,这是视频指挥中心的所有民警,咱们家丑不外扬,我先做个自我批评。”肩扛两杠三星的指挥中心一哥吴主任带头表了态。

“老吴,我不是那个意思……”

“咱兄弟俩于公于私都不要说那客套话。我作为全市公安机关视频指挥中心的一把手,竟然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对监控中心的视频做手脚,这简直就是在打我的脸。”吴主任用手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脸颊,愤怒之情表露无遗。

“老吴,你干什么?”明哥一把将吴主任的手拽开,视频中心的所有民警脸都快绿了,就连我们随行的人也有些如坐针毡,以前只是听说,没想到这个吴主任果真是传说中的性情中人。

“老冷啊,咱以前一个大院出来的,虽然你平时对人冷冰冰,但对我老吴绝对够意思,于公于私这件事我都必须要彻查,这里面的严重性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我担心的也是这个,这个人能在这么严密的监控系统中动手脚,说明他的本事不一般啊,这万一……”明哥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能意识到这件事的危险性。

全市公安局的视频监控联网在一起,每天有专人统一调度,监控视频的删减权限全部掌握在一把手吴主任手里。从前段时间我们科室监控录像被掐掉这件事看,对视频监控动手脚的人要么是吴主任本人,要么就是破解了整个云汐市公安局监控网络密码的人。

来调查这件事之前,明哥已经跟我们通了气。吴主任是他多年的老友,以前在抓捕犯罪分子的过程中明哥还救过他一命,这种过命的交情,他是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来坑害我们的,而且他的为人也绝对可以保证他不会做这种事情。

既然前者已经否定,那就只剩下后者。试想,如果一个人能在背后控制整个云汐市公安局的监控网,那将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也就是说,他可以足不出户看到公安局任何部门的一举一动。除非有天大的阴谋,否则谁会有这么大的手笔?关键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背后的人想干什么。但从明哥办公桌上的“骷髅头”来看,他绝对不会是善茬。

我们只知敌人足够强大,却不知道他下一步的动作,这种感觉就仿佛孤身一人驾一叶扁舟在大海上远航,时刻提心吊胆,很不好受。

“老冷,当天值班的民警全都在,他们上班期间都在自己的工作台正常巡查,并没有人接触过我的主机电脑,我最担心的是有人……”

“夜来香,我为你思量……”明哥的电话响起。

“老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明哥面带歉意地打断道。

“喂,徐大队,什么?哪里?好,好,好,我马上到。”明哥表情严肃地挂断电话,转头对吴主任说道,“老吴,我得走了,监控的事就辛苦你了。”

“得,看你这表情肯定是有案件了。那你先去忙吧。”吴主任冲我们挥了挥手。

明哥起身扫视了我们一圈:“走,抓紧时间回单位拿设备。”

听他这么说,根本不用猜,指定是发命案了。

“明哥,什么情况?”

“河湾村,碎尸案。”

“几个抛尸现场?”我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目前就一个,在桥洞里。”明哥的回答,让我宽心不少。

河湾村位于我们市西北方,北临泗水河,因河水支流从村中流过,才得了这个比较应景的名字。早在十几年前,村子中蜿蜒曲折的河湾,是许多美术学生取景的最佳场所,可最近几年,由于采沙过于严重,泗水河的水位下降,导致村里河湾几乎已经干涸,童年春游时那夕阳印满村的美景也只能是回忆。十几年之后故地重游,没承想,这个在我梦中多次相见的河湾村却发生了如此恶劣的案件。

村子的经济并不发达,除了村口的一条主干道以外,剩下的就只有一条条泥巴土路。云汐市前段时间一直阴雨绵绵,载重量大的勘查车根本没有办法在路面上行驶,我们只得背起勘查箱步行至中心现场。

徐大队安排了一名侦查员在村口引路,我们一行人走到了一座石拱桥跟前,拱桥的造型有点像缩小版的赵州桥,桥的周围已经拉上了一圈警戒带,试图过桥的村民被迫绕道而行。

“冷主任,事情是这样的。”徐大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翻开笔记本介绍道,“报警人是村子里的村民徐闯,他早上到这里解手,发现了桥洞下的尸块,接着就报了警。”

“有几个人进入了现场?”因为我们勘查现场需要证据排除,所以这个问题必须要搞清楚。

“这样,我把报警人喊过来。”徐大队转身大声道,“徐闯,你过来一下。”

“来了。”一个将近三十的男子一路小跑过来。“警官,什么事情?”徐闯小心地问道。

“你把报案的经过跟我们仔细说一遍。”第一个进入现场勘查的人是我,我必须要知道哪些是后来的附加痕迹,所以我开口问道。

“那个,警官,事情是这样的:早上我下地干活途经这里,正好想方便一下,就从桥的西头下到桥洞里,后来我就闻到这桥洞里有恶臭,接着就用锄头把桥洞东头的编织袋给扒开了,结果就发现编织袋里装的有人脚。”徐闯说完一阵干呕。

我点了点头,沿着他指的路线走了进去,磊哥紧随在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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