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点十八分

投降是障碍战最关键的阶段。

除了进攻,投降比任何其他阶段死亡的人都多。波特知道,这个案子将会更加棘手,因为投降的本质是汉迪的强硬对手——放弃控制。

他本能的急躁再一次促使他想把事情一劳永逸地解决,逮捕汉迪。但是他必须克制这种冲动。他按照书本的指导操作,在货车里集合了威胁处理小组的成员。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与迪安·斯蒂尔威尔握手。“迪安,我现在让弗兰克和调查局人质营救队负责围堵和战术事宜。你做得很好,只是弗兰克和我过去合作过多次。”

“没问题,亚瑟。我很荣幸您能让我帮忙。”令波特尴尬的是斯蒂尔威尔啪的敬了个礼,特工不情愿地还了个礼。

当波特仔细检查程序时,巴德、勒波、托比和德·安吉罗都在研究地形图和屠宰厂图表。安吉没有作战经验,对德·安吉罗和救援队帮不上忙,便护送艾米丽和贝弗莉去假日旅馆。热情而年轻的侦探莎伦·福斯特在外面抽烟——真正的骆驼牌。法兰西斯在货车房里,耐心地等着。

“每个人都要打起精神,振作一下。”波特说,“我们的人和劫持者都累了,会有很多粗心大意的地方。因此我们必须设计好每一步。”他陷入沉默,注视着那座建筑发出黄光的窗户。

“亚瑟?”勒波说。

他的意思是,时间快到了。

“嗯,好的。”

他们趴在地图上,他开始下达命令。好像他完全失去了声音,他吃惊地发现人们站在他面前,严肃地点着头,好像在听什么话,而他自己几乎什么也听不到。

二十分钟后,波特躺在芳香的草地上按着快拨键按钮,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汉迪在设圈套。

他想起今天早些时候巴德的话,有关汉迪计划的一次聪明而勇气过人的突围——或许是逃命。

内心的感觉。听它的。它通常是对的。

而现在这种感觉愈发明显。

一声回拨电话的咔嗒声。

“洛。”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通过电话交谈。

“什么游戏计划,阿特?”

“只是想重复一些基本规则。”波特离屠宰厂入口只有五十码。弗兰克·德·安吉罗和查理·巴德在他身边。勒波和托比留在指挥车里。“那个老女人醒过来了吗?那个教师?”

“昏死过去了。告诉你,阿特,她度过了一个可怕的夜晚。伯纳——是个大男人,我说过好多次。”

波特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起来,他问道:“另一个老师呢?”

“那个金发女郎?那个小妮子?”停了一下,汉迪格格地笑了起来,“为什么你对她这么感兴趣,阿特?好像你问过她多次了。”

“我要知道我们最后的人质怎么样了。”

“你做得对。”汉迪又笑了,“哦,她可能一个人过得很好。”

“什么意思,洛?”他小心地问道。他会索取怎样的补偿呢?

“对你这样的傻老头儿来说,她太年轻了,阿特。”

去你妈的,波特很恼怒。汉迪把他看得太明白了。特工强迫自己把她从大脑中赶走,把精力放到他的手册第九章,标题是“投降阶段”。波特和德·安吉罗决定派地道鼠——先头部队——从运货码头门下进去,确保里面的人和人质的安全,然后把劫持者从前门带出来。

“好吧,洛。”波特继续说,“我告诉你要放下武器,走出来,双臂向两侧伸开,不要放在头上。”

“像耶稣上十字架的样子。”

风更大了,吹弯了树苗、蓑衣草和须芒草。美丽的白花在尘埃中摇曳着。它们将和狙击手的子弹一起参加一场混战。

“告诉我真话。伯纳死了还是受伤了?”

波特去诊疗所的帐篷看过贝弗莉,可怜的哮喘患者,得知那个大个子男入确实被射中了。但是小姑娘解释说,她尽量不看他,因此不敢肯定他是否还活着。

“我厌倦谈话了,阿特。我和谢泼德谈一下,然后我们就放弃。好吗,阿特?”

“好吧,洛。”

“我要你在前面,在我能看见你的地方。这是我出来的唯一方式。”

我会的,波特本能地想,无论你要什么。

“我会在那儿的,洛。”

“在正前方。”

“答应你。”停顿片刻,“哦,洛,我要明确告诉你——”

“再见,阿特。祝你愉快。”

电话挂断了,汉迪的声音变成了静电干扰声,波特还是久久地握着电话。不知从哪里涌出一个念头,这个男人想要自杀。绝望的局面,没有逃跑的可能,无情的追杀,难以忍受的监狱生活等待着他。忽然之间他将不复存在。

奥斯特拉,我深爱的人……

这将是最终的控制。

德·安吉罗打断了他的幻想,说:“在得到证实之前,我们将假定伯纳活着,而且带着武器。”

波特点点头,按下切断键,把电话放进衣袋里。“安排细致些,弗兰克。我认为他可能开枪。”

“你这样认为?”巴德低声问,好像汉迪那边有大耳朵声音收集器一般。

“完全是预感。但是按计划来吧。”

德·安吉罗点点头。他接通了喇叭,增加了树上狙击手的人数,在原有的抢攻小组中又增加了爆破手。当他们各就各位,他问:“我们可以进去了吗,亚瑟?”

波特向他点点头,德·安吉罗冲着麦克风说话,四名援救队员溜到屠宰厂前门,两人停在敞开的窗口,其余人消失在门两边,窗口的一组扛着密集型陷阱炸弹。

然后人质营救小组的指挥官命令两名先头侦察兵进入建筑,他听了一会儿,向波特报告:“两名人质,明显都活着,躺在你指示的房间的地上,受伤了,但是程度不清楚。伯纳看起来已经死了。”理性的声音变得很忧虑,“天哪,到处是血。”

谁的血?波特很想知道。

“汉迪和威尔考克斯有枪吗?”

“手上没有枪,但是他们穿着臃肿的衬衣,可能藏在里面。”

受伤了,但是程度不清楚。

波特对德·安吉罗说:“他们有工具。可能有胶带,把武器缠在衬衣下面。”

指挥官点点头。

到处是血……

莎伦·福斯特也来到小山上,她穿了臃肿的防护服。

这一切将怎样结束?波特不知道。他听着呜咽的风声,感到一股绝望的冲动,想再和汉迪谈谈,于是按下了快拨键。

铃声响了十二下,二十四下,没人回答。

德·安吉罗和勒波都看着他,他挂断了。

屠宰厂里面,灯灭了。巴德僵住了,波特示意他放松些,即使劫持者打算投降,也通常会在离开时熄灯,因为担心黑色的轮廓成为靶子。

月牙挂在半空。经常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甚至一种反常的安慰感,那就是谈判者在他花了几小时甚至几天的地方会有的发现。当他盯着黑红的砖,波特能想到的就是汉迪说过的那个词,僵尸。

门慢慢地开了,半掩着时停住了,然后又打开一点儿。

不动了。

会发生什么事?他不知道。好还是坏?平静还是暴力?

哦,我美丽的奥斯特拉。

在投降的过程中,他看过任何事:恐怖分子倒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痛哭。放下武器的罪犯为了自由而奔跑着。藏着武器。年轻的叙利亚女人慢慢地从以色列领事馆走出来,两臂按规定伸开,冲他甜甜地笑着,突然她胸罩中的手榴弹爆炸了,她自己和三名人质营救特工变成碎片。

预先警告。

在波特的职业生涯中只有三到四次曾经从他的皮带套里拔出手枪,支在他的胯部,笨拙地拉着自动枪栓,压上子弹。他把枪放回原处,不想碰保险装置。

“为什么没动静了?”巴德恼火地低声问。

波特抑制住突如其来的难以名状的冲动,歇斯底里地笑起来。

“阿特?”汉迪的声音从屠宰厂里飘出来,轻柔而粗糙的声音在风中响着。

“喂?”波特通过扩音器喊着。

“你在哪儿?我看不见你。”

波特看了看巴德。“在我挣薪水的地方。”他摇摇摆摆地站起来,在他的翻领运动外套上擦了擦眼镜。莎伦·福斯特问他是否肯定要这样做。他瞥了她一眼,然后蹒跚地走下小山,走过古老的断裂的围栏篱笆,在屠宰厂前面三十码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在这儿,洛,出来吧。”

他们在那里。汉迪在前面,然后是威尔考克斯。

他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是他们的手臂放在头后面。

很好,奥斯特拉。无论你想不想,出来吧。回家了。你会很好的。

“洛,把两臂伸开!”

“嗨,放松点儿,阿特。”汉迪喊道,“别让自己那讨厌的心脏病犯了。”冲着那刺眼的光线眨着眼睛,开心地四下张望着。

“洛,有十二个狙击手正在瞄准你——”

“才十二个?妈的!我以为应该有更多的。”

“伸开两臂,否则他们开枪了。”

汉迪停下来,仔细看着威尔考克斯,他们两人笑了。

波特的手伸向他的手枪柄。

慢慢地两个犯人的胳膊张开了。

“我看起来像个糟糕的芭蕾舞女郎,阿特。”

“你做得很好,洛。”

“你说得容易。”

波特喊道:“向不同的方向分开十英尺,然后脸向下趴在地上。”

他们从屠宰厂走开,比命令的还远,但之后跪在地上,接着趴下。门口的两名人质营救特工拿着H&K枪瞄准了他们的后背,避开了门口,以防伯纳万一没死,或者里面有人质没有发现的其他劫持者。两名埋伏在窗口的特工爬进去,接着又进去两人,他们从阴影里出来,迅速穿过门。强大的闪光灯光束安装在他们的枪上,在屠宰厂各个地方移动着。

他们接到通知说汉迪安置了燃烧弹,于是慢慢地移动着,寻找绊网。波特相信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担心过,他希望屠宰厂里面立刻充满黄色的灯光。

外面,两名救援特工冲上来,堵在门的两边,枪口对准汉迪和威尔考克斯,然后向两名罪犯靠近。

他们身上有手榴弹吗?

藏了刀?

直到他们被戴上手铐,波特才能意识到障碍战结束了。他自由了,活着而且没有受伤。

又一次误读了汉迪。

波特回到巴德、德·安吉罗和福斯特身边,告诉人质营救队的指挥官用无线电通知特工按照操作指令羁押两名罪犯。波特想起威尔考克斯性格莽撞,比别人更易冲动。他已命令在手铐之外还要在腰部加一道镣铐,但是告诉他们对汉迪不要这样。波特知道如果对洛保留一些控制权,他会更加愿意配合。

其他特工悄然出现并把枪口对准了这两个人,把他们从地上拉起来,又更加小心地对他们进行搜身,然后迅速地把他们带到溪谷,很快离开了屠宰厂。

然后里面的灯亮了。

虽然可能只是几秒钟,但感觉却是一段很长很长的寂静。

她在哪儿?

“继续进行。”德·安吉罗对着麦克风说。他听了一会儿,然后对波特说,“放心了。没有其他劫持者。没有陷阱。房间里有一些装备,但是被拆除了。”

当他走向溪谷时,其他人也站起来,注视着汉迪前行。

“人质呢?”波特急切地问。

德·安吉罗听着,大声说:“伯纳死了。”

还有呢,还有呢,还有呢?

“他们发现两名女人质。第一个,白人,约四十岁,神志清醒但是语无伦次。”

看在上帝的分上,还有——

“第二个,白人,二十五六岁,神志也清醒。”德·安吉罗皱起眉头,“他说伤得很重。”

不,哦,上帝。

“什么?”波特喊道,“她出了什么事?”谈判官拿起自己的无线电,插进频道,“她怎么了?年轻姑娘?”

里面的特工说:“汉迪一定严重伤害了她,先生。”

“到底怎么了?”波特恼怒地说。巴德和德·安吉罗看着他。汉迪在走近,两名特工分别站在两边。波特发现自己不想面对他。

里面的特工通过无线电说:“哦,先生,她看上去伤得不是很重,但是他一定把她打得挺狠,我们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见。”

投降发生得太快了,他忘了告诉作战的特工梅勒妮是个聋人。

德·安吉罗对他说了什么,巴德也

在说,但是波特没听见。他疯狂地歇斯底里地笑着。莎伦·福斯特和附近的警察不安地看着他。波特丝毫不在意,他想,自己一定像个老疯子。

“洛。”

“阿特,你一点儿也不像我想的样子。你一定掉了好几磅体重。”

汉迪站在货车后面,手被铐在背后。莎伦·福斯特在跟前,检查犯人。当汉迪瞥见她的身体,笑了。她轻蔑地瞪了他一眼。波特知道,经过艰苦的谈判,特别是一场致命的谈判,你会有一种侮辱或藐视你的敌人的冲动。波特能够自控,但是她比较年轻,更加情绪化。她嘲笑着汉迪,走开了。罪犯大笑着,转向波特。

“你的照片不像你。”谈判官对他说。

“有的人从来不像。”

同往常一样,投降之后,人质劫持者与波特心中想象的样子会出现细微差别。汉迪相貌冷酷,身材结实,脸很瘦,线条鲜明,脸色苍白。他知道汉迪的身高和体重,但是他仍然觉得奇怪:他看起来怎么好像缩小了很多。

波特在人群中寻找梅勒妮。他没有看见她。警察,消防员,医生,现在已经解散了斯蒂尔威尔的牵制部队,都在屠宰厂四周转。轿车、校车和加工厂本身当然是犯罪现场——经同意,从技术上说这是一次州级行动,巴德已经正式逮捕汉迪和威尔考克斯,并设法为法庭辩论小组保护现场。

她在哪儿?

当波特按照联邦的控告逮捕汉迪时,出现了一个小插曲。汉迪的眼睛变得很冷酷。“这是什么?”

“我只是在保护我们的权力。”波特说。战略空军司令部的韩德森解释说这只是个技术名称,罗兰·马克斯也保证每个人都会遵守书面约定,尽管波特有一刻曾想到马克斯可能对罪犯的态度会有波动。首席检察官助理咕哝着“该死的,谋杀孩子的凶手”,气冲冲地走了。汉迪望着他的背影大笑。

谢泼德·威尔考克斯笑着四下张望,为没有一个记者到场而倍感失望。

老教师丹娜·哈斯特朗睡在推床上被推了出来。波特走上前,与医生并排走着。他看到一个侦探,眉毛扬了一下。“她很好,”年轻人低声说,“身体上,我是说。”

“你丈夫和孩子在假日旅馆。”他告诉她。

“只是……”她开始说,然后陷入沉默,摇着头,“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求求你,不要,我不想……”她的话音消失了。

波特停了下来,轻轻扶着她的胳膊,看着他们推着她走向等候在小山那边的救护车。

他转回屠宰厂,正好梅勒妮·沙罗尔被护送出来。她的金发凌乱不堪,她也——像汉迪一样——看上去比波特想象中的小。他走上前去,但是又停下来。梅勒妮没有看他,她快速地走着,眼睛盯着丹娜·哈斯特朗。她穿着深灰色的裙子,黑色长袜,勃艮第牌上衣——但是波特看到衣服上浸透了血。

“她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他问她身边的一个救援特工。

“不是她的。”他回答,“可能是伯纳的。那个人好像十二指肠都流出来了。你要向她了解情况吗?”

他犹豫着。

“稍后再说吧。”他说。但是在他脑海中这句话更多的含义是提出了一个问题,而他无从知道答案。

侦探莎伦·福斯特大步走向波特,握着他的手。

“再见,波特特工。”

“多谢了。”他平静地说。

“易如反掌。”她用手指戳了他一下,“嗨,投降进行得真顺利,像丝一般柔顺。”然后转身走向巡逻车,把波特一个人丢在那儿。他的脸很热,好像一个新兵被粗暴的警官责备了。

安吉·斯加佩罗很快从假日旅馆返回,来取她的包,并和波特及其他人道别。宾馆那边还有些工作等着她,她要进一步询问人质,保证她们及其家人有指定的专门研究创伤后紧张综合征的专家。

巴德、德·安吉罗坐安吉的车前往后援区。波特和两名警察护送两名劫持者回到货车房。巡逻车等在附近,要把他们送到十英里外的州警指挥部。

“看来你自己也引火烧身。”汉迪说,仔细看着他后背上烧焦的痕迹,“我希望你不会怪我。”

当他凝视着罪犯时,波特意识到一个人从溪谷阴影中走出来。他没有在意,因为有很多警察在附近转。但是那个人的步子有些不同,特别快,而且有时会穿过拥挤的人流,奔他而来。他正直奔波特而来。

“枪!”波特喊道,当丹尼尔·特里梅在二十英尺之外开始举枪的时候。

威尔考克斯和抓着他的警察趴到地上,接着另一名警察也趴到地上,只留下汉迪和波特站在那儿,在手枪的有效射程内。

汉迪笑着把脸转向特里梅。波特掏出自己的枪,指向特里梅,一步跨到汉迪前面。

“不,上尉。”特工坚定地说。

“让开,波特。”

“你惹的麻烦够多了。”

特里梅开枪了。波特感觉子弹从头上呼啸而过,他听到汉迪大笑着。“让开!”

“开枪啊,”汉迪在波待耳边低语,“扣扳机,废了这个笨蛋。”

“闭嘴!”特工怒吼着。他们身边四五个警察拔出枪对准特里梅。没人知道做什么。

或者做他们知道该做的。

“他是我的。”特里梅说。

“这是合法的,”汉迪低声说,“杀了他,阿特。不论你用什么方式,你知道你做什么。”

“安静!”波特喊着,然而突然他明白汉迪说得对。他的确想。而且,他觉得得到了许可——杀了这个差点儿把梅勒妮烧死的人。

“开枪啊,”汉迪催促道,“你很想这么做。”

“这只能给你带来痛苦,丹尼尔。”波特慢慢地说,不理会他的犯人,“你不要这么做。”

“来吧,阿特,告诉人们他们想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你想做什么。你想杀了这个讨厌的家伙。这个人差点儿杀了你的女朋友。她是你的女孩儿,不是吗,阿特?梅-勒-妮?”

“闭上你的臭嘴!”

“开枪啊,阿特,杀了他!”

特里梅又开了一枪。波特一低头,子弹飞过他的脸,在屠宰厂的墙上挖掉了一块。

上尉紧握着枪,寻找着目标。

亚瑟·波特伸开双臂,掩护着他的犯人。而且——是的,查理,这是他的朋友。

“做点儿坏事,”汉迪低声说,声音平静而沉稳,“只是住一边移动一两英寸,让他杀了我。或者你杀了他。”

波特转过身:“你要——”

几名联邦特工拔出枪,喊着让特里梅放下武器。那些州警默默地支持救援小组指挥官。

波特想:汉迪差点儿杀了梅勒妮。

只要往边上移动几英寸。

而特里梅也差点儿杀了她。

开枪。干吧。

汉迪低声说:“他自作自受,阿特。你的女朋友身体大部分三度烧伤。她的头发和乳头都烧焦了。即使你不想和她搞——”

波特转过身,他的拳头击打着汉迪的下颚,犯人晃了几步,倒在地上。特里梅现在只有十英尺的距离,又一次瞄准了男人的胸脯。

“放下枪。”波特命令,转身走上前去,“放下枪,丹尼尔,你的生活还没有结束。但是如果你扣动扳机就全完了。想一想你的家庭。”他想到特里梅手指上的戒指,轻声说,“上帝不愿你把生命浪费在像汉迪这样毫无价值的人身上。”

手枪颤抖着,掉在地上。

特里梅没有再看一眼波特和汉迪,走到查理·巴德身边,伸出双手要戴手铐。巴德注视着自己的警察同伴,想要说什么,但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汉迪匆忙站起来,说:“你失去了很好的赌注,阿特。不是很多人能有机会杀了别人而且——”

波特抓住了他的头发,枪口放在汉迪胡子拉楂的下颚上。

“不许再说一个字。”

汉迪向后跳了一步,喘着粗气,他起初看着别处,真的很恐惧。但是只有一会儿工夫,接着他大笑起来:“你真了不起,阿特。真的。让我们完成这件事吧,把我写到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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