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古老洋房改造的一间房间内,十数台萤幂以扇形方式配置开来,前面还摆了数台电脑,房间里一点垃圾也没有,打扫得非常干净且明亮,房内配置仿佛像是飞机管制室一般。面对着电脑,脸色苍白的长发少年就是这栋洋房的主人,森下类,他眉清目秀的脸上还残留了一点稚气,眼神却像冰一般寒冷。类跟被卷入疯狂搏命游戏的朝仓修平一样十八岁,他看着荧幕露出满足的微笑。

“胜负现在才要开始。”类对着配置在中央的三十二寸主荧幕说出这句话。

人在成长的过程中经验会不断增加,而刺激却会不断减少,小学沉迷的游戏到了国中便觉得无趣,同样的,国中玩的游戏到了高中就不屑一顾,到了大学时简直像是过去的遗物一样了。长大成人后面临广阔的新世界,刺激和经验都会增加,但过不到几年就腻了,有人会为寻求刺激而去旅行、赌博,或谈场危险的恋爱,总要到老了之后才会对刺激失去兴趣,对于体力衰退的老人来说,安详的生活要比刺激来得幸福。如果小时候就经历过强烈的刺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办法遭遇更刺激的体验,是最不幸的了。类就是这样一个不幸的男人。

主荧幕上显示出东京车站的通道,这是装在朝仓修平颈环上的摄影机拍摄的影像,精明敏锐如他,如果遭到窃听、偷拍、监视的话一定会发现的,然而颈环却是个死角,类在他的颈环上开了小洞装置四台摄影机,光从玻璃上反射的影像很难察觉,要对着镜子仔细注视才有可能发现,但这样的行为是没有意义的,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没有搜寻摄影机和窃听器的踪影。那个男人虽然拼命想逃离游戏,心底却乐在其中。

我也一样。

去年在电视猜谜节目上看见修平时,类就觉得有股亲切感,这男人跟自己很像,整天只想着打败其他人。如果当时能与他在节目上对战的话,或许就不必设计这个游戏了吧。

“不,不是这样。”类喃喃自语。

无论如何游戏还是要办,电视猜谜节目只能算是余兴,赌上性命拼出胜负才够有趣。

“是吧,朝仓修平。”

“只剩下两个队伍了。”

有个男人从后方出声说道,他是负责执行类的游戏构想的忠实部下,山崎真治。四十九岁的山崎年纪大得可以当类的父亲了,两人认识十二年,比起已逝的父亲,山崎更是类所景仰的对象。

“你不觉得这是个荒谬的游戏吗?”类问道。

“不会,娱乐是人生不可或缺的元素。”

“拿这场游戏来赚钱,并非我的本意。”

“可是,多少还是需要做点生意。”

山崎虽然姿态低,但仍会确实提出自己的意见。身高一百八十公分,以柔道、空手道、剑道锻链体魄的他,做为保镖实在无可挑剔,此外他思路清晰、重情重义的特质更是锦上添花,没有比他更完美的部下了,甚至比羽柴秀吉的军师竹中半兵卫,以及武田信玄的参谋山本勘助还要优秀,类十分信赖他。

“我对赚钱没有兴趣,游戏比那重要多了,要是过得不快乐的话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因为你是有钱人才能这么说,金钱能够左右一个人的人生,类你如果不是生在这个家里的话,也不可能过这样的生活。”

“有钱却不幸,真是讽刺,若非如此,我可能会过着平凡的天才人生,在猜谜节目上和他对战分出个高下吧,光用想的就觉得思心。”

荧幕上出现了通往中央线月台的电扶梯,修平和千寻正依照指示前去搭乘开往高尾方向的电车。右边的荧幕显示出圾上俊也颈环摄影机的影像,他比修平等人稍微超前了一些。其他荧幕则显示着东京车站监视摄影机的画面。

“果然还是要玩真的才能制造出紧张气氛。”山崎说。

“从这一点看来,这游戏似乎是办对了。”

类的视线从主荧幕移到了东京车站监视摄影机的影像上,中央线月台的画面中,出现了爬上电扶梯的坂上与麻衣子,坂上看似沉重地拖着行李箱。

“体力是存活下去不可或缺的要件啊,小胖。不过,我倒是忽略了电扶梯这一点,下次指令中记得要禁止他们使用电扶梯。”

坂上和麻衣子搭上了中央线快速的电车,稍晚一群可疑男子也进入了同一节车厢,再过一阵子,拉着行李箱的修平和千寻才赶到现场。

“酒也差不多该醒了吧,我的朋友,好戏现在才要开始呢。”

修平和千寻搭上了与坂上队不同的车厢。

“该不会他已经发现这个猜谜游戏的意义了吧?”

对于类提出的问题,山崎稍微思考了一下,他并不是认为修平的能力不够强,如果是在电视摄影棚里头出题的话,修平可能早就看出答案了,然而,人一旦被逼入绝境就容易疏忽犯错。有道是“穷鼠啮猫”,但是聪明的老鼠会在被猫追进死路之前逃出生天,因为被追到无路可走的时候,就算老鼠反过来咬猫也无法反败为胜,其中幸运的老鼠或许可以趁隙逃跑,但却微乎其微,朝仓修平会不会是那只幸运的老鼠呢?

“这四人应该都还不明白猜谜的意图吧。”

山崎此话一出,类仰天长叹,是自己高占了,他们或许并没有想像中那么优秀。

“真是无趣。”

“寄出问题E-3之后,他们应该会有一些反应吧。”

“对了。”类点了点头,停顿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出题之前先告诉他们彼此队伍的成绩吧,这样才够亲切嘛。”说完他便转身将猜谜成绩打进电脑里,用邮件寄给了那两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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