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在时间上过于凑巧的“自杀”,使警员们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回顾过去发生的大案可以发现,在警方进行秘密调查时自杀的嫌疑犯或者重要相关人物,大部分是真正的罪犯或至少与案件有关。因此特搜本部内产生了一种异样的紧张感。

关根家是在十二月十五日晚十一点半左右拨打的报警电话。而前往营救的北多摩中央消防署的急救车则是在十一点四十分到达关根家的。

在急救队的消防队长中岛的证词报告中这样写道:

“到达现场时,患者(关根)穿着白衬衫和黑裤子,他父母为了能马上将他放到急救车上,所以已经一人抱头,一人抱腿,将他横着抬到了大门口。他父亲当时对我说:‘我儿子好像喝了什么药。’可无论我怎么问,他都只是重复说:‘我不知道他喝了什么。’患者当时瘫软在地,一看就知道情况非常危险。我认为需要立刻进行抢救,因此马上将他送进了附近的樱堤诊疗所。当我们八分钟后到达那里时,他已经陷入极度危险状态。”

诊疗所的医生也曾再三向关根的父母询问关根到底喝了什么药,并对他们说:“如果不知道喝了什么药的话我们就无法进行抢救,不将药名告诉我的话,你儿子是不会有救的。”可是两人始终都没有回答。

诊疗所方面认为,关根在被送进那里时,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死亡时间是次日凌晨一点三十分。死因是有毒物质造成的中毒死亡。

根据小金井警署的现场勘查,关根被父母发现时倒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他的房间位于他家的最深处。关根的房间是西洋式的,有四张半席子那么大,房门对面是一扇很大的玻璃窗,窗下是书架和书桌,边上是床。

在床上枕头的右侧放着一个玻璃杯,经鉴定发现,杯中残留下的砂糖中有强烈的氰化物反应。同时床边上的地板上也放着一个杯子,杯中的水大约有八分满。经检测,没有发现任何反应。

此外,检查人员还报告说在枕头下面发现了关根自己的遗书。

虽然警视厅方面认为很有可能是自杀,但由于在自杀动机以及方法等方面还留有很多疑点,因此在说服他父亲,取得其同意以后,警方将关根的尸体交给法医进行解剖。

结果发现,死者胃中有大量的氰化钾,胃的内壁被腐蚀得相当严重。据此法医推断关根至少喝下了五克以上氰化钾。

氰化钾的量是如此多,因此不可能是别人偷偷混在饮料中骗他喝下的。虽然也不能排除被强迫喝下的可能性,但是警方认为比较合理的解释应该是他本人决定自杀,而后一口气喝下了这些氰化钾。他杀的可能性很小。也就是说,关根的死是“作好了心理准备的自杀”。

另一方面,当时特搜本部正准备开始对关根进行调查,突然接到关根的死讯,因此颇受打击。于是特搜本部慌忙于十六日晚上将负责押运运钞车的四名银行职员带到关根的守夜灵堂,让他们辨认死者外貌。

四人在对死者近距离观察了三分钟以后,报告了对其眼睛、眉毛、鼻子、嘴巴的印象。报告书上说,从整体印象来看关谷认为“百分之九十五相似”,高桥则说“很像,大约有百分之九十”,此外,“眉毛的形状有百分之九十相似”等等。总的来说,四人都认为相似的概率很大。最终,四人都得出了“平均看来大约有百分之七十很像”这一结论。

特搜本部在得到这一报告以后,变得活跃起来。

而且,此后向关根父母询问他在案发当日的情况时,他的父亲只回答说:“我儿子在家时,每次我去上班,他就会在他自己房间的窗口向我挥手告别。可我记得十二月十日他没有这样。案发后,我担心他也牵涉在内,因此在驾驶摩托车警戒巡逻时,不由自主地从自家门前通过。当时发现他的摩托车还是停放在老地方,而且好像也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因此我当时也松了一口气。晚上六点我回到家中,发现我儿子指着电视中关于三亿日元抢劫案的报道兴奋地在说什么‘干得真棒’之类的话,因此我说:‘什么棒不棒的’,狠狠训斥了他一顿。”

关根的父亲甚至没有为自己的儿子做任何辩解。

另一方面,关根的母亲则完全相反,她通过下面这段看似若无其事的陈述,完全否定了警方对她儿子的怀疑。

她是这样说的:“阿笃十一月二十九日晚上十一点左右突然回来,此后就一直在家闲呆着。十二月九日晚上,我发现从来不洗衣服的他居然在洗自己的内衣,就开玩笑说:‘阿笃自己洗衣服,明天老天就要感动得下雨了。’结果第二天果然下雨,因此我印象很深。十日早上十一点左右,他起床后在起居室一边用被炉取暖一边看电视,三亿日元抢劫案这件事也是因为他先对我说:‘府中那里出大事啦!’然后我看午间新闻才知道的。”

可是,警员们在对关根的同伙进行询问时发现,至少在十一月三十日到十二月六日这段时间内,关根基本上每天都出门去立川市和福生町找同伙们玩。她母亲可能仅仅是因为庇护自己的儿子才说谎,但这愈发加深了警员们的怀疑。

特别是以下两件关根原来同伙的证词,更让人们确信关根就是罪犯。

1.“在灵堂守夜时,我无意中对关根的妈妈说了一句:‘明明一个礼拜前还在一起的……’,她的反应就非常激烈,严厉的训斥我说:‘说谎,阿笃一直在家。’我当时还吓了一跳。”(女性朋友)

2.“我在葬礼前,看到关根的爸爸偷偷将关根的通讯录放进了他的棺材。”(朋友)

可是,随着对关根情况调查的深入展开,出现的都是证明他与三亿日元抢劫案无关的证据。

首先,经鉴定发现,关根在遗书中的笔迹,与三亿日元抢劫案罪犯寄给日本信托和多摩农协的恐吓信的笔迹完全不同。此外,关根的血型是A型,而寄给日本信托的恐吓信上所贴邮票背面口水中检查出的血型是B型,两者完全不同。

此外,多摩农协第二次收到恐吓信的时间是六八年五月二十五日,而那时关根正因为盗窃嫌疑而被昭岛警署逮捕。而且关根于八月八日至九月四日被关在东京少教所内,因此多摩派出所收到恐吓信的八月二十二日他不在场的证据也成立。

此外,三亿日元抢劫案中罪犯的遗留物品和关根基本都没有什么关系,同时人们也逐渐开始认为,性格冲动粗暴,屡次犯下暴力案件的关根,是不可能制定如此细致的计划,作如此充分的事前准备的。至此,特搜本部不得不认为关根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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