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张五百日元纸币的消息,一开始,是来源于九八年五月的一个电话。

打来这个电话的男子,对他自己的姓名和身份只字不提。男子以中年人特有的那种平静的语气说道:“我从前有个朋友,是个美日混血儿,我们大家都叫他‘疯子乔’。我想他就是三亿日元抢劫案中的罪犯之一,因为他有犯罪的动机,同时又和运钞车有不可分割的联系,此外,还有很多关于他的可疑传闻。可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他身边就有那次劫案中被劫的钞票……”

第一次通话,就这样结束了。

当时,我为了辨明这话的真伪,曾竭力拖延时间以求从这名男子口中套出些什么来,可那名男子却异常机警,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您别心急,我一定会再打电话来的。”我的努力只得到了这么一张空头支票。

老实说,我在接那个电话时,对那男子的话也只是半信半疑。

我曾向一个与我关系很好的警视厅老警探打听过这事。据他说,这类消息的提供,即使在七五年三亿日元抢劫案时效到期之后,每年还会有四五件。但是基本上都是与案件无关的消息或者是假情报。

我当时心想:“要证实这话,首先得做认真详细的取证工作。但是,那已经是三十年以前的案子了,取证工作看上去也是很有难度啊!”

因此,我立即开始认真阅读这方面的书籍和报纸,以尽快了解该案的基本情况。

那名男子第二次来电话,是在大约十天之后。和上一次一样,时间很短,他还是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就这样,不要说电话内容的真伪,我甚至连他打电话来的真实目的都没有搞清楚。

虽然是这样,那名打电话来的男子终于开始逐步透露一些那名叫“乔”的人的情况。

大约三十年前,“乔”是一个不良少年帮派的老大,他的帮派以福生町(现在的福生市)为老巢,活动于福生可以及昭岛市、立川市一带。他是个美日混血儿,当时大约二十岁左右。

最初的线索只有这点。但对于已被该案案情所深深吸引的我来说,光是“持有部分被劫现金的人在福生町”这一条,已是非常具有吸引力了。

那名男子按照约定,此后也经常打来电话。通话时长时短,有时几分钟就结束了,而有时却会东拉西扯,讲上近一个小时。

就是依靠这种交流,各种情况开始逐渐明朗起来。

我首先了解到,当时在福生町边上,有一家叫“P”的摇摆舞俱乐部,那里是像“乔”那样的不良少年经常出没的场所。

另外,当时在福生町及其周边地区,一共有五个大的帮派,其成员多是日本、美国或韩国的年轻人。这五个帮派为了抢地盘一直在进行激烈的争斗。“乔”所属的团伙就是其中之一,这个团伙虽然规模不算大,但却很有实力,而且据说他是该团伙的实力人物。

此外我还了解到,“乔”是美日混血儿,父亲是美国人。劫案发生时他刚满二十岁。

但是我对“乔”这个人和三亿日元抢劫案的直接联系还是不甚了了。为此,我重点调查了“乔”的旧日友人及过去常去的场所。这对于日后的取证调查是极为必要的。

第五次电话拖得尤为长。因为那时我已开始着手做取证调查,所以很想从对方口中探听出尽可能多的情报。

那名男子也开始动摇了。他终于首次透露了自己姓“吉田”。我心里当然清楚这是假名,但从这一点至少可以看出这名男子的心理发生了很大变化。

而且,可能是在气势上被我压倒了或是经受不了我那紧咬不放的蛮劲的缘故,“吉田”对我透露说:“‘乔’原来在我这里寄存过一个皮包。那已经是二十年以前的事了,当时他还在福生町。由于寄存了很长时间,我终于受好奇心的驱使,偷偷看了包里的东西。那包里除了现金、文书、钥匙之外,还有一张又脏又破的钞票。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这张钞票被火烧得焦黑焦黑的,而且只剩下右边半张,但还能看出是五百日元的纸币。”

说到这儿,“吉田”显得有些犹豫,好像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说下去。这话只讲了一半,弄得侧耳倾听的我有些焦躁起来。就在这时,“吉田”好像突然下定了决心似的,继续说道:“我当时对‘乔’这种古怪的举动满腹狐疑。为什么要保存这么一张又旧又被火烧坏了的纸币呢?为此,我特意拍下了这张钞票的照片。实物虽已经还给‘乔’了,但照片我还保留着。我想你看了那照片后,会明白些什么吧。”

这个自称为“吉田”的男子,居然持有与三亿日元抢劫案有关的物证。

我竭力请求他给我看一下这张照片。最后,我们终于约好一周后两人单独见面。而那次见面,就是本书开始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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