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刚才到底着了什么魔, 居然就这样撞了上去。

这下好了,追尾!

还是在这种上班高峰,再一看那车, 很好,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宾利, 看尾灯的形状这应该是进口的,她脑子里就剩下银.行卡里的数字够不够填补这个沟壑。

哪怕对车并不熟悉, 她至少也知道大概价位, 就自己这辆开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车全车卖了够不够人家一个车轱辘?

昨天一整天发生的事太多,她根本就没注意卡里还有多少余额,希望够吧。

他们都停到了路边的车道,这几乎是许多大都市司机的自觉,有什么理赔纠纷那也开到路边再说,上下班高峰占着车道可没理。

停好了车就马上下来, 沈桃脸上满是尴尬和难为情, 追尾这种事故一般都是后车付主要责任,而她很清楚以她刚才的状态, 必须负全责。

前方的人下来了, 是个脸色苍白, 棕色头发,耳朵上还挂着一枚黑色十字架耳钉的青年。

十字架,这不是应该血族最害怕的东西吗?

嗯?沈桃发现自己看到十字架,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所以她就自动解释为,现代血族也许是进化了。

华清在之前等红灯的时候就发现后方有同族的气息,而且距离很近,甚至那股纯血威压只是比洛叔弱而已,不过气息还有点紊乱, 感觉应该是幼崽。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洛叔似乎始终在闭目养神,似乎并不打算探究后方的车子有什么问题,这当然不是洛叔没发现,他们洛叔从来都是气定神闲的,会这样只有可能是早就有所预料。

难道是……祖母?

就在他猜想的时候,后面就有不长眼的车子撞上了。

一下车,居然看到的是一脸羞愧的沈桃,撞上他们的竟然是祖母。

这还是他回南市后第一次见到已经被转化的祖母,真是没想到变成血族后的祖母变化会这么大,这气质,这举手投足,妥妥的大美人,她果然天生是他们的人,这样的形态容貌就是在同族里也是顶尖的。

“祖……”华清连忙把下面那个字给咽回去,他们这位祖母可不笨,一下子套近乎反而会惹来她的怀疑,还不如让她自己发现来的好,“主要责任,我想很明显了。”

沈桃看到华清的时候,猛然就察觉到那种血缘上的共鸣,这是刚才她感受到的两股气息之一,那么另一股令她差点失去理智的就是……

她的目光看向那辆车内部,可惜看不清晰,只有模模糊糊的人影,她能感觉自己的心脏越跳越激烈。

她在意识到自己被儿子意外转化后,就在想这个种族应该不止她和孩子,不是还有那个不知名的父亲吗,说不定还有这个族群的人就隐藏在这个城市的某些角落。

但她从没想过去认亲,对未知的情况她保持着观望。

现在在马路上遇到,她想对方也应该能感觉到她,但显然并没有什么同族相认的感人画面,对方显得有礼而优雅,同样的,她也能感受到这种礼貌下的疏离淡漠。

她现在能确定两个消息,一:血族也是正常在人类社会生活的。二:他们并不是那么欢迎来路不明的新成员。

这也能理解,就像人类碰到陌生人时的态度,要是很热情才是见鬼了。

“抱歉,我是新手上路,您看私了成吗,我还要赶着去面试,如果等交警来可能来不及。”沈桃说明了情况,主动承认错误,“需要多少,我付全责,或者您将事后的维修单收据给我,我到时候给您汇款。”

沈桃态度诚恳,既然对方没有拆穿的打算,她也顺着当陌生人了。

沈桃仔细看了下两辆车的状况,发现人家那辆比较扛撞,几乎没什么变形,只有一点磨损而已,自己这辆大约保险杠都坏了,应该是要大修了。

“华清。”

华清刚要说话,前方车内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只是淡淡的两个字,就勾得人头皮发麻,沈桃全身微微一抖。

沈桃不由自主地看过去,车窗拉下,车内的男人似乎低声与华清说着什么。

她隐约能看到男人白皙的耳朵,十分之一的侧脸,他的耳廓上戴着细碎的耳钉,那耳钉……

沈桃猛地摸向自己耳朵上,也有类似的一枚。她曾经在浴室里拔过,但耳钉像是扎根了一样纹丝不动,她想这个应该是有什么特殊作用的,就像刚才那个叫华清的男人戴的十字架一样。

华清对着车内人微微点头,又来到沈桃面前,“不必理赔了,我们的车也没什么损伤,我看您的车才需要大修。”

“这是我的责任,应该做的。”

“不必客气。”

说完,微微弯身行礼,就转身回到车子里。

行礼?

这又不是古代。

觉得匪夷所思的沈桃望着车子离开,忽然,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审视目光从车内向她扫来,平淡又深沉。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但她就好像和那股视线交汇了一样,那紧绷又紧迫的感觉挥之不去。

她勉强将车子开到了诺亚大厦下面,让这里的保全为自己叫了托车行,出师不利啊,这才第一天车子就出事了,这该不是面试的不祥预兆吧。

不过幸好遇到了好人,哦,是好鬼,居然不需要她赔钱。

虽然略显冷漠,但实际上也是很善解人意的。

萍水相逢嘛,看在同族的面儿上,已经够仗义了!

走入一楼大堂,光线透过上方的菱格玻璃洒落,水晶灯与光可鉴人的地板反射着光辉,现代化钢筋水泥的金属美感搭配错落的墙面植物,室内喷泉喷溅着美丽的水案,是让人心旷神怡的设计,低调中的奢华。

她发现前方是刷卡电子栏,她可没什么证明,于是走向前台。

还没走到,前台的姑娘就笑盈盈的站了起来,看到沈桃的时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不过才几天的功夫,这位沈小姐怎么一下子变得让人移不开目光了,难道化妆和不化妆能差别那么大?前台小姐到底是有专业素养,恢复微笑:“沈小姐,是忘了带名片吗?”

她怎么认识我?

哦,对,自己这是第三轮面试,说不定人家记住了。

名片是什么东西,谁的名片,她为什么要带?沈桃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只能装模作样的点点头。

不知道的时候,装沉默就行。

对方为她刷卡进去后,沈桃发现其中一部电梯刚好从B2上来,她连忙按了上去。

电梯门一开,她的脚步一顿。

她立刻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诱人味道,一股浓郁的,令她几乎忍不住想要亲近的鲜血滋味。

甚至连看对方长什么样的时间都没有,一股血气上涌,她猛地捂住了鼻子,差点流出了鼻血。

绝对不能丢、人!

沈桃恶狠狠得告诫自己。

这是沈桃对自己的唯一要求了。

她并不知道,任何一个幼崽,在初生的时候对父辈都会格外仰慕与敬畏,这在血族又称之为雏鸟情节,这情况会在熟悉彼此以及更熟练控制自身后,慢慢好转,一般这个时间在半年到一年左右。

而现在,沈桃几乎是在转化完毕后的第二天就见到了与自己留着同样血液的父辈。

她甚至不清楚,这种莫名想亲近某个人的感觉,不是她变态了,只是生理正常现象,本该引导她的人没有出现,而其他人根本不会在洛诚不允许的时候说些不该说的。

没有人引导,这样强烈的感觉很可能会被她误以为别的感情。

她就像一只闯入异世界的小鸟,本能的慌张和不安,独自面对一个她完全不懂的新场面,这样的慌张将会诞生一种情绪:依赖。

她会想要寻求某种安全感。

一个能给她安全感的人。

这是她的需求,而故作强大的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这种心理。

也许是她站在电梯外面太久了,里面的人开口询问,“你还进来吗?”

缩是一刀,进也是一刀。

进了!

沈桃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

高跟鞋让她看起来身材更为修长,体态优美,哪怕没仔细看,她也感觉的到,就是她穿了高跟鞋与电梯里的两个男人相比,自己也是有些矮的。

她知道,那个让自己第一次出丑追尾,第二次差点出丑的男人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站着,举重若轻。

她低头的时候,余光能看到他那双光亮的皮鞋,还能隐隐看到男人的小腿被包裹在西装裤中,他的腿很长,这是她的第一个感觉。

连裤腿的衣料都没有一丝褶皱,这应该是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人,这是她的第二个感觉。

她感觉自己的背后冒着一点点细小的汗水,哪怕男人完全没注意到她。

这是她活了二十年,当然她认为自己的心理还停留在二十岁的时候,第一次对某一位异性产生强烈的好奇,甚至她连他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

“嗯?好巧,你不是刚才那位追尾小姐吗?”对方似乎发现了她。

注意力完全分散的沈桃,听到这个称呼,才恍惚注意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她侧头一看,果然看到笑盈盈看着自己的男人,好像叫华清。

好尴尬……

“对不起,刚才……”

“没关系,小事一桩。”男人摆摆手,似乎完全不在意,“你刚才说的面试就是这里吗,那还真是好巧啊!”

“是好巧。”沈桃勉强笑道,这简直就是冤家路窄吧。

幸好对方不知道,她是莫名其妙发了花痴后撞上去的,不然她的脸往哪里摆啊。

“你到几楼?”华清又问道。

这个人表情和态度有礼中又有些随意,是很容易让陌生人产生好感的类型,但沈桃依旧没有丝毫放松。

沈桃发现,至始至终,另一个男人什么都没说,沉默地好像不存在,但偏偏他的存在感是那么强烈,强烈到整个狭小的空间里,每一次呼吸都好像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沈桃满脸通红,她觉得有点热,手心冒着汗,黏黏地腻在一块儿。

“呃,我自己来就好。”沈桃按着八楼的按键,发现按钮并没有亮。

不是吧,连电梯都和她作对?别让她再丢脸了好吗?

华清刷了一下卡,给她按了八楼,好心提醒她,“我们这里每一个员工的卡都有固定的楼层限制,你若是来面试的,应该有临时的卡才对。 ”

男人的话让沈桃羞愧难当,脸更红了,这次是羞愧。她哪里知道这些,过来的时候根本没在家里找过有没有这个公司的卡。

显然,她给了对方很差的印象。

一个开车马虎,做事也马虎,不够仔细的女人,这从侧面能看出她的工作态度。

她对自己的面试成功几率,更不敢报希望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电梯一阵剧烈晃动。

她意识到这是电梯事故。

一旁的华清猛地看向洛诚,他刚才好像隐隐感觉到洛叔释放了一点令人察觉不到的精神力。

照明灯忽明忽暗。

啊!

沈桃往后倒去,倒入了一个冰冷坚硬的胸膛。

作者有话要说:  桃桃:我为什么一遇到他就会脸红心跳?

众幼崽:对他一见钟情!

洛神:对我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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