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乔慈衣的反应, 容定泱慢慢停下脚步,侧首审视着她:“你之前有两年失忆,现在是都想起来了?”

乔慈衣见状知道瞒不过, 道:“是。”

容定泱目光有微微变化, 他当然知道,乔慈衣喜欢过容定濯。

若不是喜欢, 她不会傻到没有成亲就为他弟弟生下一个孩子。不过他也知道,她对容定濯的感情比不得当年了。

他最终没有说什么, 只道:“天雪太大, 在寺里住一晚, 明早再走。”

乔慈衣对掌教的害怕是在少女时就形成, 看到容定泱这样气定神闲, 她心里就越没底, 有些疑惑:“你……就一点也不怕容相找来?”就这样有信心?

要说起来, 能被大长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一见钟情, 去求皇帝赐婚,可想而知, 容定泱的姿容自是出众。

只是乔慈衣也不知为何,她当年喜欢的就是容定濯,而非容定泱这个哥哥。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容定泱只淡淡一笑, 没有说话。他可说是最了解容定濯的人,对容家的布防情况也一清二楚, 自然有误导他弟弟的手段。他道:“他不会这样快找到。”

在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完全不设防的情况下, 那个被信任的人可做的事, 远比寻常能想象的要多出很多。

乔慈衣克制着心里的不安,看着容定泱。问:“那我们到底是要去哪里?”

容定泱接到乔慈衣,心情似乎很不错, 答:“去西域还是出海,你猜猜。”

乔慈衣闻言一愣,难怪他那样有把握,说是他们去的地方让容定濯也找不到。

是啊,容定泱可以带她离开大允。她觉得,他最有可能是要带她出海,而且是往南出海。

以前老掌教就出过海,并且在海外与不知什么人有往来。

何况莲藏教在岭南的势力说起来是被镇压,但那毕竟是曾经的重要据点,十多年过去,多半已死灰复燃。

至于去西域……也有可能。大长公主都能与佘知公主有所勾连,容定泱未必不认识西域其他国家的人。甚至,也有可能出海和西域都是容定泱说来诳她的,说不得他会带她往东北的方向走。

总之,乔慈衣越想心里越慌。

乔慈衣想着,难怪这些年来,莲藏教一直没向容家复过仇,容定濯官运亨通,诸事顺遂,容家子弟个个都在重要位置,容家日益兴盛,成为当朝首屈一指的家族。

看来,容定泱的确是看重他这个弟弟,看重自己的亲族。

若是当初镇压莲藏教的是其他家族,以这些年容定泱的能耐,少不得进行大大小小的报复。

乔慈衣就道:“掌教,我舍不得皇后,不想离开上京。”

“只是舍不得皇后?”容定泱看着她道。

乔慈衣哪里敢提到别人,道:“是的,就是放不下女儿。”

容定泱看着她微红的眼尾,道:“我说过,你以后还会有孩子。皇后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你早该放下她。”

容定泱将乔慈衣带到一排厢房处,让乔慈衣松了一口气的是,他道:“这间屋是你的,我住在隔壁。”好歹是给她准备的单独一间房。

然而,在乔慈衣进屋之后,他却跟着她走进来,在他带来的逼仄感之下,她身体一僵,慢慢道:“掌教还有事么?”

容定泱目光变深,乔慈衣自己不知道,她越来越美,那种举手投足间成熟妩媚的风情,让她像发着光的明珠般牢牢吸引人的视线,令他欲罢不能。

他便伸手抚过她的耳珠,道:“你明白的,我为何带你走。”

乔慈衣当然明白,尤其是她经历过人事,跟容定濯有过一段之后,更是了解男人的欲.望上来时有多冲动,她没有自保的能力。容定泱若是强要她,她除去一死,定然逃不过。

可是就这样一死,她又不甘心。

她不过是个莲藏教养大的孤女,真心疼她的人少,她得自己珍惜自己的命。

容定濯当初也没有娶她,后来是白歧用命换了她的命,她不想死。不想对不起白歧,更不想让女儿伤心。

容定泱朝她俯下身,乔慈衣不得不后仰,背部一下就碰到床柱,她连忙将手抵在容定泱胸膛,想将他推开些。容定泱却捉着她的手,道:“我的老师对你有养育之恩,他将莲藏教的一切都交给我,你自然也是我的。”

乔慈衣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没有去看容定泱的神色,道:“掌教的身份实在令我诧异,你……毕竟是磐磐的二伯,能否让我略作适应。”

她微微停顿,又道:“而且,我这两天心口有些不舒服,过两天好吗?”

容定泱垂眸看看她的手,明白所谓的心口不舒服,不过是她的借口。她害怕倒是真的,看看她此时在他面前是如何轻颤个不停,就可以知道。他道:“那就过两天。”

“嗯。”乔慈衣点头。再过两天,她的月信就该来了,便又能拖延几日。

容定泱在乔慈衣榻边坐了一会儿,深深看她一眼,慢慢起身离开。他没有立即强迫她,是因为想起很多年前,因为那次的强迫让她从此疏远他。

待容定泱离开,乔慈衣关上房门,赶紧上了锁,背靠着门大口喘着气。她离开多久了?容定濯知道她不见了,一定会找她。不知磐磐会不会知道,若是磐磐知道,会很担心她。

女儿怀了身孕,她并不希望让顾磐磐担忧。

乔慈衣这晚和衣而眠,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见衣衫完好,才放下了心。

容定泱带着乔慈衣又出发之前,她被侍女换了一副妆扮,衣裙也是新的,乘坐的是与容定泱同一辆马车。两人此时在外的身份,是一对儒商夫妇。

因为衣裳换过,乔慈衣身上的银钱也被搜走,就算离开容定泱,这天地寒彻的时节,也很难活下来。

但她还是想逃,只有逃了,才有机会。

马车走了半日,乔慈衣不知他们到底来到了何处,但是她发现这里竟有流民,说明离上京已有些远了。

终于,在他们来到一座县城时,乔慈衣总算知道了他们身处哪里,原来是往西南方向走的。

她在一家客栈里,而容定泱要单独去见什么人,她觉得自己的机会似乎来了。虽然有人看管着她,但是容定泱不在,她总能想些办法。

乔慈衣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好的运气,竟有人在客栈里打架,引来了捕快,还有人在暗中排查客栈,寻找一个女子。

她突然意识到,或许不止容定濯在找她,皇帝也在派人找她。只是她和容定泱的容貌都做了一些改变,她的衣裳也变了,恐怕很难被认出。

乔慈衣假装无聊,找店家要了纸笔说是要练字,还好容定泱不在,那看守她的侍女也没有反对,只是牢牢盯着她的举动。乔慈衣的动作却是极为灵巧,趁着侍女不主意,偷偷带了笔到净室,在净室将纸撕小,分别写了好些暗示求救的字条,在房间里藏了一小片字条,希望有人来排查客栈时发现。又从窗户抛了一片出去,希望被排查客栈的人发现。

她将剩余的小纸片,收藏在自己身上,寻找合适的时机,再设法向外送。

乔慈衣没有猜错。不止容定濯在全力找她,皇帝也给各地传了密报在找她。

容定濯甚至向皇帝那边告了假,亲自离京出来找乔慈衣。

乔慈衣做好这些事,刚巧容定泱就回来了,听侍女说乔慈衣要了纸笔,他的目光朝她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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