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一对新婚夫妻为了省钱,临时更改决定,乘坐卧铺大巴出行到旅游景点度蜜月。大巴的发车时间是傍晚六点多,奇怪的是,上车后夫妻俩发现整个大巴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从八点多开始,大巴每逢十字路口便停,上来的一两名乘客一言不发,躺在铺上就开始睡觉。直到午夜十二点多,大巴才躺满了熟睡的乘客。

夫妻俩一觉醒来,发现他们居然躺在一片乱坟岗中。

这种长途卧式大巴,其内部是一排排窄小的床位,乘客躺在上面熟睡时,看上去就像是躺在小棺材里的尸体,而大巴则像极了一具会行走的大棺材。夜间阳褪阴涨,正是万物静休、百鬼横行的时候,大巴的这种设计,是为什么呢?

长途巴士分为两种,坐式和卧式。坐过长途巴士的人不知道有没有观察过,卧式大巴内部是一排排窄小的床位,乘客躺在上面熟睡时,看上去就像是躺在小棺材里的尸体,长方形的大巴,更像一具会行走的大棺材。

夜间阳褪阴涨,正是万物静休、百鬼横行的时候,大巴的这种设计,是为什么呢?

“月饼,我心里有些没底。”我觉得肚子很不舒服,烧着纸等黑羽所说的长途巴士。

月饼望着黑夜深处:“黑羽没必要骗我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捂着肚子,“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坐这辆巴士才能到月野的老家。”

“你丫真是关心则乱,平时的聪明才智到哪里去了?”月饼皱着眉,“黑羽不是说了嘛。自从裂口女事件之后,那个地方被阴阳师做了结界封印了,要想去只有这一个办法。”

我狠狠吸了口烟:“日本人就是脑子有病。还没整明白裂口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把整个村子封起来了,也多亏月野不知道这件事,估计要是知道了,非叛变不可,解救家族于水火之中。”

“行了行了,”月饼看出了我的心思,“你丫要是害怕就别去,在医院里老老实实和黑羽看着月野,小爷自己去也没问题。”

我老脸一红:“我倒不是害怕,就是想着和那么一群东西一起坐车,心里不得劲。”

“人比鬼可怕得多。”月饼指着远处,“来了,准备准备上车吧。”

黑幕里,两盏耀眼的灯光笔直地刺过来,却一点也不晃眼睛。深夜极静,那辆巴士没有一点动静,轻飘飘地滑破夜幕,停在我们身旁,没有发动机的低鸣,也没有轮胎的摩擦声。

门,静静地打开,司机带着白手套,冷冰冰地瞥了我们一眼:“上车。”

我和月饼连忙把剩下的半可乐瓶香炉灰泡的水一饮而尽。我只觉得嗓子里像堵了块泥巴,肠子都搅和到一起,干呕了几口。

月饼掏出两张画满了红色符号的黄表纸,放到驾驶台旁边的木箱里。

司机没有说话,只是“哼”了一声,车门又悄悄滑合。

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一排排卧铺小床上,躺着睡姿百态的人。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映得那些人脸色苍白。我心里发毛,定了定神,跟着月饼走到大巴尾端的两张空床,躺上去盖好被子。冰冷的床铺带着股阴气透进骨缝,冻得我喘不过气来。

这是辆专门在夜间接送横死鬼魂的鬼车!

夜间是恶鬼出没的时候,阳气重的东西如果在夜间行动,很容易招致恶鬼上身。所以要走夜路的长途大巴,一律是卧铺大巴。整个大巴由内自外的设计,包括躺着的乘客,极像是棺材和尸体。这样可以使恶鬼误以为是阴物,当然大巴夹缝里也会放上诸如死蝙蝠、死老鼠、经血、头发这些阴气重的东西,来阻住车内的阳气外泄。

还有一种巴士叫“鬼车”,确确实实是拉载恶鬼奔赴黄泉转世托生的。鬼车一般会在天地阴阳互换的午夜十二点出现,将鬼魂拉上车。烧纸的时候,如果遇见一辆巴士飘然而过,那就是亲人的亡魂上了鬼车。

如果亲人七日内没有给鬼魂烧纸做买路钱,鬼魂上不了“鬼车”,变成在野地里飘荡的孤魂野鬼,就永世不得投胎。

我和月饼之所以要上鬼车,是因为月野的故乡所在的村庄(黑羽从高度机密的瓷料中得知了地点)居然以经常出现“裂口女”的原因,被阴阳师封印了。这种封印阳世的人不能进出,鬼魂却可以畅通无碍。

更叫人无语的是,阴阳师居然也不能上车!我和月饼只好冒充一次鬼魂,喝了一瓶子香炉灰,压住体内的阳气,在十字路口烧纸(月饼递上去的黄表纸上写好了地点,鬼车会把我们送到那里。这和给己故亲人烧纸时,写上“早日投胎,死后平安”之类的话是一个道理),引得鬼车来接。

躺在床上,想到这一车全是鬼魂,生前不知道死状有多凄惨,我就寒毛直竖,瞪着眼睛看着车顶。昏黄的车灯排布在车顶中央,由头至尾,像是一排小蜡烛。

月饼戳了戳我,压低了声音:“不知道杰克会不会在车上。”

“别扯了。”我心说月饼你丫居然还有心思琢磨这个,我他蚂的都快吓死了,“没人给他烧纸,他怎么可能上鬼车。”

“别睡觉。过一会儿应该就是‘夜半无人尸语时’了。”月饼居然有些兴奋。

我哭笑不得:“月饼,你丫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居然有心思听鬼们讲故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月饼闭上眼睛,“别说话了,免得漏了阳气。香炉灰真难喝,我打嗝都是土草味儿。”

我放缓了呼吸,眼皮子有些沉重,连忙掐了大腿一把,才疼得清醒过来。

“咚……咚……咚……”车内不知道哪里响起了丧钟声,刚才还躺在卧铺上一动不动的“人”们,开始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直挺挺地坐起,喃喃自语。

每个“人”都在自顾自地讲着,有些“人”讲得极长,讲完了就继续直挺挺躺在卧铺上。有些“人”讲得极慢,还时不时停顿半天……

“夜半无人尸语时”又叫作“鬼尸夜语”,鬼魂在投胎转世前,要讲完前世所有的事情,这样转世后才能把前世全都忘掉。有些人天生体内阳气弱,经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耳边响起“嗡嗡”的幻听,既像是人说话,又根本听不懂说的是什么,其实就是听到了鬼尸夜语。

如此过了三个多小时,最后一个“人”也讲完了自己的故事,直挺挺躺下。

这么一车“人”说话自然乱七八糟,我也没心思听,不过躺在车床的两个人,倒是讲了两个关于“车”的事情……

我和月饼听完,面面相觑。没想到,上了这辆鬼车,居然知道了几件很奇怪的事情!

第一件事——

夜幕降临,高桥细心地擦着这辆陪伴他多年的出租车。

按理说,一辆出过车祸的车,车主都会觉得晦气,巴不得赶紧脱手卖掉,可是他却把这辆车视若珍宝,每天夜间穿梭在东京的街道中,清晨带着微薄的收入回家。

妻子和孩子还在做美梦吧。每当这么想的时候,他就会幸福地微笑。

凌晨,他会把车子停在公寓楼下,快乐地乘电梯回家,悄悄地脱了鞋子,蹑手蹑脚地走到侧卧,拉严实窗帘,倒头就睡。毕竟,劳累一天,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高桥讨厌白天,也讨厌灯光,因为这意味着只能开夜班的他没有收入,所以他有个很奇怪的怪癖,那就是家里的窗帘拉得很严实,从不开灯,照明都是用蜡烛。

虽然怪异,可是在冷漠的都市里,没有什么朋友会到他这个穷人家做客。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简单充实。

七月的夜晚,白天残留的高温仍然肆无忌惮地炙烤着大地,路上匆匆行走的人群和拥挤不堪的车海,就像铁板烧上的一块块烤肉,在高温的烘培下流淌着一滴滴充满脂肪的体液。

这样的交通堵塞高桥已经见怪不怪,曾经有人很形象地形容东京堵车,两辆紧挨的车上如果是一男一女,堵车的时间足够谈成一次恋爱。

高桥打开车载音乐,随着音乐节奏打着节拍,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路边的行人。这时,路边的一幕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个身材火辣、容貌艳丽的女人一步三摇地从商场中走出,在众人艳羡、妒忌、讽刺、挑逗的眼光中用夸张的姿势坐入宝马车,汇入了拥挤的车海,不停地按着刺耳的喇叭。

一丝笑意浮现在他的脸上。

女人把车开得飞快,直奔市郊豪华别墅区,丝毫没有注意高桥凭借熟练的车技紧紧跟在后面。

前面是一段没有路灯的坡路,大片的枫叶林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枫叶在树枝上不停晃动,像是一张张挂在树枝上的人脸。

高桥突然加速,超过了宝马车,甩胎,掉头,油门……

出租车和宝马车迎面相撞,安全气囊打开,车厢里全是呛鼻的火药味。

“你找死啊!”女人的脑袋狠狠撞在前挡玻璃上,捂着头气冲冲地下了车,那身性感的衣服完全遮挡不住浑圆的屁股和高耸的胸部,“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高桥默然不语,向女子慢慢走近,眼中闪烁着狼一样的目光。

“你要干什么?”艳丽女子惊恐地后退,哆哆嗦嗦地想从LV包里拿出手机。

“普通奸杀案为什么要我们出动?”在警察署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带着浅棕色无边眼镜的女子挥手驱散着烟雾,皱眉说道。

“死者是东方仗助的女儿,东方株式会社的财力以及在市里的影响力想必你们也知道一些。”一名警察赔着笑脸,“而且,我们根本查不到这辆出租车的任何资料,从车架号上看,这辆二十年前的出租车早就该报废了。我们打电话询问了出租车公司,他们也找不到任何关于这辆车的资料。早年还没有电脑,资料无法做备份,偏偏几年前一场大火,把原始资料都烧干净了。”

乱发遮着半边眼的男子拿着案件资料:市区至豪华别墅区的枫叶林旁,一辆破旧的出租牟与宝马相撞,宝马女车主被虐奸致死后再遭肢解。

“我建议你们最好从偷车贼或者废旧汽车改装厂入手调查,这件事情与我们所负责的范围无关。”男子把资料随手扔到桌上,靠着墙双手插兜,再不言语。

女子整理着波浪般的头发:“既然和我们无关,那请原谅,我们爱莫能助。”

夜幕的东京人来人往,一男一女从中心街区向贫民公寓走着。

“黑羽,没想到你居然能够这么做。”女子扶了扶眼镜。

“我虽然是阴阳师,但是良心一点不比月野君少。”黑羽冷冰冰地说道。

“虽然你看着很讨厌,不过这一点我很欣赏。”月野从包中拿出一张纸,变戏法似的很快叠成一个小人,“有些事肯定不能告诉他们啊。”

纸人立在月野掌心,陀螺似的转个不停,最终指向了城市的西北角。

月野皱着眉:“听我那个没见过面的中国朋友说,从他们的五行八卦中推演,城市的西北角是阴气最重的地方。看来说得很有道理。”

黑羽满脸不屑:“不要降低了阴阳师的身份。你不是已经给他传了照片吗?过几天应该就要动身去接他们了吧。真想不通大川先生为什么要请他们帮忙,那个叫姜南的似乎一点能力都没有。”

“反正不通过测验,他们也无法进入日本。”月野顺着纸人所指的方向走着,“杰克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又冒出这件事情,真够头疼的。”

这是一栋十分老旧的建筑,至少有四十年的历史,荒废了起码二十多年。黑乎乎的墙砖长满潮湿的绿苔,木质窗户被风一吹,就会发出“咔哒咔哒”的转轴声。站在这所废弃的公寓楼前,黑羽轻轻攥着拳,指关节“咯咯”直响。

几只野狗从楼里蹿出警惕地竖着耳朵,喉咙里“呜呜”地发出恐吓的吼声。黑羽捡起石头扔过去,野狗匆忙夹着尾巴逃了。

“啪……啪……啪……”黑黢黢的楼洞里传出有节奏的击打声,每一次声响间隔大约一秒钟,很有规律。

月野手中的纸人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针,直直地指向公寓。

“二十七、二十七、二十七……”黑暗中闪过一道上下跳跃的白色影子,稚嫩的童音从楼洞里响起。

楼道里的灯早就坏了,借着月光,一个穿着白衬衣的七八岁大的男孩正在楼道口跳绳,衬衣上面有大块的红色花纹,看不清长相,只是嘴里一直在数着:“二十七、二十七、二十七……”

月野手中的纸人“噗”地燃起蓝色火焰,瞬间化为灰烬:“怨气这么重?居然化成了麻绳小人?”

“麻绳小人?”黑羽有些不解。

月野吹掉手上的纸灰:“我讲给你听,或许对一会儿的行动有帮助。”

明治时代,著名贵族佐佐木反对维新,全家被武士屠斩,母亲把孩子放进井筒,藏于井中,却被叛变的家奴藤原看到,斩断了井绳。后来藤原接管了佐佐木的宅邸

,心里不踏实,害怕主人佐佐木化成厉鬼报复,就请来僧侣施术镇宅。可是施术人到了后花园,却发现带来的法具完全失效。蜡烛点着就熄灭。黄表纸扔向空中,却像石头一样重重落在地上。佛铃敲响后,居然响起婴儿哭泣的声音。施术的人们束手无策,却在这时来了一个游方的阴阳师,指着井说里面有一个婴儿化成的厉鬼,需要每天喂养三个泡了鸡血的糯米团子才能镇住。这样不但能够保家人平安,还能助运。

一听到“婴儿”两个字,藤原就知道阴阳师所言不虚,依法这么做了,果然府邸没有出现过怪事,而且他深受赏识,短短七年的时间就升至内阁要职。

虽然藤原偶尔想起佐佐木一家的惨死是因为自己偷偷报信,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可是荣华富贵的生活、美丽的妻子、已经会跑会跳拿着木质武士刀找他比试的儿子,这些作为家奴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又能靠什么得来呢?每次想到这里,藤原望着被牢牢锁住的后花园,心里就坦然了。

这个后花园,除了藤原,是禁止任何人进入的。每天子时,藤原都会捧着三个滴着血的糯米团子,扔进井里扭头就走。有一次藤原实在忍不住,偷偷探头看着。鸡血在黑黢黢的井水里飘着,糯米团子落水时激起的水纹来回震荡,从井底慢慢浮上一个面朝下的小孩,乱蓬蓬的头发散在水里,四肢随着水波来回摆动。忽然,孩子飞快地转过身,伸手抓住糯米团子,张嘴就吃!

藤原“啊”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傻了半天,才连滚带爬地跑出后花园,把锁牢牢地锁死。

回到厢房,等候多时的妻子纪香温柔地帮他解着衣服,藤原烦躁地把她推开,坐在椅子上发呆。

纪香不知哪里惹得丈夫不高兴,慌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在那个年代,武士出身的丈夫有着随意剥夺妻子生命的权力,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会是武士刀砍下脑袋的命运!

藤原阴沉着脸,目光涣散,嘴角不停抽搐,呆坐了半晌,拿起武上刀出了屋子。过了半个多时辰,藤原回来时,双目赤红,喘着粗气举刀站在纪香身前。

纪香早就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哆哆嗦嗦地跪着不停磕头。过了许久,藤原一声长叹把武士刀一丢,举起酒瓶一饮而尽,醉醺醺得倒头就睡。

小心翼翼地生活了一个多月,每次看到那把武士刀,纪香都会不由自主地哆嗦,生怕藤原什么时候会举起刀对她砍下。不过自从过了那一晚,藤原极少回家,即使是回来也匆匆就走,纪香幽怨地想:他一定在外面有了新欢。

于是在藤原不在的日子里,儿子真太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不知道为什么,儿子喜欢上了跳绳,每天要跳很久,跳的时候还会数跳了多少下。纪香发现,儿子每次数到二十七的时候,就不会再数下去,只是不停地重复着“二十七、二十七、二十七……”

纪香纳闷地问儿子,真太总是会茫然地说:“妈妈,我已经数到一百多了,没有重复二十七啊。”

看着儿子眼睛里并排的双瞳,纪香就不由自主地恐惧。生真太那天,正是主人佐佐木全家被屠杀的夜晚。接生婆说只有大富大贵之人,才会出现双瞳,这可是贵人的象征。

接生婆的恭维话让纪香忘记了分娩的疼痛,接过儿子,看到两个眼睛里面的四个瞳孔,却觉得很不舒服。这时,真太张开嘴,没有哭,反而笑了。

真太慢慢长大,双瞳却让纪香越看越不舒服,总觉得里面有一双瞳孔,像是另外一个人的眼睛。

真太又开始跳绳,又重复地数着“二十七”,就像着了魔。纪香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恐惧,一把夺过麻绳做成的跳绳,扔进了后花园里。

真太“哇”地哭出声来,非得要回跳绳,纪香又心中不忍,从厢房拿出丈夫的钥匙,打开锁迸了后花园。

很多年没有打理过的后花园杂草丛生,树木高大得都遮住了太阳,透着股阴森森的气息。

纪香心里有些害怕,拨弄着草找麻绳。忽然,她听见有个孩子在念着:

“二十七、二十七、二十七……”有人在数数。

炎热的夏天,纪香吓出了一身冷汗,战战兢兢地循着声音望去,发现是从井里传出来的。

纪香再也不敢在寻找麻绳了,正要逃出后花园,藤原正好冲了进来!

“你听到了什么!”藤原手里拿着个奇怪的东西。

“没……没什么。”纪香惊慌地看了看枯井,再看花园外面,真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拿起了麻绳,不停地跳着、不停地数着:“二十七……”

藤原一把推开纪香,拔开手里的容器,把浓稠的红色液体倒进井中。

井里传出凄厉的尖叫,一道白烟从井口冒出,在空中停了片刻,“嘭”地消失了。

真太忽然晕倒了。

藤原喘了口气:“寻找了一个多月,总算找到没有一根杂毛的黑狗的血!快去看看真太。”

纪香没时间琢磨这里面的蹊跷,连忙抱起真太。藤原锁上门,隔着墙又把麻绳扔进院子。

傍晚时分,真太苏醒,纪香发现儿子眼中的双瞳不见了。问他时,他根本不记得最近一直在跳绳。

看来真太是中了邪,被丈夫找到的黑狗血破了邪。纪香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晚宴,藤原嘱咐下人做了一桌好菜,一家三口吃得其乐融融,藤原还多喝了几杯。奶娘带着真太去睡觉,纪香服侍着喝醉的丈夫换了衣服,藤原嘴里嘟囔着醉话,正在收拾衣物的纪香浑身冰凉。

藤原在不停地说着“二十七”。

纪香突然想起这个数字代表什么意义了!

佐佐木一家共有二十七人,除了下落不明的婴儿,其余二十六个全都死了。

算上婴儿,正好是二十七人!

婴儿的怨灵回来复仇了?

纪香越想越怕,向后退着,忽然,她看见床底下盘着一圈麻绳!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丈夫的脸,纪香涌起了一种奇怪的冲动。

她爬到床底,取出麻绳,打了个活结,套在藤原的脖子上,慢慢勒紧……

宿醉的藤原眼球凸起,舌头吐了出来。

夜深人静,一个阴阳师装扮的中年人,站在藤原府邸外面,收起了摆在墙角的几个麻布做的人偶……

“麻绳小人是阴阳师借着藤原的手从井中养出来的?”黑羽大感兴趣。

楼梯里跳绳的小孩不知道去了哪里,空荡荡的楼洞犹如妖怪张开的大嘴。

月野答非所问:“阴阳师的责任是消除人世间的邪恶,有的时候。邪恶的不单是只有鬼啊。麻绳小人又称目竟,脸是一张没有五官的平板,心存祟念的人看到他时,他的脸就会幻化成那个人心中最恐惧的人脸。而且,只有在封闭的环境里,才会养出麻绳小人。”

“那这么说这栋楼被阴阳师封印了?”黑羽微微一笑,“那我们是要解除封印还是加固封印呢?”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除了咱们俩,谁会给这栋楼加上封印,培养麻绳小人复仇呢?”月野扶了扶眼镜,也笑了。

“我当然知道是谁了。那个浑蛋,总是一副高高在上、视鬼如仇的姿态。哼,没想到居然也有一颗慈悲的心!”黑羽活动着手腕,“走吧。”

月野抬头看了看夜空,一缕乌云遮住了月亮:“把他们释放出来,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故意安排的呢。”

电梯早已经坏掉,两个人只好顺着安全通道的楼梯向上走。没有灯光的楼梯向上无休止地延伸,手电筒照射的光柱中,飘浮着无数灰尘,偶尔扫到墙上,一个个狰狞的血手印赫然入目。

每走一步,楼梯都会轻轻震动,裂开的缝隙里抖落着水泥碎粒,落在地面上,细细碎碎的响声如同幽灵飘过。

手电光柱停在标有“27”字样的楼层,四个小小的麻布人偶悬吊在通往楼层走廊的门框上,像是吊着几具小尸体。

“果然是他的手法。”黑羽用手电光芒在墙上画了个圈,“这个浑蛋,应该在家里悠闲地喝着葡萄酒吧。”

“黑羽,今天你的话特别多呢。”月野有些意外。

“当你对一个人有更深一层的认识,难免会感到兴奋吧。”黑羽推开门。

彻骨的阴冷从走廊里飘出,隐约透着奇怪的声音,既像是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的低声交谈,又像是细细密密地讨论着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层里面,居然没有一个门。无论哪一栋荒弃的公寓住宅楼,都会有建造好的房间,甚至会成为流浪汉、小偷、吸毒者居住的地方,而这栋楼的27层,却只有一条空荡荡的走廊,根本没有房间。

两人没有觉得意外,月野指着一面墙:“这里原来是个门吧。”

墙上的水泥印痕,颜色明显比别的地方要深很多,这是后来用水泥砌上去的特征。

“竟然为了掩饰罪行,把尸体封在废弃的楼里,又抹上了水泥封了房间。难怪东方株式会社宁可让这栋楼成为城市里丑陋的疤痕,也不愿爆破拆除,不知道这栋楼里还有多少这样的房间。”黑羽咬住手电,对着那面墙狠狠踹去。

“咚隆!”墙被踹了个洞,几道隐约可见的白色东西从洞里飞出,在走廊里徘徊了几圈,飘进了安全通道。

“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残忍?”黑羽长舒一口气,“女儿已经死了,董事长如果再死了,会不会对本市经济产生影响?”

月野双手合十,喃喃低语了几句,才说道:“邪恶的人留在世间,才是真正的影响。阴阳师的戒律让我们不能对付人,可是却没有任何一条戒律禁止我们用别的方法消火坏人。”

“哈哈,我一定要找他问个明白!”黑羽轻轻地击掌,“他是用什么办法把高桥的怨灵寄托在鬼车上,满东京地寻找当年撞死高桥全家的凶手的。”

“他是不会告诉你的。相信我。”月野笑得很狡猾。

第二件事——

川岛小心地观察着四周,操作间里,所有人都在专心致志地忙碌着,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作为流水线的最终端,川岛负责的是压膜封口。在纯机械化制作的今天,能够保持面膜纯手工制作工序的,大概也只有财力雄厚、精益求精的东方株式会社所属的企业吧。

董事长尔方仗助的女儿在回家路上被奸杀,东方仗助悲痛欲绝,居然在家里用一根麻绳上吊自杀了,这对整个东方株式会社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还好两三天的时间,会社就被国外实力雄厚的财团高价收入,听说接收人是个英俊年轻的金发外国人,名字叫杰克,要么就是汤姆。川岛根本不在乎这个,有口饭吃,工作稳定,管那么多干吗。何况只要趁人不注意,偷偷把制作好的面膜塞进特制的裤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工厂,到银座贩卖,能赚不少零花钱。

要知道,东方株式会社的面膜,可是全日本女性青睐的好玩意儿,自然不愁没人买。前几天偷着卖面膜的时候,据说伊东屋ITO-YA闹鬼了。当警车鸣笛而来的时候,他还以为事情败露被人举报,警察来抓他。还好从车上下来的两个比电影明星还有吸引力的男女还有那个粗壮努人直接进了伊东屋ITO-YA,对他完全不感兴趣。

这次新出品的面膜据说带来了外国的先进技术,加了一种奇怪的原料,消皱美白效果特别好。

川岛捏着裤兜,里面已经偷放了十多贴面膜,心里暗自兴奋:“看来今晚又能卖个好价钱了。再留几贴给彩子,她一定会觉得老公很能干吧。”

川岛走到工厂门口时,高桥正望着天空发呆。川岛心里有些沮丧,前段时间公司裁员,据内部消息说他和高桥是最有可能的,为了保住饭碗,他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制造了一些不良消息。眼看着高桥越来越颓废,工作没精打采,主管也几乎内定了高桥被裁,就在即将公布的前一天,高桥居然撞破脑袋住院了,出院之后工作状态大好,居然还参加了“红叶狩”!

川岛不禁担心被裁的有可能自己。还好总裁东方父女的离奇死亡,倒是让裁员的事情告一段落,川岛也就放了心。

“高桥君,去酒坊喝几杯?”川岛满脸堆笑。

高桥摇了摇头:“承蒙厚意,我今晚有事,改天我请好了。”

川岛顺水推舟客套了几句正要走,高桥忽然问道:“川岛君,你看天空的云彩像什么?”

川岛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天空:“我看不出来。”

“你不觉得她们很像亲人的灵魂吗?在天空守护着人世间的血缘。”高桥眨着眼睛微笑。

“啊!或许吧。既然今天高桥君没有时间,那就把遗憾放到有时间的时候弥补好了。”川岛打着哈哈,心里却暗骂:“神经病!”

揣着钞票,川岛哼着小曲,醉醺醺打开屋门:“彩子,最新的面膜,试试看啊。”

彩子穿着睡衣一脸厌恶地夺过面膜:“你除了会偷几贴面膜混点零花钱,喝得醉醺醺回家,还会干什么?我当年怎么会看上你这个窝囊废!”

川岛嬉皮笑脸地拍了一把彩子浑圆的屁股:“有吃有喝日子过得舒服,人生还有什么追求?”

彩子甩了甩手:“别碰我,醉鬼!”

川岛打了个恶臭的酒嗝:“咱们该要个孩子了。”

“你先把房贷还上再说吧!”彩子狠狠地摔上卧室门,“咔哒”反锁上了。

川岛砸了几下门,屋里没反应,就垂头丧气地去洗澡了。温热的浴水舒缓了神经,人也清醒不少,川岛蹑手蹑脚地停在门前听了一会儿,确定彩子已经熟睡,紗才偷偷跑到侧卧,反锁门,从床底拖出个箱子,摸出把钥匙,警惕地打开。

箱子里出现了一个干瘪的女人头。

川岛“咕咚”咽了口唾沫,抓着女人头发拽了出来,一张完整的人皮平铺在地上。川岛小心地将人皮翻转,对着右脚心的位置鼓足腮帮子吹着气。不多时,一个活灵活现的硅腔人偶被他摆上床。

川岛小心地摸着人偶几乎可以乱真的皮肤,用力地抓着乳房揉捏着,低吼一声,扑了上去。

没多一会儿,川岛气喘吁吁地仰面躺着,人偶温顺地枕着他的胳膊,就像是个活人。

“好舒服啊!比老婆强多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川岛陶醉地自言自语。

“真的舒服吗?”

“嗯,舒服。”川岛的意识还没从高度兴奋产生的虚幻中清醒过来,随口答道。

“既然这么舒服,为什么不娶我?”

川岛正要回答,忽然觉得不对劲!屋子里只有他和人偶,是谁在说话?

“你说啊?为什么不娶我?”

声音是从身旁传来的,川岛赤裸丑陋的身体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脖子僵硬地扭向人偶。

人偶美丽的假眼没有一丝光彩,直勾勾地盯着川岛,微微张开的嘴里向外淌着黏稠的液体,嘴唇红得像染了血。

川岛就这么盯着人偶看了半天,心脏狂烈地跳动,几乎碰触到胸骨,人偶没有任何反应。

额头上的汗珠流进眼睛里,刺得眼球生疼。川岛使劲揉了揉眼睛:幻觉?可是刚才的声音实在太真实了!

他慢慢抽出手臂,人偶的脑袋“啪”地落到枕头上,如同被斩断了脖子。川岛触电般跳起,拔开人偶右脚心的气门,“嘶嘶”的漏气声中,人偶的皮肤收缩褶皱,精致的五官塌陷,很快又变成一张皱巴巴的人皮。

那双眼睛如同被戳漏的葡萄皮,木然地望着天花板。

川岛把人皮胡乱塞进木箱上了锁,大汗淋漓地跑到客厅,躺在沙发上喘着气:刚才的幻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看来要把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偶扔掉了。

清晨的空气有些微凉,路上还没有什么行人,一个形象猥琐的中年男子夹着藤制木箱,神色鬼祟地溜到垃圾回收处,把箱子用力扔出,惊起了几只垃圾堆里寻食的野猫。

野猫“喵呜喵呜”的叫声凄厉无比,一只又老又丑的黑猫跳上藤箱,抽着鼻子闻着。

“咯噔咯噔”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隔壁的雪奈满脸倦容地走进巷子。

“早晨好,川岛先生今天起得好早,晨练吗?”雪奈鞠着躬,低开口的衣服里面,胸前还有几道红色的牙印。

要换平时,川岛总会色眯眯地和这个刚搬来不久的风骚女邻居搭讪,可是昨晚的事情让他实在没有什么兴趣,点了个头就走了。虽然后来再没有发生什么怪事,疲惫加上酒精的作用让他很快就睡了过去,甚至连梦都没有做。

“滚开!”

川岛回头一看,黑猫围着雪奈叫着,雪奈挥着名牌包愤怒地驱赶着。

“连猫都被这股风臊味吸引了。”川岛心里骂了一句,“攒点钱一定搞她一次!”

到了家门口,川岛摸着快递箱:半个月前,不知是谁放在这里一个藤木箱子,爱贪小便宜的他看着四周没人,就把箱子搬回家。撬开锁头一看,居然是今年最新款的女优人偶,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趁着彩子还没回家,他立刻把人偶弄到侧卧用了一次……

“扔了实在有些可惜呢。”川岛有些遗撼地咂巴着嘴,不情不愿地进了餐厅。

彩子带着面膜正在做早餐和准备中午的料理,倒不是因为对丈夫的爱,而是在外面吃要花很多钱。

“跟你说了好几次了,睡着后一定要把面膜摘下来。皮肤不透气,会在皮下积累油脂,反而有坏效果。何况老人讲过,睡觉时不要有东西盖着脸,那是死人才会有的做法。”川岛喝着比水稠不了多少的白粥嘟囔着。

彩子把菜板剁得“咣咣”直响,一截截葱白像是被劈断的手指四处乱飞:“大清早你就咒我死,那我死给你看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川岛头都不敢抬,拎着食盒,换了衣服走出家门。

路过垃圾回收处时,他下意识地看去,黑猫不见了,箱子还在,心里多少踏实点。

一整天,川岛一直精神恍惚,工序上出现了几个错误,被总管训斥还扣了当天的薪水,心情差到极点,自然也没心思偷几贴面膜倒卖,闷闷不乐地直接回了家。

晚饭摆在桌上,彩子却不在。川岛纳闷地找到卧室,彩子正背对着他躺着。

这么早就睡着了?川岛发现彩子的睡衣凌乱,床单扭曲着乱七八糟的皱痕,心里一惊:难道?

“彩子!”川岛一边吼着一边闻着屋子里有没有男人的烟味。

彩子依旧一动不动,川岛愤怒地爬上床,扳着彩子的肩膀翻过身。

苍白的脸,血红的嘴唇,紧闭的眼睛!

这不是彩子的脸,而是那个女优人偶的脸!

川岛惊恐地向后仰去,从床上摔到地下,只看见一丛头发从床边慢慢探出……

“舒服吗?”

川岛恐惧得完全发不出声,想起身却全身无力,双腿胡乱蹬着。

“你问我摔得舒服吗?”彩子愤怒地从床上跳下来,扯掉面膜,“给你做了晚饭吃就行!有些感冒吃了药想多睡会儿,还被你吵醒了!一张面膜都能把你吓成这样,我怎么会嫁给你这种人!”

川岛捂着剧痛的胸口,心有余悸地看着彩子走进浴室,“稀里哗啦”的水声带着腾腾雾气,遮挡住了半透明的玻璃。模糊的肉色人影紧贴着黑色的头发,看上去无比诡异。

“我到底是怎么了?”川岛努力回忆刚才看到的一幕,“难道是昨晚喝醉后产生的幻觉影响到现在?可是刚才彩子的脸明明是那张人偶的脸?为什么又忽然变回正常了?”

他打了个哆嗦,想起了小时候在家乡听到的传说……

每个人都会长出乳牙,到了四五岁的时候,乳牙就会掉落,长出新牙。

老人们说,掉的第一颗牙,代表前生的记忆;掉的最后一颗牙,代表今生的记忆。这两颗牙一定要保存好,至于保存的方法更是千奇百怪——扔到井中大喊三声“你要记得我”:趁着孩子熟睡把落牙压在枕头下面,第二天中午放到房梁上;把牙齿缝进小布偶,挂在故乡的树上。

这样就可以保佑孩子一生平安,不会被恶鬼侵害。

包着牙齿的布偶如果被野猫、乌鸦叼走,那么牙齿的主人就会受到影响,经常看到稀奇古怪的东西,听见莫名其妙的对话,还会产生幻觉,最后发疯……

难道包着我的乳牙的布偶被叼走了?川岛越想越心惊,摸出手机给家乡的父母打电话。

电话没人接。这是给老人打电话常出现的事。由于不习惯于用手机,所以经常打半天没人接电话。

川岛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沮丧地挂了电话,晚饭也没吃,就沮丧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着烟发呆。

彩子洗完澡,赤身裸体地从浴室出来,看也没看川岛一眼,扭着屁股进了卧室,又重重地摔上了门!

川岛弹着烟灰:也许到了离婚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川岛的心口一阵疼痛,上个月的体检报告应该早就寄过来了,明天打电话询问一下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早已经被呛人的烟雾弄得像火灾现场,古老的钟表“嘀嗒嘀嗒”地摇着钟摆,“咚咚”的钟声嘶哑无力,川岛如梦惊醒,发现时针、分针都停在了12的位置上。

这么快就到午夜了?最近精神太紧张,根本觉不出时间,看来该睡觉了。川岛起身向侧卧走去,忽然想到昨晚恐怖的一幕,握着门把手犹豫着不敢推开。

还是睡客厅吧!这么想着,他又走回客厅,和衣躺下。

可是钟摆声在寂静的夜里实在太清晰,一秒一秒地拨动着本来就很衰弱的神经,川岛的心情越来越烦躁,把抱枕摔了出去,起身走进侧卧。

他摸着墙上的开关,摁下,灯亮!

一个藤制的木箱,摆放在床前,箱里空无一物。充满了气的女优人偶,摆出撩人的性感姿势,跪在床上,歪着脑袋看着川岛。她的脖子上,向外汩汩流着殷红的鲜血!

川岛的脑子像被一把锋利的刀正中劈开,所有的神经完全断裂,剧痛的感觉让他歇斯底里地狂吼,双手在空中挥舞,心脏上就像压了一个铅块,沉重得根本无法跳动。

“砰”,川岛好像听见胸膛里有什么东西断了,缓缓停止跳动,充血的双眼流出浓热的液体,完全失去了知觉。

在他眼中,残留的最后映像,是彩子从卧室冷漠地走出,手里拿着一张印着“医检报告”字样的纸张。

“你的医检报告早就寄来了。我看了,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严重的心脏病。哈哈……”彩子踢了川岛的尸体一脚,“所以我给你买了一份巨额保险,可是我又不能杀死你。可是你不知道的是,你把箱子带回来的第二天,我就发现了。你知道吗?我每天都会在你的饭菜里放催情的药,又故意不和你亲热,你的选择就会很简单了。”

“放心吧,你死后,我会好好厚葬你的,也会给你父母寄一笔钱。”彩子摁下一个精巧的遥控器,女优体内传来魅惑又幽怨的声音:

“舒服吗?”

“既然这么舒服,为什么不娶我?”

“你说啊?为什么不娶我?”

“为了吓死你,我可是想了好多办法哦。”彩子关闭了遥控器,抹掉人偶脖子上的番茄酱,调整着表情,尽量显出悲痛的感觉,拨通了报警电话。

“舒服吗?”

“完成了心愿开心吗?”

“你说啊?如果你开心,那让我也开心好不好?”

电话里面传出奇怪的女人声音。彩子心里一慌,手机摔在地上,电子元件四分五裂。

那几句话,却依然在她身后不停重复着。

一双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冰凉的呼气声在耳边响起,脖颈上的汗毛全部竖起。

老丑的黑猫蹲在雪奈家的墙上,悲伤地叫着。

惨白的月色里,狭窄的街道如同披了一层裹尸布,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拎着藤木箱,机械地走着。

在她身后,川岛家门口,彩子微笑着:“我现在很开心,如果你想变回人,记得要让男人爱上你哦。”

她转身回屋,抬起右脚,掌心长着一个小小的肉球,像是个充气小阀门。

拎箱女人走到一户人家门口,打开箱子,全身像撤了气,瘪成一张人皮,飘进箱子!

“咔哒!”

箱盖合起!

2008年,日本出台了一条非常奇怪的禁令:“全国禁止使用卧铺大巴!”而在世界各地,卧铺大巴的使用率也逐渐减少,究其原因,无人知晓。

不过,一则来自亚洲某国的网络新闻或许能解释其中的原因:新婚夫妻为了省钱,临时更改决定,乘坐卧铺大巴出行到旅游景点度蜜月。大巴的发车时间是傍晚六点多,奇怪的是上车后夫妻发现整辆大巴只有他们两人。但是从八点多开始,大巴每逢十字路口就会短暂停留,上来的一两名乘客一言不发,躺在铺上就开始睡觉。直到午夜十二点多,大巴躺满了熟睡的乘客,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夫妻却冻得浑身哆嗦。一觉醒来,两个人发现,他们居然躺在一片乱坟岗中。而乘车那天,正是那个国家的“中元节”,又称“鬼节”。

第一时间更新《日本异闻录》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