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部良子不愿意欠人情,坚持自己付钱,而且脸色有些不悦。

底井武八有些不知所措,如果她一走,这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您误解了,请听我说。”他想阻止她离去。

“不用,已经可以了。”宫部良子怒视着他:“我不想把客人的事对不相干的人胡说。上班时间到了。快点把帐单给我。”

“请稍等一下,五分钟,不,三分钟也可以,请听我说。”他以恳求的口气说。平时傲慢的底井武八知道,此时稍不忍耐,就会前功尽弃。

周围有一些客人,如果搞僵,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也不好看,她很不情愿地坐了下来。底井武八尽力缓和气氛:

“我不是便衣警察,只是关心朋友因为放荡生活而去向不明,这不光是我,他的老婆、孩子都为此而担心……”底井武八忽然闪出一个念头:“还不止是担心,因为他的男孩子在两天以前因车祸受了重伤,进了医院。他夫人急得要发疯,到处去找他丈夫。我们作为朋友的也不能袖手旁观呀!”

宫部良子听到小孩因车祸受伤,眼光变得柔和一些,显出关心的样子。

“您若是能告诉我那个女人的名字,我就把我的那位朋友拉回去。他肯定是在那女人处,这是救人的事啊!”

宫部良子的面部表情很复杂,僵硬的表情开始崩溃。

“我想求助于您,才在龟户车站等您。”

“什么?”

“方才我说住在龟户附近,那是说慌,请原谅,请原谅。”他再三低头道歉。

“昨天晚上在贵店您并没有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是我看到您放在柜台上您的明信片才知道的。这都是为了朋友啊?”

“……”

“我得想办法把朋友找到,请您多帮忙吧!”

宫部良子避开他的视线,低头不语。

“你们店里是怎么说的我不知道,可是朋友的孩子伤得很危险,怕来不及见上一面了。”

“我虽然也可以告诉您,可是……”她放低了声音说,“您马上就去吗?”

“当然。”

“可是我却要受到老板的严厉申斥……”

底井武八想了一会后靠近宫部良子: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我有个两全的办法,既不用您告诉我那女人是谁,又可以把我朋友找到。这么办,我写封信,请您送到那女人的家里去,这总说得通吧!”

宫部良子想了一会儿:

“好,就那么办!您就快写吧!”

“那太谢谢您了。我也就心安了。”

底井武八从口袋里拿出记事本,撕下一页,背过身去不让宫部良子看到。推敲一下文字,写道:

“山崎治郎先生,请速归。”

咳呀!信封:

“附近有文化用品店吗?我想买个信封。”

“我带着两个,可是不太好。”

她从手提袋中拿出两个信封,薄牛皮纸的背面印着她工作的餐厅的店名,这是店铺的信封。

“这信封没关系吧?”

“正好。很解决问题。”他把便条折起来放进信封:“那么就请您给送去吧!”

宫部良子接过来一看:

“怎么没有收件人的名字?”她奇怪地问。

“我故意没有写,如果写了可能引起那女人的警惕,也许拒收。您说一下就行了。”

“哦,是这样。”她把信放进手提袋里,然后掏出手绢擦擦鼻子上的汗:“那么再见了。”

“因为事关紧急,希望您能尽快送去。”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拜托、拜托。”于是他拿出三张一千元的钞票塞到她的手里:“这是一点小意思,请您收下。”

“啊!这可不必。”她往回推让。

“您别那么说,我怎好白麻烦您呢?”

“也不费什么事。离这里并不远。”

“请您务必收下,我才心安。”

到底她还是收下了。底井武八和宫部良手并肩走出茶馆。

“再见,一切拜托了。”他特意向和宫部良子相反的方向走去。

宫部良子的白色上衣和天蓝色的裙子在混杂的人群和出租车的旋涡中变得越来越小。她快步地向神乐坂方向走去。

底井武八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忽然改变方向,向她跟踪而去。

官部良子在哪儿上班,他是知道的,这不是跟踪的目的。但她说马上送去,估计是先到班上打个招呼,然后再去。可见要去的地方离她班上不远。

底井武八看到宫部良子进了她工作的餐厅,就找个地方隐蔽起来,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一些工作人员在进行营业前的准备工作:有的在抹玻璃,有的在清扫门前场地。在这种情况下宫部良子是不易脱身出来的。

他做好了要等一小时的思想准备,可是只等了半小时,宫部良子就小跑着从店里出来了,底井武八紧跟其后。

她穿着店里的白色的工作服,那封信就在她的口袋里吧。

由于目标是穿着白衣服,所以底井武八跟踪起来并不费劲儿。为了防止她万一回转身来发现自己,他和她之间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宫部良子来到毗沙门天堂后面的食品街。上午这一带仍在沉睡之中,家家都闭门谢客,街上静悄悄的。她并没有觉察到有人跟踪自已,径直向目的地走去。来到一处拐角,她向左转了弯。底井武八紧走几步,看她进了哪一家。

在拐角处,底井看到她的白色上衣闪进一处人家。好险,再晚一步就无从知道她进了何处。

他不能暴露自己。就在附近找寻目标,那儿有棵电线杆子,上面贴有药品广告。她就是进了电线杆旁边的那一家。她只是送一封信,是不会在里面停留很久的。他隐在拐角处,大约五、六分钟,她的白色上衣又闪了出来。底井武八藏在角落里没动,没有必要再跟踪她了。

他又回到作为标志的电线杆前。装作毫不在意地样子从那家门前走过。那是一家小巧的二层楼房,临街是格子窗户。门头挂个精巧的牌匾,上书“宫永”二字。

那扇门稍稍张开着。说明宫部良子出来的时候没有把它关严。看样子这儿象是个茶馆。

看来冈濑正平吞用公款的时候常到这里来玩。他相好的艺妓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底井一边想一边继续往前走。

山埼治郎掌握了什么把柄虽不知道,但肯定与那个艺妓有关。那个艺妓可能常来这里卖唱。山崎是叫“宫永”把那艺妓叫来,在宫部良子的餐厅谈话的。

底井武八走到拐弯处又转了回来。

山崎治郎是听了那艺妓的什么话以后而采取了行动的,这里可能有相当重要的线索。他从家走的时候曾说在出差之前要去找某个人,也许就是找那个艺妓。看来那艺妓是冈濑正平的姘头。对于冈濑的被杀她可能多少知道一些因由,山崎听到这一情况后便找她帮忙。

底井又回到电线杆附近的“宫永”门前。

好吧!如果是那样,我也去找一下这家的老板。

底井武八斜眼瞥了一下,那家的格子门仍然开着,好象是在召唤他。

对!就这么办!

底井武八转身向“宫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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