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少女心(2) 

宁蔚明晃晃的眼神很扎人,像要扎穿人的心底事。

霍礼鸣看她两秒,冷哼,“你别驻唱了,改行当算命的得了。”

宁蔚顺着话反问:“看来我是算准喽。”

她志在必得的表情有点嚣张,小霍爷可不吃女人这一套。

他目光硬茬茬的,向前一把拽住宁蔚的手腕,巧施力,瞬间把宁蔚的手反剪到背后。

手起刀落,干脆利落,霍礼鸣单手扣住她,扣得宁蔚没法儿动弹。

宁蔚弓着腰,回头大骂,“兔崽子你干吗?

!”

霍礼鸣呵声,“做兔崽子该做的事。”

他劲儿大,是真没什么温柔可言。

宁蔚被掰得疼,恶狠狠道:“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霍礼鸣用力一掐,“我这张脸,像没谈过恋爱的样子?”

“像。”

宁蔚答得干干脆脆,“并且以你刚才的反应,是恼羞成怒。”

“我现在是挺怒的。”

姐弟俩鸡飞狗跳,都是不服输的主。

宁蔚这人性子犟,疼得半死愣是不服软讨饶。

霍礼鸣倏地把手松开,“行吧,你赢。”

他往沙发上一坐,长腿撒开,摸了支烟出来叼着也不点。

宁蔚揉了揉酸疼的手腕,瞥他一眼,“不是吧,真没谈过恋爱?”

“对,没谈,我有个死了的白月光,我被白月光骗身骗心,远离上海跑到这儿来避世疗伤满意了吗?”

霍礼鸣一口气说完,“不满意我继续编。”

宁蔚无语,“真混蛋。”

霍礼鸣哼声,“对,没少骗小姑娘。”

宁蔚笑,“你不是。

真渣男不长你这样。”

再聊下去,霍礼鸣真得被这姐怼得翻白眼了。

烟嘴不自觉地被他咬碎,尝到丝丝腥苦,他不耐烦地将烟摘下。

安静了会,宁蔚说:“你这个邻居小姑娘,是不是得罪人了。

这么个乖学生,按理不会认识这些人。”

这话倒是提醒了霍礼鸣。

宁蔚不了解,但他太清楚佟辛的性格,长了一张天使脸,但生了一颗汉子心,没准又是哪天见义勇为得罪了谁。

“你也不用眉头紧锁,顶多就是学校哪个女生看她不顺眼使出的小伎俩。”

霍礼鸣:“……这你都知道。”

宁蔚笑着说:“我有经验啊,想当你姐夫的人比门口包子铺排队的人还多。”

“那我谢谢你了。”

这件事不难知情,霍礼鸣问了一圈就套出小脏辫的底细,第二天找着人,小脏辫抱头蹲下,“哥别打脸行吗?”

霍礼鸣:“……” 

就这水平的,日工资应该不超过两百块。

果然,小脏辫说:“对方是学生,没钱。

但她让我连续堵那女孩儿十天半个月,我就给她打了个八折。”

霍礼鸣:“我给你开250一天,你按我的做。”

小脏辫一听,震惊脸,“这也行?”

“做还是不做?”

“做做做。”

小脏辫见钱眼开,又觉得这位酷哥好说话,于是贼心不死地谄媚,“哥,250这数字不太好听,你再涨点价呗。”

霍礼鸣冷淡道:“你就值这价。”

小脏辫执行力很强,次日就跑到清礼一中校门口继续蹲点。

这次他还重新染了个头发,从紫色变成了屎黄色,相当辣眼。

破洞牛仔裤,耳钉舌环一个不少,逢人就问:“邹丽呢?

见到邹丽了吗?”

同学壮着胆子:“请问你有什么事?”

小脏辫声大如喇叭:“我要追她,我要跟她处对象。”

不出半天,全年级都传遍了。

大家都不傻,这小混混先是找佟辛麻烦,这才多久,又同样的套路找上了邹丽。

除非小脏辫精神分裂,不然只有一种可能——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究竟是谁先作恶,不言而喻。

邹丽先是懵圈,然后害怕。

流言蜚语不说,这小脏辫特意守株待兔,上学放学路上阴魂不散。

就这短短三天,邹丽已经神行涣散,神志衰弱了。

霍礼鸣就付了小脏辫三日工资,差不多行了,说到底对方也是一学生,虽然思想下作,长点教训也算达到目的。

宁蔚一听,冷笑,“你圣父病挺严重。”

霍礼鸣:“……” 

“犯罪不分年龄,未成年杀人的新闻真不少。”

“……” 

倒也没这么严重?

不过,真还提醒了霍礼鸣,佟辛这事,应该告诉她家长。

万一对方消停这一次,还有下次。

霍礼鸣捏着手机站起身,“剩下的我管不着,也没立场去管,我跟她哥说一声,这是他家事。”

宁蔚嗤笑,“你帮她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是家事。”

霍礼鸣睨她一眼,静了静,才说:“佟家是好人。”

他已经过了丁点温暖就感动流涕的阶段,人世间走一走,堕过深渊,也摸过明月,所以如今可以十足坦然地感怀给予他善良和热心的人。

萍水相逢,才至纯至真。

宁蔚有几秒默然,在他出门前,说:“别小看女人之间的嫉妒,无关年龄,发作起来也没有丝毫同理心。

算了,你们臭男人不懂。”

她说他不懂。

霍礼鸣也不懂说的什么神神叨叨的。

他把这事儿跟佟斯年简短打了个电话。

佟斯年那头应该在忙,听到好几声电子音提示病床换药。

佟斯年第一遍没听清,听第二遍,语气紧张:“这件事辛辛没跟家里说,这样,礼鸣,我马上去学校找老师问清楚情况,把那位同学的家长叫过来面对面地谈。”

霍礼鸣:“……” 

这么迅速的吗佟医生。

佟斯年顾全周到,说四十分钟后到,让他也一并前去。

热心助人没问题,但霍礼鸣想到他们俩大男人,去解决俩小女孩儿的矛盾,是不是有点诡异?

霍礼鸣想把宁蔚叫上,但打个电话的功夫,人已经不见了。

他这个半路姐姐,个性是真个性,做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霍礼鸣看了看时间,决定提早去学校门口等佟斯年。

岔路口过条马路就是,但当他看到对面的一幕时,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放学的点,今天的天气也阴雾连绵。

宁蔚高挑的身材站在女学生面前,简直气场碾压。

宁蔚逼着邹丽一步一步往后退,手里捏着一柄小号的削皮刀。

她脸上带笑,但笑得像头母豹子。

“你很会玩儿啊,妹妹。”

宁蔚散漫不经的语调,“一天天的,不学习,想什么呢,嗯?”

邹丽吓懵了,结巴道:“我,我没有。”

宁蔚只笑,笑着用食指戳了戳她脸上的酒窝印记,“脸还要吗?

不要的话,正好给姐姐试试这把刀锋不锋利。”

霍礼鸣简直怀疑人生,她还是女人吗,一点温柔如水的样子都没有。

怕这女豹子真拿刀划人脸,霍礼鸣大喊:“宁蔚!”

没反应。

“霍丽美,可以了啊。”

宁蔚顿时回过头,凶悍道:“不许叫这个名字!”

邹丽连滚带爬地跑了。

霍礼鸣走过来,“你怎么跟土匪一样,这么暴力?”

“她还不死心,我听见她打电话叫人。”

宁蔚手背在身后,不经心道:“这种心术不正的,就得一次唬住。”

这时,白色现代驶近,一把压进车位,佟斯年皱着眉从驾驶座下来,“礼鸣。”

“佟医生。”

“辛辛她……”佟斯年这才看见霍礼鸣身后的宁蔚,他一顿,语气不自觉地放慢,“辛辛的事,谢谢你了。”

霍礼鸣:“举手之劳。”

佟斯年平静许多,一会没说话。

宁蔚侧头看他一眼,目光不起波澜,是她一贯的冷淡。

佟斯年视线下移,倏的出声,“你受伤了。”

宁蔚的手指尖是刚才被水果刀划的,她自己都没知觉。

低头一看,就一点点破皮,冒出了颗圆圆的小血滴。

宁蔚不甚在意地要走。

佟斯年:“伤口要及时处理,我车上有医药箱,你过来一下。”

宁蔚看他一眼,没动。

“手指血管与心脏相连,破皮就有感染风险,然后组织坏死,诱发凝血功能障碍,慢性出血,产生瘀斑,最终脑组织缺血缺氧,神经系统紊乱。”

顿了顿,佟斯年说:“俗称傻子。”

宁蔚:“……” 

换作别人,她一定骂傻逼。

但佟斯年长得太好看,皮肤清亮如瓷,干干净净,就连渣男风的桃花眼安在他脸上,都变得正经深情了。

佟斯年也不等她发话,自己把医药箱拿过来,“伸手。”

宁蔚一定是灵魂出窍了,亦或是医生的语气自带威严和说服力,她真的伸出了手。

佟斯年的指尖温热,碰触她,轻拭而过。

他动作熟练,且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好了。”

佟斯年松开手,很绅士地退后一步,温和道:“最好再去医院补一阵破伤风,清礼人民医院很近,留个电话,你过来可以直接找我。”

宁蔚目光探究地看着他,没有动作。

佟斯年依旧耐心,亦不再催促,笑意温和:“不留你的电话也行,我住礼鸣家隔壁,他有我的所有联系方式。

任何问题,随时找我。”

说完,佟斯年就去学校办正事了。

冬末与初春的风交揉,吹得宁蔚鼻尖有点痒。

她想打喷嚏,但忍住了。

低头一看,食指尖被佟医生包得严实细致,还用绷带给她系了一只小小的,萌萌的蝴蝶结。

佟斯年直接找去学校,这事引起轩然大波。

邹丽原本不肯承认,但在看到佟斯年打印出来的,她与小脏辫的交易聊天记录时,邹丽瞬间认怂。

她痛哭流涕差点下跪求饶,她父母被请来学校喝茶,免不了一顿揍。

邹丽最后被记大过,并且从一班转去了三班。

据说,转班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天天被群嘲。

不久后,市优秀学生的名额公布,是二班的学习委员。

邹丽更是呆滞了,所以,做这么多错事,结果根本就不是佟辛。

事情告一段落,周六,鞠年年来找佟辛玩儿。

大人都上班,总不能自己做饭。

鞠年年早想去吃火锅了,“新开的店,我有优惠券呢,算下来打七折。”

佟辛其实不太想去,她这几天有点上火,但看鞠年年口水都快三千尺了,就不扫兴吧。

两人走到门口,鞠年年登时扯住她胳膊,“酷哥!是酷哥!”

霍礼鸣正出门,听见声音转过头。

“小霍酷哥好!”

鞠年年夸张招手,颜值决定热情度。

霍礼鸣点了下头算是招呼,目光落向佟辛,“出门啊?”

“对对对,去吃火锅,哥哥你要不要一起?

!我有七折优惠券,还送两瓶草莓冰冰乐。”

霍礼鸣笑了笑,没马上回答,又看了眼佟辛。

鞠年年纳闷,不是,大酷哥,你这样子很像想吃糖但又害怕,所以要先经过家长同意的小孩啊。

佟辛接纳他目光,撇撇嘴角,刚要说“那就一起吧”,霍礼鸣笑了下,“不了,有事。”

人一走,鞠年年惊叹:“多久不见,他又变帅了!”

“是啊。”

佟辛说,“我哥又给他整了三次容,你觉得怎么样,还有进步的空间吗?”

鞠年年:“……” 

新开的火锅店立在新商圈中心位置,生意爆满。

佟辛望着一长溜的排号心如死灰。

鞠年年乐此不疲地去拿号,OK,前面还有89桌。

这个火锅店真挺土豪的,服务也特别好。

柠檬水,小食餐点一个不少,这些都快把人给吃撑。

店里,二楼。

霍礼鸣站在玻璃窗前,看到那俩小孩的身影时,蓦地笑了起来。

这叫什么,有缘?

“你傻笑什么呢,啊?”

周嘉正走过来,一脸指点江山的豪迈,“我这火锅店不错吧,斥巨资,自主开发的火锅系统。”

霍礼鸣视线挪回来,嗯了声,“你是不错,你爸可能会怀疑当初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抱错了。”

周嘉正是他上海的哥们儿,典型的钱多任性,跟霍礼鸣关系铁得紧,一听他来清礼,立马就决定在这边搞投资,说死也要和小霍爷死在一块。

这火锅店盘下来,小五百万是砸进去了。

“你感动吗小霍爷?

我特意为你开的火锅店。”

“我不敢动。”

霍礼鸣瞥他一眼,“怕你吃不消。”

周嘉正靠了一声,“今天我店开业,你别骚翻了店里的天花板。”

不再贫,霍礼鸣往右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腾一桌出来。”

周嘉正顺着看过去,“干吗?

你女朋友啊?”

“傻逼。”

霍礼鸣说:“小朋友。”

佟辛和鞠年年被服务员请进去的时候,一脸蒙圈。

直到看见霍礼鸣,两人更懵圈。

“傻了?”

霍礼鸣轻拍了下佟辛的后脑勺,不怎么正经地说:“VIP服务啊大小姐。”

佟大小姐宛若被拍傻了,点穴似的站在原地不动。

霍礼鸣说完就往前走了几步,直视男人的背影,宽肩、窄腰,室内他就穿了一件短袖,被撑得甚至能看清脊柱微凸的轮廓。

霍礼鸣偏爱利落的寸头,跟他青色的花臂竟意外贴合。

霍礼鸣察觉人没跟上来,转过头,“怎么了?”

问完,他就愣了下。

佟辛也感觉到异样了,鼻子里的不适感越发明显。

她一动,嘴唇上隐隐约约就有腥咸的味道。

鞠年年尖声失叫:“啊啊啊!辛辛你又流鼻血啦!”

佟辛猛地蹲下,闷声,“你别说话!”

她拿手捂着,脸红火烧的,只觉得有点点丢脸。

“别说话的是你。”

霍礼鸣迅速拿起纸巾也蹲下,“别仰头,别乱擦,把脑袋低下来。”

佟辛一定是被店里的火锅底料味儿给熏晕了,竟一时趔趄着往前栽。

霍礼鸣一把将人扶住,手心贴着她衣袖,又稳又有力。

是真怕她摔着,霍礼鸣想都没想,掌心贴向她额头,给她一个支撑力,然后提声叫周嘉正:“阿正,拿杯冰水来。”

他处理这些很有经验,佟辛止住了血。

再抬头时,两人视线相对,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闪。

霍礼鸣蹲着,和她差不多高,先是收回手,然后笑了笑,调侃着问:“这次我穿得很保守吧,也没露肌肉啊,怎么还流鼻血了?”

佟辛耳尖都红了,“上一次我也不是因为你才流鼻血的!你以为你身材很好吗?

肌肉也就二两肉,跟我哥比差远了!”

一旁的鞠年年心里疯狂呐喊:就这?

就这还叫二两肉啊!都能去拍限制级杂志封面了!佟辛你丧心病狂吧!酷哥的身材是真的很好啊啊啊啊! 

霍礼鸣缓了两秒,“不是因为我?”

他按了按胸口,“我心好痛怎么办。

叫佟医生出来一趟吧。”

佟辛:“?”

“我要跟他打一架,证明给你看,我没有比他差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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