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校花校草评选贴出来了!”张祺身体往后一靠, 椅子两条腿着地, 半悬在空中晃悠着。

路廷兴趣缺缺,有些敷衍的问:“结果呢?”

“老四再次蝉联双料第一哈哈哈哈哈哈哈!”张祺幸灾乐祸, 把评选结果截图发到了宿舍群里。

楚星宁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目光微斜, 停顿几秒, 这才解开锁屏扫了一眼。

喜庆的大红榜单上,他的名字位列校花和校草榜的第一。

他今年刚升大四, 已经连续在这个榜单上呆了三年了, 而且每年都是双料冠军。

每次榜单一出来,他都会像大熊猫一样,被刚来学校的新生围观。

但受人追捧对楚星宁来说并不十分值得骄傲。

他做事一向我行我素, 直来直去,很讨厌被别人观察, 审视, 分析。

但哪怕他从来没给过任何alpha好脸色,依旧有不少人乐此不疲的在这种无聊帖子里给他投票。

楚星宁无奈的蹙了下眉,把手机放到一边,转回身来问张祺:“怎么才能退出这个评选?”

张祺耸了耸肩,幸灾乐祸道:“不能退出啊, 这都是大家提名的。只能怪你长得太好看了, 又一直没谈恋爱,要不你找个老公,大家一嫉妒肯定不给你投票了。”

楚星宁闻言眼皮一颤, 狭长的眼尾折出一道凌厉的痕迹。

他轻嗤了一声,扭回身继续做LSAT(美国法学院入学考试)题库,嘴里嘟囔:“无聊。”

“找个老婆也行啊,我愿意为你搞O!”张祺不依不饶的打趣道。

当年他第一眼看见楚星宁,也被楚星宁的外表震惊了一小下。

他没想到,这种极品的Omega还能在理工名校F大见到。

楚星宁之所以能够在两个榜单上蝉联三年,就是因为他男女AO通吃。

Alpha喜欢楚星宁是一定的,毕竟他的长相很难让人不动心。

而且楚星宁这几年几乎囊括了学校所有有含金量的奖项,还早早拿到了国内四大律所之一的京达的实习offer。

虽然优秀的让人望尘莫及,但他本人一点没有架子,对所有Omega都特别亲切,以至于嫉妒他的人很少,被他掰弯的人却不少。

不过三年过去了,日日看时时看,张祺也总算波澜不惊了。

所以哪怕楚星宁弯了,他也是不愿意舍命陪君子的。

当然,楚星宁也毫不留情的回道:“对你不感兴趣。”

张祺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但还是悻悻的耸了耸肩:“老四,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大学四年都不谈恋爱说不过去吧?”

“我喜欢的?要好看,可爱,会撒娇,有点小坏且蛮不讲理,长得白一点,眼睛亮一点,看起来聪明一点,最好学习好,这样交流起来不累。”

楚星宁刷刷写了几个英文单词,顺便漫不经心的回复张祺的话。

练完一篇阅读,他把习题翻到最后开始对答案。

错误率并不算高,但如果以TOP8的法学院为目标,还是要更厉害才行。

他深吸了一口气,清秀的眉眼里隐隐有些担忧。

近些年TOP8法学院JD(法律博士)项目收的国际学生越来越少了,尤其是斯坦福,几乎明确表示了不欢迎没有工作经验的申请者。

但为了节省时间,少走弯路,楚星宁还是打算一毕业就去留学。

留学资金也是个问题。

在美国读法律和医学很贵,几乎需要他们这种家庭砸锅卖铁才供得起。

他得拿到奖学金才行。

他不能只是一般优秀,他必须超过T大,P大的竞争者,超过世界各地的竞争者,成为罕见优秀的那一个。

就连想一想,楚星宁都觉得压力大到难以呼吸。

“你这说的不就是易杭吗!校青协主席,绩点3.9,新闻系系草,你俩之前还在国奖颁奖典礼上见过呢!”

张祺听着楚星宁的要求,努力在脑海里回想。

他在校学生会工作,这几年认识的人比较多,筛来筛去,他灵光一现想到易杭。

楚星宁的思绪已经飘的很远了,没想到张祺还沉浸在谈恋爱这个肤浅的话题里。

他随口敷衍道:“不够。”

“这还不够,你还想要什么样的?”张祺咋舌。

楚星宁笔尖一顿,瞬间有点失神。

张祺的一句话,猛地将他从浩如烟海的压力里扯了出来。

他的脑海里竟然轻而易举的闪过裴绛的脸。

那张无辜的,朝气蓬勃的,带着天真笑容的脸。

三年过去了,不得不说,裴绛装出来的还真是完美符合他所有要求的样子。

也不怪他当年栽的那么惨烈。

楚星宁无声苦笑,眼底闪过一丝落寞,片刻后,他勉强低声道:“因为我见过更好的吧。”

虽然是假的。

张祺抱住椅背,像坐木马一样晃荡。

他不免惊讶道:“更好的,那得长得多好看,眼睛有多亮啊?”

楚星宁刚想说话,桌面上的手机再次震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看清楚备注后赶紧接了起来。

“喂,Rocky。”

“星宁,你能来律所一趟吗,陈par(律所合伙人)刚刚找你了。”

Rocky是带楚星宁的senior(高级)律师,一般的实习工作都是Rocky下派给他,因为京达是个综合性律所,实习生都是各个项目组共用,所以楚星宁经常被塞进各种新项目学习。

楚星宁立刻回复:“好的,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后,他把习题册合上,站起身收拾书包。

张祺遗憾道:“不是吧,你又要加班?当初说好一周实习三天的,你都加班多少次了?”

楚星宁无所谓的扯起唇角:“你以为京达一个月一万的实习工资是白给的?”

更何况如果表现的好,他就有可能拿到陈par的推荐信,这样申请去哈佛读JD的可能性就更大一点。

去律所的路上,楚星宁买了个起酥面包。

已经没有时间吃午饭了,实习时间也是他从复习考试的时间里硬挤的。

起酥面包是豆沙馅,松松软软,一咬下去,烤的酥脆的外皮碎裂,掉下些许渣渣来。

豆沙的香甜在口腔里溢开,占据舌尖上的每一处。

他喜欢甜食,这样的食物也能让他感到片刻满足。

楚星宁端起左手接着碎屑,三两口吃完了面包,然后在垃圾桶上面抖了抖手,扔掉包装纸。

随后他又拧开塑料盖,猛地灌了几口冰水,将塞在嗓子里的面包咽下去。

幸好不是在家,不然被爸妈和楚洮看见了,又会说他不注意身体。

尤其是楚洮。

自从楚洮开始在医院实习,每天都能找出几个病例来警告他,然后再列出一大堆让人无法反驳的科学调理方式,让楚星宁照做。

楚星宁虽然知道楚洮说的有道理,但实践起来实在是太痛苦了,所以难以避免的会偷懒。

每次见面,楚洮都要望闻问切的观察他一遍,再一边皱眉一边叹气:“哥,你又没听我的话。”

楚星宁只好无奈的揉揉楚洮的头发:“我才是哥哥吧,别像管小孩子一样管我啊。”

楚洮总会严肃的一眯眼,拍掉楚星宁的手:“你要是再像大一那次,我......”

楚星宁立刻保证:“不会了不会了,我真的完全好了,你别担心了!”

想起楚洮,楚星宁忍不住弯着眼睛笑了笑。

前两天楚洮跟他说,已经拿到了公派留学的名额。

国家不仅包了五年的学费,还给了每月1500刀的生活费。

这种机会实在难得,说明楚洮这几年在T大没有浪费时间。

他的确足够优秀,没有辜负当初的梦想。

到了律所,楚星宁先把书包放到自己的工位,然后直接去合伙人办公室找陈开泽。

他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回复,他谨慎的擦了擦耳边的薄汗,才推门进去。

“陈律师,您找我?”

陈开泽看见楚星宁,慈爱的一笑。

他中年发福严重,面部肌肉稍一提拉,就差点挤没了眼睛。

作为京达拿分红最高,最有分量的合伙人,陈开泽很少给实习生指派任务,和他接洽的,一般是各个组的senier。

但楚星宁却是他们几个合伙人都很关注,并且希望吸纳进自己团队的人才。

律师时常需要跟委托人见面,除了业务能力要过关外,长相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有亲切感,让人喜欢也是种天赋,楚星宁就有这种天赋。

“星宁啊,我想让你加入个新项目,你最近有时间吗?”

陈开泽也知道楚星宁在准备LSAT考试。

他也已经润色好了给楚星宁的推荐信。

陈开泽作为哈佛的优秀校友,每年都参与校友捐款,他的推荐信的分量几乎可以将楚星宁保送进去。

当然他也是有私心的,他希望楚星宁JD毕业后回来,来他手下工作。

楚星宁凝眉认真考虑了一下,才谨慎道:“我现在在跟两个项目,还要准备考试,可能有点勉强。”

虽然说得委婉,但他并不打算拒绝陈开泽,毕竟那份重要的推荐信还没有拿到。

陈开泽在内网查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银行的那个项目你先停一下吧,他们这个要做长期,实在不行你后续再跟。”

银行发债是京达的优势项目组,里面的人才很多,楚星宁暂时的确也插不进去,只能帮忙翻译合同。

楚星宁顺理成章的点点头:“好的。”

只要不增加他的工作量,跟哪个项目都是跟。

陈开泽解释道:“你也知道,自从刘合伙人出走后,咱们律所在娱乐法方面一直比较薄弱,大项目一般都不会来找我们了。现在汪律师通过自己的人脉接了个活,如果顺利办成应该还是能打响知名度的,你是年轻人,比我们老人懂娱乐圈,所以才找你来跟这个项目。”

楚星宁微挑了下眉,诧异道:“汪律师......不是做IPO(资本市场)的吗?”

汪覆并不是合伙人,而是IPO组里的senier律师。

但所有人都知道,拥有拉来项目的能力,是成为合伙人的前提。

汪覆已经在往这条路上走了。

陈开泽:“他也想转一下方向,正巧有那方面的人脉。”

在IPO组,汪覆一直被更有资历的人压着出不了头,他想更进一步,只能另辟蹊径。

陈开泽虽然知道汪覆还没有成为合伙人的能力,但他乐得看汪覆填补娱乐法这方面的空缺,所以也没拦着。

楚星宁谦虚道:“其实我也没有很了解娱乐圈,不过我会多查些资料的。”

陈开泽满意,抬了下眼,饶有兴致道:“但你肯定知道这个委托人,他特别火呀,我女儿就迷他迷得不行。”

楚星宁无辜的问道:“谁啊?”

“裴绛,那个......什么组合?”

“Star of Bethlehem。”楚星宁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

伯利恒之星,圣诞树最顶端的星星。

“对对对,我女儿是这么说的,他是挺火的吧,有分量吧,所以这个项目还是挺重要的,对你帮助也很大。”陈开泽自顾自的嘟囔道。

陈开泽说的兴致勃勃,楚星宁却觉得天翻地覆,忍不住把嘴唇抿的发白。

他以为自己的生活已经足够戏剧化了,没想到还可以更夸张。

哪怕他学的是法律,还是可以跟辍学混娱乐圈的裴绛扯上关系。

裴绛即将成为他的委托人。

“你听过他的歌吧?”陈开泽问。

楚星宁到底不像当年那么幼稚了。

他很快调整好情绪,松开力道,嘴唇逐渐回血,颜色变得更加鲜艳。

他轻声应:“嗯。”

“叮叮咣咣的,我听不懂,但我女儿喜欢,他们组合的歌好像都是他创作的。”

“嗯。”

“他是那个组合最火的吧?”

“嗯。”

“你了解他吗?”

“嗯。”楚星宁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你跟汪律师联系一下,让他把详细的资料给你一份。”

“陈律!”楚星宁还是忍不住挣扎,“我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很适合这个项目。”

陈开泽挑了下眉,眯起来的眼睛总算睁开了。

他看着楚星宁,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楚星宁脑子一热说了拒绝的话,心里也是紧张的发慌。

这项工作偏偏是大老板交给他的,他还等着大老板的推荐信。

楚星宁默默攥起拳,拇指指腹轻轻摩擦着中指的第一个骨节。

“因为我是裴绛的......黑粉。”

说完这句话,楚星宁猛地闭了下眼。

他这个从来不追星,平时顶多听听纪天王歌的人,就连黑粉这个词也是从张祺口中学来的。

普通人对明星有喜恶无可厚非,陈开泽对除业务能力以外的原因都很宽容。

楚星宁想,这会是个很妥帖的拒绝的理由。

谁料陈开泽沉默片刻,只是淡淡的“啊”了一声。

楚星宁心里一沉。

陈开泽笑道:“你大概是想多了,只是一个合同的问题,裴绛本人根本不会出面,最多是他经纪人来交涉,你是他黑粉更好,帮忙多要点价,狠宰他一笔,你也痛快。”

楚星宁:“......”

从陈开泽的办公室出来,楚星宁直接去找了汪覆。

汪覆对他并不十分在意,毕竟楚星宁只是个实习生,还没有经验。

而这个项目是他拉来的资源,对他有着重要的意义,汪覆一定要亲力亲为。

所以他只是要求楚星宁多了解裴绛的资料,不要在见委托人的时候表现的不专业。

于是。

时隔多年,楚星宁再次在引擎上搜索裴绛的名字。

手指敲击在键盘上,眼睁睁的看着输入法打出那两个字,他的胸口还是轻轻颤了一下。

毕竟是真心实意爱过恨过的,怎么可能真的形同陌路。

楚星宁喃喃劝慰自己:“都是为了推荐信。”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抬眼,看向裴绛的照片。

还是一样的眉眼,轮廓,只是气质已经和他记忆里的大不相同。

裴绛最终没有去帝都,没有到T大附中读书。

他进了娱乐圈。

这也很正常,毕竟沈岚也是在娱乐圈工作,裴绛子承母业也能过得轻松一点。

裴绛最初也并不是在组合里。

他参加了个节目,创作了几首楚星宁听不太懂的说唱,然后很快红了。

楚星宁根本分辨不清,让裴绛红起来的,到底是精致的外表,光怪陆离的创作还是整个娱乐圈少有的狂妄不羁的个性。

明明这几年崇尚的都是年轻人的礼貌,克制,谦逊。

但裴绛偏不。

用他粉丝的话说,裴绛是邪恶却清醒,放肆且执着,顽劣但坦荡。

但说白了,他就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行为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什么影响。

好像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舍不得的人。

但不可否认,他越是离经叛道,就越是有人爱他爱的疯狂。

裴绛入圈两年多,几乎没有一刻是消停的。

他似乎想把他最真实的一面,淋漓尽致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哪怕被业内批评,被同行讨厌,被黑粉咒骂。

他就像一团爆裂的火焰,在极短的时间内肆意掠夺,火舌荡过任何他想到达的角落,然后以一种惨烈的,报应式的姿态消失燃尽,一片狼藉。

他唯一没有坦荡的,只有身为沈岚儿子这一件事。

楚星宁勾起食指,扯住领带,有些粗鲁的扯了扯。

领口敞开,露出轻微起伏的,被禁锢许久的纤细锁骨。

他任凭领带狼狈的挂在胸前,让空调的凉风灌进衬衫领口,随后,他抬起手指,指腹滑过带着些微电流的屏幕,落在裴绛的眼睛上。

静默稍许,楚星宁眼神清澈发凉,下颚绷起,黛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颈侧若隐若现。

“你为什么找来,是遗憾我没有报复过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裴绛还是生性恶劣有钱任性的魔童,楚星宁还是高冷美人万人迷。

裴绛在何时何地都是攻,除了床上。

楚星宁在何时何地都是受,除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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