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珞以为自己的新婚之夜会睡不着,但没想到她沾枕就睡了。因她昨天睡得早,早上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她时没想起自己已经成亲,她揉了揉眼睛,伸手想要掀床帘,却不想小手落在个宽大温暖的掌心,男子低沉悦耳的声音在黑暗响起,“醒了?”

突如其来的男声,让王珞打了个激灵,让她瞬间清醒,她这时才想起自己昨天成亲了,她惊讶的问郑玄:“夫君你醒了?”

“嗯。”郑玄醒了好会了,按照他以前的习惯,醒了就起来锻炼,锻炼过回,就开始处理公务了,可听着王珞均匀的呼吸声,他居然不想走了,就这么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知不觉间又小憩了回。

郑玄在黑暗无声的微笑,这就是温柔乡吗?只是他身边还是跟没开窍的小丫头,他手搂着王珞,手枕着头,“口渴?”醒来就要掀帘,估计是渴了。

王珞说:“我想喝水。”

郑玄吩咐道:“给夫人倒杯水来。”

屋里传来簌簌的声音,王珞“啊”了声,郑玄问:“怎么了?”

王珞说:“怎么屋里有人?”她昨晚睡得早,都没注意到屋里居然有人。

郑玄诧异反问:“没人怎么伺候你?”

王珞这才想起,阿娘房里也有轮值的丫鬟,只有王珞不喜欢晚上睡觉还有人带着,且晚上不让人睡觉太残酷了,才免了守夜的丫鬟。她没想到自己跟郑玄的新房居然有人轮值,她赧然道:“有人在屋里多不自在?”

王珞这逻辑,饶郑玄聪明绝顶都没弄明白,屋里有丫鬟跟不自在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小姑娘家脸皮薄,怕她跟自己说的私房话被人听去?他安抚她说:“能近身伺候的都是心腹,不怕他们嚼舌根,谁敢胡乱说话,我让陈敬拔了他舌根。”

王珞再次发现自己跟郑玄代沟有多深,她想让丫鬟别值夜,他却要拔了人家舌头……

这时丫鬟已经撩起幔帐,眉绿先用陈茶水伺候王珞漱口,芳池递了盏木樨薄荷花露给她,王珞接过花露喝了口,想起郑玄,她偏头问他:“您要喝吗?这是我让人蒸的木樨银丹草花露,没有加蜂糖。”她就是早上用来提神醒脑用的。

郑玄瞄了眼香喷喷的花露,笑着摇头,夫妻两人由丫鬟伺候着洗漱换衣,王珞洗漱换衣,大部分都是靠自己,只让丫鬟替自己递个东西,而郑玄除了漱口外,几乎没有自己动手的时候,完全的大爷风范。

等到了用早点的时候,王珞就看着陈敬把点心分开,样样的放在小碟子里,由郑玄随意取用。王珞很怀疑郑玄离了下人的伺候,他会吃饭穿衣吗?

郑玄抬头见王珞看着自己发呆,他不明所以,“怎么了?点心不合胃口?”不至于吧?陈敬都伺候王珞两年了,她爱吃什么早摸清了。

王珞摇头:“没。”她吃了口荠菜炒鸡蛋,香喷喷的味道,让她眼睛微亮,这是用黄油炒出来的?

郑玄见王珞身边伺候的侍女跟木头似地站在旁,他不由看了陈敬眼,陈敬暗暗苦笑,这可真不是他的失职,而是姑娘不喜欢这样的照顾,她喜欢自己动手,但这话不能跟郎君解释,只能默认自己失职。

等两人用完早点,洗漱换衣完毕,天才刚蒙蒙亮,郑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让丫鬟给王珞披了件斗篷,牵着她的手出门给家长辈请安,“曾祖母和祖母都是慈爱的人,她们见了你,定会喜欢你的。”郑玄面走,面缓缓的给王珞说着家里的人情况,“家里唯对晚辈比较严苛的就是大伯母,她说什么话你都先受着,等回来我补偿你。”

王珞看了看四周,见下人们都低着头走路,干脆偎依到了郑玄怀里,“有您护着我,我不会受委屈的。”镇国公府的后院,跟别家不同,他们家女眷大部分都是公主,公主能行驶权利比般贵夫人多多了。她在王家能玩心计,在镇国公府她不会也不敢,在绝对权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郑玄说他曾祖母、祖母都是和善的人,这点王珞信,她们对郑玄定是慈祥的长辈。

可对自己就未必了,所以王珞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抱住郑玄这根金大腿。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她长得漂亮,又比郑玄年纪小,在郑玄眼里自己大约是只可爱逗趣的小宠物,是故他大部分时候对自己都很包容。她要做的是善用这点,让郑玄能在自己跟家人有矛盾时,多为自己考虑。

至于这想法是不是有损现代人尊严,她就不考虑了。在人权都没有的古代谈尊严太超前了。再说在现代就有尊严了?不提别的,老板骂人的时候,除了那些人吃饱、全家不愁的小年轻外,有几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年人敢对老板说句:“老子不干了?”老板还巴不得你这么说。个老员工的薪水足够养好几个新人了。

人啊,还是活的现实点好。王珞觉得自己现在日子活的挺不错的,郑玄把自己当宠物,她不认为自己是宠物不就行了?老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做什么?别人还觉得郑玄是牛头人,她也没见郑玄自卑过,所以自己过自己的舒坦日子最重要。没事少作死。

小姑娘娇娇俏俏的模样可爱极了,郑玄眸色微深,语气含着微微的笑意:“放心,我不会让你真正受委屈的。”

王珞暗忖不会真正受委屈?那就是面子上会有点委屈?王珞点都不在乎,这年头就是圣人都要受委屈,她只要里子赚了,面子无所谓,反正她面子不值钱,郑玄面子才值钱。

新婚夫妻有说有笑的往郑玄的曾祖母刘老太夫人主院走去,她是郑玄的曾祖母,因是填房,故她辈分虽大,年纪却跟临海差不多大,也是七十出头的年纪,满头银丝,眉目清秀,显然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儿。

她昨夜已见过新娘子,对新娘的美貌记忆犹新,今天王珞没有穿诰命服,脸上也素素净净的,却犹如朵出水清莲,铅华弗御、芳泽无加。刘老太夫人让仆妇把王珞扶起来,偏头对临海说:“小十七也不知从哪里找出来这么个小仙女出来,跟小十七站起真是郎才女貌、天生对!”

临海也欣慰的点头说:“是啊。”郑玄长相酷似杨夫人,杨夫人当年是大夏出名的美人儿,郑玄的容貌别说是男子了,就是大夏贵女都罕有匹敌的。当初孙子同杜氏订亲,她还惋惜过杜氏容貌还不及孙子,生怕他们以后孩子不好看,现在看了王珞她就不担心了,父母这么好看,孩子肯定也好看。刘氏和临海对王珞十分满意,给王珞的见面礼也十分丰厚,全是整套的羊脂玉饰。

王珞拜见完曾祖母和祖母,又拜见镇国公和九江长公主,镇国公性情严肃,也不会跟儿媳多说话,但也不会为难儿媳,在王珞给他请安时,他还努力对王珞露出了个和善的笑容。

绝顶漂亮的小美人儿谁不喜欢?且王珞看就是乖巧的性子,年纪也跟他孙女差不多,镇国公对着儿媳还挺满意的,以郑家的地位,儿媳的身份并不重要,且王珞身份也不算太低,王家再没落也是超品国公府,不了解的外人看来两家也算门当户对。他板着脸对儿子说:“既然成了亲,就要好好过日子,别整天不着调。”

郑玄自然恭声应是。

九江跟镇国公是半路夫妻,对杨氏生的嫡子女客气都来不及,哪里会为难?两人也并给了丰厚的见面礼。

夫妻两人拜见完几个最重要的长辈后,郑玄又带王珞拜见大伯母萧氏,王珞不清楚郑玄的大伯比镇国公大几岁,但这位大伯母年纪看着比临海、刘老太夫人还大,满头白发、面上全是深深浅浅的皱纹,鼻翼两旁两条深刻的法令纹更让她面相显得有些刻薄。

王珞想着郑玄之前对她的提醒,行礼时越发慎重,她身形纤细,见礼时双脚稳稳站在地面,身体却盈盈下拜,姿态优雅之极,让不少人眼睛都看直了。她穿的衣服都是时下常见的衣服款式,宽袖大袍,她没有做过任何改动。可是她行礼时,衣服便贴合下沉,显露了她盈可握的纤腰。

萧氏见到这幕,脸更黑了,她生平最讨厌就是王珞这种妖妖娆娆的狐媚子,在自己面前都这么妖娆,可想在男人面前有多狐媚了!她眼皮耷拉的对王珞说:“女子当以贞静为要,既然入了我们郑家的门,就要在家里好好相夫教子,替十七开枝散叶才是正经。”

王珞想过萧氏会给自己下马威,但没想到她居然会说自己作风有问题,还暗指他们王家家教有问题!王珞心里有千句可以反驳这老虔婆的话,但想到在场坐着这么多大佬,也轮不上自己来讲话。要是自己现在反驳萧氏,才真是王家家教有问题了。

再说自己跟郑玄定亲后就深居简出,甚少见外人,照顾自己的都是郑玄的人,要不就是长乐公主,萧氏这打脸直接扇在了郑玄和长乐的脸上,她是提醒郑玄,他头顶被人种了片可以奔马的草原吗?还是说公主让自己有出墙的机会?

王珞心思千回百转,但实际瞬间功夫,她就想好如何应付萧氏了,她笑容微凝,过了会才垂目柔顺的应道:“多谢伯娘教诲,侄媳会好好侍奉郎君的。”

萧氏教训了王珞,仍意犹未尽,她又对郑玄道:“男子好色本是常理,只是娶妻娶贤,你还要好好管教下你这妻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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