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珞笑着说:“四郎现在还小,也不用太聪明的,只要只礼数,能陪他玩即可,别的慢慢来。”王珞还是挺相信父亲挑人的眼光,千树那会就是她跟阿耶差不多时候发现,王珞是站在后世巨人肩膀上,阿耶是凭自己感觉,这点已经很不错了。

王朗若有所思的点头,他心里有亏,拿了方羊脂玉佩给她当回礼,王珞笑着说:“您别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回头让小四往地上摔就心疼了。”

王朗道:“这是阿耶给你玩的,小四那边玩物我自会给。”

王珞问阿弟要到了礼物,心满意足的回去,小四明天起来定很开心的。她回房想了好会,突然领悟王琼告得是什么状了,她嗤笑了声,“小人所见无不恶。”她自己思春,居然还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绿儿。”

眉绿轻声应道:“姑娘。”

“把今天白天发生的事告诉沈夫人。”王珞淡淡道,她本来不屑跟个小姑娘计较,可被她几次三番的告状闹得心烦了,干脆釜底抽薪,直接把她关起来,断了她的爪牙,她想闹事也没爪子好扑腾。

眉绿欢快的应了,姑娘终于愿意还手了,以前她老说大姑娘是孩子,不跟她计较,姑娘怎么就不想想,她自己比大姑娘还小呢。

接下来的几天,王珞直没出门,就待在家里看书。王琼倒是想出门,她好容易费了好大的劲才跟圣人认识,正想多出门几次,让他印象更深刻,没想沈夫人从车夫口知道她差点从车里摔下来、还惊了牛,就坚决不许她出门。还以她要入宫为借口,让她天天复习宫规,王琼心里存了事,哪里坐得住?沈夫人不让她出门,没收了她的牛车,她恨不得插着翅膀出门。

沈夫人见她如此坐立不安,想到车夫说的,救她的人是个相貌英挺的青年男子,就更不许她出门了,甚至为了敲打她,喊来了王珞跟她起复习宫规。

王琼看到王珞不紧不慢的跟着傅姆复习各种宫规,她趁着下人不注意的时候,低声问:“是不是你?”王琼想来想去,能告状的只有王珞,她当时看到了千树,千树也看到她了?不愧是王珞的手下头号狗腿!

王珞抬眼瞄了她眼,不说话。

王琼气急败坏:“你别脸无辜,除了你没有别人!”

王珞淡淡道:“大家彼此彼此。”人真不能惯,王珞以前是觉得王琼小姑娘,自幼丧母可怜,懒得跟她计较,小时候熊还能觉得可爱,长大了熊就让人厌恶了。

王琼反唇相讥:“甜水井巷那间屋子是你们母女瞒着大母私自置办的吧?你觉得我告诉了大母,你们那间宅子会如何?”她不信那宅子是崔氏自己买的,家里谁不知道她是光着身子嫁进来的,她们母女能买甜水井巷的宅院肯定是崔氏贪了父亲给的管家钱!真不要脸!

王珞微微笑:“间宅子而已,祖母想要,我们当晚辈的孝顺她也应该的。”

王琼冷笑,“你嘴上说的好听,怎么不去做?”

王珞好心道:“我是为长姐盘算,我们也有私宅,你也有大崔母亲的嫁妆。”

听王珞提到阿娘的嫁妆,王琼就火冒三丈,她怒道:“我不需要你来替我盘算,你们只要不没脸皮的打我嫁妆的主意就足够了!”前世她就是傻乎乎的被小崔氏抢走了泰半嫁妆而不自知,要不是后来乳母提点,她派人大肆翻查林氏的房间,她都不知道阿娘的嫁妆泰半都落入了林氏口袋!就算自己出嫁时嫁妆比她阿娘的还多,阿耶说这是小崔氏后来补给自己的又怎么样?她阿娘的东西都被她们偷走了!她们母女就是小偷!

王珞默然,阿娘趁着王琼年幼不懂事,私下偷了大崔氏的嫁妆补贴林氏是事实,王珞没法反驳,这也是王珞对王琼多有容忍的主要原因之。虽然阿娘拿走的嫁妆,王珞后来都翻倍补给了王琼,可偷了就是偷了,这点无可否认。她看着王琼脸倔强,好笑的摇头,她居然跟个小女孩动气,也是越活越回去了,思及此王珞也不说话了。

王珞不说话,王琼反而不安心了,她犹豫了会,问王珞:“你提起我阿娘嫁妆是什么意思?”

王珞嘴角微晒:“长姐没读过我们大夏的律法吧。”

王琼最讨厌的就是王珞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但也最怕她这样,她咬了咬下唇:“你什么意思?”

王珞莞尔道:“我跟你说你肯定不信,不如你自己去翻翻大夏律法,尤其是关于妇人嫁妆方面的律法。你看完就知道那些嫁妆到底属不属于你了。”希望翻完之后,你依然能跟大郎、二郎维持兄妹情深。其实古代是人情社会,光懂律法没用,难道大家族还会让你闹到报官的地步?真到那步,族里恐怕第步先勒死罪魁祸首了。但是想要活的舒服,不仅要懂律法,还要善用律法,当然这种话王珞肯定不会跟王琼说,她又不是她亲妈。

王琼心扑腾跳着,她很想不理王珞的话,但她清楚以王珞的脾气,没有确切的把握,她是不会说这样的话。她哼了声:“你学了律法又如何?还不是不讨人喜欢?”大母不喜欢王珞,来是因为小崔氏,二来还不是因为她觉得王珞小小年纪却如此心机深沉,让人忌讳?

王珞微微笑,并不跟王琼起口舌之争。她又没准备依靠王家,自然也不会费劲去讨王家人喜欢,再说这家人除了父亲,尚有几分真心外,还有谁是君子?现在对你千好万好,旦出事卖你卖得最快的也是他们。小人而已,不值费心。

王琼心里存着事,做事难免有些心不在焉,行礼时出错了好几次,让傅姆看得连连皱眉。等两名姑娘回房后,她将这事跟沈夫人说了,沈夫人道:“随她去吧,王家妹子早跟我说了,要她嫁回崔家的。”这也是沈夫人对她宠爱有加的主要愿意,哪怕王琼全身都是缺点,个未来的国公夫人的身份,也足以掩盖她身上所有不足。

傅姆有些犹豫道:“那去宫里的时候……”

沈夫人不以为然的说:“她就去待个几天,娘娘是她亲姑姑、七皇女是她亲表妹,还能跟她计较不成?”王家在贵妃、贵主面前,这点脸面还是有的。

傅姆想也是,也不再多劝了。

沈夫人把王琼关了好几天,等绣娘将两人的新衣做好,沈夫人就带着两人入宫了。有了陈司籍的前车之鉴,王琼这次不想跟王珞穿样的衣服,但是这次沈夫人不答应,她坚持让两人穿色的衣服首饰,然后带着两人兴致高昂的入宫。

倒是姐妹两人都有些恹恹的,王琼坐在牛车上,垂目看着自己腕上的玉镯,讥讽笑,她以前总以为大母偏爱自己,重活世才知道,大母或许面上疼爱自己,但心里最重视的还是王珞,王琼讥讽笑,若是大母知道王珞当了皇后,把王家当了座显示自己贤德的牌坊,总是压制着王家,不许王家在朝堂上出头,她会不会后悔如今的栽培。

王珞坐在牛车里百无聊赖,古代的兽车车厢狭小,个人坐都不能躺下,别说是挤了三个人,她就想不通,这时候的人怎么就喜欢几个人待在辆车里?

沈夫人路上喋喋不休的叮嘱两人不要害怕,贵妃娘娘是她们亲姑姑,哪怕她们出了些小差错,娘娘也不会怪罪她们。但她们也要尊敬娘娘,不能仗着侄女的身份,对娘娘不敬……“去了宫里就当自己是哑巴,贵妃娘娘问你们,你们再回答,不问就不要说话。”沈夫人说着自己在宫里的切身体会。

王珞扫了眼神游天外的王琼,再看看紧紧揪着帕子的沈夫人,总觉得三个人最害怕的应该是沈夫人,王珞不由心暗奇,贵妃不是王夫人的亲女儿吗?王夫人这样子不像是去见亲女儿,反而像是外命妇拜见皇后。

沈夫人很紧张,王珞和王琼却不怎么紧张,王珞是心里有数,而王琼前世身为世子夫人,随阿家入宫无数次,见过的贵人不计其数,可是旦大夏倾覆,那些所谓的贵人活的比奴隶还不如。唯能始终保证荣华富贵的,也就是现在的七皇女、未来的城阳公主了,她命好,嫁了个对她不离不弃的好驸马。萧相年少时候风流多情之名谁人不知?谁能想到他婚后能跟城阳公主如此恩爱?还有圣人,本身就子嗣不旺,还能为了王珞,把庶子过继了出去。女人这辈子还是要嫁对人……

三人的牛车在宫门口就停下了,陈司籍早就在门口候着她们,见三人来了,陈司籍笑着迎上她们说:“夫人您来了。”

“劳烦司籍在此处等候了。”沈夫人对宫人素来客气。

陈司籍不动声色的扫了王珞眼,对她仪态很是满意,“贵妃早就盼着夫人来,夫人快随我进去吧。”

沈夫人连声应是,跟着陈司籍往宫门里走,她们走的宫门当然不会是正门,而是诰命宫人出入的侧门,内廷行走,除非是有品阶的宫妃、或是极得盛宠的外臣家眷,不然只能靠步行。这点沈夫人早有经验,不止披上了斗篷,还让揣上了暖炉,宫的廊道上半点积雪都没有,三人穿着木屐走在廊上,走的如行云流水,几乎不闻点声响。

王珞瞄了王琼眼,她们是王家的女儿,再养在外面,家里的傅姆该教的还是会教,王珞从小自律,知道想在这个时代很好活下去,必须要学习这个时代礼仪,所以礼仪训练再枯燥,她都坚持下来,毕竟礼仪训练再苦,都没她小时候祖母逼着她跳舞练琴苦,那时候她脚趾跳得指甲都快没了,整只脚血肉模糊,手指都发炎出血了,还是照样上台考试。

这里她别说破皮了,就是摔下,阿娘都心疼的不行。若非崔氏对女儿打小照顾,王珞怎么可能这么依恋母亲?王珞前世穿越前年纪比现在的崔氏都大。可王琼打小受不了苦,礼仪学了几天就不学了,在隆平府时都闹出不小笑话,怎么现在突然好了?这前后也才半年时间,她是不是变得太快了?

王珞思忖间,金戈之声响起,队负坚执锐的卫兵路过,她们还没有入內宫,外宫是有人巡逻的,王珞眼角的余光扫到个略显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的抬头望去,果然是前段时间遇到了孟郎君,她旋即又低下头,没有任何表示。他帮了小四,王珞感激他,正好千树也想认识他,就让千树去还这个人情,她就不用再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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