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棠溪收了收心, 去厨房做糖葫芦了。

做完糖葫芦,把卫老三和李氏送走之后,她就去教扶摇和舒兰去读书了。读了一会儿书,三个人去山上溜达了一圈,看了看苹果, 又下来了。

下午柳棠溪照常在家绣花。

在家里遇到卫寒舟时, 柳棠溪没了早上的不自在。

不过, 等到了晚上,站在屋里, 看着床上的两床被子,想到两个人一会儿还要在一张床上睡, 柳棠溪又开始不自在了。

不自在的同时,开始骂卫寒舟。

说到底, 还是卫寒舟这个人真的是太讨厌了!

在心底默默骂了几句之后,柳棠溪心情渐渐转好。

站在床边思考了很久, 柳棠溪把自己的枕头拿了过去,紧紧靠在了墙上。

接着, 爬上床,把自己的被子紧贴着墙铺好。

随后,自己钻了进去,贴在了墙上。

她就不信了,她今晚这么靠里睡,还能再钻到卫寒舟那边不成?

没过多久,卫寒舟回来了。

回来后, 见柳棠溪没睡在床中央而是床里面,卫寒舟垂了垂眼眸。

还好,知道给他留地方。

他觉得,最坏的事情就是柳棠溪不让他在床上睡了。如今这般,倒也不算太坏。

卫寒舟不动声色,收拾完之后,就吹灭了蜡烛,躺到了床上去。

他睡觉的位置跟之前差不多,没太靠近中央,也没太靠外面。

柳棠溪目测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位置,安心了许多。他们中间约摸隔着一米的距离,她就不信今晚她还能滚过去。

想到这里,柳棠溪打算睡觉了。

可还没等她闭上眼睛,只听卫寒舟开口了。

“娘子,墙壁湿寒,靠墙睡对身子不好。”

柳棠溪心想,她当然知道靠墙睡不好,可再不好,也比离他比较近好吧?

所以,柳棠溪没动,且,学着卫寒舟的高冷范儿,没搭理他。

一刻钟过去了,卫寒舟没再开口。

柳棠溪的身子慢慢往中间挪了挪。

算了算了,身体是自己的,丢人总比伤身好,她还是再往中间挪挪吧。

估计卫寒舟已经睡着了,并不知她在做什么。

等挪开墙一段距离之后,柳棠溪平躺在床上,渐渐入睡。

柳棠溪却没看到,早在她动弹的那一瞬间,卫寒舟就睁开了眼睛,盯着她看,亲眼看到了她一点一点往中间挪。随后,又听着她呼吸渐渐平缓。

而他的脸上,微微露出来一丝遗憾。

因着担心自己睡觉不老实,怕醒过来再次在卫寒舟的怀里,所以,柳棠溪第二日一早早早醒了过来。

然而,当她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大片白皙的皮肤。

这肤色显然不是她的。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确定了,是卫寒舟。

看着眼前的景象,她第一反应是,卫寒舟好白啊!她虽然认识卫寒舟的时间不短了,但却没认真观察过他。此刻离得极近,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卫寒舟的肤色。

而且,她清晰地看到了他脖子上的青紫色血管。

以及……滚动的喉结。

柳棠溪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身体也微微发抖。理智告诉她,她应该趁着卫寒舟还没醒,赶紧回到自己被窝。可,不知怎的,眼睛却不听话,死死地盯住了卫寒舟的身子。

看完喉结,她又顺着往下看了看,顿时愣住了,卫寒舟竟然还有锁骨?

之前他一直裹得严严实实的,除了脸和手,她就没怎么见过他别的地方。

这锁骨可真好看啊。

好想摸一摸……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柳棠溪有些唾弃自己,她性子比较保守,怎么能对一个男人产生这样的想法。可是,真的好想摸。

柳棠溪咽了咽口水,克制住了。

接着,视线下移,她看到了胸前的一片白皙的皮肤。

再往下……

没有了。

可惜了,卫寒舟裹得太严实,她看不到。可从露出来的那一点看,他似乎还有一些肌肉?

柳棠溪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

要不,趁着卫寒舟还没醒,她偷偷摸一下?

反正她也钻到卫寒舟被窝里了,估摸着睡着的时候也没少碰他。可她那时毕竟睡着了,就算摸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多亏啊。

而且,她总有些隐隐怀疑,她到底是怎么钻到卫寒舟被窝里的。

前一日她是没有一丁点印象,昨日她可是有了心理准备,睡得也不太沉。她总觉得,似乎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碰过她。

会不会是卫寒舟故意把她扯到怀里?

那他到底是为了一大早醒来看她的笑话呢,还是因为对她情不自禁?

管他是因为什么,总之这狗男人就是不老实!表面上看起来一副寡淡禁欲的模样,私底下还不是小动作不断。

既然他主动把她扯过来的,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柳棠溪嘴角勾起来一丝笑,缓缓抬起来罪恶的手,朝着卫寒舟的胸口挪去。

就在她即将要碰到卫寒舟的里衣时,一个声音在头顶上响了起来。

“娘子在做什么?”

柳棠溪顿时一惊,连忙放下手,紧紧闭上了眼睛。

装睡!

在柳棠溪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卫寒舟就醒了过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看她脸红羞涩的模样。

然而,今日的她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她不仅没害羞,还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盯着他瞧了许久。她的眼眸忽闪忽闪的模样,就如同一把小刷子一般,在他心上刷来刷去。

若不是她要上手去摸他的胸膛了,他还以为她又憋着什么话等着说他。

被他发现后,她竟然赖皮地装睡?

更过分的是,她那只手竟然又抬了起来。

呵。

哪有这样的姑娘。

卫寒舟抓住了柳棠溪蠢蠢欲动的手,说:“娘子?”

柳棠溪像是刚刚醒过来一样,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卫寒舟探究的眼神,一脸茫然,问:“啊?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卫寒舟都想为她这个拙劣的表现鼓掌了。

见卫寒舟依旧阴晴不定地盯着她,柳棠溪咽了咽口水,朝着他眨了眨眼睛,说:“呀,我怎么又钻到相公被子里了。”

这反应,一派自然。

低头瞧了一眼被卫寒舟握住的手腕,柳棠溪说:“难道我刚刚用手碰到相公了?哎,都怪我,扰到相公了。不过,我睡觉就是这么不老实,没办法。从小就这样,改不掉了。要不然,今晚委屈一下相公睡地上?”

嘴上说着抱歉,可脸上却有一丝小得意。

卫寒舟盯着柳棠溪看了许久,说:“为夫并不觉得被叨扰了,娘子随意。”

说罢,放开了柳棠溪的手,掀开被子下床了。

卫寒舟的背影在柳棠溪看来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果然让别人窘迫果然比让自己窘迫爽多了。

卫寒舟一走,柳棠溪就趴在床上无声大笑起来。

不过,笑过之后,心头渐渐想起来刚刚醒过来的事情。

而且,她今日似乎是侧着睡的,卫寒舟的手……

柳棠溪想骂人了。

她突然想起来,卫寒舟的手似乎放在了她的腰上。

若说刚刚对于自己为何会跟卫寒舟一个被窝还只是猜测的话,那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了。昨晚即便不是卫寒舟把她扯过来的,他也早就知道她跟他一个被窝里了,还对她动手动脚!

这般一想,柳棠溪觉得卫寒舟是个卑鄙无耻下流之人,同时,在心中暗暗发誓,等今晚,若是卫寒舟再敢这样,她一定要摸一摸他的胸膛,捞回来本。

等柳棠溪起来后,开始看卫寒舟哪哪都不太顺眼。

等到了晚上,柳棠溪也没睡到里面去,她就跟平时一样,睡到了中间偏里面的位置。

反正不管她睡哪里,都有可能滚到卫寒舟的被子里,那她还纠结什么。

睡前,她在心中告诉自己,明早一定要比卫寒舟醒得早,摸一摸他的胸,气死他。

他越不想让她摸,她就越想摸。

然而,很可惜,卫寒舟第二日天不亮就走了。

所以,柳棠溪醒过来之后,虽然还睡在卫寒舟的被子里,枕着卫寒舟的枕头,可身边却没了卫寒舟。

柳棠溪顿时就不高兴了。

只是,她这种不高兴,除了遗憾之外,似乎还多了些别的东西。

接下来几日,也不知是因为天气渐渐热起来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柳棠溪看起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吃得不多,睡得也不太好。

这日,带着扶摇和舒兰背诵了一会儿《弟子规》之后,一大二小三个人坐在了葡萄架下面。

往日,扶摇和舒兰在学完之后一般都会去玩儿,可今日却蔫蔫儿的,没人动弹。

“你俩这是咋了,发啥呆呢?咋不去玩儿?”周氏抱着仲行过来了。

扶摇嘟囔道:“天儿这么热,去哪都不好玩儿。”

舒兰也用手扇了扇风,说:“二婶儿,真的太热了。”

见周氏过来了,柳棠溪倒是打起来一些精神,看向了周氏怀中的孩子,逗了逗他。

“我们小仲行可真乖啊。”柳棠溪笑着说。

“可不是,比他姐姐小时候乖多了。”周氏赞同地说。

扶摇撇了撇嘴,似是对她娘的话有些不满,不过,她也没说什么,继续托着下巴发呆。

柳棠溪跟扶摇相处了一年对了,对她很是喜欢。听到周氏这么说,便道:“扶摇也是个乖孩子,而且特别聪明。她就是活泼了一些,挺好的。”

听到柳棠溪夸自己孩子,周氏还挺开心的。不过,如今跟柳棠溪熟了,她也不给女儿面子了,实话实说:“她呀,跟个野孩子似的,到处疯跑,也就是你这一年来教她读书绣花,她才比从前好了一些。说到底,还是喜欢野。”

“二嫂说笑了,扶摇又聪明又伶俐,性格活泼开朗,能读书识字会绣花,一般的小姑娘可没她厉害。”柳棠溪继续夸扶摇。

扶摇听后,背不自觉挺直了一些,有些得意地看向了自家母亲。

周氏见她如此得意,抬手隔空点了点她。

说起来,她这个女儿确实越来越优秀了,说话一套一套的,她说不过她,也管不了她了。在这个家里,也就只有卫寒舟和柳棠溪能说得过她。

这倒不像是她生的闺女,像柳棠溪生的一般。

不过,有个这么聪明的女儿,做娘的只有高兴的份儿。

有个人说说话,时间倒是过得快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仲行不舒服地叫了起来,周氏也不坐着了,嘟囔了一句:“你个小祖宗,就不能让为娘歇一会儿么?”说完,站起身来,抱着儿子哄了哄。

因着今日天气热,饭桌上,大家吃得都不多。

感受着炎热的天气,柳棠溪决定做些好吃的。

比如,凉皮。

这么热的天,就应该吃这种东西才好啊。

想到就去做,吃过饭收拾完桌子,柳棠溪就去厨房做了。

扶摇和舒兰一看柳棠溪在和面,立马跑了过去围观。

“三婶儿,你是在做好吃的吗?”舒兰奶声奶气地问。

扶摇也是一脸期待的模样。

“是啊,你们两个小馋猫,三婶儿还没开始做呢,你们就闻到了。”柳棠溪笑着说道。

“太好了,一会儿就有好吃的了。”

“那可不行,得等到晚饭才能好。”柳棠溪道。

虽然不知道柳棠溪到底要做什么,光是看着面,扶摇就咽了咽口水,说:“嗯,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柳棠溪失笑,一块面能看出来什么。

“好啦,天太热了,你们快去回屋歇着吧。”

“嗯。”

等面饧好了,就开始洗面筋。

洗完面筋之后,柳棠溪把面糊放在那里等着分层。

午睡过后,扶摇和舒兰时不时跑去厨房看了一眼。

张氏笑着说:“你说说这俩孩子,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一听三弟妹要做好吃的了,就跑过去看个不停。”

周氏一边绣花一边说:“别说孩子们了,我也想知道三弟妹到底要做啥,等着吃呢。”

自己做的东西得到了大家的期待,柳棠溪心情甚好,笑眯眯地说:“保管是好吃的东西,适合这个天儿吃。”

等到快要做晚饭的时候,柳棠溪开始做凉皮了。

做完凉皮,柳棠溪又把面筋蒸上了。随后,去屋后摘了几根黄瓜。回来后,把黄瓜切成丝,又把蒸好的面筋拿出来切成小块。

最后,开始作调料。

大蒜,香油,醋等等。

她直接把凉皮面筋黄瓜调料等放在了一个小盆里,再把它们调拌均匀。

很快,凉皮做好了,端上了桌。

过了没多久,张氏也把饭做好了。

柳棠溪记得凉皮应该是有几千年的历史,但是,她不记得自己在镇上见过。而且,在她做时,看着大家的反应,她也能确定,大家应该没见过也没吃过这种东西。

夏天吃凉皮,清爽又可口。

所以,今日饭桌上最受大家欢迎的一道吃食就是柳棠溪做的凉皮。

不仅如此,大家还希望明天能继续吃。

柳棠溪欣然应允。

这是麻烦的做法,她还做过不太麻烦的,只不过,没有面筋罢了。

第二日,柳棠溪又做了凉皮。

扶摇和舒兰吃了不少,仿佛把这几日少吃的东西都补了回来。

此刻,京城,怀恩侯府。

一棵百年老树叶茂根深,整个正院都是清凉一片。不过,乍一进来,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而,树上蝉鸣不断,又让人燥热不安。

一侧的小佛堂里,一位中年妇人正跪在佛像面前。

只见那妇人约摸四十岁上下,身着绛紫色绸缎衣裳,头戴金镶红宝石钗子,手腕子上戴着一只质地极好的玉镯。妇人皮肤白皙,保养极好,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的身份。

这便是怀恩侯夫人,殷氏。

此刻,殷氏眼眶泛红,脸颊上还存着泪痕。

抽咽了许久,她终于开口了:“溪儿,今日是你的一周年祭日。你放心,娘一定会为你报仇,让那个小贱人不得好死!”

说着说着,妇人的眼睛里露出来凶光,面容也变得狰狞。

站在她一旁的身着栗色衣裳的邵嬷嬷拿着帕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说:“夫人,小姐洪福齐天,说不定没死呢。虽说二姑娘说亲眼看着杏儿那丫头把姑娘推到山崖底下去了,杏儿那死丫头也承认了,可咱们毕竟没找到姑娘的尸首不是。”

一听这话,殷氏的眼眶里又聚满了泪水,瞬间,眼泪滚滚落下。

啪嗒啪嗒落在青石砖上,晕出来大片水渍。

“杏儿?”殷氏哑着嗓子道,“呵,不过是她的替罪羊罢了。那丫头出了事,她那一家子都跑了。要不是有人在背后帮忙,岂会如此?我儿定是被那小贱人给害死的!当年我就不该心软留着她,让她跟她那贱婢亲娘一同去了。”

小贱人说的是谁,邵嬷嬷不问便知。

“可侯爷如今宠着二姑娘,还想把二姑娘写在夫人名下,充作嫡女。二姑娘又跟宫里的娘娘,跟三皇子感情甚好。咱们……”

“呵,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只要我活着一日,她就别想占我儿的位置!我要让她死,让她给我儿偿命!”殷氏发狠地说道。

然而,说着说着,却剧烈咳嗽起来。

咳着咳着,帕子上渐渐有了血丝。

“夫人,您要保重身子啊。”嬷嬷着急地说。

“呵,保重身子。我儿都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指望?不过,嬷嬷放心,我定会好好活着,看着那小贱人下地狱!”说完这些,殷氏悄声问,“前些日子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嬷嬷点头:“都准备好了。”

“嗯,给二姑娘送去吧。”

“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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