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上午,一号楼的犯人们正在放风,冯进军坐在广场角落的一张长椅上,望了望广场的大钟,时间正指向上午10点整。冯进军望着办公楼的方向,满脸忧色。与此同时,办公楼地下室的通风口的挡板被移开,A和张兰从通风口下来,两人沿地下通道向碎砖墙处走去。张兰显得很兴奋,一边走一边说道:“张副处长,咱们是不是这几天就可以离开白山馆了?”

A的心情显然并不好,没有理会张兰,而张兰似乎也没有察觉,继续问道:“对了,等咱们离开了白山馆,你准备去哪儿啊?有什么打算吗?你还打算在国内待着吗?要不跟我去美国吧?我在美国有个亲戚,他开了个很大的农场,你跟我去那儿吧?你会骑马吗?我到时候教你骑马啊!”

两人来到碎砖墙处。A回过头看了看张兰,什么也没有说,低身从碎砖墙处钻了过去,张兰见A根本不理她,愣了一愣,也弯腰钻进碎砖墙。

A从碎砖墙处出来,快步向前走去。张兰追上A:“张副处长,你怎么不理人啊?我问你话呢,你喜欢打猎还是骑马啊?对了,那边还可以钓鱼,牧场旁边还有一个很大的湖呢!”

A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张兰。

张兰:“张副处长,你觉得怎么样?”

A看着张兰,良久,沉声说道:“张小姐,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话多的女人!”A说完,转过身,径直向通风口的铁栅栏走去。张兰呆了一呆,紧跑几步追了上去。

A站在通风口的铁栏杆前。张兰走到A身边,看了看A,小心地问道:“张副处长,你……你怎么了?”

A似乎在凝神思索着什么,没有回答。

张兰伸手拉了拉A:“张副处长,你没事儿吧?”

A回过神来,回头看了看张兰,道:“哦,我没事儿!我们开始吧!”

张兰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站到一旁静静地观察着A。此刻,她敏锐地感觉到A今天的情绪明显不对劲,但张兰没再问什么。

A望着眼前的铁栏杆,静了一静,从口袋中取出怀表和工具,A将怀表递给张兰:“帮我计算时间!”

A打开工具,里面盘着一小盘钢丝锯。A先将工具上的小刀取下,将钢丝锯解下来,一头固定在小刀的刀柄上,A比了一比眼前的铁栏杆,双手各执钢丝锯的一端,找好位置,开始用力地锯了起来。

不多时,A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张兰掏出手绢细心地给A擦着汗。A这一次没有拒绝,似乎都没有感觉到张兰的动作,他锯得异常专注,甚至都有些疯狂。张兰有些担心地看着A,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A的动作越来越快,突然,A用力过猛,钢丝锯一下子断成了两截,瞬间在A的手上划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A望着手里断成两截的钢丝锯,喟然长叹。

张兰一惊:“张副处长,你……你受伤了!”

A:“我没事!”

张兰:“你的手在流血!”

A烦躁道:“我说过我没事儿!”

A的态度让张兰一愣,张兰一下子抓住A的手,迅速拿出手绢按在伤口上。但血很快又渗了出来,张兰连忙将手绢叠了叠,再次盖在A的伤口上,用力地按着。

A看着张兰。张兰抬起头来,看着A,神色温柔地询问道:“张副处长,你……你到底怎么了?”

A的情绪被张兰软化,他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们……只剩两天的时间了!”

张兰一愣,看着A。

A:“小芳的病情这几天没有丝毫进展,孙德亮已经决定,两天后把小芳送出白山馆……”

张兰一下子明白了,点了点头,温柔地拉起A:“张副处长,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A点了点头,张兰拉着A在一旁坐下。两人一阵沉默,良久,张兰突然道:“对不起张副处长,我……也一直没帮上你什么忙,还净给你添乱!”

A摇头道:“不关你的事儿!是我事先没有考虑好!”

A从地上拾起那两截断掉的锯条,叹了口气:“原本时间就不够了,现在工具又断了!”

张兰从A手中拿起那两根断锯,突然道:“张副处长,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没等A回答,张兰已经轻轻唱了起来:“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张兰唱完,一阵沉默。

良久,张兰轻声道:“张副处长,我相信,只要我们还在,就一定能离开白山馆的!”

A叹了口气:“现在工具都断了,这条路不可能再走通了!”

张兰一笑:“张副处长,你看,这是什么?”

张兰举起手,只见张兰的手里,那半根锯条已经被重新拼接好了。

A一愣:“你……”

张兰笑了,将修好的锯条递到A的手里,A望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张兰,一时间感慨万千。此时,放风广场上的大钟,时间指向上午10点半。

此刻,A和张兰还在紧张地工作着。张兰拿着怀表,为A看着时间。

张兰再次看了看表,道:“张副处长,时间差不多了!”

A停下手里的活:“好吧,今天就干到这儿!”

张兰:“怎么样?”

A检查了一下铁栏杆被锯断的断口,摇了摇头:“进度不是很理想!”

张兰安慰道:“别着急了,肯定有办法的!”

A点了点头,张兰将怀表盖好,温柔地放回A的口袋,又从A的手里取下工具,道:“这件东西,能不能……先放在我这儿?”

A不解地看着张兰。

张兰:“晚上的时候,我可以找机会下来的!”

A摇头:“你一个女人,干不来的!还是等明天我来吧!”

张兰一笑,温柔道:“好吧!”

张兰将工具放回A的口袋,又伸手为A掸了掸身上的土:“我们回去吧!”

A回过头,再次看了一眼后面的铁栏杆。两人往回走到地下室尽头处,通风口的盖子缓缓移开,A先跳了下来,随即回过身,扶着张兰下来:“小心!”

张兰一笑,拉着A的手下来,就在下来的一瞬间,张兰突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哎哟”一声一把抱住了A。

A将张兰扶起来,问道:“你没事儿吧?”

张兰站好,笑吟吟地道:“我没事儿!”

A松开手,道:“好!那……我先回去了!”

张兰点头,道:“好!明天见!”

A转过身,快步离开。张兰站在原地,望着A的背影,脸上浮现起一个坏笑。

深夜,冯进军和A都没有睡着,两人坐在各自的床上正在商议。

冯进军:“今天的进度怎么样?就还有明天一天了吧?”

A:“是啊,不过,今天的进度很不理想!”

冯进军:“什么情况?”

A点头:“我们已经找到通往发电机房的通风管,不过通风管入口的位置至少要锯掉三根铁栏杆才能钻进去!我今天花了整整三个小时,只锯断了一根!”

冯进军一脸惊讶:“啊?那……那来得及吗?咱们可就剩一天时间了!万一明天要是锯不断的话,怎么办?”

A长出一口气:“只能尽力了!”

冯进军:“他奶奶的,我也没法跟你去,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张兰这小娘们儿估计不添乱就不错了,这种体力活,她一个女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A:“是啊!睡吧,攒足体力,争取明天把最后两根铁栏杆锯断!”

两人翻了身,疲惫地睡去。

此刻,张兰一个人正静静地躺在牢房的床上,也没有睡着。四周万籁俱寂,张兰从口袋中拿出一件东西。张兰看着那件东西,露出了坏笑,随即起身下地。

清晨,黄茂才带着几个看守走到小土窑旁。黄茂才一挥手:“打开!”

看守上前打开了小土窑顶的铁栅栏。黄茂才上前一步来到洞口,探身向下看了一眼,只见浑身污物的郑小眼蜷缩在狭窄的小土窑底。

黄茂才回头对手下道:“放个绳子下去,把他拉上来!”

看守:“是!”

两名看守用力地拽着一根绳子,将郑小眼从小土窑里拉了出来。郑小眼此时已经十分虚弱,像摊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黄茂才上前踢了踢郑小眼,道:“小眼儿,怎么样?在底下待着舒服吗?”

郑小眼吃力地抬起头,看着黄茂才,哀求道:“黄长官……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黄茂才笑道:“行了!也关了你不少天了,回去吧!你小子给我记着,再敢不老实,就给我在小土窑底下过后半辈子吧!”

郑小眼捣蒜一般点着头:“是是是!我记着,我记着!”

黄茂才说罢回身对手下道:“去,带他去冲冲,完事了放他回三号楼!”

两名看守:“是!”

两名看守架起郑小眼,向远处走去。黄茂才看着郑小眼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狡诈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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