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算是平手,大家不伤和气!”那老仆人说。

“没有输赢该多么的没劲!”骆驼装出扫兴的样子。

“我是十拿九稳赢你的,这样,如在七点钟之前,一对一平手,我算输你十元!”老仆说。

“十元多没劲!”

“那么二十元!”

骆驼说:“一二十元的赌注太小了,这样,我们以五十元一盘为基数,假如在你的主人回来时,我们是一比一和局,你输我五十元!”

那老仆搔着头皮,说:“好的,但是假如在主人回来时,我第一局赢你,第二局我占上风,你仍得输我一百五十元!”

骆驼说:“这样我岂不是太吃亏了?”

“好的,我们就此一言为定,我们要找出两个公证人,各自指定一个人!”

“一句话,我们两人先将一百五十元交给公证人,所有的条件大家不得反悔!”骆驼即摸出一百五十元交给查大妈,边说:“我的公证人就是查大妈!”

老仆也找出了公证人,是大厦内的厨子,他也交出一百五十元,说:“我们双方均不得赖皮!”

“我姓骆的,是堂堂的教授,怎会赖皮呢?”

于是他们双双磨拳擦掌,挑选了球杆下场,猜拳是骆驼输了,由他先开球。骆驼的头一杆,便是来了一个“炸弹开花”,打得满桌的各色球乱滚。

打了好一阵子,忽然,户外起了一阵急疾的马蹄声响。

已落居下风的老仆人一惊:“主人回来了……”趁机扔下了球杆便跑。

“王八蛋,你别赖皮!”骆驼咒骂说。

果然是沙哇奴爵士和克丽斯汀小姐骑马回来了。

沙哇奴爵士听说他有客人在弹子间内打弹子,便匆匆的趋进弹子间里来了,当他一看,所谓的客人,就是那老骗子骆驼时,大为愤懑,说:“你怎么又来了?”

骆驼说:“我是来接克丽斯汀小姐到威基基海湾去的,那儿有庆祝丰收的嘉年华会,热闹非凡,我们是观光旅客,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克丽斯汀一直认为骆驼是个奇人,而且给她的好处不少,所以,她在看见骆驼时,雀跃得几乎和骆驼拥抱。

骆驼也自作风流状,和克丽斯汀拥抱,去香克丽斯汀的脸颊。

招呼打完之后,骆驼向沙哇奴爵士说:“不管你的家法是怎样的严明,但是你的佣仆可全是赖皮货呢!赌球输了一半,你一回来便溜走了!”

克丽斯汀小姐说:“骆教授,你要赌球,应和强者赌,像爵士这样球技高超的人,才是你的对手,赢下人的钱,又有什么意思呢?”

“沙哇奴爵士已是败兵之将,没什么好赌的!”骆驼说。

“我的主人是个君子人物,稳操胜券的赌博他是从来不赌的。”查大妈插口说。

沙哇奴爵士经不起激将,说:“骆教授,我们以三盘两胜,赌三千元!”

骆驼哈哈大笑,说:“沙哇奴爵士,你已经输过一次了,难道说,你还要再冒险么?”

沙哇奴大怒,说:“今天的比赛,你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骆驼向克丽斯汀说:“今天假如我赢了,三千元赌注完全是你的,你敢代替我下赌注吗?”

克丽斯汀一听说要她拿出三千元来下赌注,不禁有点犹疑。

但查大妈立刻启开了皮包,说:“她不来我来,我有三千元现钞,就下此赌注!”

骆驼故意做出轻浮之状,在克丽斯汀的耳旁轻声说:“我的女秘书已经替我下了注,不过我赢了沙哇奴爵士的钱,我还是送给你的!”

克丽斯汀大喜,登时媚眼猛向骆驼抛,一面孔死要钱的样子。

沙哇奴爵士在克丽斯汀的面前,为了表现他的不在乎,立刻打开皮夹子取出三千元现钞,扔在桌上,说:“这是我的赌注!”

于是赌球开始,由骆驼开始打第一杆,他还是以老方式,打了一记“落地开花”,满桌球乱滚。

沙哇奴爵士没得到好的机会,“虚幌一枪”球碰球,没有得分。

骆驼首开纪录,红球跟着“巧克力”色球落袋,领先了四分,沙哇奴爵士也撞球落袋,一红一黑,得八分,反领先四分,骆驼不慌不忙蓝球落袋得五分,又一分超前。

在场之客人,查大妈和克丽斯汀小姐全部希望骆驼得胜,沙哇奴爵士手忙脚乱,打了一记“卖拉斯”,倒扣四分,便是输五分了。

骆驼便显了神威,一杆打了十分,便是领先十五分了。

克丽斯汀为了骆驼所允诺的一句话,卖足力气,猛拍马屁,嗲声叫好为骆驼加油,更恶劣的是沙哇奴爵士一打球,她就开汽水。

沙哇爵士又气又妒,为了表示大方,便向克丽斯汀小姐说:“你别乱起哄吧,我假如赢了骆教授的三千元还是赠送给你的!”

克丽斯汀小姐大喜,说:“这样对我是太好了,可是现在是骆教授领先呢!”

在这时间之内,由于球赛紧张赌注又大,所有大厦里的佣工全来作壁上观,使整间的古堡大厦,又成为真空状态。

孙阿七是最懂得运用时机的,立刻溜出佣间后门,跨窗户进入大厅,来至那两尊盔甲铜人把守着的客厅的大门间。

他先行摸索,要了解那尊盔甲铜人的甲胄内究竟安装着的是些什么东西?“间谍机关”的布置,都非常的可怕,万一误触,警铃大作,就会误事,露马脚了。

孙阿七是艺高胆大,以试探性地伸手进内去抚摸,那里面有三道枢纽。

头一道,孙阿七不去碰它,他大胆地去扳第二道,只听“呛”的一声,在那扇门另端的铜盔甲人来了个大转身,只见那盔甲人的身背后,现出了一扇洞门,足可供一个人的出入。

孙阿七大喜,这不是机关密道还是什么?但他心中想,在沙哇奴爵士古堡,男女佣工不下好几十人,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是“国际间谍”,他欲进入密室时,不可能将此洞门大开,内中必有蹊跷。

孙阿七胆大心细,第一个枢纽绝对不能去碰它,孙阿七在这毕生之中,干这一号的买卖干多了,上当也颇多,从来第一个枢纽都不是好玩意。

他便伸手去扳第三个枢纽。

哈,怪哉,只见那盔甲铜人像兵操似的,一拐一正,重新贴在墙上恢复了原状。“嗯!这就是了,第一个枢纽,有什么把戏不得而知,第二个枢纽是‘大开门’,第三个枢纽大约是‘一开自关’……”

孙阿七有了把握,便再次的去扳第二个枢纽,他有意要进那扇门去。

是时,弹子室内又起了高潮。

孙阿七在此空档时间内溜进了密道,那密道是漫长的,走了一节道路之后,要落石级向下走,那便是古堡大厦的地窖了。

地窖底下,通路甚多,很难搞得清楚什么道路,横七竖八的,孙阿七是个精明人,他每走过一条通道的门口时,都用粉笔在墙门上留了一个记号,以作退路。

即使是一个技高胆大的人,走进这样的地窖,也会心惊肉跳!

伸手不见五指,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会有谁去摸电灯的开关是装在哪儿呢?

孙阿七是随身携带夜行装备的,尤其是照明的小型电筒和硫磺火炬用物,但孙阿七不敢随便运用,万一地窖内有着沙哇奴的爪牙留藏着,很容易就会穿帮了。

他慢慢地摸索前进忽地来至一间敞厅,这地方甚为宽敞,嗅觉中传来了机器油的味道,但就是听不到有人的声音呢。

孙阿七静了好半晌,然后始才摸出手电筒向四下里一照射,嗨,他妈的!好庞大一个地下室,它下面摆了许许多多的机器,有电报机、接收机、雷达扫射机、电子计算机、和一些难以了解的,不知是些什么名目的机器。

这不是间谍机构,还会是些什么名堂?

孙阿七不觉钦佩骆驼的眼光独到,在这样防卫森严的古堡内,修建有地下室,规模是那样的宏伟,又有这样多的电讯设备装置着,不是“国际间谍组织”,会是什么呢?

在这段时间内,骆驼和沙哇奴的球赛仍在继续进行。

骆驼是很奇怪的,他不需要领先,也不需要落后,一直保持了“拉锯战”,一两分超前或是一两分落后,很能控制局面——这是主动的打法。

古堡大厦的员工,自然为沙哇奴加油的,可是克丽斯汀也替骆驼加油,这位美艳的金发女郎,很能领导情绪,经常她的一举一动会引起哄堂大笑,影响了双方的心情。

此时,孙阿七已经自地道遁出来了,全场的人都在注意着这场紧张球赛,只有骆驼注意到孙阿七在门首向他打手势,表示已经调查出内中的蹊跷啦。

骆驼便要速战速决了,他突然间好像变成“郎中”了,每一记球都打得十分古怪,而且必击中入球,刹时间,他已是遥遥领先。

沙哇奴爵士心慌意乱,又打了一记滑杆,扣四分,他气忿地扔下球杆,投降了这一局。

“骆教授,我们再赌一局!”他悻然说。

骆驼看了手表,说:“爵士,我们全都没有吃饭,我饿了呢!”

沙哇奴说:“我们吃完饭再较量吧!”

晚餐已经摆开,沙哇奴爵士哪还有心绪进餐,他多喝了几杯酒,由于他心情不愉快,喝的是闷酒,更是迷迷糊糊的了。

孙阿七在窥过地下室之后,出到宅外坐回汽车之中,这时候,他也被召进宅内共同晚餐。

餐后,骆驼道谢告辞了。

沙哇奴爵士说:“不再比赛了么?”

骆驼说:“是克丽斯汀小姐不愿意比赛了!”

克丽斯汀小姐也向沙哇奴爵士致歉意,说:“我在晚间还另外有事情,恕我失陪了!”

克丽斯汀拿得支票之后要告辞,最后的一局球便比赛不成啦。

沙哇奴爵士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之下,只好送客。

隔天,刁探长代表了官方,在檀岛的各华文报上刊出了一则启事——

“石油大王布鲁克先生慈善舞会之钻石项链窃案业经破获,现已物归原主,盼告密者在三天之内至警署领取奖金,逾期作废!”

骆驼看过报纸之后,哈哈大笑,说:“刁探长可能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所以出此下策!”

查大妈很不乐,说:“不管怎样,我们的失败和成功,死活全捏在你的手里,你的一念之差可能就导致全局的倾覆,我们的败局不打紧,留给后人的却是笑柄,你应该再三考虑!”

骆驼说:“我早考虑过了,我们只有成功不会失败的!”

“玛娜玛”餐厅在檀市也算是相当著名的一间罗宋餐厅了,生意并不挺好,但由于它是“吃到饱”的吃法,付一份大餐的钱,可以尽吃管饱,所以也为一些食量大收入却不高的老饕客所爱戴。

尽管如此,它出名还是出在它的“伙食行”的门市部,生意做得很大,很多的大户人家和小型的餐馆,全都是由它供应各型各类的欧洲食品。

它的主人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犹太人,在檀市做买卖已经有十多年的历史了,远在檀岛还未成为美国的一州时就已经开始。

犹太人的吝啬是出名的,但是奥堪波罗斯拉矢夫的买卖却做得十分殷实,谁也不会怀疑到他和国际间谍会有什么牵连。

骆驼可谓是异想天开的,辗转曲折,七拉八扯的,他竟然怀疑到珍珠港海军招待所的军事机密文件会和这间罗宋餐厅有密切的关系。

这天,“玛娜玛餐厅”的办公室内电话铃声响了,奥堪波罗斯拉矢夫匆匆抓起听筒。

对方是一个古怪的声音,先是阴森森地起了一阵嗤嗤的怪笑。

“你找谁?”罗斯拉矢夫不乐地问。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我要找他说话呢,不用说,当然你就是了!”对方说。

“喂,别开玩笑!我忙得很呐……”

“沙哇奴古堡大厦的伙食送去了没有?”

“嗨!大清早就派车送去了,而且回条已经回来啦……”罗斯拉矢夫有点惊惶,忙问:“喂,你是谁?”

“沙哇奴农场的蔬菜牛肉你可有购进?”对方又说。

“何止蔬菜和牛肉……喂!你是谁?”

“情报掮客!”那家伙说完又在大笑。

“喂,什么掮客呀?我没空和你胡扯!”罗斯拉矢夫已经有点恼火了。

“情报掮客,你不懂么?就是专门介绍买卖情报的!”

“你有什么指教不妨直说,我实在没空呢!”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先生,你会有兴趣的,因为我介绍给你的是一笔大买卖!非但是你,连你的主人,和毛引弟夫人、古玲玉小姐,他们都会喜欢听到这个消息!”

提到这几个人,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愕然了,呐呐道:“你究竟是

耍些什么把戏?快直说吧!”

“珍珠港海军招待所失窃的军事机密文件,你们不是急着要找寻它么?我知道它的下落!”

“开什么玩笑?谁说的?你是谁?”奥堪波罗斯拉矢夫好像是经验不足的间谍,立刻起了慌乱,连话也说不清爽了,“你是谁?”他一再急问。

“情报掮客,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谁说我要收购军事机密文件呀?”

“当然,这件事情你作不了主意的,你尚得向你的主子请示吧!这样,我是做掮客的,介绍一笔买卖只需抽佣金若干,成交与否,还得看买主与卖主的讨价和还价,我需声明一点的,就是我知道文件现在在什么地方;在什么人的手里;他现在正等候着买主出价钱!”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已满额大汁,两眼也发直,他实在搞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来路?是开玩笑的?是反间谍组织?或是真的是“情报掮客”呢?

“喂,朋友,你贵姓大名?在什么地方?我们可否会上一面,可否到我的餐厅里来一趟,我招待你吃大餐……”

“不必了,罗斯拉矢夫先生,你还是从速向你的主子请示,晚间十二时正,我再和你通电话!”

于是,电话便挂断了。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像是丧魂落魄似地,频频拭着汗,他的方寸大乱,已经是毫无主见了。

“情报掮客”是什么人?电话由什么地方打来?介绍买卖那件失窃的军事机密文件究竟是真是假?这时候该到哪儿去找这个人?一切的问题,罗斯拉矢夫完全无法解决。

他真的要向他的主子报告了,他拨了电话向沙哇奴爵士请示。

沙哇奴爵士接得电话之后,也感到惊愕,问清楚详情之后,跳脚不已。“你马上来一趟!”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放下听筒,手忙脚乱地将店务交给了店里的手下人,即驾车匆匆向沙哇奴爵士农场驰去。

这时候,查大妈和彭虎正在餐厅内喝咖啡,那间经理室,虽然是和餐厅相隔开了,但是它有半截的墙是玻璃透明的,室内的情形可以一目了然,几乎连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接电话的表情,他们全看得一清二楚。

查大妈感叹说:“这样看,骆驼的判断并没有错,很可能就是这么回事了!”

“事情已渐告明朗,问题是要看孙阿七看守的地点是否正确了?”彭虎说。

孙阿七停放了一辆汽车,守在檀市和沙哇奴爵士农场的必经之地。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是驾着他的伙食行的送货汽车疾驰而去的。

孙阿七不慌不忙,驾车跟随着,悄悄跟踪着奥堪波罗斯拉矢夫,看他是否到沙哇奴爵士的农场上去——他的任务便达成了。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的送货汽车,如一般的送货人一样,停放在大厦后门。

他匆匆忙忙的,没头没脑向内便走,通过厨房,先趋至管家的办公室。

管家是个美籍华人,是个精明强悍的壮年人,名叫杜云生,他早经主人关照过了,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抵达时,立刻带见。

“有没有人跟踪?”杜云生问。

“当然没有!”奥堪波罗斯拉矢夫答。

“瞧你那副丧魂落魄的形状,真好像经不起一点风浪,不可以冷静一点么?”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跺脚叹息说:“唉,我是正当的生意人,不习惯做这种事,你们能怪我么?”

杜云生便带奥堪波罗斯拉矢夫上楼,进入沙哇奴爵士个人的起居室。

这时候,这位爵士正咬着烟嘴,神色凝重,在室内不断地来回踱步,已不像他在追求异性时的一副神情了。

“坐着,把经过情形再详细述说一遍。”爵士吩咐说。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地将详情叙述了一遍,连毛引弟、古玲玉都提到了。

“为什么会忽然间冒出这样的一个人?他好像对我们的情形很清楚呢!”爵士说。

“不知道。”罗斯拉矢夫直在抖嗦。

“事前有什么迹象没有?”沙哇奴爵士见奥堪波罗斯拉矢夫的那副神色,随时都可能会昏倒,便吩咐杜云生斟给他一杯酒,藉以压惊。

“事前什么迹象也没有,电话忽然打来时,我也感到很意外!”罗斯拉矢夫呐呐地说。

“当时餐厅内可坐着有些什么样的客人?”杜云生很精明地问。

“那时候客人不多,因为不是用餐时间,大多数是喝饮料的!”

“或许是有人故意开玩笑……”杜云生说。

“这不可能是开玩笑的,对方连毛引弟夫人和古玲玉全知道!”沙哇奴爵士说。

“对方可有提到沙哇奴爵士?”杜云生又问。

“没有……”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拭着汗,话犹未完即顿了口,旋呐呐说:“在电话刚开始时,对方曾提到‘玛娜玛餐厅’和‘沙哇奴’农场的交易……”

杜云生说:“我们是有买卖往返交易的,也许对方还搞不清楚,仍在试探之中。”

“但是,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放下电话立刻到这里来岂不是就露底了?”沙哇奴爵士有了忧郁之色。“对方难保不会派人跟踪他的!”

杜云生说:“我也是这样想,事情或许马上搞到我们这里来了,我们应该有应付的准备,假如是敲诈的话,我们逆来顺受,了解敌情之后,再将他们消灭!”

沙哇奴爵士矜持地说:“毛引弟方面应该有更多的情报,文件到手之后是怎样失落的?她们曾经和一些什么样的人接触过?消息是怎样泄漏的?夺回工作进行如何了?”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已有吃不消之感,说:“爵士,何不直接找毛引弟夫人接洽呢?我对这种事情完全不内行!”

杜云生便加以警告说:“拉矢夫!别以为你可以脱离关系,你既然参与这件事情,就脱不了身,案子若被破获的话,你起码是无期徒刑,在监狱里老死终生!”

沙哇奴爵士再说:“不管怎样,我们和毛引弟夫人是要绝对保持距离的!她们的一伙人由你连络!问清楚详情,立刻报告,同时,由现在开始,对于餐厅内的客人应该多加注意,你的那间经理室,应该用窗帘掩上,和餐厅的视线绝对隔开!”

罗斯拉矢夫又喝了一杯酒,仍战战兢兢地说:“我毕生之中没……没有这种经验,也许我会替你们把事情搞砸了!”

沙哇奴爵士便拉开了办事桌的抽屉,取出一只像指头大的药瓶,交给了奥堪波罗斯拉矢夫说:“假如事情到了无可收拾的程度,只需要一粒药丸,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罗斯拉矢夫魂飞魄散,几乎要跪倒在地,他以哀伤的语气说:“爵士,我一家人有老有少,你可怜可怜我吧……”

沙哇奴爵士说:“我会照顾你一家人的,但是你个人要牺牲!”

“这太残酷了……”罗斯拉矢夫哭了。

“王八蛋,真是窝囊!我们并不一定要你死的!”杜云生在旁咒骂了起来,说:“以后尽少和我们的农场接触,但随时有什么动静都需要报告,并接受命令!”

沙哇奴爵士又说:“那情报掮客再有电话来时,可以接受他的条件,设法和他接触,毛引弟方面多的是行动人员,通知她们要设法将他擒获!”

罗斯拉矢夫仍是那句老话,呐呐的说:“我的经验不够啦……”

杜云生说:“你现在可以去了!”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果然如命,“玛娜玛餐厅”内他的那间半玻璃墙的办公室,立刻就装上活动的窗帘了。

他即招毛引弟夫人至餐厅里来午餐,并查问详情。

毛引弟夫人也非常苦恼,案情毫无进展,而且骆教授等的一伙人还失去了下落。毛引弟夫人说:“现在还搞不清楚究竟是否骆教授他们一伙人干的?好在他还有一个义子被古玲玉缠住了,这条线索丢不得的,我们却苦只苦在被警方钉牢了,行动大不方便!”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慰勉她说:“我奉上级的命令,到现在为止,不管任何线索我们都不能放过,若再有差错时……”他即摸出身上的一只药瓶,举在毛引弟跟前,又说:“这是上级给我的一瓶药,若我们再有差错时,各吞一粒,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毛引弟大感恐怖,拿起那药瓶观看。

罗斯拉矢夫再问:“你们总共有多少人?”

毛引弟说:“我、古玲玉、金焕声、凌荆、查礼周,总共五个人!”

罗斯拉矢夫便打开药瓶,倾出了五粒药丸,交到毛引弟的手中,再说:“我们若再有失败的时候,就吞此丸同归于尽!”

毛引弟大为哀伤,捧着那几颗药丸,不知道如何是好。

毛引弟原是江湖卖艺人,并且是“蜘蛛贼”当代留下的女性弟子“掌门人”。

大陆易手后,当局看中她的技能,将她逮捕,非但不加杀害,而且还派她在“国际间谍训练所”之中给她一席教官的席位。

所以,古玲玉、金焕声、凌荆、查礼周,都是她的“学生”。

古玲玉天资聪明,体格也是天赋的,双臂特别有力,很适合做“蜘蛛贼”,毛引弟将她训练成功后即收她为义女,对她也是极其地爱护。

毛引弟只差的是不懂间谍工作,她虽经过严格训练,但她的头脑仍是那样的呆板,遇见了骆驼,算是她倒了八辈子的楣。

可是,祸是古玲玉闯出来的,毛引弟还不忍心责怪这可怜的义女。

古玲玉实在是太可怜了,自幼无父无母,被收容在孤儿院里,大陆易手后,被发现她的天资高人一等,所以交给了毛引弟将她训练为具有“蜘蛛贼”技艺的间谍人才。

毛引弟知道,古玲玉是一个天真、心地纯良的女孩儿,只是她的性格,却不适合做一名“蜘蛛贼”,毛引弟是不愿毁灭这可爱的女孩儿,才呈报上级,许可她早日“出山”的,以便随时带在身边。

古玲玉真可怜,在头一次“出山”就遭遇到这样不如意的事情,毛引弟为她哀伤而流泪。

在这同时,古玲玉在威基基海滩,和夏落红缠得难分难舍。

夏落红的“德行”,正如他义父所说的,平时很有理智,对各方面的技术及作为也是近乎“炉火纯青”了,但是一旦遇上女色,就是昏头转向的,几乎连自己姓什么都会忘记了。

骆驼知道夏落红的毛病,但是在这件案子中,也正需要有一个像夏落红这样的人,这条线索是不可以断的。

毛引弟让古玲玉留在威基基海湾上,和骆驼让夏落红留在威基基海湾上是有着同样的道理,他们双方面都认为可以牵制对方。

这一来便宜了这对青年男女,他俩如真似假地打得火热。

查大妈早就对夏落红担心了,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夏落红的未婚妻于芄远在美国念书。

于芄和查大妈的交情甚殷厚,查大妈又自认为是夏落红的长辈,有监督这小子的责任。

骆驼居留在威基基海湾的渔村之中,他不许可任何一个人和夏落红有较多的接触,因为,那很容易败露行藏,尤其是为了应付刁探长等的一伙人。

刁探长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现夏落红的踪迹,而追踪到威基基海湾上来的。

不过骆驼也要为夏落红安全着想,他每天都派孙阿七和彭虎化装成为各种身分不同的人,到该观光酒店里去打听,只要知道夏落红仍居住在该酒店内,没有离去就行了。

夏落红像动了真感情,和与于芄初恋时的情况完全一样,简直是神智无知了,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好像就是以他这种迷糊的情形而吟咏的。

查大妈知道夏落红经常会犯这种毛病,便故意将于芄由美国寄来的情书直接转寄到那间豪华的观光大酒店去。

于芄所写的情书,等于是千里寄相思,有说不尽的缠绵话语,有数不尽的相思……

夏落红每读过一信之后,便如痴如醉惶惶不可终日,他是一个有良知而又感情丰富的青年人,聪明又过人一等,只可惜入错了行,假如说,他去做一个学者、诗人、画家、工程师,或是做律师、政客……都可能会有很好的成就,只可惜他跟随骆驼做了骗子。

骆驼也看出夏落红是个大器之材,但是这个老顽固认为做骗子也并不坏。做一个了不起的骗子,最着重的,第一是要不下流!做下三烂的骗子就没意思了——做骗子也需要很多的学识,尤其是急智、应变、了解环境……并且做骗子的宗旨应是锄强扶弱,行动的方式应深获人心,要使大多数的人认为他的行骗是对的,而且骗得十分可爱……

夏落红最大的弱点就是他的感情无法自制,随时摇摆不定,他在每次读过于芄的情书之后,心中老是内疚不已,对于芄深感抱歉。

可是在夏落红的这个年龄,所需要的是很多的,以于芄和古玲玉而言,她

们两人可以说是同一典型的女郎,怯弱、畏羞、温柔、又自视甚高而且自命坚强的女人。对这种女人,她的“防线”一攻即破,然后,她就是需要爱护和被爱了。

夏落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个是远在天边,一个是近在眼前,夏落红没什么好怪的,唯有怨他的义父,将他由老远的美国拐到夏威夷来。

他需要很长的时间,“感情”和“理智”又要斗争一番。

夜静更深,玛娜玛餐厅内,奥堪波罗斯拉矢夫的那间装上了活动窗帘的办公室里,刚到了约定的时间,电话的铃声大震。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的准备工作早已做好,他暗地里请了电器工人在电话上装有窃听器。

电话的铃一响,他首先将录音机的开关打开,开始录音,听那怪嗓子又要说些什么。

“谁?”他问。

“情报掮客。”对方说:“你准备好了没有?”

“我准备好了,打算要购买你介绍的情报文件,首先希望能知道个价钱!”奥堪波罗斯拉矢夫很镇静地说。

“你向你的主子报告过吗?”对方笑嘻嘻地问。

“无需要向任何人请示,我自己就可以作主的!”罗斯拉矢夫答。

“别开玩笑,凭你个人的财力是无论如何也不够的——你可有和毛引弟夫人商量过?她的人手较多,或许可以多给你帮一些忙的!”

罗斯拉矢夫沉着了气,说:“别扯到题外去了,我只和你谈交易!”

“这也痛快,但是问题只是在你出不出得起价钱?”对方阴阳怪气地说。

“我只要那只公事包,价钱当然也要公平合理!”罗斯拉矢夫说。

“当然是公平合理的,我的售主索价二十万美金!”

“二十万……”

“我只是掮客,提佣金百分之十,就是两万元正,不痛也不痒,我还胃口缺缺呢,实在是那家伙开价太低了!”

“还说是开价太低么?”罗斯拉矢夫大惊小怪地说:“二十万美金?我可以开二十家店……一块二角伍一客的罗宋大餐,可以管你吃到死都吃不完……”

“唉!”对方一声长叹,说:“要知道,这是军事机密,人家研究这秘密,花掉好几亿,你们出二十万就可以到手,不是太便宜了么?”

“噢,我没有那么多的钱!”奥堪波罗斯拉矢夫说。

“去向你的主子请示,他会肯出那笔钱的!”对方说。

“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我立刻请示,然后打电话给你!”

对方说:“我的电话是699933,假如你打不通,一点钟正,我会再给你电话的!”于是,电话便挂断了,奥堪波罗斯拉矢夫听得听筒内回复了嗡嗡之声。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自以为聪明,因为他已经得到对方的电话号码了,不难查出他的地址。

他立刻就拨了查号台:“请问699933是什么地方?”

“699933是市警察局长办公室的电话,你连这个号码也不知道么,开什么玩笑?”查号台的服务生打了官腔,“咔”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愕然,当然,邝局长是绝对不会做这种“情报掮客”的买卖的!是否对方故意开玩笑?或是有人利用邝局长办公室的电话?

他经过考虑再三,终还是试探性的拨了699933的号码。

电话的铃声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听,很显然的,邝局长的私人办公室内并没有人,可能邝局长私人的办公室的大门也是锁着的。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自感对处理这类问题的智慧不够,唯有向主子请示。

沙哇奴爵士自梦中惊醒,接电话即大为跳脚咒骂道:“这问题还需要请示我?你自己稍用一点脑筋,就可解决,别说是二十万,就算是二百万也要接受!也可以一文钱也不需花,毛引弟多的是人听你的支配,约好一个地方,教毛引弟的枪手埋伏着,只要对方的人到,连人带命及交易文件一并给它夺下来……”

罗斯拉矢夫唯唯诺诺,连屁也不敢放,即时又拨电话,请毛引弟和她的枪手们在一时以前到“玛娜玛餐厅”集合听令。

沙哇奴爵士对罗斯拉矢夫还不肯放心,立即派了那华籍管家杜云生赶至“玛娜玛餐厅”,给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技术上的指导。

杜云生是驻檀岛的“国际间谍”的监督,负有监督沙哇奴爵士和“解放同路人”的重责,在需要时,他不惜杀死任何一个人灭口。

以奥堪波罗斯拉矢夫的“窝囊”情形,实在没有多大的利用价值,迟早是误事比成事多。

所以,杜云生在这次的任务之中,又是负有双重的责任,一是谈判成功,以金钞作饵,引诱情报掮客入彀,夺取军事机密文件,并消灭敌对分子。

二则,奥堪波罗斯拉矢夫的身分已经暴露了,被人捉住了狐狸尾巴,若是留着他的话,等于是一枚有火药引线的炸弹,被任何的一方面燃火点着,都是会爆炸的。

子夜一时正,果然的,奥堪波罗斯拉矢夫的办公室内的电话铃响了。

罗斯拉矢夫的情绪非常紧张,立刻抓起听筒。

毛引弟夫人和金焕声等人在旁直发急,瞪着眼睛,等待着下文。

对方说:“怎么样,你的主子关照你怎样做?”

罗斯拉矢夫呐呐说:“我已经请示过了,别说是二十万元,就算是两百万元,我也依你的,我们该在什么地方会面接洽?”

杜云生是躲在另一房间内,他早在罗斯拉矢夫的办公室电话上装妥了窃听器。

只听得对方说:“你的现钞准备好了么?要知道贩卖情报是不收支票的!”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说:“二十万现钞早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在什么地方会面谈交易呢?”

“不必谈什么交易了,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对方说。

“我已经将现钞准备好了,我们在什么地方交货?”罗斯拉矢夫很着急地又说。

“你不必着急嘛,只要双方有诚意,我们的交易,是一定会成功的!”

“我们在什么地方交易?”罗斯拉矢夫急问。

“在檀市西区,你可知道有一条叫做‘奔舟街’吗?”

“我知道。”

“在‘奔舟街’的中央,是否有一条横巷?由横巷内进,约走过三四十号,我在那儿恭候!”情报掮客说:“记着,我们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大家都不必耍弄狡计,在十五分钟内会面,要不然,两败俱伤,大家一同死亡!”

罗斯拉矢夫说:“你要的是钱,我们要的是文件,大家各得其所,不需要玩什么狡计!”

“那么一言为定了!”对方说完,即将电话挂断了。

毛引弟夫人是以经过严格训练的老特务的姿态,展开了檀市的详细地图铺在办公桌上,向她的爪牙指着奔舟街说:“这地方并没有多少街巷,我们很容易的就能将敌人消灭!”

金焕声、查礼周、凌荆等几个人为了表现自己的能耐,都不惜声明愿意以性命相拼。

“毛引弟夫人,现在我们尚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在此时间之内,希望你立刻进行布置,否则,我们双方都是死路一条!”

毛引弟说:“只要接洽的地点正确,我们是不会失手的!”

罗斯拉矢夫甚为焦急,即向毛引弟拍胸保证说:“一切后果问题,由我负完全责任!”

于是在奔舟街,还没有到相约定的时间,毛引弟夫人的三名枪手,早已化装成各式各样的人物,在那儿布置妥当了。

有两名睡地铺的流浪汉,在那地方各展草蓆,睡在街内横巷口间。

另一名是以快枪著名的金焕声,他扮作瘾君子,打量过奔舟街的地形之后,选了一个自认为有利的地点,在墙角抖缩着。

毛引弟和奥堪波罗斯拉矢夫却是坐在一辆汽车之中,悄悄地停置在较远处马路的一旁,向那街口觊觎着,随时注意过路的行人。

杜云生始终未与毛引弟夫人及她的手下人碰面,他坐在另一辆汽车之中,盯牢了他们的汽车。

在这同时,檀市警局华籍探长办公室的铃声响了。

刁探长自从珍珠港海军招待所内发生的那件“军事机密文件”失窃案后,等于是卖了身,一天廿四小时,全留在警局指挥侦破工作,最着重的是听取手下人的报告,如以新闻记者的措词形容,那更是不眠不休了。

刁探长在他的办公室内架了帆布床,哪敢安心睡大觉,电话的铃声一响,他立即抓起听筒:“我是刁探长!”他先报身分说道。

“嘻,你猜猜,我是谁?”对方慢条斯理地说。

刁探长一听那声音,就已经听出了,即诅咒说:“王八蛋,你除了是那个大骗子之外还会是谁呢?”

“别胡乱骂人,我是有要事和你磋商,所以打电话给你的!”骆驼说。

“王八蛋,你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找了你好几天了呢!”刁探长急促地说。

“你是王八蛋的灰孙子,你的嘴巴里再带脏字的话,我就要挂电话了!”

“不要挂,有什么话只管说!”刁探长已向旁边值夜的探员挥手,命他立刻调查对方通话所在。

“刁探长不要卖弄聪明,我是在一所马路边的公用电话亭内,你查出也没什么用处,我是帮你的忙来的。”骆驼一语道破说:“你不是奉命找寻军事机密文件的下落吗?我有情报……”

“快告诉我,它在什么地方?”刁探长几乎急得连气也透不过来了。

“我上次帮助你,找回石油大王布鲁克先生的钻石项链的五万元奖金还没有领呢,奖金是否仍可以领到?”

刁探长忙说:“奖金早已发下,锁在我的保险箱里……”

“现在,我命你立刻将奖金五万元携来奔舟街交换我这项情报,限三十分钟内到达,逾时不候,再见!”他说着,“咔嗒”一声,将电话挂断了。

“喂,喂……”刁探长大窘,拉大了嗓子,可是听筒已恢复嗡嗡之声了。

从来没有听说过做探长的要亲自把奖金送去的,这太窝囊了。

打电话向电话局调查的值夜探员回报,说:“报告刁探长,因为对方的电话挂得太快了,电话局查不出它的电话所在……”

“滚你的!”刁探长一挥手,电话的地点已无关重要了,最重要的还是五万元奖金的问题,该不该替骆驼送去?

不久,他忽地下了决心,打开了保险箱,提出五万元现款,用手提公事包装着,并召来一名亲信心腹,说:“走!立刻跟我走!”

他的心腹是一名夏威夷土人,名叫黑齐齐哈尔。

“BOSS,我们上哪儿去?”他问。

“准备汽车,我们上奔舟街!”刁探长说。

不久,刁探长的专用警车停在奔舟街的大路口边,毛引弟夫人和奥堪波罗斯拉矢夫都在注意着。

尤其是杜云生,他更需要看那警车内走出的是什么人?

只见刁探长下了车,向他的随员说:“若在我发紧急号令时,一定不要给任何人逃掉了,一定要追截,甚至于用汽车去撞他!”

黑齐齐哈尔不断地点头。

不久,刁探长便挟着公事包,悄然向奔舟街走进去了。

毛引弟夫人目睹当前的情形,呐呐说:“奇怪,怎么刁探长也来了……莫非是情报掮客那家伙,故意把他弄来的?”

刁探长的脇下挟着公事包,徐步踱向了奔舟街一直进去,在那条街巷之内,可说是够幽黯的,所有的街灯几乎都“抛了锚”,有些灯泡是被缺德的小偷破坏的,仅是一些“不夜天”的住户人家,自窗帘内透出一些微弱的光亮,映在那条像是死沉沉的巷子中。

刁探长走在巷子内只像是一个幽灵的影子,他东张西望地找寻和他约会的朋友。在那条街的中央,有着一条十字横巷,刁探长趋了进去,这地方也正是骆驼和奥堪波罗斯拉矢夫约会的地方。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是未经过大战局的人,神色紧张不已,他忙向毛引弟夫人建议说:“我看苗头不对,最好马上把你的手下人撤退吧!……”

毛引弟手底下的几个爪牙是够糊涂的,毛引弟还不及下决定,那几个宝贝已经向刁探长动了手,他们误将刁探长当做情报掮客——和他们约会的人。

刁探长在黑巷里走着,忽地见几条大汉自暗处窜出来,其中一人猝不防自背后将刁探长抱住,另外的一个人便夺去他腋下的公事包……。

这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王八蛋,你们瞎了眼睛了!”刁探长一面咒骂,一面挣扎,他就要拔出手枪和手铐了。

可是那夺皮包的家伙在另一个人的掩护之下,竟逃之夭夭了。

刁探长却被那自背后扑上来的彪形大

汉拖翻在地,他来不及摸枪就被打了两拳,眼睛里直冒金星,手枪刚摸出来,手腕就被那大汉擒住啦。

“王八蛋,你是自讨苦吃呢!”那大汉骂着,又当胸给了刁探长两拳头。

刁探长受创,痛苦不堪,他几乎连招架的力量也没有了,手枪也被踢落到阴沟里去了。

那大汉再要打时,刁探长的腰间却跌出了一副手铐,这样苗头就不对了。

凌荆心中想,可能是揍错人,情报掮客的身上怎么会有手铐?他再定眼一看,啊,那被殴打的,唇上竟有着一撮小须,好像是檀市警局的刁探长。

凌荆打了个寒噤,掉头就跑。

夺得公事包的,正是查礼周,他奔出了巷子,即跑向毛引弟的汽车停放处,公事包先塞进了车厢,随着人也钻进车厢内去。

替他作掩护的金焕声也赶到了。

毛引弟便咒骂说:“唉,糊涂,你们打倒了的是刁探长呀!”

“砰!”枪声响了,是刁探长的心腹,充扮司机的黑齐齐哈尔发现刁探长在黑巷内受到袭击,由黑巷追了出来,向凶手射击。

黑齐齐哈尔连打了好几枪,击中了后车窗的玻璃,可是没伤及人,汽车逃掉了。刁探长受了重创,昏头胀脑地自黑巷地上爬起。

埋伏在黑巷里向他暗袭的人是谁?这未免太过于胆大妄为了!夺走的公事包内有着五万元现钞——是骆驼协助破案的奖金呢!

刁探长抚摸身上被殴伤了的地方,心中在想,这地方是骆驼约他来的,刚走进巷子就遭遇这样的暗袭,这可能是骆驼干的事么?会是他故意布置的圈套么?

这笔钱本来就是要送给骆驼的,他何须要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呢?

不久,黑齐齐哈尔复由巷子进来,他让凶手跑掉了。

“歹徒总共有几个人?坐什么汽车跑掉的?”刁探长问。

“好像是一部雪佛兰汽车,汽车内早坐有人在等候着,三个歹徒进入汽车之后便逃掉了,我开了三枪,一枪击中了后玻璃窗,两枪击在后行李厢,不难很快就可以查出……”黑齐齐哈尔说。

“汽车的牌号可曾看见?”

“他们熄掉了牌号灯,黑黝黝的没瞧见!”

刁探长不乐,申斥说:“我不是关照过叫你守在汽车内巡逻的吗?若你驾着车追赶,不就可以知道他们的下落了吗?”

黑齐齐哈尔大喊冤枉,忙解释说:“我是发现你在黑巷之中吃了亏,汽车又驶不进巷子里去,所以弃了车冲进来,特别是为救你的!”

巡路的警察闻得枪声过来,看见刁探长立刻行敬礼,刁探长便打发他帮忙到黑巷阴沟里去找那支失落了的短枪。五万元公款丢掉了,刁探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无法向上级交代,连气也不敢吭,心中唯有诅咒骆驼,不知道他究竟是耍弄什么花样和狡计?

“妈的!被我抓住的话,准剥他的皮!剜他的眼!抽他的筋!”

毛引弟夫人一行人打开了那只公事包,全傻了眼。乖乖!那全是花花绿绿的,一扎一扎的钞票!略加点数,那是五万元之数,偌大的一笔款子,刁探长为什么在午夜之间很神秘地将它携进奔舟街的黑巷间呢?

查礼周正要用他那积满了油垢的手去抚摸那一束一束花花绿绿的钞票。

毛引弟急忙挥掌“拍”的一声打在他的手上,一面叱斥说:“你打算留下指纹么?这十成是诡计!”

“诡计!什么诡计?”查礼周不解。

“唉,这等于是天上掉下来的钞票,为什么说它是诡计?”凌荆忍耐不住而问。

“也说不定是伪钞?”金焕声自作聪明说。

毛引弟夫人捡拾起一扎钞票,细细检查了一番,说:“钞票倒是真的,只恐怕所有的钞票号码全被抄录存案了,谁花这些钞票谁就会倒霉,这是美国人惯用的手法!”

“将它带出国去用,他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查礼周说。

“看!这儿还有一张空白的收据!是协助破案的奖金!”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有了新发现,自钞票堆中找出一张收据,“说不定就是钻石项链案的奖金!”

“哼!莫非骆驼真的将钻石项链还给警局?”毛引弟恍然大悟说:“这是他应获得的奖金?这老王八蛋竟然出卖我们了!”

“这样说情报掮客和骆教授是一个人了?”查礼周说。

“可不就是这老王八蛋么!除他以外,还会是什么人?”毛引弟咬牙切齿地说。

“这老家伙,我恨不得剥他的皮、吃他的肉……”金焕声也说。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的精神,好像受了颇大的刺激,已经有吃不消之感了。“唉,非常简单的事,为什么会忽然变得这样的复杂?”他跺脚说:“这些钱怎么办呢?”

“很简单,这些钱我们分文不能动用!警方凭那些抄录下的号码,很快就会找出使用钞票的人;当然,刁探长会展开全力找寻这些钞票的!”毛引弟夫人郑重其事地说:“也正好这两天我们的手头上十分的拮据,假如说你在经济上再不支援我们的话,我们就非得动用这些钞票不可了!”

“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罗斯拉矢夫战战兢兢地问。

“我们任何的一个人被捕,就会将你供出来,因为,是你邀请我们来的,到了紧要关头又不给我们经济上的支援,岂非要看我们坐以待毙?到最后,我们唯有破釜沉舟了……”

“唉!”罗斯拉矢夫一声长叹说:“你们一事无成?岂能怪我?”

毛引弟不乐,脸色一板,说:“两件案子我们都顺利得手,只怪半道里另外杀出人来破坏,使我们功败垂成,再因处在经济困境之中,所以无法扳回颓势!”

查礼周也发了牢骚说:“我们担惊冒险拼性命,总不能让我们挨饿,连面包都没得啃吧!”

金焕声指着桌面上的钞票说:“这笔钱已到手了,我们就有动用它的权利,至于该怎样去用,我们另作考虑就是了!”

“不!”毛引弟正色对罗斯拉矢夫说:“这笔钱很显然是属于官方的,内中有什么狡计不得而知,我们若动用它,必会出纰漏!不如这样,我们交由你保管,调换一些钱来交我们应用!”

罗斯拉矢夫大恐,说:“怎样调换法?”

“明天我们先送二万到你的餐厅去作为抵押,换出两万元来,我们好作手头零花。”毛引弟说。

又是两万元,这位犹太人几乎要昏倒,他呐呐说:“那么其余三万元呢?”

“其余的三万元由我们暂时保管,等到需要用钱时再到你那儿去调换!”

“那我岂不成了临时的钱庄?”奥堪波罗斯拉矢夫大为懊恼,说:“我得要去向主子报告……”

毛引弟便悻悻然地说:“我为你担惊冒死拼命已经有这样长久的一段时间了,你的幕后究竟是谁,到现在为止,你还不肯让我们直接发生关系,居心叵测,这无异等于对我不加以信任呢!”

“我向上面报告了再说,明天请听我的回话。”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情绪紧张地就要告辞了。

他想打电话召车,毛引弟却制止他说:“你别胡涂,想露出行迹么?像你这样的外行,也不知道你的幕后人怎么会信任你的?”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无奈,只有步行外出,在午夜的马路间,是很难叫得到计程车的,他的心情颓然,踏在那晨雾迷漫的大马路上,好像跌入了痛苦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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