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还没看清屋里的一切,老毕已经像一只敏锐的猎豹向床上扑了过去。很快,打斗声和一个男人怒吼的声音充溢了整个房间。来不及多想,小陈紧跟着扑了上去,帮助老毕紧紧按住了尚在被窝里的男人。

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两人轻轻来到了二楼的走廊上。

二楼的面积只有一楼的三分之二左右,一条小巧的走廊连接着两个卧室和一个书房,整个布局显得格外雅致。

尽管昨天上午已经到二楼来勘察过一次,对每间房都有所了解,但此刻站在走廊上,面对三扇紧闭的房门时,小陈还是感到了一种沉重的无形压力,他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得怦怦直响。

手接触到门锁,老毕却突然转身,做了一个擒拿的手势。

小陈明白他的意思:屋里那个家伙有可能直接冲出来,最好提前做好擒拿的准备。

小陈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老毕轻轻转动门锁,一点一点,慢慢推开了最近的一间房门。

门开了,整个房间一览无余。两人屏住呼吸,用目光仔细搜寻。

这是一间宽敞整洁的书房,借助淡淡的光晕,可以看到两个乳白色的书柜静静地立在墙角。书柜旁边,是一张做工精致的电脑桌,上面有一台电脑。屋子里,还有一张小巧的茶几和两把藤椅。在东西两面的墙上,分别挂着几幅名人字画。

书房里并没有人。

两人悄悄退出书房,来到了第二个房间门口。

第二个房间是卧室,如果那个人在二楼,很有可能就在第二个房间里面。

小陈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起来,他挽了挽衣袖,做好了搏斗的准备。

老毕依然走在前面,轻轻地扭开了门锁。这是一个小卧室,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写字台,一面镶嵌在墙里的衣柜,一个仿古的梳妆台。房屋的墙壁上,贴着淡蓝色的墙纸。屋里的陈设虽然简单,但显得温馨舒适。

两人的目光一齐向床上看去,但床上却空空如也,叠得整整齐齐的卧具,看不出半点儿有人动过的痕迹。

老毕用手摸了摸床,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小陈指了指隔壁,用手语比画道:“他应该在第三个房间里吧?”

“这是最大的可能。咱们不妨假设一下,如果他就在隔壁的卧室里,会是什么情况呢?”老毕同样比画着反问。

“如果是那样,那他可能早就睡熟了,现在是深夜,正是睡觉的好时间。”

“你说的只是一般情况,除此之外,至少还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他就在房间里面,并且手握利器或木棒,随时准备对闯入者进行攻击;第二种可能,他察觉咱们的动静,已经从窗户逃走了;第三种可能,他根本就没有在房间里面。当然,我还是希望他像你所说的那样,安安静静地待在床上,那样咱们就可以省点儿力气了。”

小陈认可地点了点头。

两人交流完毕,接着来到了第三个房间的门前。在老毕伸手去摸门锁的瞬间,小陈心里一动,抢前一步摸到了门锁。

“让我来吧!”小陈在老毕手臂上比画了一下。

老毕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小陈的手背。

小陈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压抑着剧烈的心跳,格外小心地转动起门锁把手。

门渐渐开启了一条缝隙,突然,小陈感觉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了,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他感到头脑瞬间一片空白。

房间里竟然有光亮!

“快!”身后的老毕也发现了光亮,他不容分说推了小陈一下,两人几乎同时冲进了房内。

这是一个带卫生间的卧室,房间里有一张双人床,床的两头分别有一个床头柜,此外,房间里有衣柜、写字台、梳妆台等。在淡蓝色的光晕映衬下,整个房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那个发出淡蓝色光亮的东西,位于床头左侧的柜子上。

两人一点一点地向床头柜靠拢,等到距离足够近时,老毕突然伸出手,将那个发光的黑色东西一下拿了起来。

原来,这只是一台没有关闭电源的笔记本电脑!淡蓝色的光亮,正是电脑的电源指示灯发出的。

小陈一直悬着的心一下落了地,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长气。

“咱们昨天上午到这个房间检查时,你看到过这个电脑吗?”老毕比画着手势。

“昨天上午,好像没有看到过。你的意思,这个房间有人来过,并且把笔记本电脑落在了这里?”小陈落下去的心,一下又悬了起来。

“我想应该是这样。”老毕皱着眉头,看了看卫生间的小门,“不知道电脑的主人此刻是不是正在里面,咱们找找看房里有没有趁手的家伙,防备他狗急跳墙伤着咱们。”

老毕蹲下身子,顺手抄起一把椅子。小陈也拿起脚边一个小凳。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但里面一个人影也没有。

两人如释重负,但心里却涌起更多的失落。

“会不会是从窗户逃跑了呢?”小陈指着窗户,小声说道。

老毕放下椅子,走到窗前仔细观察起来。

房间的窗帘全部敞开着,并且有一扇窗户完全打开了,从屋里往外看,可以看到外面一小段围墙栅栏,以及被风吹得枝叶乱动的树梢。

“这个位置有点儿高,一般人不敢往下跳,我估计他还没有离开这里。”老毕观察了一番后说。

“那他可能在哪里呢?”小陈问。

“咱们先休息一下,暂时不用管他。”老毕摸出一支烟,打上火吸了一口,指着外面说,“你来看看那个地方,那就是咱们刚才进来时站立过的墙头,由于这间屋里光线不算太暗,再加上笔记本电源指示灯发出的光亮较弱,所以咱们在墙头看到屋里有光亮,但却没有辨别出是什么东西发出的——这个可恶的笔记本电脑,它让我在进屋来的路上,损失了不少脑细胞哩。”

正说着,楼下客厅里突然传来清脆的当当声,这声音在静寂的黑夜里听来,是那么的惊心和恐怖。

原来是楼下客厅里的钟正点报时了。

“已经三点了,看来咱们得赶快结束今晚的行动。”老毕说,“但愿他还在这幢别墅里。”

两人小心翼翼地朝楼下走去。

每走一步,小陈都感觉心脏猛地跳动一下。三点,正是昨晚女主人大约被害的时间,想到惨烈无比的凶杀就发生在楼下,让人心里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两人再一次来到了楼下的卧室前。卧室门仍然微微敞开着,透过窄窄的门缝隙,可以看到里面一团漆黑。

老毕用手慢慢推动木门,同时他的鼻子不停翕动,似乎在辨别着屋里的气味。

一股打扫卫生后喷洒的清新剂味道从屋里隐隐飘出来,让人不禁联想起殡仪馆处理尸体后常有的那种气味。

小陈感觉嗓子眼堵得有些发慌。

门被完全推开了,两人正要进去时,静寂的黑夜里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粗暴的声音——

“你敢背叛,老子今晚就要你的命!”

声音是从卧室里发出来的,阴森森的声音使小陈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呆在原地没有动弹,而走在前面的老毕也停住了身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空气仿佛凝固了。短短的十多秒,小陈觉得像是经历了十多个小时。

停留片刻之后,老毕继续摸索着前行,小陈也跟着往里走,一场即将到来的搏斗,让他既紧张又兴奋。

老毕一边走,一边在墙上摸索。终于,他摸到了电灯开关。

啪的一声,老毕果断按下开关,整个房间一下全笼罩在粉红色的光晕里。

小陈还没看清屋里的一切,老毕已经像一只敏锐的猎豹向床上扑了过去。很快,打斗声和一个男人怒吼的声音充溢了整个房间。来不及多想,小陈紧跟着扑了上去,帮助老毕紧紧按住了尚在被窝里的男人。

这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身体肥胖,力气很大。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半夜闯入民宅?我要控告你们!”男人满脸涨得通红,一双鼓突的牛眼狠狠地瞪着老毕和小陈。

“你大概就是别墅真正的主人吧?不好意思,我们误会你了。”老毕把床边的水果刀捡起来,示意小陈放开他。

男人获得自由后,一边赶紧穿衣服,一边怒气未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警察。”老毕把证件掏出来递给他看,“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她昨天凌晨已经被人杀害了。”

“什么?你说什么?”男人脸上的表情十分惊讶。

“是这样,昨天凌晨大约三点,她被杀死在这间卧室里,不,准确说是在卫生间里,她头部被人刺了十多刀,死相惨不忍睹。”老毕缓缓说道。

“难怪她的手机全都打不通,我还以为……”男人像皮球般一下泄了气。他抱着头,像孩子般呜呜痛哭起来。

“你还以为她和情人在一起,准备今晚捉奸是吗?”老毕用手摸着水果刀,冷冷地说。

“嗯,我确实是这样想的。”男人抬起泪眼,颓丧地说,“本来我昨天就该按时回来的,可为了试探她是否真有情人,所以我前天晚上告诉她临时有事,这个月不回来了,为此,我们在电话里吵了一架。之后,她就把手机关了,再也没能打通……我想,她知道我不回来的消息后,肯定会和情人约会,所以我半夜赶回来,准备捉住他们……”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老毕冷不防问道。

“这个,”男人支支吾吾地说,“可以不告诉你们吗?”

“必须告诉我们,这个对破案很有帮助。”小陈插了一句。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那我就不瞒你们了。我和她是情人关系,她……她是我包养的二奶。”

“你们也只是情人关系,你有什么资格捉人家的奸呢?”小陈嘲讽地说。

“你赶紧把衣服穿好,协助我们调查。”老毕随手拿起床头上的烟盒说,“这种墨西哥香烟的味道比较独特,一般人是嗅不出来的。你一定是上半夜到的吧,到了后,在二楼吸了不少烟?”

“是的,我是深夜十一点到这里的,进屋后,我发现屋里空无一人,这让我更坚定了她出轨的猜测。说实话,我当时心里非常痛苦,因为我很爱她,而且为她付出了很多。”男人哭丧着脸说,“我当时到二楼吸了好一会儿烟,并打开笔记本电脑上了一会儿网,后来太困了,便来到这间卧室睡觉。临睡前,我顺手拿了一把水果刀放在床边,心想要是她和她的情人进了这间卧室,我一定饶不了那个男人。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被人杀害了。”

“那么,你觉得是谁杀害了她呢?”

“一定是她的情人!”男人咬牙切齿地说。

“你说的这个情人是谁?你见过吗?”小陈紧紧追问。

“我没有见过,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不过,凭我的直觉,我感觉她在外面已经有人了。”男人叹了口气说,“最近几个月来,她时常和我闹情绪,有时接我的电话时显得很慌张,而且和我在一起也总是把手机关着——我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她这套把戏骗不了我。”

“你是不是曾经答应过,愿意出资让她开一个美容院?”老毕转换话题问道。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男人吃惊地说,“这是我曾经在电话里向她许诺的,我想她一个人在这里也挺无聊的,于是同意拿出资金让她做点儿事,但因为怀疑她在外面有人,所以一直迟迟没有兑现。唉,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让她开店了……”

“好了,你还是收拾收拾,跟我们一起回局里协助调查吧。”老毕打断了他的话说,“小陈,你赶紧给大头打个电话,让他派人来接咱们。”

“老同志,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没有解开,你能告诉我吗?”男人看着老毕说,“你们怎么知道我今晚会回来呢?”

“这个很简单,我们首先调查了小区保安,知道了你每次回来的大致时间,进而又调查了她常去的美容院,知道每次你回来的前一天,她都会去做美容。根据常识分析,你只要不知道她已经遇害,这两天回来的可能性很大。”老毕说,“不过,你们吵架的事情,以及你想捉奸的念头,我确实没有想到。”

砰砰砰砰,正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清晨,小城笼罩在乳白色的雾气中,街道、建筑、树林、行人……全都隐隐约约,若隐若现。

东郊的道路上,慢慢出现了三个身影。他们一边走,一边在小声谈论着什么。

三个人的身影渐渐近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不时回过头去,与身后的两个便衣警察——小黎和江涛低声述说着什

么。

“欧阳礼,你确定凶案发生的前天下午,那个男人来过你们小区?”小黎的脸上露出急切的神色。

“是呀,当时他尾随在那个美女身后,一眼不眨色迷迷地盯着人家,恨不得把人家吃了。”小伙子肯定地说,“依我看,就是他干的坏事……”

雾气越发浓厚。讲述声伴随三人的脚步,在静寂的山间小路上洋溢开来。

几个小时前,就是这个叫欧阳礼的年轻人,敲响了发生命案的别墅房门,把屋里的老毕、小陈和那个男人吓了一大跳——

“敲门的,应该是小区的保安。”老毕当时慢慢吸了口烟,不急不躁地说,“咱们刚才打斗的动静可能大了一点儿,把他们也吸引来了。”

“现在可以开门吗?”小陈看了看老毕,有些犹豫。

“没关系,我相信你不会丢下我们逃跑吧?”老毕看着旁边的男人说,“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把一切弄个水落石出。”

“我肯定会积极配合你们,找到杀人的真凶。”男人赶紧点头。

房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神色紧张的年轻人,他右手拿着木棍,左手打着手电筒,身体因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这里不是发生了凶案吗?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恐和疑问。

“不要害怕,我们是警察,今晚到这里是为了寻找线索。”小陈走上前说,“希望你不要把我们到来的事告诉其他人。”

年轻人正要说什么,这时外面又传来脚步声,很快,保安大李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口。

“你们抓到凶手了?”大李瞪大了眼睛,当他看到屋角的那个男人时,脸上的表情更显惊讶。

“相信你们都认识他吧?没错,他就是这栋别墅的主人,不过,我们相信他不会是凶手。”老毕扔掉烟头,站起来对大李和年轻人说,“今晚是你们俩值班?这位小伙子是新来的,还是一直就在这里上班?”

“我叫欧阳礼,在这里已经上班一年多了。”年轻人说,“刚才我在附近巡逻,听到这边有打斗的声音,后来又看到屋里亮灯,所以赶紧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们在这里。”

“这两天你一直没上班吗?”

“我轮休,回了一趟老家,回来后听说小区发生了杀人案,感觉很害怕,但为了工作,只好硬着头皮上班了。”欧阳礼说。

“这么说,两天前是你在值班?”小陈插话道,“你当时值班,有没有发现异常现象?”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欧阳礼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那天下午,这栋别墅的女主人从外面买东西回来,刚走进小区,后面又有一个小青年从出租车上下来,硬要闯进去。我拦着不放他进去,他就高喊起来,说他是女主人的男朋友……”

“什么,那个小青年是她的男朋友?”坐在角落里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他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像一只暴怒的困兽。

“那个小青年确实是这样说的……”欧阳礼显然被男人的气势吓着了,他望了望老毕和小陈,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这个问题暂且不谈。”老毕站起身,按了按男人的肩膀说,“小欧,你所看到的情况,等会儿我们再向你了解。小陈,你尽快督促朱大头他们过来接咱们。”

大约十分钟后,一辆面包车驶进小区,老毕、小陈和欧阳礼,还有那个男人一起坐了进去。

东城公安分局的办公楼灯火通明。在稍显狭窄的讯问室里,老毕和朱大头各自带领一个小组,连夜对那个男人和欧阳礼分别进行询问。

询问笔录结束,天色已经大亮。两个小组的人集中在一起,对案情进行沟通和讨论。

“现在案情应该有眉目了。”朱大头抑制不住兴奋的表情说,“首先,通过这个男人,咱们终于弄清了死者身份,下一步就可以顺藤摸瓜,弄清她生前的社会关系和人际交往,其次,欧阳礼反映的情况十分重要,那个小青年和死者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跟踪死者,死者又为何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一系列的问题弄清楚后,我觉得这个案子的谜底便可以揭晓了。”

“对,只要找到这个小青年,案情应该就真相大白了。”小黎表示支持,“我觉得这个小青年十分可疑,他应该是最大的疑点。”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小陈表示反对,“从欧阳礼的述说来看,死者因为当时被人跟踪,情绪十分激动,而且还当场打了小青年一记耳光,这说明她和小青年可能真的并不认识,而且小青年连小区的大门都没能进去,也就是说,他当晚不可能轻车熟路地去杀人。”

“小陈分析得有道理。”老毕点燃一支烟,轻轻吸了一口说,“我认为入室杀人的凶手,不太可能是小青年,刚才我们这一组询问欧阳礼时,我特地问了一下这个人的特征,他大约二十二三岁,个子很矮,只有一百六十厘米左右,而且长得很瘦弱——这些与咱们在凶案现场及围墙附近勘察到的痕迹并不相符。”

“可是,这个人出现在凶案发生的前一天下午,为什么他一出现,第二天凌晨便发生了凶杀案?”小黎说,“我认为这个人即使不是凶手,也与凶案有一定的关系。”

“可能有关系,也可能没关系。”老毕似乎对这个小青年不太感兴趣,他拿过朱大头他们那一组的询问笔录看了看说,“这样吧,我和小陈再找那个男人详细了解一下情况,大头,你安排人员,随欧阳礼到小区附近走访一下,尽快找到那个小青年。”

说完,老毕便和小陈一起,走到隔壁的房间去了。

“朱局,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吧!”江涛主动请缨,“我做过户籍警察,对这一带比较熟悉,相信很快就会查出结果。”

“好,让小黎和你一起去调查。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朱大头点了点头。

江涛和小黎带着欧阳礼,到外面的小餐馆吃过早点,便一头钻进浓雾中,开始了对周围单位和人群的走访。

三个人都没有想到,他们的这次走访活动,牵扯出了一桩怪事,并最终导致了多起命案的发生。

在小黎他们走访的同时,老毕和小陈走进了那个男人休息的房间。此时,他已经在沙发上睡了一小觉,看上去精神不错。

“我知道你们还会来问我的,”男人喝了一口水说,“之前那几个警官问我的时候,我实在太困了,好多情况没有讲清楚。现在我就把和她有关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吧。”

“谢谢你的理解和配合。”老毕点点头,递了一支烟给他,“我们并不想打探你更多的隐私,可是你知道,有些情况对我们破案非常有用,请你讲述的时候,尽量详细一点儿吧。”

“好的。”男人点燃烟,在烟雾缭绕中,慢慢讲起了他和死者的故事——

我叫雷大鹏,今年五十二岁,是省城一家公司的老总。我是白手起家,这家公司完全是凭我自己的双手辛苦打拼起来的。当然,在打拼的过程,我老婆娘家也给予了我很多帮助。说起老婆,我就有些来气。她比我大两岁,当初我们都在农村时,她家庭条件比我家好,按照她的说法,她是下嫁于我,因此结婚后,她一直对我颐指气使,即使后来我成为拥有上千万资产的公司老总,她仍没把我放在眼里,因为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她娘家帮助的结果。近几年,我们经常吵架,婚姻的裂缝也越来越大。我时常对眼前这个肥胖丑陋、愚昧无知的女人深恶痛绝,内心渴望有一个知我、懂我、爱我的漂亮异性。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我仍时常幻想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

你们可能会说,我找女人易如反掌。没错,像我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又经常出入娱乐场所,确实和许多年轻漂亮的女人有过肉体关系。不过,我知道这种关系并不可靠,她们都是冲着我包里的金钱来的。每一次钱色交易之后,换来的却是我内心更大的怅惘和空虚。我的公司里,也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女性,不过由于上下级关系,再加上我老婆虎视眈眈,看管很严,所以我一直和她们保持着距离,直到吴如萍的出现,我心中的天平才轰然倾斜了。

两年前,为了公司业务发展需要,我决定招聘一批新职员。当人事部把通过笔试和面试的人员资料呈到我手中时,我很快便被其中一份资料吸引了,准确地说,是资料主人的照片吸引了我。这是一张二寸的彩色标准照,照片上的人很年轻,美丽的鹅蛋脸上,两只迷人的丹凤眼顾盼生辉,挺直的鼻梁下,饱满的红唇微微上翘,这使得整张脸显得既俏皮,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接着,我浏览了整份资料:这个名叫吴如萍的女孩二十五岁,过去曾在外地的一所大学图书馆工作,一年前辞职,到省城后先后在两家小公司担任过短期文员。

可能是前世的缘分吧,看到这张照片,我的心像年轻时一样狂跳起来,一种初恋的感觉瞬间笼罩了我的身心。身份地位、世俗偏见,以及家中的母老虎,统统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我渴望见到照片的主人,希望天天看到她,与她相守在一起!

“总经理秘书的职位一直空缺着,我看这个人比较适合,就由她来担任吧。”我把人事部部长叫到办公室。

“按照规定,总经理秘书必须是在本公司工作一年以上才有资格担任,她刚刚招聘进来便担任重要职位,不太合适吧?”人事部部长好意提醒。

“为了业务发展,我们要不拘一格使用人才,这事就这样定了!”我合上资料说,“请你尽快通知她来上班吧。”

两天后,吴如萍走进了我的办公室。她比照片上看起来更漂亮,再加上性感苗条的身材,让我有一种窒息般的感觉。我让办公室主任在我的套间里给她安排了办公设备,于是,这个梦一般的女孩便天天与我相守在一起了。

吴如萍工作十分认真,每天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也经常带她出入各种工作场合。不过,她看起来并不开心,有时甚至显得心事重重。

她为什么不开心呢?我私下找到人事部部长,请他调查一下吴如萍的家庭情况,我的理由冠冕堂皇:为了公司安全需要,必须了解清楚重要岗位人员的一切情况。

很快,人事部部长便给我反馈了调查信息:吴如萍的老家在一个小县城,在她读大学期间,父母不幸双双去世,她靠勤工俭学完成了学业;在大学图书馆参加工作后,由于受到同事的排挤,她不得不选择了辞职。

这个女孩太可怜了!看完调查信息,我心里不由得对她多了一份父亲般的疼爱之情。同时,我想起了自己在国外留学的女儿,她像她母亲一样,蛮横无理,依仗家里的钱财在外面花天酒地。两相对比,我更觉得吴如萍的不幸让人怜惜。

知道了吴如萍的不幸遭遇后,我对她的关心和爱护更多了一层。很多时候,我们一起去和客户签订合同,在酒桌上,我都尽力保护她,帮她推掉各种各样的敬酒,并保护她不受客户的骚扰。

有一天,我们去见一个重要的客户。这个客户姓张,是一家大公司的副总裁,在酒桌上,吴如萍的美丽和优雅引起了他极大兴趣。他不时用色迷迷的眼光看着她,并时不时地用言语挑逗她。我强忍心中的不快,多次暗示对方自重。岂料酒过半酣,他不但不收敛,反而在酒精的刺激下变本加厉。

“雷总有这么漂亮的秘书,真是人生一大快事。不过美人也应该共享,今晚,雷总可否把吴秘书借我一用?”他端着一杯酒站起来,歪歪斜斜地走到吴如萍面前说:“来,咱俩喝个交杯酒,等会儿就入洞房。”

吴如萍满脸涨得通红,晶亮的泪花在眼眶边打转。我一脸铁青,感到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来吧,咱们喝交杯酒……”他拉住吴如萍雪白细腻的小手,身体趁机向她靠了过去。

“够了!”我抓起一个酒杯,使劲摔到了地上,“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老子就是不做生意,也不愿意再看到你!”

空气一下凝固了。姓张的家伙没想到我为了一个秘书,竟然发了这么大的火。他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

“好,算你有种!”他恼羞成怒,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拿起座位上的皮包,悻悻地走了出去。

他这一走,意味着公司数百万元的订单打了水漂。我坐在沙发上,把头深深埋在膝盖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雷总,你不该为了我,让公司蒙受这么大的损失。”不知什么时候,吴如萍坐到我身边,她伸出柔软的小手,轻轻抚摩起我的头发来。

与她零距离接触,我身体一震,浑身血液像火般迅速燃烧起来。在一种狂热的激动中,我情不自禁地拥住她,将自己滚烫的身子贴了过去……

“你和吴如萍,就从那次饭局后成了情人关系?”小陈觉得不可思议,“你的年龄比她要大很多吧?”

“是的,当时她不到二十六岁,而我已经五十一岁了,她的年龄,比我女

儿还小两岁。”雷大鹏说,“可是人的情感有时实在无法控制,自从我们有了关系后,我像年轻小伙子般疯狂地爱上了她。”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你老婆知道你们的事情后,你和她被迫分开,你瞒着老婆,在这个地方买了一幢别墅把她安置下来,然后每隔一段时间来与她相会。”老毕摇摇头说,“你金屋藏娇的结果,是使一个年轻美丽的生命走向了终结,你的内心,应该有太多的忏悔和不安吧?”

“是的,我确实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不过,”雷大鹏长叹了一口气说,“即使不发生意外,她离开我也是迟早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她迟早会与别的男人交往而离开你?”老毕说,“你觉得她对你有真感情吗?”

“我们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我相信她对我还是有感情的,至少,有一种依赖和依恋感吧。她也承认这一点,因为她父母在她上大学期间便离开了她,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了,而我不但在物质上处处满足她,还对她无微不至地关心和照顾,这让她感动的同时,对我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所以,在我老婆跑到公司里大吵大闹,甚至打骂她的时候,她都默默忍受了下来。有一次她对我说:‘雷总,我现在知道你活得太不容易了,我要一直陪伴着你。’我说:‘你这么年轻,迟早会有自己的生活,我不会一直耽误你的。’她说:‘我不管,这个世界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当时很感动,不过,后来我老婆变本加厉,闹得更加厉害,甚至扬言要找人杀了她。我担心她出事,于是悄悄在这里买了别墅,把她安顿了下来。”

“那她的被害,会不会是你老婆干的呢?”小陈提出疑问。

“应该不会是她干的吧。”雷大鹏迟疑了一下说,“自从吴如萍离开公司后,她就没有再闹了。她的性格我很清楚,她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雷声大雨点小,不可能做出很出格的事情。再说,吴如萍在这里定居的事没人知道,她不可能找到这里来的。”

“这个很难说,你经常到这里来,她不会偷偷跟踪?”小陈说,“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强的,如果发现了你和吴如萍藕断丝连,难保她不会采取极端行为。”

“这个……”雷大鹏语塞了。

“究竟是不是你老婆干的,我们派人去调查一下就知道了。”老毕吸了口烟,摆摆手说,“现在不谈你老婆,我们还是把话题转移过来吧。你刚才说过,吴如萍离开你是迟早之事,我想问你,你是什么时候产生这种感觉的呢?”

“我前面已经说过,她在外面有情人,这虽然只是我的一种感觉,但并不是空穴来风。”雷大鹏向老毕要了一支烟,他深深吸了一口说,“自从到这里定居下来后,我觉得她的人和心一起慢慢发生了变化,变得离我越来越远,让我捉摸不透。种种迹象表明,她在外面已经有了新的情人。”

“你说的这些迹象,主要表现在哪些方面?”

“有时候我打电话给她,她迟迟不接;我们见了面,她有时也显得心事重重,注意力不够集中,对我也有点儿淡漠了。特别是有一次,我打电话给她,她说在餐厅吃饭,我问她是不是一个人,她说和一个女同学在一起,我说想和她同学说两句,她支支吾吾,说同学不愿意和陌生人说话——那次,我敢肯定她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吃饭。”雷大鹏说,“虽然明知她迟早会属于别人,但对她的渐行渐远,我还是感到十分痛苦,所以,在一种心有不甘和报复的念头驱使下,我决定捉奸,让那个男人受到惩罚,但是没想到的是,她被人残酷地杀害了。”

说到这里,雷大鹏再次低下头,眼眶里慢慢溢出了泪水。

“你还有什么需要对我们说的吗?”

“有一个情况,不知道对你们破案有没有用。”雷大鹏擦了擦眼泪说,“我和吴如萍在一起后,她曾经对我讲过一件事。大学二年级时,她的父母双双离世,她当时感觉天一下塌了下来。在处理过父母的后事后,因为生活无着,再加悲痛过度,她很想一死了之。有一天晚上,她走到学校最高的教学楼顶端,准备从那里跳下去,不料刚走上楼顶边缘,便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拽了回来。这个人是她的导师,他已经悄悄关注她很久了。‘你这么年轻漂亮,死了多可惜!’导师训斥道。她当时羞愧万分,对这个救她的中年男人充满了感激。后来,在导师的帮助下,学校不但减免了她的所有学习费用,而且每月还给予她一定的生活补贴。而她,在报恩心理的驱使下,不知不觉陷入了导师精心设计的情网里——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完全是为了得到她!她做了他两年的地下情人,大学毕业后,导师又帮她在学校图书馆找到了工作,并企图长期占有她。不过,这时她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厌倦了这个虚伪的男人,于是愤然辞职离开了那所大学。”

“她离开那所大学后,与那个男人还有联系吗?”

“那个男人很不甘心,听说多次跑到省城来找过她,可她不想再与他有关系,因此她在之前的两个公司待的时间都很短。后来她到我公司当了总经理秘书,那个男人可能一时找不到她,才没有再出现。不过,我认为那个男人的嫌疑也很大,他如果知道吴如萍住在这里,肯定会跑来找她的麻烦的。”

“那个男人你见过吗?”

“没有见过面,不过,从吴如萍当年毕业时的一些照片中,我见过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相貌如何?”

“长得很高大,看上去很壮实,不太像教书的,倒像是搞体育的运动员。”

“运动员?”老毕和小陈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心里都有些微微惊讶:这个男人的体貌特征,和他们在现场勘察分析的凶手竟有些相似。

“那些照片,你能帮我们找到吗?”老毕不动声色地问。

“我随身就带有一张。”雷大鹏从衣服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张照片。

“你身上一直带着他们的照片?”小陈有些惊讶。

“是的,不瞒你们说,我觉得让吴如萍寢食不安的人,就是照片上的这个男人,我怀疑他已经找到了她,并经常到这里来骚扰她。”雷大鹏咬牙切齿地说,“杀害她的凶手,应该就是这个男人!”

雷大鹏说着,起身把照片递给了身旁的老毕。

这是一所环境幽静,学习氛围较浓郁的大学。正值上午的上课时间,校园里十分清静,偶尔,有一两个人在偌大的校园里匆匆行走,但很快,他们的身影便隐没在了高大的教学楼里。

学校旁边的茂密树林里,有三个人坐在水泥长凳上不知谈论着什么,其中一个干瘦老头左手夹着香烟,右手不断地往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这个老头,便是大名鼎鼎的刑侦专家老毕,坐在他右边的是他的助手小陈,而左边的,则是这所大学的保卫处处长苑刚——一个典型的北方汉子。

“自打从部队转业,俺在这所大学已经干了二十多年了。”苑刚接过老毕递过来的香烟说,“对吴如萍的情况,俺还算比较了解,她在学校读了四年大学,毕业后又在学校图书馆工作了两年左右。这个姑娘漂亮,气质好,是个很招人喜欢的女孩。可是因为感情问题,她后来辞职去了省城,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她的感情问题,你清楚吗?”

“怎么不清楚?整个学校都传遍了,可以说是尽人皆知呀!正是这个原因,她在学校待不下去,不得不辞职了。”苑刚连连摇头说,“都是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把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糟蹋了,他不是教授,而是叫兽呀!”

“你说的这个人,是她的导师吧?”

“对,正是她的导师苟剑生,他也是经管学院的副院长。这个姓苟的,听说从吴如萍大二时便把人家霸占了,姑娘参加工作后,他还一直霸占着人家。他做得十分隐秘,直到有一次,苟的老婆发现了他的行为,苟剑生的卑劣行为才被大家所知晓。苟的老婆到学校来闹过几次,还打过人家姑娘。吴如萍的脸面被丢尽了,只好离开了学校,可那个姓苟的家伙,不但没受到惩罚,今年年初还被提拔为学院的院长呢。他奶奶的,这是什么世道啊?”苑刚说着骂了起来。

老毕沉默不语。半晌,他扔掉烟头,站起身来说:“谢谢你给我们提供了这些情况,今天的调查就到此为止,希望你帮我们保守秘密。”

“保密没问题,俺是从部队出来的,知道你们的调查意味着什么。”苑刚握了握老毕的手说,“那个姑娘到底怎么了?你们能告诉俺吗?”

“她遇害了。”老毕简短地说,“她在另一个城市被人杀害了,我们来此的目的,就是想了解一些与她有关的情况。”

“遇害了?”苑刚的眼睛瞪得很大。

“是的,这个消息,也请你暂时替我们保密。”老毕说完,和小陈一起朝经管学院的院长办公室走去。

与雷大鹏提供的照片相比,经管学院的院长苟剑生看上去身材更加高大魁梧。他大约四十五岁,一张方脸上眼睛很有神,一看便是那种精力旺盛喜欢运动的男人。

“吴如萍离开学校后,我与她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苟剑生冷冷地说。显然,他对老毕他们的造访很不高兴。

“可是,据说你曾到省城去找过她,她为了躲避你,不得不换了几次工作。”小陈忍不住说,“苟剑生,你不要把自己撇得太干净了!”

“我虽然去找过她,但她不愿意再与我在一起,我也就没强迫她。我再重申一遍:我与她之间,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苟剑生脸色铁青。

“你们现在,真的一点儿联系都没有了?”老毕不紧不慢地问。

“真的没有了!不信,你们可以调查我周围的同事。”苟剑生说,“对我而言,她不过是我曾经的一个学生而已,我不可能因为她而长期影响我的工作和生活。”

“好吧,我们相信你说的是事实。”老毕说,“不好意思,我们打扰你了,再见,苟院长!”

“等等!”老毕和小陈站起身,正要往门外走时,苟剑生突然喊了一声。

“你有什么事吗?”老毕和小陈闻声回过头来。

“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苟剑生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三天前被人杀害了!”老毕说完,和小陈径直走出了院长办公室。身后的屋里,苟剑生大张着嘴,呆若木鸡。

在学校里调查了一个上午后,老毕和小陈不得不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看来雷大鹏提供的两条线索,目前都没什么用处了。”当汽车在高速路上疾驰时,小陈掩饰不住失望的神色说,“这次我们来调查的结果,证明苟剑生不具备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而雷大鹏的老婆,根据朱大头他们的调查,也没有雇凶杀人的证据——这两条线索中断后,我觉得这个案子似乎变得更复杂了。”

“不,应该是变得简单了。”老毕美美地吸了一口烟,眯缝着眼睛说,“排除了异地作案的可能性后,案情的焦点,便可以集中在一个事实上了,只要咱们弄清了那个事实,相信凶手便会浮出水面。”

“你说的是那个小青年的事?可是根据现场勘察的结果分析,他不可能是凶手。”小陈说,“凭我的感觉,凶手应该是像苟剑生那样又高又壮的男人,而不应该是欧阳礼所说的又瘦又矮的小青年。”

“我也相信那个小青年不是凶手,不过,他与这个案子之间,似乎有一定的联系。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他,弄清楚他与吴如萍的关系,还有,吴如萍为何当着保安的面打了他一记耳光。”老毕徐徐吐出一个烟圈说,“我觉得,那个小青年应该就住在小区附近,他和吴如萍比较熟悉,并且十分倾慕吴的美貌。可以说,他是吴的一个忠实粉丝吧。”

“会不会是他被吴打了一耳光后,恼羞成怒,请哥们儿帮忙杀了她呢?”小陈说。

“这种可能性应该也是存在的,只是存在的概率太低了。”老毕摇了摇头说,“首先是杀人的动机站不住脚,如果只是求爱不成便萌生了杀人之念,这种可能性很小,何况死者是他的倾慕对象;其次是杀人的执行者不可能如此听话,因为一个有正常思维能力的人,不可能为一件小事而帮别人杀人,除非指使者能给他很高的报酬,从欧阳礼讲述的事实来看,那个小青年只是一个初涉社会者,既无权也无钱,不太可能指使别人替他行凶……”

正说着,老毕腰间的手机响了起来。

“什么?那个小青年已经找到了?”

“是的,请你和小陈赶紧回来,这里发生了些怪事……”手机里,传来朱大头嘶哑的声音。

“什么怪事?”老毕一下来了兴趣。

“我刚才听小黎和江涛报告,他们发现那个小青年的屋里,有一个画在墙上的美人脸,奇怪的是,那个脸被划得稀巴烂,上面好像还有血迹。”朱大头

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毕老,你们快回来吧,我让小黎他们把现场保护好,等你回来一起勘察分析。”

“好,我们已经上高速路了,两个小时内一定赶到!”挂了电话,老毕挥了挥手说,“小陈,赶紧走吧,越快越好!”

墙上美人脸?小陈一边开车,一边想着那个沾有血迹的美人脸,心里一股凉气情不自禁地升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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