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沈星阑心脏猛.烈一缩, 面上温柔的笑容慢慢凝住,扣着她的腰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苏长乐的膝盖还很疼,跪没一会儿就又软.下了腰, 整个人半坐在他腿上。

她收回揽着他脖子的双手,捂着脸, 闷声道:“我落马后其实没有失忆,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嫁给沈季青,才会假装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沈星阑耳膜“嗡”的一声响,脑中闪过千百种念头, 最后停在了一个最荒谬,又最不可能的念头上。

他垂眸看着怀中的小娇儿,见她害羞的捂着脸,仍像以前那样, 依赖且亲.密的缩在他怀中。

眼里流露出迷茫的神色。

“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沈季青?”沈星阑干净的声音里, 充满了不确定。

是因为她和他一样, 都拥有两世记忆,都想起了前世种种吗?

她前世分明那么讨厌他、抗拒他, 为何明明记得一切,刚才还主动亲.吻.他?

是因为,她不再讨厌他, 甚至……喜欢上他了吗?

她记得前世的一切,却依然喜欢他吗?

沈星阑想起两人这些时日的点点滴滴。

想起她在他怀中,娇.羞.绽放, 莺语婉转, 缱绻缠.绵,寸寸娇甜。

想起她说过的那句:“对太子哥哥的喜欢,是独一无二的喜欢哦!”

整个人瞬间陷入一种半梦半醒, 似酒醉般的混乱状态之中。

这个想法太荒谬又太美好,让他欣喜若狂,又让他恐惧至极。

沈星阑头皮发麻,浑.身.颤.栗,在心如擂鼓的同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扒下她捂在脸上的小手,双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两人额头相碰,四目相对。

沈星阑全身因过度紧绷而轻|颤,眼中翻涌着极尽克制却又汹涌瘆人的不明情绪。

苏长乐甚至感觉得到,捧住自己脸蛋的那双大手,微微的.颤.抖。

她本来就紧张得要命,现下被沈星阑这样强迫对视,就又更加地紧张、更加地羞.耻了。

苏长乐慌乱的垂下眼,不止长睫乱.颤,就连原本还算平稳的呼吸都跟着乱了起来。

沈星阑却是稍稍侧过头,双眸微眯,由下往上对上她欲要逃避的目光。

“囡囡。”他低声呢喃,沙哑的声音里,染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听得人耳根发烫,骨.软.筋.酥,就连玉趾都要忍不住蜷缩在一块。

那令人骨.醉.心.酥.的呢喃未曾停下,他一声接着一声的唤道:“囡囡……”

苏长乐被他用那样爱.意深沉的目光盯着,感觉脸颊更烫,全身都泛起了绯.红,鼻端不禁发出一声短促.软.绵的呜咽。

她害羞的捉住他的手腕,说出来的声音就如同她的人一般,水.嫩.甜美,娇娇.怯.怯:“我记得……”

苏长乐闭上眼,一鼓作气,颤.声道:“我记得前世的事,我全都记得。”

小脸绯.红一片。

沈星阑眸色暗沉,呼吸微重,一股无法言喻的幸福满足感袭上心头,冲击得他脑袋发晕。

疯狂的欣喜过后,却是手足无措的慌乱。

“孤,不是,我,我前世没有、没有……”他面上全是自责,越想解释越是笨嘴拙舌。

“前世庆功宴的局不是我设的,真的,当时我让你不要靠近,但是你……”沈星阑嘴唇微微.颤.抖,眼神仓皇,说到一半发现自己说错话,顿了下,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不是,是孤的错,是孤不该意志不坚。”

“孤明明可以像这一世一样,用步摇或任何利器伤害自己保持清醒,却因为自制力太弱导致一念之差,才会害了你,是孤的错,跟你没关系。”

苏长乐本来紧张得心脏都要爆炸,听见沈星阑又如两人大婚那日那般紧张不已,忽然就笑了。

这些话,他前世都说过,也是这般的小心翼翼,也是这样的紧张卑微。

苏长乐睁开眼,看着沈星阑,心脏越跳越快,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充斥在心间。

她终于知道为何庆功宴那日,他要对自己那么的狠。

明明只要做做样子就好,他却疯了一般,拿着步摇,对着自己的双臂一划再划,力道之重,次次见骨。

原来他一直在后悔,后悔前世他没那么做,他没能阻止一切发生,这样的后悔在他心中形成了一股执念,所以他让庆功宴上的一切重演,结果却又迥然不同。

时至今日,她才终于明白,他双臂上那一道道的疤痕,全是他前世说不出口与无法挽回的悔恨。

苏长乐的双眸被酸涩的心疼,侵蚀得微微.颤.动。

看着沈星阑,微微笑着,眼泪却突然流了下来。

她抿着唇,压抑着哽咽。

滚.烫.的泪珠滑过他的手背,将他一颗心都灼烧了。

沈星阑浑身一震,指腹抹去她眼中不停落下的泪水,来还不及开口哄道,苏长乐已经张开双臂,揽住他的脖子,伏.在他怀中无声哭泣。

“我知道,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是我前世太蠢,受沈季青蒙骗,只会怪你……”她小声的说着,难过得像个孩子。

“沈星阑,不要以为你对我好就能弥补你强.占.我的过错。”

“沈星阑别白费力气了,你对我再好我都不会原谅你。”

“你以为你不择手段强娶我为妻,我就会屈服现状,就会慢慢爱上你?你作梦!”

“你好烦啊你为什么这么烦,你说你喜欢我?你就只是看上了我这张脸而已,就只是因为这张脸,是不是只要我毁了它你就会放过我?”

“这些东西我都不喜欢,你滚啊!!!”

她看得出沈星阑对她的好是真,对她的小心翼翼是真,对她的卑微求和是真,对她的喜欢也是真。

但她怎么能喜欢甚至爱上一个毁掉自己清.白,强.占自己身子的人呢?不论他有什么理由,不论他有任何的苦衷,他不择手段强抢弟妻便是错。

她也曾因为他数年不变的示好心软过,但越心软越是厌恶自己,她怎么能喜欢上毁掉自己一辈子的人呢?

是他让她婚前失.贞,是让他让她沦为京城笑柄,是他拆散了她一心以为的良人,是他毁了她的所有,让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是他在她对一切充满绝望,一心寻死时,求来赐婚圣旨,让她连想死都不能。

前世沈季青与林皇后的计谋可说毫无破绽,不论沈星阑如何解释,皆是百口莫辩,他找不到任何证据,更不可能想到从小对他极爱非常的林皇后,对他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思。

不止宣帝误会了沈星阑,满朝文武、天下百姓误会了沈星阑,就连她都一心以为,庆功宴上的一切,都是沈星阑的计谋。

只以为他看似无害,实则阴险狡猾,先将她推入绝境,让她没得选择,再接着对她百般千般的好,在她面前深情款款,她最后只能认命的爱上他。

她怎么能对这样的衣冠禽兽动心呢?

不,她绝对不会!

她总说沈星阑别扭,她其实也不遑多让。

她自幼性子执拗,主意一定,佛菩萨也劝她不转。

越想要她屈服,她越不让他顺心如意。

于是沈星阑越对她好,她越抗拒,越看不起自己,觉得他的好就是在折磨彼此。

于是她开始对他说许多过分的话,做许多过分的事,想阻止他、激怒他,想让他厌烦,让他端起太子的架子治她大不敬之罪。

最好两人能和离,最差也能对她冷了心,再不理她。

他却没有那么做。

她都不明白为何自己这样对沈星阑,他却始终不曾厌弃自己。

于是他们一生都在纠.缠不清,互相折磨。

直到她被关入天牢,温楚楚得意的跟她说出一切。

说沈星阑从小就喜欢她,沈季青也喜欢她,她不过是一个在边关长大的野丫头,凭什么让大齐最优秀的两个皇子都喜欢她。

说沈季青一开始就只将她当成一颗棋子,就是因为沈星阑喜欢她,所以她才有那个荣幸成为毁灭沈星阑的那颗棋。

“沈星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俩简直天生一对,蠢得让人发笑。”

“就连当年相府被抄家灭族的事,也是我故意让人将消息捎给你的,为的就是想看你流掉孩子,最好能一尸两命。”

“可惜你的命太大,就只有孩子没了。”温楚楚说,唇角含着一丝残忍的笑容。

当时温楚楚就站在天牢的铁栏杆外,妆容精致,一身尊贵。

她则坐在天牢角落,一身狼狈,面无表情的听着温楚楚痛快的说出一切。

当时她才知道,原来她以为的知己好友,早就对她心生嫉恨,不止想看她跌入深渊,更想看她死。

她知道,温楚楚说这些不过是想激怒她,想逼她在牢中自尽。

“不过,知道你这辈子都甭想再怀上孩子,也算是稍稍安抚了我早前些年在你身上受到的屈.辱。”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温楚楚张扬明媚的轻蔑笑脸。

她没如温楚楚所愿那般崩溃,没有愤羞欲死。

在经历过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在经历过最重要的家人在眼前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在经历过被从小心仪之人亲手陷害,囚于天牢一年多,温楚楚对她的背叛又算得了什么。

她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人就只有沈星阑。

原来她恨了沈星阑大半辈子全是错,他跟她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真的喜欢她,他是真的想对她好,真的想和她拥有孩子,想和她执手白头。

她前世最灰暗、最绝望那几年,他赶也赶不走,就是想尽办法要和她赖在一块,他又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能不动摇。

只是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喜欢上沈星阑,不能沉醉在他一手创造出来的囹圄之中。

可原来,沈星阑从来没有欺骗过她。

当时她没有哭,甚至不曾觉得难过,她的心早已麻木得没有任何知觉,只冲着温楚楚漫不在乎地一笑,轻轻的“哦”了一声,就不再理她。

可如今再想起,她却哭得不能自己,停不下来。

苏长乐捂脸,痛哭起来。

沈星阑见她越哭越凶,皱着眉,捏起她的下颚,拉下她的手。

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么无助,看得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别哭了。”沈星阑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她的眉心,声音里揉和了各种情绪,慌张、心疼、温柔、难过。

苏长乐哭得稀里哗啦,勉强睁大泪水迷蒙的双眼,看着沈星阑,用啜泣的声音小声地说:“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只是不知道我前世对你那么差劲,那么坏,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听见她问的傻问题,沈星阑原本慌张不安的一颗心,逐渐平静下来。

她原来也跟他一样惶惶不安,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觉得紧张。

原来她是真的在乎他,他们之间不再是只有他一厢情愿。

沈星阑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状,眼底含着一层笑意,无奈又宠溺:“想知道孤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就不许再哭。”

只觉这一刻,仿佛呼吸里都全是幸福。

苏长乐本来陷在回忆之中,伤心难过,痛苦不已,听见沈星阑近乎无.赖的话,瞬间破涕为笑。

沈星阑见她明明笑了,眼泪却还是好似开了闸一般,百般收不住,眼中无奈更盛。

他由不得失笑道:“你哪里差劲了,嗯?你和孤一样都是受害者,什么都不知道,孤在你及世人眼里,的确犯了难以抹灭的滔天大错,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原谅孤。”

“孤记得你初来京城时,孤目中无人,肆意张扬,甚至还曾经欺负弱小。你当时很生气,抓着孤训了一顿,孤不以为然,笑着说,这有什么,且不说孤是太子,就算孤不是太子,到时有人怪罪下来,孤再道歉不就成了。”

当时他被林皇后宠得无法无天,几乎目无王法,甚至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是太子,是将来的天子,他犯的任何错都能被原谅。

宣帝虽会拨空问他课业,听见他的胡话时也会斥责,但他到底忙碌,不只要忙着前朝,还要忙着后宫,根本没空管他。

他所有的观念及教导全落在林皇后身上,林皇后从小就欲对他捧而杀之,她和宣帝一样,都对他毫无底线的溺爱,给了他世上最好的,从不责罚他。

他天潢贵胄,尊贵无比,纵使国子监里的夫子对他颇有微词,却也因帝后的过分宠溺而无人敢真训斥。

“孤记得当时你听完孤的话,整个人都气炸了。”沈星阑想起当时小姑娘炸毛的模样,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你分明气得要命,还是极有耐心的告诉孤,你说,有时候,并不是只要承认自己的错误,就能得到原谅,有些错一旦犯下,所造成的伤害就无法抹灭。”

“孤自然不拿你当一回事,孤还记得,当时孤吊儿郎当的耸耸肩,不以为意哼笑了一声。”

他似是陷入那段回忆之中,面上的笑容越来越温柔:“可是你大概真的是被孤气疯了,之后我们每次见面,你都会特别严肃的告诉孤,说孤是大齐的储君,不能仗着皇上皇后的疼爱,就这样肆意妄为,糟践旁人对你的尊敬。”

她那时真的好可爱,天不怕地不怕,他目中无人,骄傲自负,连夫子都懒得训他,她却天天不厌其烦的在他耳边唠叨。

沈星阑自幼被宠坏,自然也不是一开始就觉得她说得对。

但当时林皇后天天召她进宫陪伴,她也进了国子监念书,还是第一个敢明目张胆骂她的人,他自然对她越发关注。

他在不知不觉中渐有转变,不知不觉中眼里只有这个被人笑称是野丫头的小姑娘,不知不觉的在意起她对自己的看法。

他喜欢上了她,喜欢她的直率与开朗,喜欢她和自己斗嘴时神采飞扬的模样,喜欢她故作夸张地嘲讽:“太子殿下原来也是学得会的嘛。”

虽然听得人气得牙痒痒,甚至听在旁人耳中为大不敬,他却只觉得她这样极好,可爱的紧。

沈星阑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沉声道:“更何况,那时候的你生病了。”

“太医说过,你生的是心病,你身受病痛折磨,日日饱受折腾,孤都知道。”

她病了,所以变得不可理喻,排斥他的靠近。

沈星阑知道,她的病因他而起。

她曾带着他从迷途而归,当时的他也想带着她回到两人曾一同走过的那条路。

“而且。”沈星阑从怀中掏出干净帕子,眉眼微垂,轻缓地擦去她面上泪痕。

“孤就是想对你好。”他慢条斯理地放下帕子,一双风流深情的眼楮笑得微微弯起,“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想对你好,不行么?”

沈星阑俊美精致的面容泛着动人的温柔笑容,心跳加快的同时,耳根微红:“如果一定要有个理由,那就是孤喜欢你,所以想对你好。”

我喜欢你,想疼你,愿意受着你的气,愿意慢慢的陪你治好这个就连你也不明白的心病,费心的哄你,讨你欢心。

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就是这么的死心眼。

满目是你,从此再无他人。

沈星阑说完之后,又连忙补了句:“孤当初之所以喜欢上你,绝对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长得好看的人宫里多了去,更何况,当时他自恋自负得很,甚至还觉得那个从边关来的野丫头长得没他好看。

苏长乐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他干净的眉眼染上羞.涩,耳尖微红的模样,眼底泛起笑意。

她之前所害怕的,所担心的那些,都没发生,沈星阑一点也没变。

苏长乐心里甜滋滋的,浑身冒起了幸福的小泡泡。

她闭上眼,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纤细的腰肢,同一时间被一双结实的手臂搂住。

沈星阑顺势低下头,看着她时,黑眸中的笑意灿烂如星辰阳光。

他抿住她甜蜜温软的唇瓣,温柔地辗转允吸,缓慢的勾描,在她甜美的口中攻城略地,与她交换着鼻息与清甜。

两人搂在一块,绵绵密密地接.吻。

大手轻.柔而爱怜地轻.捏.着她的后颈。

两人一面吻,一面倒进锦被之中,寝殿外边陡然响起秦七尖锐的嗓音:“太子殿下,皇上来了,您赶紧出来接驾。”

沈星阑松开她,眸色暗沉无比。

苏长乐气息微乱,没忘记正事:“你,你待会儿见了皇上之后,就说我一直喊头疼,再叫太医过来一趟。”

沈星阑以眼神询问她。

他眼里的瘆人念想还来不及散去。

苏长乐脸颊更烫,红着脸偏过头,不敢再看他布满桃花意的绝色面容。

“我,我不想再装傻了。”她低声道,“我不想宣帝看我傻,就迫不及待的想往你后院里塞人。”

“皇上刚才叫你出去,是不是在和你谈纳侧妃的事?”

苏长乐知道他肯定不会答应,但那种自己的夫君被人觊觎的感觉,光是想象就教她不开心。

沈星阑低笑一声,胸.膛震.颤:“囡囡这是吃醋了?”

苏长乐不说话,只抬手,抗议似地捶了他一下。

沈星阑笑着握住捶在他肩上的小手,亲了亲手背,见她双颊浮着红云,不再逗她:“好,孤知道你的意思了,孤待会儿就让太医过来一趟。”

“只是,”沈星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囡囡怎么不再喊孤太子哥哥了?”

苏长乐听见他的调笑,玉趾微微蜷缩,脸就像煮熟的虾一样红。

就在沈星阑还想欺负她几句时,秦七着急的声音再次响起:“殿下,祖宗,求您了,不止皇上在外头,就连相爷与苏侍郎都过来了,奴婢知道太子妃出了意外,您又担心又害怕,但是您不能一直不出来啊,殿下若是不放心太子妃,要不奴婢再去请一趟太医,不,去请太医院的院判大人过来,替太子妃瞧一瞧,您说好不好?您赶紧出来吧!”

除夕宫宴留守太医院的都是刚进太医院不久的小太医,医术的确不如那些老太医。

秦七这话倒是让他想起了这一点。

沈星阑略显粗粝的指腹,掠过少女娇.嫩.的唇瓣:“乖乖待在这儿等孤。”

“知道啦,你快去,不要让皇上和阿爹等太久。”苏长乐捂着脸,细声嗔道。

沈星阑离开寝殿时,喉间逸出愉悦至极的朗笑,秦七看着太子殿下这副如沐春风的模样,不由得冷汗连连。

太子殿下该不会在这种时候,还跟太子妃、跟太子妃被翻红……

秦七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不该随意臆测主子,猛地甩了甩头。

就在秦七将那荒谬的念头抛诸脑后,再抬头,只见太子殿下面色凝重,眉间的阴郁浓得化不开,哪还有刚才的满面春风。

秦七:“?”

难不成刚才太子没有笑,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秦七看着太子,一时惊疑不定,再不敢细想。

太子姗姗来迟,宣帝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

宣帝原想斥责几句,却在看到沈星阑面色发白,眼中净是担忧之色,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朕都听说了,所幸那爆竹虽然有异,却没有因此耽误吉时,就是不知太子妃伤得如何。”

苏玉见到沈星阑脸色异常凝重,这才惊觉自己方才错怪了太子,也跟着询问:“殿下,太子妃究竟伤得如何?”

沈星阑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朝宣帝供手,满脸自责:“太子妃回来之后就一直囔着头疼,儿臣实在害怕极了,才会姗姗来迟,儿臣不孝,让父皇久候多时,请父皇降罪。”

宣帝听见太子妃有异,眉头重重皱了起来:“怎么回事?朕听说方才太子已经带着她去过一趟太医院了不是。”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除夕,太医院只余几个刚进太医院不久的小太医。”

太子话虽说得含蓄,宣帝却是马上听出话中之意。

苏泽点头附和:“对,对,方才太医院的陈院判还有章太医那些老太医,都在保和殿。”

宣帝立刻让人去将陈院判请过来。

陈院判原本已经喝得有些醉,一听见皇上召他到东宫为太子妃诊脉,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但担心自己不胜酒力,可能误诊,便又将跟在身边的岑景煊带了过去。

众人来到寝殿间,苏泽一见到女儿神色痛苦的抱着头,躺在榻上辗转低.吟,说头好疼,心里也跟着揪了起来。

陈院判搭了一会儿脉,眼里闪过一抹不确定的疑惑。

“回皇上,臣可能醉了,请准许岑太医为太子妃诊脉。”

宣帝见陈院判面色有些奇怪,颔首应允:“岑太医,还不快上前为太子妃诊脉。”

岑景煊上前之后,宣帝问陈院判:“怎么回事?”

陈院判迟疑片刻,道:“太子妃的脉像有点奇怪,尺位沉取有力,脉象滑数,像是喜脉,又像悲脉。”

作者有话要说:  沈星阑:? ? ?陈院判果然醉了!

苏长乐:喜脉?我要有宝宝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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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子执拗,主意一定,佛菩萨也劝她不转。”引用自《京本通俗小说.拗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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