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办公室里有三个男人。

一见旁若无人地迈进去的安高,那三个人虎视眈眈地盯住了来者。安高竖着大衣领子,两手插在口袋里,大约这副样子在他们看来有点目中无人。

“喂,你是干什么的?”

其中一个人问道,那表情分明在说“你小子眼睛长到哪里去了!”

“山崎长重和三上房雄在不在?”

安高走到三个人面前。

“你是干什么的?”

那人又重复了一句。

那人好像从安高的风度神态上猜不出来者是何许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便虚张声势地问。

“我想见见山崎和三上。”

安高仍然把手插在口袋里。

“这小子,好大的口气!”另一个气红了脸。

说着一拳朝安高当胸打来。

安高没有闪避,在对方的拳头到来之前一脚踢中那人的膝头。

“你竟敢动手!”

那人跌坐在地狂喊。

最先开口的那个人想从抽屉里掏手枪。

安高用枪柄狠狠地砸了一下那人的额头。手枪在口袋里时已握在手里了。那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倒下了。

剩下的一个人嘴里喊叫着什么,按了按桌子上的按钮。

“过来!”

安高用手枪招呼那人过来。那人虽然满脸咬牙切齿的样子,但还是被手枪吸住似地过来了。

“坐好,你们两个也坐好!”

安高拉过椅子命三个人坐下。

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有七八个人拥进屋来。好几个人手里拿着日本刀,其中两个还握着手枪。

“你是什么人?”

拿枪的人问道。

“把枪放下!这不是什么殴斗,我是北海道警的安高则行。”

“安高……警视正……”

那人小声呻吟一声看着手里的手枪。

“认识吗?”

“……”

“山崎长重和三上房雄是谁?出来!我有逮捕证,我以杀害永山雄吉的嫌疑逮捕你们。”

“他们两个都不在。”

那人把枪垂下了。现在再缩回去已不可能,只好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把手枪和刀全部放在桌子上!我要对你们全体进行身体检查。谁要是敢耍滑头我就开枪打死他!”

那些人谁都没有动,手枪和刀仍然拿在手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还不放下!”

安高大喝一声。

那些人被他的气势压倒了,纷纷把手枪和日本刀放在桌子上。

“首先,所有的人都把右臂伸出来!”

安高让三个人质也和他们的同伙排在一起。

“你以为你这样做我们会放过你?”

“什么放过不放过的,你们杀我没杀成,心里早该有准备了。照我的吩咐做!”

安高怒斥。

人们磨磨蹭蹭地卷起袖子。

其中有一个人手腕带伤。

“就是你,出列!”

安高用手枪一指。

“姓名?”

“三上房雄。”

那人的声音有些发颤。

“在那儿趴着!全员,伸出右脚!”

“我是山崎。”

那个额头被砸、窒息过一阵的家伙死了心,自己报出了姓名。

“过来!”安高手一招“把脚伸出来!”

那人伸出右脚。

果然是山崎长重。脚上清晰地留着格罗咬伤的痕迹。

安高用手铐把他们两个铐在一起。

“全体人员都趴在地上!我以违反枪刀法的名义逮捕你们!”

安高抓起一旁的电话。

一个人溜近窗户朝外面看了看,见外面既没有巡逻车也没有警察,表情一变,回到桌边猛地抓起手枪。

安高正等着这一招。

没等那人开始,安高一颗子弹射穿了他的右肩。

“干掉他!”

那人一边倒下一边喊。

人群乱了,纷纷拿起刀和手枪一片怒骂。安高冷静地看着这副情景,枪口对准了拿手枪的家伙的胸膛。

那人身子一跳。与此同时,一个家伙挥舞着日本刀扑了上来。

安高左手握定一把椅子。

当的一声,日本刀被荡开了,是安高用椅子打的,那家伙踉踉跄跄倒在桌子上,刀从他手上落地。

那家伙根本不懂什么刀法,只知道乱砍乱舞。安高捡起刀。

有三个人手里拿着日本刀,脸色苍白,拿刀的手发着抖。

安高把手枪放进口袋。

“过来,让我教你们几招!”

安高踏上两三步,举刀往空中一劈。风孕育着杀气裂开了。

那三个人朝后面退着。

“你,”安高指定一人,“我先砍下你的右臂!”

“别,别动手!”

被指的家伙扔掉手里的刀。

其余两个也学了他的样。

晚上七点,安高把山崎长重和三上房雄带进警视厅。他借用警视厅的审讯室分别审讯这两个家伙。

山崎和三上年龄都在三十上下,这两个家伙都长着一副职业杀手阴恶的相貌。

“坦白吧。”

第一个叫的是山崎。

“叫我说什么?”

山崎撇撇嘴。

“是谁指示你去杀害永山雄吉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定是我们杀的?根据呢?”

山崎突然正言厉色起来。

“在青森车站里你们被永山雄吉带着的格罗咬伤过。”

安高两眼直逼山崎。

“你是说我脚上的伤吗?”山崎拍拍腿,“那是被我们帮首养着的德国狼狗咬的。三上也被它咬过。那狗可凶了。”

山崎好像就等着安高提这个问题似的。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告诉你当时给我治伤的医生,他那儿应该有病历。”

“你们居然还拉拢败类医生。”

“拉拢?”

“好了,别说了,你和三上都犯有非法持枪罪。离起诉还有二十天时间,我要把你们带回北海道去彻底把你肚子里的东西挤出来,你认为你吃得消那分苦头吗?”

“没干就是没干,有什么好说的!”

山崎把头一扭。

这时候门开了,一个探员伸进头来朝安高递了个眼色。

安高走出审讯室。

“搜查一科长说要马上和您见见。”

“搜查一科长?”

安高立即产生了一个不祥的预感。

他走进一科长办公室。

“辛苦啦!”

迎上前来的一科长东野是安高的晚辈,安高认识他。这是个秀才型的人物,身材细长,年龄大约该四十五前后了。

“什么事?”

安高拉过一把椅子。把山崎和三上带到这里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打过照面了。

“出了件伤脑筋的事。”

东野的表情像是刚喝下一杯苦汁。

“……”

安高不出声。

“我们正在审讯以违反枪刀法逮捕的八州帮成员,那三把日本刀和三支手枪的持有者已痛快地交待了。”

“……”

“这么一来,您逮捕的山崎和三上和这件事就无关了。”

“怎么会呢,”安高摇摇头,“他们谁带着枪我是亲眼看见的。”

“可是那三个自供者把武器的来路也交待得清清楚楚。而且扣起来的那支手枪上没有指纹。如果有指纹那倒还有办法。”

“……”

安高没有回答。

惯使手枪的杀手从来不赤手使枪,用枪时一定戴手套。因为他们的枪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因突然事故落于人手,若留下指纹马上会被发现前科。

由此可见八州帮早已不顾一切要保那两个家伙,甚至已经为他们备好了替身。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山崎和三上交给他们。

“还有更糟的事情呢。”

东野伏下眼睑。

“刚才平泉检事正来电,说那个佐佐木律师要来这里会见山崎和三上。而且东京地方检察厅认为光凭伤痕拘留他们两个是不妥当的。”

“……”

安高一言不发,猛地站起身来。平泉检事正是东京地方检察厅的头面人物,而那个佐佐木律师曾经又当过检察总长。如果地方检察厅认为光凭伤痕不能充分构成拘留的理由,警视厅最多只能拘留四十八小时,到后天晚上必须释放他们。

安高背上闪过一道寒气。

从远泽要一到佐佐木律师,从佐佐木到平泉检事正……

按刑事诉讼法规定,律师有权要求会见被告,但在拘留期间一般说来检察官是会加以阻碍的。先在会面许可证上一拖再拖。实在拖不下去就把被拘留者转到别的署去。这样就必须再重新申请会面许可证。这样做是为防止律师给嫌疑犯出坏点子。

连检察厅都卷进去了?安高感到自己的脸色正在渐渐地苍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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