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形充介,五十岁。

通产省航空局局长。

阿形充介乘坐的小汽车顺东名高速公路而下。

一辆小汽车尾随着它。车上是警察厅刑事局搜查第一科的藏田弘行。

藏田开始调查阿形周围的情况已是第四天了。这四天里阿形显得相当慌乱。

十一月五日参议院议员竞选结束,原参议院主席远泽要一当选。前天,阿形到远泽家去过。第二天,远泽的私人秘书到通产省回访阿形。

显然,他们是在策划着什么。远泽是个曾出任过执政党干事长的大人物,藏田认为阿形是为永山雄吉凶杀事件去找远泽的。远泽的竞选活动结束了,他曾利用竞选之便帮杀害永山雄吉的凶手逃走。现在竞选已经结束,他们要着手把事件彻底抹消了。

阿形乘着自己的小汽车离开了通产省。

——他要去哪里?

阿形的车速相当快。

十一月五日,某暴力团组织在八幡平袭击了北海道警刑事官安高则行。那个组织肯定是八州帮。不知是谁对八州帮下了指令,要他们干掉安高。可是那几个家伙失败了,没来得及补上一刀。

由于暗杀安高的失败,阿形和远泽的狼狈是可以想象的。

安高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探员,远泽即使对警察厅长官施加压力,长官轻易也动不了安高。

这一下他们可真是捋了虎须了,藏田想。差一点送了命的安高是绝对不会不反击的。安高一直是个温和敦厚的刑事官,可现在就不再是了,他将使出浑身解数进行反击。

杀害安高未遂使得阿形手足无措,于是便急急找到远泽家里去了。藏田估计他今天的远出和此事不无关系。

——安高则行?

他心里嘀咕一声,想起了八甲山山麓那间小屋的情景,安高在薄暮中射穿了暴徒的眉心,又敲碎了另一个人的后脑勺,他想起自己曾为安高的枪法之准感到吃惊。而且安高行事果断,令人生畏。

可是安高被五个人围住刺伤右臂和胸脯,要不是运气好早就当场死亡了。藏田觉得要是换了自己就不至于吃这样的亏,心里稍稍找到了些安慰。如果是他藏田,区区五个人是伤不了他的。安高枪法虽然惊人,可手脚毕竟不行了。他觉得他有点可怜。

藏田准备在安高出院之前摸清事件的全貌。尽管安高曾经显露过奇才,可他决不会输给已经五十出头的安高。摸清事件的全貌,然后向刑事局长报告,他的事情就算完了,其余的事就让安高去干吧。安高也许抓住罪证,逮捕凶手,到那时候藏田只须在一旁静观就是了。

阿形的车离开了高速公路。

藏田跟在后面心里忽然一动——他这是去找哪个重要人物?

这个想法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阿形在正常办公日子特意赶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恐怕不是没有缘故的。

阿形驰上与东名高速公路并行的厚木街。

藏田继续跟踪。

对于特别探员的藏田来说跟踪并不是一件难事。枪枝、爆炸物之类的使用技巧自不待说,就是在格斗、跟踪、攻入建筑物、开保险柜等方面,他的水平也都是第一流的。

——?

在行三十来分钟以后,藏田减速徐行。阿形的车进了鹤卷温泉。

“原来他是到温泉来的?……”

藏田小声自语,但是马上改变了自己的想法。阿形独自一人来温泉,此举本身就很可疑。

阿形进了温泉旅馆。藏田看清以后过了一会儿也进了旅馆。

他塞给旅馆经理几张钞票,成功地住进了阿形隔壁的房间。

这是一家日本风格的略有些豪华的旅馆,面临走廊排列着荻、菊等名称的房间。阿形进的是萩间。

有阳台。藏田想窥视隔壁的情形,可是两个房间之间有突出的墙遮着,什么也甭想看见。房间在三楼,脚下一片黑暗。

藏田趴在隔墙上,两手握着带利爪的钢制爬墙器。他让利爪微微刺入水泥壁面,双膝贴墙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移动着。

不一会儿藏田的身形便被黑暗吞没了。

阿形充介和田沼良—面对面隔桌而坐。

“你是田沼良一?”

“是的。”

田沼的口气一点不客气。

“是吗?”

阿形这是和田沼初次见面。

这是个相貌阴险的人,一双眼睛很有特征,眼光冷冷的,而且不是一般的冷,冷漠中还带着野生动物的阴惨。

年龄看上去在三十上下。

“事情糟了。”

阿形开口说,声音很低。

“是那个老家伙的事吗?”

田沼没有朝阿形看,视线停在空间一动不动。

“是的。那人不是个普通探员,这事应该跟你们交待过的,可你们——”

阿形一肚子火。八州帮和阿形并无关系,是远泽介绍的。八州帮干的是海运方面的营生,所以特别巴结远泽,因为远泽是海运界的首领。

“你不用担心,我去收拾他。”

对田沼这样出言不恭阿形很恼火,但还是忍住了。他们的帮首曾向他道过歉,说这一次定出一张绝对的王牌去把事情办妥。这张王牌就是田沼。听说田沼是个专干暗杀的人,喜欢独来独往,如今暂时寄身在八州帮。

“有把握吗?”

“用不着怀疑我的本领。”

“这我知道。只是如果这次再失手,那我们……”

“我希望你不要说下去了。”

“好,我不说。拜托了。”

阿形把一只皮包交给田沼。

田沼接过皮包,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喂……”

阿形喊了—声,可田沼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阿形吃着当地的名菜,等着。

他心里燃烧着阴惨的喜悦。

今天可以抱一抱旧日的部下永山雄吉的妻子了。当他听说田沼霸占了永山顺子时真是馋得连口水都快淌出来了。永山顺子曾跟她的丈夫到他家去拜过两次年,他忘不了顺子当时的风姿。他把这事跟八州帮帮首一说,不料田沼竟痛快地答应了。

永山雄吉的逃亡是因为害怕遭到八州帮的暗杀,结果八州帮还是杀了永山。因为永山的存在对他们是一个致命的威胁。阿形从远泽那儿得到指令后便向八州帮有意无意透露了希望他们干掉永山的意思。这样他就可以霸占永山的妻子了。

有人小声敲门。

永山顺子进来了。

“你是永山顺子吧?”

“是的。”

顺子不看阿形的脸,默默地在一旁坐下。对方是已故丈夫的上司——航空局长,这田沼已经告诉过她了。田沼命令她说:“听说阿形想和你睡一觉,你就去吧。”

顺子一时答应不下。

她以为到温泉只是和田沼睡觉,谁知田沼竟要她和阿形……

顺子已经成了对田沼不敢有半点违抗的女人。和以前一样,她每星期两次到千驮谷附近的田沼那里去,目的是供田沼虐弄。田沼的玩法越来越残酷,但她必须什么都忍受,因为是她自己要求继续当田沼的性奴的。

田沼只要稍不顺心便是—顿耳光。被打也好,被踩在地上也好,顺子还是心甘情愿地侍候田沼,因为她忘不了一阵踢打之后的那种在屈辱的体位下留下的印象。—顿拳打脚踢之后,被虐型的欲火便在她体内升起。

田沼已经成了顺子绝对的君主。

“—起洗个澡吧,跟我来。”

阿形站起身一把抓住顺子的手臂。

顺子被带进了浴室。

“站着别动,我来帮你脱。”

阿形那么一把年纪的人了,居然还声音带颤。

顺子闭着眼睛站着。阿形和杀害他的丈夫的人是一伙的,这她已经想象到了,如今却要供这个阿形玩弄了。不过她觉得丈夫的死好象已经是遥远的往事了。供阿形玩弄是田沼的命令,她必须服从。

顺子被脱得一丝不挂,阿形从背后抱住她,她感到一阵战栗。

藏田弘行一直在隔壁窃听。贴在窗边的高灵敏度窃听器把所有的声音都收了进来。那个叫田沼良一的杀手走了,进来一个叫永山顺子的女人。她猜想这女人好像是被害的永山雄吉的妻子。

洗完澡以后阿形开始对顺子下手了。传来顺子的呻吟声。

藏田关掉开关。离开了旅馆。

时已深夜。

他开着车出了温泉街,他感到很疲劳。他觉得自己知道了—件很不愉快的事。被杀害的永山的妻子已成了杀手们的性奴,心甘情愿地供他们泄欲!

他忽然想起了在八甲田山山麓的小屋子里被剥得精赤条条、两手反绑着受污的北守礼子的身体。

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脑子里有一个黑色的东西一掠而过,那不是肉眼看到的,而是他脑子看到的。

一声枪响。

藏田的胸脯接受了子弹。

当场身死。

失控的汽车摇摇晃晃地在深夜的街道上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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