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高则行回到县警本部。

他在走廊上迎面碰上青森县刑事官中烟警视。

“安高,你来一下。”

中烟把安高邀进小会议室。

“刚才道警来电话,说那个荣光丸上的加藤在小樽港被人杀害了。”

“荣光丸的加藤?”

安高挺起了埋在沙发里的背。

“荣光丸是今天早上驶进小樽港的,据说加藤的尸体躺在码头仓库后面,好像被杀还不到一小时。”

“是吗?”

安高把视线投向窗外。

他很后悔。二等轮机手加藤受后藤洋三之托准备把那两名凶手搭到小樽去,然由于格罗的出现,那两名凶手没能上船,但总算浮出后藤这个人物来了。

然而正在要审讯后藤的关键时刻,加藤被干掉了。安高后悔没注意保护加藤,加藤一死,手里的王牌就没了,要是后藤来个一问三不知,一点都奈何不了他。

已经无法和后藤交锋了。

——远泽要一?

他又回想起远泽要一穷凶极恶的样子来。知道后藤洋三的名字还是今天凌晨的事。后藤到十和田湖去接远泽,他得知警察已盯上荣光丸,便把事情给远泽说了,结果觉得只有杀了那个船员了事。

他们就给专干暗杀的组织下了指令。

远泽和后藤一直在等杀手的消息。万一杀害加藤的事一时无法进行,远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后藤交给警察的。他这是在一面拼命掩护后藤,一面等待暗杀成功的消息。

“看来这个案子背景很复杂啊。”

中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唔。”

“我总觉得这事不久就会轰动整个政界。”

“好像是的。”

安高无精打采地答道。从函馆追到这里的事件眼看着就要冰消瓦解。不,这不是瓦解,是埋葬。在弄到荣光丸的加藤的证言时,安高已到了离猎物一百来米的地方;而在根据下巴上的伤疤找到加藤时,他觉得自己和猎物只有五十步之隔了。

如今,猎物消失了。

剩下的只是被格罗咬伤右脚和右手的两个家伙。这两个家伙潜伏在青森市内,可警察能抓住他们吗?

“寻找格罗的事怎么样了?”

安高问道。即使那两个凶手被捕,如果没有格罗的确认,这是不能断定他们是凶手的。

他突然担心起格罗来了。

“听说它的主人北守礼子已下了巡逻车。她估计格罗已离开市内进了山岳地带,租了辆车赶去了。”

“能不能请巡逻车找一找北守礼子的车,我想见见她。”

不知为什么安高心里突然涌起了不安。虽然说不出什么理由,安高常常会对事物产生某种预感。

北守礼子离开青森市驱车在通往十和田湖的主道上疾驰。路直通八甲田山山麓。那里是一片宽广的自然公园,有池沼、温泉、溪流。

礼子认为格罗是穿过八甲田山山麓南下了。它不可能总是留在青森市,它曾从北海道的中标津一直顽强地步行到去来牛海滨的事实说明了这一点。劲烈的归巢本能正在驱使着格罗向南进发。正因为这种本能的存在才使它聪明地上了青函渡轮。

听说格罗曾在青森的一万石码头啃过一顿金枪鱼骨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它已经填饱了肚子,没有理由还继续呆在青森市内。此刻它很可能正在山岳地带一路飞奔着。

在到青森以前,礼子认为自己是有可能找到格罗的。礼子和格罗之间有一条特殊的纽带,礼子相信这条纽带有着促使她们相遇的力量,可是到现地一看,礼子的自信渐渐崩溃了。希望太渺茫了,观念毕竟只是观念。

礼子驱车直奔八甲田山,意气是消沉的。

车开始爬坡了。

离爬山道五十米左右有一条河。

此时,格罗正在河堤上朝大山飞奔。

礼子没有发现。

格罗也没有觉察礼子驾车驰去。

若在夏天,格罗也许能捉住车中随风飘出的礼子的气味,可眼下是十一月,车窗关得紧紧的。

格罗一面跑一面看着礼子的车。后面一百米左右开着一辆小汽车。车里坐着三个男人。格罗当然不会知道车里的三个男人是盯着礼子的车一路跟踪面来的。

礼子也毫无察觉。

坐在跟踪车助手座上的—个男人突然叫停车。

那人发现了在左边河堤上草丛中时隐时现飞奔的格罗。究竟是不是格罗,不管是那家伙还是他的同伙谁也不清楚,他们只知道格罗的身材和毛色是什么样子。

“那条狗就是?”

开车的家伙问。

“我看很像,太像了,而且这条狗不是正在朝山里奔吗?百分之九十九就是格罗!什么?就是弄错了又怎么样?干掉它!”

助手席上的人答道。

车速加快。在超过格罗的地方,车停住了。三个人弃车跑上草地朝河堤扑去。

格罗看着他们,见这三个人正飞跑着想堵住它的去路。

格罗已失去了对人类的信任,这三个人若是走着倒也没什么,可如今是正冲自己这面飞奔而来。它本能地察觉到这三个人对它有危险。

格罗全力疾奔。

“糟了,它要逃!”

三个家伙开始往河堤上爬上来。就在他们的头顶上方,格罗的身影一掠而过。其中有个家伙拿着一支消音手枪,那人双手把枪瞄准格罗。这是个偏僻的处所,其余两个家伙四下张望,看有没有目击者,四周没人。

“快,开枪!”

那两个人围住持枪的家伙。

那人一连开了四枪。

一颗子弹擦着了格罗的背,格罗没命地朝山里狂奔。再跑七八十米就是森林了。

那三个家伙一看没打中,气喘吁吁地爬上堤来。等他们爬到河堤上,格罗已进了森林。

“妈的!”

持枪的家伙狠狠地骂道。

“我倒有个好主意。”刚才坐在助手席上的人说:“抓住那个叫什么北守礼子的女人。只要把那女人抓在手里,说不定什么时候格罗自己找上门来。不然,狗和那女人是朝同一方向去的,事情要糟!”

“对,追!”

拿枪的家伙一声令下,三个人奔下河堤。

他们上了车,风驰电掣地追了上去。

北守礼子在爬山道途中的公园里停了车,走下车来。这是个铺满草皮的自然公园,到处都是参天大树,很有些热带干草原的情调。站在这里一眼能看到很远的地方。要是格罗正在这片草坪上飞奔着朝我跑来那该有多好!礼子怔怔地想着她那说不出是妄想还是愿望的心事。

一辆车上来了。

那辆车在礼子身旁停住,走下两个男人。礼子认为他们也是眺望风景的,可事实上不是,那两个家伙走近礼子,其中一个猛地朝礼子心窝一拳击去。礼子呻吟着弯下了身子,视界消失了。另一个抱住礼子拖进车去。

“嗨,身材还满不错哩。”

那家伙对他的同伙说,声音轻浮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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