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守数重受了重伤。

从肩膀到胸部的肉被熊爪剜走了,可以看出锁骨也折断了。肋骨也好像被折断了。他几乎完全失去了意识,气若游丝,极其痛苦。

本田察看过北守的伤势后,用步话机和场里的牧工作了紧急通话。在急救车赶到之前,本田为北守作了止血之类的急救措施。这个部位的血很难止住,裹在伤口上的衬衣和外衣转眼就湿漉漉地渗透了鲜血。

格罗一直守在北守身边,对两头倒在地的棕熊连看不看一眼。格罗的身上也沾满了血。

“你可不能死啊,北守!”

本田对着已失去知觉的北守翻来复去说着这句话。要是北守死了,那可是他的责任。责任不责任的现在也无暇多想了,一想到北守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他吓得连气也透不过来了。

他胸中充满了悔恨——不该来打熊!打熊本来就是一种玩命的勾当,该让专门的猎手来干。棕熊有着并不亚于人类的狡猾,而且这种凶暴的野兽也决不是他们这些半拉子猎人所能对付得了的。如今虽说是胜利了,但损失也太惨重了。

本田看了看守在一旁的格罗。要不是这条狗,他们两个无疑早就成了恶熊的口中之食了。再没有比伺伏着的棕熊更可怕的东西了。何况他们遇到的是摆好了夹攻阵势的两头棕熊!当时要不是格罗舍命扑上去咬住熊脖子,北守的脑袋早被棕熊咬碎了。

想到这里,本田深深地后悔不该请北守到这儿来。

救援赶到大约是在十分钟以后。两名牧工把一辆小型卡车开到附近,抬着门板赶来了。他们把北守放在门板上搬上了卡车。

本田上了车护着北守,顾不上格罗上车了。

“跟着我们!”

本田对格罗说了一声。

卡车开动了。

他们没有回牧场,卡车一上公路便直接朝中标津镇开去。必须尽快赶到医院去。

医院里,医生已作好了准备。

他们为北守作了急救措施。

过了大约三十分钟,本田被医生喊去了。

“病人肋骨被折断,刺破了一侧肺叶,肺内正出血。肺是靠负压进行呼吸的,破损后便会瘪下去。幸好病人另一侧肺叶没有受损,所以还能进行呼吸。但如果不及早采取措施是有危险的。”

和本田相熟的老医生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那该怎么办……”

“我们这儿做不了这样的手术,必须送到带广的医院里去。只好请求别海自卫队基地的直升飞机帮忙了。”

“可是医生,要是半路上……”

“我派个医生陪去吧。”

“拜托您了。”

“好,就这么定了。”

老医师给自卫队挂了电话,请他们派飞机抢救病人。

对方答应了,马上就起飞。

“谢谢。”本田向老医师深深鞠了一躬。“北守他能治好吧?无论如何请帮帮忙,凡是我能做到的……”

“请不要担心。”老医师温和地打断本田说。“已经输了血,生命是不会有危险的。”

听了这句话本田脸上才有了些生气。

二十分钟后,直升飞机到了。

一名年轻医师陪着本田上了直升飞机。喷气式直升飞机立即飞离中标津镇。到带广已是下午二点多了,急救车早已等在带广机场。

一到市立医院,北守被立即送进了手术室。

本田焦急地等着。

不一会儿,消息来了,手术成功。

不能会面,本田离开医院住进一家旅馆。

在旅馆吃饭的时候本田忽然想起了格罗,他急忙给家里挂电话。

回答说格罗没有回牧场。

本田搁上电话,想起当时的情景。格罗起初广直跟着小型卡车,因为车在山野里颠簸得厉害,车速很慢。可是一爬上公路就飞速往医院开去了。格罗有没有跟上来?

根据记忆似乎没有看见格罗追来。

本田开始感到不安了。虽然已经告诉过家里,如果格罗回去了要好好照料它。可如果格罗就此失踪了,北守他不会伤心?不,在爱犬者中有不少人是和人一样地看待他们的狗的。想到这里,本田越发惴惴不安了。

可是本田很快就打消了这种不安,即使格罗追车跑过一阵,丢失追逐目标它也会回到牧场去的,因为牧场是它唯一可依靠的地方。尽管只有两晚,可格罗毕竟和北守在那里住过。它想到北守回牧场去,一定也会去那里的。一条猎狗要找那个牧场还不容易?

第二天下午,本田和北守见了一面。会面时间很短,只有五分钟。

“啊,你来了。”北守无力的笑笑,“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还不是因为我才让你吃了那么大的苦头!”

“可别这么想。格罗怎么样了?”

“这……”

本田把棕熊袭击后的情形说了一遍。

“你能不能马上回去帮我找找格罗,它对这里不熟……”北守的呼吸有些困难。

“好的,我马上回去找。我估计这时候它已经回牧场了。反正我一定把它找到,你放心好了。”

“拜托啦。”

北守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浮出了担扰的表情。

本田出了病房。

他脸色阴沉。今天早上他已打电话回去问过情形了。

格罗在昨天黄昏时回到了牧场。一个牧工发现了它,便用皮带把他拴住了。格罗很听话,牧工拿出了许多肉招待它。一气连毙两头棕熊,战绩可谓辉煌。这全是格罗的功劳,要是没有格罗,北守和本田早被棕熊吃掉了。格罗虽然还是第一次和棕熊遭遇,可是一见主人有生命危险便奋不顾身地扑上去咬住棕熊的喉咙,这个举动实在太漂亮、太感人了,就是专门猎熊的阿伊努猎犬也难办到。

那牧工完全被格罗的行为感动了。

格罗吃完饭以后就睡觉了。也许是白天太疲劳,它卷着身子闭上了眼睛。

天没亮的时候牧工发现格罗不见了,皮带被咬断了。

他听到的报告就是这些。

本田在电话里命令他们彻底搜索,一定得把格罗找回来。

他向机场走去。

到达中标津机场已是黄昏时分。

那牧工开车来接他。

据那牧工所说,他们已经和警察部门以及所有的保健所取得了联系,还向镇印刷厂订印了寻犬传单。他们乘车在计根别和中标津一带兜了一阵,没发现格罗。

“它会不会以为主人已死,独自回东京去了?”

“不会不会。”

本田否定道。格罗是一条好狗,它一定能凭本能察知主人的生死。即使察知不出,乘飞机到这儿的格罗也不可能知道东京的方位。

——格罗是寻找它的主人去了,到晚上会回来的。事情肯定是这样。

可是格罗再也没有回牧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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