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叶图被诊断为精神分裂。不过,医生说,这是短期的极度恐惧造成的,很有可能只是暂时性的。也就是说,如果刘叶图“幸运”,他还有恢复的机会。但是什么时候恢复,医生只摇了摇头。

孙立不甘心,在刘叶图被推进隔离病房的最后一刻,大叫着问他:“‘WOLF’是谁?”刘叶图一开始不回答,露出惊恐的目光。医生气愤地向孙立飞过来一双怒眼:“他是个病人。”孙立失望地转身,听见病房里传来刘叶图更加恐惧的声音:“是你。是你。”

凡是参加郭旭东和饶晓宜婚礼舞会的人,都要受到警局的查问。其中有他们的好友,有同事,有客户。孙立抱怨人太多,理不出头绪。他的同事安慰他说,这个案子比起那场红色可乐凶杀案,要算人少。孙立问是什么红色可乐凶杀案?同事说去年,有人在大型超市里被凶杀。凶器是灌可乐。超市被立即封锁。虽然不能排除凶手早已逃离现场的可能,但是却不能马虎。他们采了在场几百号人的指纹,还有询问,做记录……那才叫苦。

“后来呢?谁是凶手?可乐怎么杀人?”孙立好奇地问。

“自己看档案去。”同事说。

行李包里数码相机里的照片被打印放大,按照取像时间顺序贴在办公室的白板上,旖旎的舞厅灯光,海滩,树林。不像是凶杀案件资料,更像旅行社的宣传照。高毅怀抱双手,站在白板面前,凝视着这些照片。迪高厅里的照片不是很理想,光线的缘故,舞动的人物脸部都模糊不清。后来有几张饶晓宜在海滩上笑着奔跑的,应该是郭旭东照的。再后面几张,明显是在蘑菇屋里。没有人,只照了家具、屋顶和地面,有点像因为无聊而随便乱照。高毅点燃一支烟,凑近了看最后一张,突然发现……

电话铃声响了。是内线。高毅被打断了思路,很不爽,快步走过去,拿起话筒。

“再见。”一个女人的声音,电话随即被挂断,不给他回答的机会。

是吕鸿。她已经给过他很多机会。他都放弃了。所以,这一次,也没有必要再给机会。打个电话来对高毅说再见,只不过是画一个句号。这个再见,更像是吕鸿说给自己的感情听。

高毅看一眼日历。今天是吕鸿调离的日子。他走向窗口,望着外面的大院。他在等吕鸿出来。这个大院是离开警局的必经之路。他站在高高的楼上,站在冰冷的窗户后面,默默地目送吕鸿远去。一股奇怪的感觉萦绕在高毅心头。他想了想,也许这叫遗憾,或许叫惆怅。

吕鸿走远了,消失在大门之外。高毅一个毅然转身,回到最后一张照片前。数码相片上有具体时间:23点56分。正是两者死亡前。

有趣,很有趣。

照片里是一片蘑菇屋里的水泥地面。上面有两个斜斜的拉长的黑影,相互凑得很近。不难分辨出是人影。

可是,看右边那个影子,左右两个耳朵。右边耳朵斜上方多长出一小个半圆,半圆边上还有一个像数字“3”的模糊轮廓。那是第三只耳朵。也就是说,如果这两个影子属于郭旭东和饶晓宜的话,还有第三者站在他们身后。从其中一个人的脑后探出了半个脑袋。

这第三个影子属于谁?一个多出来的影子。

有干警敲门,送进来一封快件专递,没有收信人的名字,只写着:刑侦科科长收。署名一栏:WOLF。

真会挑时间。

高毅本能地带上手套,打开信封。

信封里只有一张冲印照片。照片里有一片木地板,上面有一个斜斜的拉长的人影。人影右边耳朵斜上方探出一个半圆,半圆上明显有一只耳朵。第三只耳朵。这个奇形怪状的人影,仿佛一张没有生命的人皮,一个没有灵魂的鬼影。

高毅打了一个寒战。直觉告诉他,这影子照片是凶手的签名。照片上没有时间。除了地面和影子,没有任何参照物。

那么,照片里的受害者是谁?警方处于被动。凶手正在逍遥地拍照,杀人,处于主动。凶手寄来照片,就是对警方的大胆蔑视。高毅猛地把照片放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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