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猜想,仙墩湖下埋着西汉时的某个诸侯王,不知何故开膛破肚惨死,地宫里有无数珍宝,还有许多活人陪葬。关于这地方有很多传说,可谓扑朔迷离。麻驴是豫西老界岭土生土长的人,我也想听听他是怎么说,当即将剩余的半包红塔山都给了麻驴,让他别卖关子赶紧说。

麻驴说:“你老弟真够朋友,有机会你到俺家坐坐,别看俺那儿穷,俺们那地方的油焖面却不是哪儿都能吃到。俺媳妇儿除了生娃,没旁的能耐,只是趴锅燎灶多年,做油焖面的手艺,在周围十里八乡也小有名气,你不尝尝可不行。你先听俺跟你说,俺爹爹的爹爹的爹爹……说不上是哪辈儿人,反正是俺家前几辈人的事儿,那一年闹饥荒,山里很多村子断了炊,吃树皮嚼草根,不知饿死了多少人。在那个年头儿,豫西遍地是趟将。别的山民怕遇上土匪,都不敢往深山里头走,俺家老辈儿里有个人不信邪,也是饿得没法子了,便去熊耳山鸡鸣荡摸野鸭蛋。那湖里却有一怪,水里有鱼,可没人敢捉来吃,只在南端鸡鸣荡一带有成群的野鸭出没。以前常会有人到那儿打野鸭、掏野鸭蛋,不过危险也是不小,陷到泥里轻易别想上来。”

我说:“真是奇了,湖里的鱼怎么没人敢吃?那鱼长得吓人?”

麻驴说:“你听俺说下去就知道了。当年俺家老辈儿中的那个人,一个人进山到了鸡鸣荡,在荡子边上等了一天,也没看见野鸭,饿得前心贴着后背。他寻思往里边走走,没准儿那野鸭都在芦苇丛深处,当下拨着茂密的芦苇往前走。走着走着,哎,瞧见远处有个大坟,这坟大得吓人啊!坟头四周是数不清的房舍。要是没那些房舍,他或许不敢过去,一看有这么多屋子,还有很多人在其中来来回回地走动,就没想太多。他也是饿得狠了,想找户人家讨些东西吃,哪怕有口汤水也好。但是他走到近前,跟谁说话谁也不理会他。他心想:这是啥地方,怎么这么奇怪,是不是欺生,看有外来的人便不搭理?他合计着不如拿走屋里的东西,瞧那些人是不是还装着看不见,打定主意,便进了一间屋,在米缸里掏了很多米塞进口袋,可那些人仍是不管他。他揣了米转身往回走,走到鸡鸣荡芦苇丛附近心里还纳着闷儿,扭头往后看了一眼,这一眼真把他吓坏了,身后除了水就是水,那坟头和房屋全都消失不见了,再一摸口袋里的米,也已变成了恶臭的绿泥,简直像刚从湖底掏出来的一样。”

我有些不信,随口道:“想必是撞邪了,还好离开得快,要不然性命不保。”

麻驴道:“谁说不是呢!他逃出来之后,听山里上岁数的老人说,许多年前这里没有湖,只有一处山中古墓,周围土冢累累,埋着无数殉葬的人,后来一同沉陷在了湖底。他看见的那些人全是鬼,尘世阻隔,那些米也是带不出来的。有时那古墓的封土堆会有半截露出水面,因此称为仙墩湖。相传湖里的鱼都是吃死人才长得这么大,如果老弟你事先知道了,你还会吃那湖里的鱼吗?”

我摇摇头,说道:“不敢吃……”又心想:那野鸭不吃水里的鱼虾吗?山民还不是照样吃野鸭?

麻驴继续道:“一是那地方在没有道路的深山里,二是实在是邪得厉害,因此外边很少有人来,山里的人们也至多是到鸡鸣荡打几只野鸭,捉一捉水獭,再往深处,硬是不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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