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已经在竞拍之中,傅湉到的时候拍卖刚刚开始,据牡丹的主人介绍,这是一株花龄近二十年的老牡丹了,一直被照料的格外好,今年被带过来,立时成了牡丹花会的压轴花后。

有不少提前得到消息的人,憋着气就等着这株牡丹现身。

叫价的人很多,拍卖价格直接从一千两银起,一开始还是五百两五百两的往上加,后来有人不耐烦,一口气叫到了五千两。

人群倒抽一口冷气,叫出五千两的是个富商模样的男人,他得意的环视一圈,对台上的牡丹志在必得。

“六千两。”窃窃私语的人群中忽然又响起一道浑厚的男声,傅湉还在观察形势,听见这道声音神情动了动,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竟然还真的是个熟面孔。

之前就说过,除了傅家嫡支,旁支都各自出去闯荡,而其中发展的最好要数傅湉的二伯傅正德这一支,正是在庆阳经商。

傅正德的曾祖跟傅家曾祖是亲兄弟,傅有琴要叫他一声二堂兄,而傅湉则要叫一声二伯。就在去年祭祖时傅正德还回来过来,只是当时因为傅书月的事情,两家并不是十分愉快。

没想到现在在这里又遇上了。

“六千两,还有没有人出价?”牡丹主人满脸喜意的看着下方的人群,此时喊价的人只有寥寥几个,但是每一次叫价,都会将牡丹的价格更推高一层,作为卖家,他自然是欢喜无比的。

“七千五百两。”傅正德前面叫价的那人又加了五百两,声音中已经带上了犹豫,现在价格如果再加,他可能就要退出竞价了。

一直沉默的傅湉这才开口,“九千两。”

他周围的人群一阵哗然,都震惊的看着这个一直没有出声的少年人。

傅湉忽略掉那些探究的视线,对这株魏紫志在必得。

傅正德听见“九千两”时就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声音明显还是个少年人,见喧哗的中心站着一人,确实还是少年模样,只是人群遮挡,无法看清面容。

他咬咬牙,继续加价,“九千五百两。”

这株魏紫他一定要买到,初十就是太后诞辰,听闻太后极爱牡丹,这株魏紫的品相极佳,十年都难得一见,他早就托人跟永安王世子搭上了关系,只要世子将这牡丹送到太后跟前,必定能讨得太后欢心,到时候世子帮忙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他也能争一争这庆阳皇商的名额。

两人虽然目的都不同,但想送的人确是一样的。

傅湉不缺钱,就缺一份合适的寿礼,现在东西摆在面前,让他放弃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傅正德当初在庆阳还羞辱过傅书月,傅湉还得记在心里呢,要让他谦让长辈更加不可能。

于是他又毫不客气加了一千两。

牡丹主人的嗓子都差点叫破了,“一万一千两!”

傅正德一窒,终于再次看向喧哗的中心,他拨开人群走到傅湉面前,“这位小兄弟,这株牡丹对我极其重要,可否——”

他话说到一半,神情动作忽然僵住,震惊道:“佑龄?你怎么在这里?”

随后又极快的反应过来,堆上了满脸的笑容,“你第一次来庆阳吧?待会跟我去府里坐坐,这株牡丹你拍着玩的?二伯要做大用途,你就别捣乱了……”

不等傅湉回话,他一个人连珠炮似的全说完了,完了还笑吟吟满脸慈爱的拍拍傅湉肩膀,似乎早就忘了在四方镇时,两人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他还有些隐隐的瞧不起。

傅湉神情未变,抬手制止住他的动作,“二伯,公在公,私在私人,这牡丹……还是价高者得。”

牡丹主人见他们两人认识,还扼腕了一下,没想到这少年竟然不肯让,要继续拍,便连忙帮腔道:“是是,这位老爷,一万一千两,您加不加?”

傅正德神情一阵扭曲,差点连笑容都维持不住,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买来也就是放着好看,你要是喜欢,二伯再给你寻其他的。”

傅湉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二伯又怎么知道我买来就是放在家里好看,说不定是要送给其他人呢,只有这株魏紫的品相,才能配得上我要送的那人,我不会相让。”

傅正德:“你……”

台上的牡丹主人见他们还在说话,于是尖着嗓子插进来叫道:“一万一千两第一次……”

傅正德一急,立刻叫道:“一万一千五百两!”

“一万三千两。”傅湉背手转身,神情淡然。

傅正德觉得心肝脾肺都在疼,咬牙怒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傅湉看着他,神情无辜,“傅家家产数代累计,区区一万两三千两罢了。二伯无需担心,这点钱我还付得起。”

“你、你……”傅正德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只好憋着气扭头继续叫价,“一万三千五百两。”

“一万五千两。”

傅湉神情没有丝毫勉强,傅正德每加五百两,他就加一千五百两,给他凑个整。

最后价格叫到了两万二千两。

傅正德死死盯着台上,垂在身侧的手握的紧紧的,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台下久久无人报价,牡丹主人等了等,见傅正德没有开口,便道:“二万二千两一次……”

“二万二千两两次。”

“二万二千两三次,成交!”

他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看傅湉的目光想看一堆会走路的金元宝,“这位公子,魏紫就是您了的,您看……这是付银票还是现银?”

“你将魏紫带上,随我一同去康乐候府拿钱。”

牡丹主人没想到这巨富的少年竟然跟侯府有关系,不过看他身着锦衣,出手大方,花了两万两银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又觉得果然只有王公贵族才有这样的底气。

牡丹主人指挥着人小心的将人高的魏紫搬起来放在马车上,然后亲自牵着马,跟在傅湉后头的往东正街的方向走去。

见没有热闹看了,人群也一哄而散。

只有傅正德还呆呆的定在原地,看着傅湉的背影。

傅湉说的“康乐侯府”一直在他脑中盘桓不散。他在庆阳多年,虽然只是一介商人,但是结识的官员或者王孙贵族也不少,虽然那些人未必将他放在眼中,但也不吝啬从指缝里投些消息给他。

比如这次的太后诞辰他就接着一位官员的路子,认识了永安王世子。再比如,新封的康乐侯。

旁人只知道康乐候是从南方来的,他却知道的更多,这位康乐侯不仅出自南明郡,还跟他同源,都是四方镇上的人。

他一直在猜到底是四方镇的哪一家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只是他将所有有印象的家族猜了一遍,却唯独没猜傅家。

在今天之前,他还在想着能不能接着谁的线,跟这位新晋的侯爷拉拉关系,却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而且还是傅家人。

他想到祭祖时对傅湉说过的话,再想到刚才傅湉的态度,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傅湉高高兴兴的带着花回了侯府,让代福去拿了银票出来,结清银子,便宝贝似的让人将牡丹花搬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将牡丹放在院子里采光最好的地方,傅湉挥退下人,喜滋滋的围着魏紫转了两圈,离得近了,魏紫身上那种蓬勃生机他感受的更明显。

不过奇怪的是这株魏紫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话,傅湉正在想试探着问问,就听一道有些苍老的女声道:“后生,你老看我做什么?”

傅湉被她骤然出声吓了一跳,蒙了一下才道:“你怎么知道我听得懂?”

以前的那些花花草草,都是他主动说话了对方才会跟他交流,从未有跟这株魏紫一样,主动开口问他话的。

魏紫年纪大了,说话也慢吞吞的,“感觉。”

它说着又道:“我还感觉你身上有一种让我很舒服的力量。”

傅湉更懵了,“什么力量?”

魏紫说它也不知道,“你可以分我一点吗?我可以拿东西跟你换。”

傅湉疑惑一个接着一个,一会儿想我身上有什么力量,一会儿又想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怎么分给你,还有你一株花不能跑不能动的,拿什么跟我换?

他心里想着,不知不觉的将问题也问了出来。

魏紫道:“你不是要将我送人吗?我常年吸收日月精华,经常跟我待在一起的人,也会受我影响,不说百病不侵,但也可以身康体健。”

“若是你能将那种力量分我一点,我能吸收的日月精华越多,跟我待着的人好处也更多。”

傅湉狐疑,“吸收日月精华?那你会成精吗?”虽说他重生过一次,但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到底还是少数,之前也从没见过哪个植物有说这种事。

“哪有这么容易成精。”魏紫显然经历过不少,说话时语气很沧桑,“这世上花草千万,大多懵懂,能开灵敲窍修炼的万中无一,如我这样开了灵窍的,想要安稳的吸收日月精华修炼也不容易,被人辗转倒卖,运气不好命都没了。”

“更别说这修炼也讲缘分跟运气,我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没听过哪个修炼成精了的。”真要说的话,连它这样都少之又少。

听说不会成精,傅湉心里就松了口气,不然将花送到宫里,没过个几年成精跑了,那可是要闹出大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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