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营了这么久的米铺,傅湉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对于大楚颁布的政令也看的更明白。

当今圣上登基之后,不少新出的政令都跟农商有关,比如坊市不分,夜不闭市这些,都是新皇登基后颁布的。

从字里行间都可以看出来,新皇是支持商业发展的。

傅湉引经据典,再把自己的一些理解加进去,在午时之前,答完了第一题。

收笔,等墨迹干透,傅湉才随意在身上擦擦手,然后拿出傅吉给他准备的点心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看下一题。

正试的时间只有一天,从辰初到酉正,如果慢一些时间就有可能不够用,傅湉三两口吃掉点心,然后咕嘟喝了两口水,就提起笔继续答题。

第二题跟傅湉想的一样,新皇重农商,第一题跟商有关,第二题自然就跟农有关。

农业方面的书傅湉看了不少,一个是他自己平时看了不少杂书,另一个则是周传青重点给他讲过。

周传青说圣上重实务,不喜欢那些好听好看却虚的内容,从近两年考题来看,“士农工商”必有一样,而且“农商”为为重。

最后备考的一两个月,周传青重点给他讲过不少古人所实行的政令,甚至还根据大楚的现状分析过这些政令放到现在的大楚是否可行。

傅湉将杂乱的内容在脑中整理好,思虑了半刻,才慎重的落了笔。

一笔一划写的很认真,隔间外偶尔走考官走过的脚步声,还有隔一阵就有的报时声。

傅湉掐着时间写完,吹了吹写满字的纸张,满意的笑起来。

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题没写,两文一诗,文已经写完,剩下的自然就是诗。

傅湉实在不擅长作诗,愁眉苦脸半晌,才终于憋出了一首。

写完后,傅湉就端端正正的坐着等时间到,不多会儿,外面就响起一声清脆的铜锣声,然后隐约传来嘈杂的声音。

到了傅湉附近时,嘈杂声更大了一些,似乎是有考生没有答完,哀求考官再给一些时间。

嘈杂声持续了一会儿,以考生的痛哭声结束。

傅湉这边的隔间门拉开,考官明显不悦的面孔出现,傅湉将答卷主动递过去,考官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收完答卷后,傅湉也不能出去,要等到考官收完所有答卷后,铜锣声再响,考生才能离场。

又等了差不多半刻钟,铜锣声才响起来,傅湉拎上自己的小包袱,随着人群往外走去。

出去的人很多,相识的人拥挤在一起,互相讨论着这次的考题,傅湉却没有心思想答题,反正写也写完了,剩下的就不由他控制了。

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他很快就看到了自家的马车跟马车外的楚向天。

奋力挤开汹涌的人潮,傅湉气喘吁吁的往马车的方向走,但是人实在太多,又没有秩序,傅湉往前走了几步,又差点被身边的人往反方向挤去。

楚向天眯起眼睛在人群中逡巡,等看见小少爷跟个瘦弱的小鸡崽被挤来挤去的时候,就大步挤走进了人群。

他身形高大,面相也不是好相处的,前方的人下意识避开他,让出了一条通道。将被挤得走不动道的傅湉半揽在怀里,把人带了出来。

坐到马车上,傅湉长长吐出一口气,嘟囔道:“人真多。”

楚向天给他把有些乱的头发整理好,温声道:“先去吃饭?”

傅湉的肚子适时的咕噜一声,不好意思的挠挠脸,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在考场里就吃了些点心,又答了一下午题,这个时候也确实饿了。

等前方的考生散了大半,傅吉才赶着马车去酒楼。

一路上也没有人问他考的怎么样,楚向天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还算放松,就猜测应该是还不错的。

到了酒楼,饭菜早就备好了,只等人一到就可以上,傅湉吃了整整三碗饭,才摸着肚皮打了个饱嗝儿。

楚向天抿唇,忍住了笑意拉起他往外走,“吃的太多了,去溜溜食再回去休息。”

傅湉有点脸红,也是实在太饿了才会把自己撑成这样,因此楚向天牵着她往外走,也没有反抗,乖乖的跟着他下楼。

周传青在后面啧啧两声,笑容意味不明。

傅吉追了两步,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消完食,傅湉就有点犯困了,还没到客栈就先打了两个哈欠,楚向天本来想背他回去,却被傅湉拒绝了,只能小心护着哈欠连天有些迷糊的小少爷。

回了客栈,简单的洗漱一下傅湉就先歇息,明天还有一场复试,一样是天不亮就去去考场,因此得休息好养精蓄锐。

楚向天给他用薄毯盖好肚子,照旧给他拿着扇子轻轻扇风,等人睡熟了才离开。

第二天依旧是摸着黑起床,众人送傅湉去考场。

天还没完全亮起,考场前的大灯笼还亮着,傅湉抱着自己的小包袱,翘首望着前方。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有人直接策马过来,守卫的官兵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竟然也没有拦。

长长的队伍被迫从中间截断,一个骑着马穿着官服的男人四处张望一阵,随后就策马往傅湉这边过来。

周围的考生四散,傅湉也下意识的往边上散开,骑马的官差到了傅湉面前旋身下马,“王——”

傅湉有些惊慌的看着他,却不料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臂将想要跪下的官差制止住了,楚向天面色难看,冷声道:“够了,有什么事等会说。”

官差一愣,看见楚向天的面色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是,然后退到了一边。

“他是来找你的?”傅湉神情有些茫然,看看鹌鹑一样老实候在边上的官差,再看看神色冷峻的楚向天,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楚向天的身份不一般。

“你不是……”傅湉脑子里一片混乱,艰难的组织着语言,一时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楚向天叹了一口气,他设想过许多跟傅湉坦白身份的情景,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时间跟场合。

“马上就到你了,先好好考试,等考完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揉揉他的头,楚向天目光认真的看着他,深黑的眸子跟以往一样,藏着许多的温柔。

傅湉的心安定了一些,前方的考官念到他的名字,楚向天拍拍他的背,推着他向前走了两步,声音依旧是温柔的,“到你了,不要胡思乱想,等你考完了,我都告诉你。”

傅湉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脑子空空的走到前方,考官带着他去隔间搜了身,发给了他木牌,但他全程都是浑浑噩噩的,进考场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马车边楚向天依旧站在那里,目光似乎也隔着人群望向他。

纷乱的思绪就这么平静了一下,傅湉拍拍脸,告诉自己不要乱想,等考完出去,自然就知道了。

进了隔间,傅湉努力将飘忽杂乱的思绪抛开,等考官发卷后,专心的答起题来……

考场外,傅湉不在了,楚向天丝毫不再掩饰自己的怒气,目光不善的看着面前瑟缩的人,声音比北方最冷的冬天还要冻人,“什么事?”

送信的官差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都城……八、八百里加急。”

牛皮信封上封着蜡印,红色的蜡印上是一条环抱的五爪金龙。傅吉心中惊涛骇浪,这五爪金龙他自然认得,是皇室才能用的。

看向楚向天的目光充满了惊疑,楚向天将信封拆开,信中只有寥寥数语,却道出了情势紧急。

二王将反,速回。

将信封揣进怀里,楚向天推开信差,旋身上马,临走前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扔回给周传青,“令牌还你,运河还有金矿上交给你看着,都城告急,我得先回去。”

马蹄扬起又落下,楚向天眸色幽深,犹豫着又加了一句,“帮我给傅湉带句话,说等我回来再跟他解释。”

说完马蹄如风,飞一般的往远处奔驰而去。

二王是贵妃之子,先皇在世时,贵妃颇为得宠,加上母家得势,一度在宫中跟皇后平起平坐。

要不是皇后还有他跟兄长暗地筹谋,先皇驾崩之后,还不知道皇位归谁。

新皇登基之后,贵妃被送到行宫颐养天年,二皇子则被留在了都城,看在了眼皮子底下。

但二皇子一脉曾被先皇扶持,势力不可小觑,皇帝知道他们一直在暗中谋划,但奈何找不到证据,只能一步步削弱二皇子一脉的势力。

要不是意外发现了南明郡的金矿,他又成功找到证据,将二皇子一脉连根拔起,二皇子一脉估计也不会这么狗急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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