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人们的忙碌之中,夜幕很快又降临了医院。

踏着清冷的月色,曹振华和朱丽出现在院间幽径上。

此时,浩瀚的广宇在大动荡的年月里又处于暂时的安宁之中。医院内,夜凉如水。远方,人工湖宛若明镜一般地泛出一层熠熠的银白。近处,树影婆娑,往大地投下片片斑驳多姿的各种图案。寒风不住地向他们扑来,似乎正好降低一下这对恋人心中急骤上升的水银柱。在寒风中,路旁的树枝随风摇曳,还不时伸出一枝纤纤树梢,亲吻着他们发烧的面庞。

一对恋人,被爱情深深地陶醉了。

可是,他们却根本没有想到,就在他俩依偎而行的身影背后,还另有几名黑影在悄悄跟踪、窥探着……

“你看看,多美的月夜呀!”曹振华赞叹地低语着,他想有意识地逗朱丽说话。

朱丽没有停步,她只是转过脸来,张着她那双水汪汪会说话的大眼睛,脉脉含情地轻瞥了曹振华一眼,便又迅速低头,继续漫步在院间小径之上。她要尽情享受这心灵上的无限幸福。在她看来,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言词、哪怕是人类最美好的语言,在这时刻,也几乎全成了多余。于是,他们就这样亲昵地漫步在通往宿舍后山的小径上,谁也不愿再来打破这夜的静谧和甜蜜。

身后那几个鬼祟的黑影似想蠢蠢欲动,却被其中的一个用手势制止住了。

一对恋人走完了一条曲折、盘桓的山间小路,便逶迤到了院墙的旁边。

眼前,浓荫遮蔽的灌木丛中有一块不大的空地。一株古松依墙屹立,繁茂的枝叶像一把大伞似的遮住这块空地。也遮着这地上仅摆的一条只可容纳二人坐下的长条石凳。此地离宿舍较远,显得既偏僻却也安宁,是院内人们寻求憩静和青年们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嗯,累不累?歇会儿吧?”曹振华用手肘碰了碰朱丽,体贴地说着。

抬头看看四周的环境,朱丽不由得羞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她明白下一步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他们紧挨着落了座。

青春似火!爱情似火!体内的热血被这烈火一焚,两个刚紧挨着坐下的身影便死死地搂在一起。接着,那两张充满青春活力的滚烫脸庞和渴望的嘴唇也即刻死死地胶合在一起……

几条黑影早已蠢蠢欲动,此対见状,即刻朝他们猛扑了过去……

通过一整天的调查了解,3个人全口干舌燥地嗓子直想冒烟。苏铁一回到院人保科的办公室,端过不知谁喝剩的半杯冷茶,一口气便喝了个杯底朝天。

徐飞和喻楚芳满脸倦容地一同入内。

“唉!名单弄来一大串,但我看来看去,想不出谁会去太平间窃取黄金?”一进门,喻楚芳就哀声叹气地告诉苏铁:“你看,值班人员名单,未上晚夜班却有证人的名单全都有了。剩下无人证的这张名单上的人员,多是些值班医护人员的家属或是两人同室,其中一人去值班的单身男女医护人员。我总认为,这些人几乎都不太可能。”说完,她将手中那一大叠各类名单递到了苏铁手上。

“是呀,”徐飞也立即赞同地接言:“这些人也很难得有消息来源嘛。”

“正因为出于这种种考虑,我才去调查最棘手的人群嘛。”苏铁一边迅速浏览着喻楚芳交给自己的那几份各类人员的名单,一边心情不错地说着。突然间,他从那份病房交上的人员名单上突然有所发现似的骤然心动。但他却将这一闪念之间的感觉压向了心底,并没有朝两位调查人员说出自己在倾刻间形成的模糊感觉和有趣的发现。

“嗬!弄半天你还不相信咱们?”徐飞在一旁苦笑着对苏铁说道:“尽拿些不重要的差使去糊弄、折腾我和喻干事!你们这些搞公安的呀,真的是疑神疑鬼。看来,不到结案的那天,只怕你对谁都不会相信哟!”

“哎,别误会,别误会!我绝没有你说的这些意思啊。”苏铁忙陪笑解释着,顺手又从衣兜内取出了两张巴掌大的小纸片晃了几晃,继续往下说道:“在没有找到关键性的答案之前,不能说哪个环节重要,也不能说哪个部门不重要。”

“你已经找到了重点对象?”喻楚芳双眸一亮,忙盯着苏铁手中的纸张,敏感地发问。

苏铁将两张小纸片朝二人同时递过去说:“有两人意外地给我送来了匿名纸条,都悄然丢在我的脚旁。看来,再狡猾的人,也逃不过群众的双眼啊……”

徐飞和喻楚芳早无心细听苏铁的感叹,忙一把接过纸条,互相交换着速看了一遍。

“真会是他?”看完之后,两人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喻楚芳疑惑地说:“这虽在情理之中,却又在情理之外。会不会纯粹是种巧合呢?他这人,没事也喜欢到处瞎晃晃。”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苏铁点燃支烟说:“写匿名信的人也只说在那个特定的时间中,偶尔遇上他朝那个方向走去,说得都不很确切。但毕竟他已成为我们的重要对象。我准备等下去直接找他当面查询,只要他能说出在那以后的确切去处和在一起的有力的证人,也许我们的调查工作还得继续进行呢。”

“我的老天呀,这时间会耗到哪天才能有所收获呢。”喻楚芳惊叹地发着感慨。

“喻干事,你先回去休息吧!”徐飞关切地说着,同时又扬腕看看表,提醒喻楚芳道:“今晚气氛总有点怪怪的,我和苏队长还在这坐会儿吧。听说裴院长今天有点不太舒服,你早点回去看看吧。”

“我知道,是有点小感冒,刚吃了感冒药,现在正梧着被子在发汗呢。”喻楚芳嘴里客套地说着,见苏铁也在示意让他离去。说完,也就脚步急促地走了。

等那背影刚在视线中消失,苏铁装着不经意地问徐飞道:“他们夫妻感情很好?”

“哪还用说,是咱们院一对有名的模范夫妻喽。”徐飞笑笑说道:“这两人可是真正相爱哟。否则,像这没孩子的家庭,一般总会闹出点小疙瘩来,可他们好像谁都不将这当回事呢。”

“他二人究竟是谁有毛病?”苏铁趁机发问:“是先天还是后天原因?”

“这就不得而知喽。”徐飞摇着头说:“人家夫妻中的隐私,谁好意思去打听呢。”

“嗯……”苏铁点点头,不再打听喻楚芳的家事,只将那两张纸条又轻轻摊放桌前,仔细地推敲了半天。突然,他若有所思地扬首问徐飞道:“你能否认出这两人的笔迹?我想找到他们当面了解一下。”

“这问题容易解决。”徐飞不假思索地答道:“早几年,每人都有学毛著的心得交在党委办公室放着,明天或等会儿便叫人将它们全找出来,查对一下或干脆做做笔迹鉴定,不就解决问题了。”

“好吗,干脆就叫人马上拿过来吧。”苏铁性急地说:“尽量抓紧一点时间,何必再等明天呢?”

苏铁话刚落章,突然“叭——”地一声枪响,迅速划破了夜的宁静。苏铁和徐飞猛地弹了起来,紧张地朝楼下冲去……

几条黑影迅速围住了一对恋人。

二人火速分开。“你们干什么?”曹振华同时低喝了一声,并用手紧紧揽住了朱丽那瑟瑟发抖的双肩。

“干什么?”一只黑影在暗中阴阳怪气地答道:“先问问你们自己在干什么?”

听声音,曹振华知道对方是院造反派的一个小头目。

“下班时间,坐在这儿谈谈话、聊聊天。这总不妨碍吧?!”曹振华理直气壮地答道。

“说话?!脸贴脸、嘴对嘴地在一起说话?”随着一阵淫邪的笑声,那造反派小头目依然充满邪气地说下去:“只怕是在做‘人工呼吸’吧?嗯?”

又是一阵猥亵的浪笑恶劣地刺激着一对情人的耳鼓和心田。真诚的爱情被人如此亵渎,令两人都气得全身发抖。曹振华强压怒火,冲这群人低声抗议道:“我们这是正常恋爱,请尊重我们的人格!”

“哼哼!恋爱,人格!还跟我们来资产阶级这一套!”有人在暗中冷笑低吼着:“偷偷摸摸跑到这山上来乱搞,叫恋爱?等下你们再去向群众解释吧,看这叫不叫恋爱?”

又一个人接着大叫:“你们这一对陷害造反派的小人,有什么资格谈人格?要不是你们,严敏会受迫害吗?!哼!去追凶手,说不定是你们杀了邢师傅,反来个恶人先告状,乱咬别人一口!要这回严敏抢救不活,你们这一对狗男女等着瞧吧!”

一顿胡言乱语般的谩骂,使曹振华和朱丽两人气得全身发抖。但同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看来,对方是专为寻衅而来。而且是因报案而起才招致这场意外的寻衅报复。是派性作祟、还是案犯的报复?曹振华警觉地分析着,立即暗捅朱丽一下,在尽快寻求脱身之计。

朱丽在强压着自己的怒火,只用发抖的手死拽着曹振华。

“严敏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发现案情而去报了案,这是作为一名国家干部起码的职责。至于凶手是谁?有公安干警在这里进行侦破,最后的结论将由他们来作出,怎么说是我们陷害谁呢?”曹振华力求平静地辩解道:“要说我与小朱的关系,院里谁不知道我跟她是在正大光明谈恋爱?这有什么好说的?硬要说清楚,咱们就去院党委说说,评评理吧?”

“哼!两个死老‘保’,谁跟你们去什么院党委!现在不比‘文革’前,别动不动用院党委的牌子来压我们!”还是那个小头目的声音在怒吼着:“还是先跟我们去民兵指挥部说清楚吧!我们今天抓到的,是一对作奸乱来的现场……”

“不准血口喷人!”朱丽终于忍不住,气得浑身乱抖着怒喝了一声。

“什么?双双对对被我们捉住了,还又诬蔑我们血口喷人?!好吧,不给你们一点厉害瞧瞧,谅你们也不会老实交待。走——”说着,早有人过来强行拽拉二人。

“住手!”曹振华怒喝着甩脱拽他的大手,同时死命地护住了朱丽。

“妈的!”一群人骂骂咧咧地朝二人围了过来。

“啪”地一声,枪声猛响,朱丽尖叫着扑进曹振华的怀里。

顺着枪声的发源地,苏铁和徐飞一路小跑,迅速到了小山脚下。远远,只见一群人正推推搡搡地涌下山来。他俩忙快步迎上,劈面一见,不由得同时惊异得微张了双唇。

被一群武装民兵押着的,正是本案中的报案人曹振华和朱丽。

“什么事?”苏铁和徐飞几乎是同时惊问。

—见苏铁和徐飞同时出现,曹振华和朱丽竟像顿遇救星般地暗松口气。两人正怒冲冲地要张嘴答话,又是那位小头目抢着说道:“我们巡逻时抓到了一对乱搞的男女,也是院党委最信任的一对业务骨干啊。”

苏铁一听傻了,曹振华和朱丽那深受屈辱和愤怒的双眸,令他明显地感到这是一个可耻而又可怕的阴谋——一个用“桃色事件”来陷害报案人的毒辣阴谋。

这着棋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怎样解救二人?

他迅速地看了看徐飞。作为刑侦大队长,他无权插手外单位的其他事物。

只见徐飞不慌不忙地沉思片刻,这才缓缓开言道:“你们去继续巡逻吧,人交给我们保卫科处理。”

“不行!”有人在暗中大吼了一声:“你们还不是一个鼻孔出气!肯定会包庇他们。”

“刚才,是不是你们开枪?”苏铁厉声向。

“是枪走火。”那小头目无所谓地告诉苏铁:“幸好是朝地放的。要不,今晚又是一条冤枉人命。”

“没有异常特殊的情况,希望你们最好不要将子弹上膛,以免造成意外事故!”苏铁压着怒火说道。面对这一系列异常情况,作为刑侦大队长的苏铁尽管在心底里不满和感叹着,却深知自己无法抵抗这股不正常的潮流。

“走!”一群人无意多理踩苏铁和徐飞,又推拉着一对恋人欲往前走。

“等等!”苏铁忍无可忍地唤住众人:“你们说他们乱来,有没有抓到证据?作为民兵,没有任何权力胡乱抓人!”他严肃地说。

朱丽早忍不住,气愤地大声说道:“我们是坐在那儿谈话。谁说谈恋爱是乱来?”

“好吗,先去了指挥部再说吧!”当着苏铁和徐飞,一群人也不敢再公开过分动用武力,只吆喝着催促曹振华和朱丽。

二人纹丝不动。

“走!”那一群人火了,又猛地高声吆喝,却又有几分无奈地不敢放肆动手。

局面僵持住了。

苏铁和徐飞也冷冷地立着,一边暗观事态的发展,一边紧张思索着应对之策。

突然,一阵声浪自夜空中远远传来。苏铁仔细辨听,竟是阵阵揪人心弦的口号呼叫声……

“保卫科的恶棍们出来接受革命群众的批判!”

……

这陡然而至的意外情

况,使苏铁和徐飞像被蝎子猛螫了一口似的顿惊一大跳。他们都清楚这局面和后果将会意味着什么。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苏铁当机立断地对曹振华和朱丽说道:“你们的问题以后再查证落实。今晚,先配合我们公安机关执行一下任务。”他带着种命令的语气说下去:“你二人马上去办公室,即刻代我向局里电话联系。徐科长,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民兵们被苏铁的神情一时镇住了,还不等他们做出反应,曹振华忙拉着朱丽大踏步离去。

苏铁总算暗松口气,但心仍被紧悬着,他担心这场意外而至的“群众运动”会严重地干扰破案工作。

夜的静谧已被彻底破坏,病房那栋“品”字型的大楼,被淹没在一片嘈杂的声浪之中。当苏铁和徐飞急步赶到楼前时,各种声音仍然还在纷沓而至,除了一些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已外,刘方正领着部分民兵在病楼前声嘶力竭地喊着口号。几位院党委成员,早闻迅赶了过来,此刻也正在嘶哑着嗓门向刘方和部分民兵们做着解释工作。

苏铁冷峻地注视着这一切。

刘方在继续吼叫:“不准继续迫害造反派!将严敏交出来,我们送她去别的医院治疗。”

“这里同样是医院,而且是她本人的工作单位,为什么不可以就地治疗?”苏铁大踏步走近刘方,义正辞严地说:“刘总指挥长,作为民兵工作的负责人,你只能负责配合搞好治安保卫工作,绝不能反而制造混乱局面,干扰甚或破坏我们的破案工作!”

苏铁的凛然神情,将楼前的喧闹竟陡然镇住。民兵们全转脸望着刘方,想等着他的反应。

刘方也被镇住,但他仍不甘心地僵在原地,仅用双眼怒视着苏铁。

双方对峙了许久。

最后,还是刘方悻悻地说道:“好!人就在这里治疗。但活着抬进去,你们总得将她活着抬出来。否则,有你们好瞧的!”说完,谁也不看,气呼呼地甩手就走。

围观的人群终于散了。

徐飞终于长吁口气,缓缓走近苏铁说:“今晚要没你在这里,我们谁也对付不了他们。没想到这些人将运动早期的那一套又全搬出来用上喽。”

“是呀……”苏铁颌首长叹着:“从陷害报案人到这病楼前的闹事,全是有预谋的行动。既是向我们示威,也在干扰我们的破案工作。不过……”苏铁又紧皱着双浓眉说:“对刘方的此一举动,我们还得仔细分析一下他的动机:是因为严敏的缘故,单纯的泄愤报复而闹事‘保护’严敏呢?还另有更深的目的?比如主观动机上要干扰、破坏我们的侦破工作?”

徐飞也深思片刻,才分析着接言:“我看不会那么复杂吧。刘方这人头脑简单,想问题不会很深很细,他只会凭着冲动莽撞办事。我估计他所干的这一切,纯粹是为了严敏吧?”徐飞没有把握地下了个结论。

“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尽快破案!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是不利,不知他们还会玩出些什么花招。”苏铁忧心忡忡地说。

“是呀,”徐飞深有同感地接言:“一旦利用派性来玩弄花招,弄得我们还真不知如何对付呢。”

“有关严敏的治疗问题,一定要选派最可靠的医护人员!”苏铁不放心地嘱咐徐飞。

“已经做好了安排,应该没有问题。”徐飞颇有把握地回答:“不管这派那派,救死扶伤的医德总是一致的吧。”

不知为什么,徐飞的回答竟令苏铁暗涌一层隐隐的担心和不安来。但他没说出来,只转身大踏步地入了病房。

一个鬼祟的暗影,也正在远远地观察着这二人的动静。此刻见苏铁和徐飞都一前一后地进了病房,忙狞笑着,又立即朝办公大楼的院民兵指挥部走去。

曹振华和朱丽因不知方局长的电话号码,问过查号台又通过公安总机转接,等他们再将情况向方局长转述完毕,便足足耗去了半个小时。这一番折腾,直到“品”字型大楼前的闹剧结束后他们才双双下楼。

谁知,迎面便遇上了刘方。

“你二人还真够有胆量啊,又双双对对来办公室!你当有人保你们这对狗男女,就能侥幸过关了?嘿嘿!实话告诉你们,你二人迫害造反派的这笔帐,我是一定要清算的,别想就这么轻轻松松地逃过这一关!”刘方劈面就狞笑着说。

“老刘,你说话是否有点莫名其妙了吧?”这回,曹振华已经镇静下来。此刻他冷冷地看着刘方,不愠不火地正色作答:“我们只是发现了案情后向保卫科作了汇报。至于凶手是谁?我们也不知道。侦破、结论全是人家公安做的,又关我们什么事?!怎么能说我们陷害造反派呢?”

“哼!不是你们,严敏怎么会出事?”刘方忿忿地说:“还不是受这案子的牵连!”

“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们到现在也不知内情。这事实在与我俩没关系。”朱丽也在一旁不服气地争辩。

“没关系?是吗?好!”刘方又冷哼一声说:“刚才我们可是捉奸捉双。民兵是维护社会治安的,总有权利处理这事吧?走!先跟我去办公室——”说着,刘方便去强拉曹振华。

面对这明显的报复,曹振华和朱丽终于忍无可忍地火了,曹振华一下甩脱刘方的大手,几乎是和朱丽同时抗议道:“你不能无缘无故污辱我们的人格!”

“哈哈!人格?资产阶级那一套少跟老子来一点!”刘方像条气极了的疯狗般发火了,扑过去就要扬拳打曹振华。

曹振华也愈发火了:“我们是正当谈恋爱,你有什么资格管?”

“偷偷摸摸抱在一起叫谈恋爱?”刘方继续冷笑着拢近曹振华:“是不是谈恋爱,先跟我去办公室再说!”说完,刘方便猛地一下死拽住曹振华的右臂,就要往办公室强拖。

“要去,就去院保卫科,等徐科长来了再作处理。”朱丽跟着扑过去,又一把拽住曹振华的左臂说。

这下,刘方勃然大怒,似发泄所有的怨怒之气似的猛推了朱丽一下,强拽着曹振华就走。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苏铁和徐飞又大踏步进了办公楼。

“什么事?”苏铁和徐飞见状,几乎是同时急问。

“刚才是你们放了这一对作风败坏的男女,还不知是什么事吗?”刘方也挖苦地作答,一边继续强拉曹振华。

气氛极度紧张!

面对这明显的报复和挑战,苏铁在迅速调动自己的智慧紧急思索应对之策……

他要彻底辨认刘方的真面目,尽快征服这条“恶狼”!

他对着民兵指挥部的那间大房,向曹振华努了努嘴,同时又用眼递过去暗示。

曹振华尽管并未明白刑侦大队长暗示中的含义,但仍按照他努嘴的方向,故意挣扎着朝办公室走去。朱丽更不明白苏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只好气乎乎地跟着进了民兵指挥部。当这一行人马全乱糟糟吵闹着入房在办公桌旁站定时,苏铁却突然拿出副劝架般的架式,用那双铁钳般的大手猛抓住刘方那只正拖着曹振华手臂的手一甩,嘴里却不露声色地说:“要文斗不要武斗嘛。大家都不要动手动脚,坐下来说说情况……”

苏铁话未落音,只听刘方“哎哟”一声,便捂着手叫唤开来。

刘方的大手被苏铁有意识地甩碰在桌上那破了一角的玻璃台面上,一滴鲜血正顺着那手掌滴落下来。

“哎呀,真对不起!没想到,我这人的劲儿还真太大了点。”苏铁忙陪着不是,一边赶紧掏手绢替刘方擦拭掌上的血迹。

曹振华暗松口气,总算明白了苏铁的用意。而朱丽尽管不明白这台“戏”的真正含义,却有点解恨似的偷着笑了。

“你们……”正欲暴跳如雷的刘方却狠瞪着苏铁,气得直想骂娘。但一看对方那张陪着不是的笑脸/只好将这暗亏咽了下去。

“老刘,快去病房上点药吧。万一感染了,就麻烦啦。老徐——”苏铁一面满脸歉疚地向刘方提着建议,一面又转眸朝徐飞使了个眼神:“我看呀,你不如领曹医生他们去保卫科一趟,将今晚的情况详细问一下,然后再去找当时那几个民兵调查落实,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跟老刘谈处理意见也不迟吧……”

刘方疼得吼了一声:“去他娘的,我可再没闲心管这对男女的鸟事!不过,大家都别忘了这档子事,可得小心一点!”驾完,他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这场闹剧总算又收场了。苏铁望着眼前的几人长吁口气,赶紧带着那沾有刘方血迹的手绢踏上回局之路。

他要尽快鉴定刘方的血型和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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