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汗病逝 7、哲别诱敌败霍脱思罕

1220年春天，成吉思汗攻占撒麻耳干后，获悉摩诃末国王逃往西方，成吉思汗立刻命令哲别、速不台各带一万兵马，西进北上追讨他们。

“摩诃末逃到哪里，你们就追到哪里。即使追到天涯海角，你们也要将他擒获。要像猎人追击猎物一般，死死咬定摩诃末父子的尾巴，穷追不舍。”

哲别、速不台部紧紧咬住西逃的摩诃末父子，于1222年初，追到了里海，把他们赶到了里海的一个小岛上。由于疲于奔命，诚惶诚恐，担心蒙古军的捕杀，摩诃末最终在此忧愤而死，而其母后、妃嫔和王子秃儿汗可敦都被活捉。哲别即刻遣人押送秃儿汗可敦和诸妃嫔、王子及宫中人，到达成吉思汗的营地，报告摩诃末已死的消息，同时命令部队在原地整装待命。

经过长途跋涉和殊死拼杀的蒙古远征军，在这片陌生的却又与故乡风景气候颇相似的大草原上驻扎下来，顿时感到浑身轻松舒适，心中十分惬意。他们悠闲地打着猎，享受着战利品，日子过得赛似神仙。

然而，他们高兴得太早了，他们毕竟是入侵者，这里的主人并不友好，更不欢迎他们。

当他们越过高加索山脉，企图继续西进时，他们遇到了当地钦察部头目及阿速、撤耳柯思等部落的联合攻击。

钦察部是突厥族游牧部落，语言上属于突厥语系。这个部落的首领是霍脱思罕，他控制的疆域很大，占领着黑海、高加索、里海以北的广阔草原，西至秃那河，东至乌拉河，是一支实力强大的草原部落。

他们凭借本地部落的优势，占据有利地形，以逸待劳。当哲别大军刚刚走下高加索山脉，正精疲力竭之时，钦察部忽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八万多人的队伍一下子把哲别他们不足两万人的队伍压制到悬崖边，前有大兵压境，后无出路，情况十分危急。

哲别、速不台聚在一起商讨对策。

“敌军以逸待劳，地形熟悉，战法灵活，我军不宜与之硬拼，更不能与之相持。我们得想一个万全之策。”哲别紧锁着眉头说。这几天，哲别一直感到浑身疲乏，心慌目眩。

“什么万全之策？我们在这儿孤军作战，连个明白他们话的人都没有。打，打不了；跑，跑不了。还会有什么万全之策？”速不台嘟囔道。

“对，就这样！”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听速不台提到听不明白他们的话语，哲别就舒展开了眉头，吩咐道：“快叫曷思麦里。”

“叫这个斡儿朵人干什么？”速不台不解地问。

“不要小看这个小个子，他可是西域通，能言善辩，巧舌如簧，让他多带些细软，到钦察部大营，先探探风再说。”

接到命令，曷思麦里即刻动身，来到了钦察部大营，见过主帅玉里吉首领，献上黄金、珠宝等贵重物品。玉里吉看到如此多的礼品，说话也温和了许多。

“贵部到我们的土地上，不知是为何事？”

曷思麦里连忙向前说道：“我等同为游牧部落，世世代代以游牧渔猎为生，本是同根同种，并无加害之意。不过，我主成吉思汗闻岭北有数大部落，仰慕之至，特命我等到此，连结通好，通商贸易，请勿见疑！”

玉里吉一听，哈哈大笑，“既然你们的首领这样友好，我等又有何话可说？谅你们区区两万军马，也不会兴风作浪。回去告诉你们的汗，就说本首领同意与他连结通好，开埠贸易，交流物资。哈哈，哈哈哈！”玉里吉高兴地说道：“既然来通商贸易，应该先告知一声，这不，就误会了是不？快，通知阿速部、撤耳柯思部撤军，他们是远方来与我们连结通好的好弟兄！不是来和我们打仗的，我们再这样陈兵于前，就显得我们不好客了，撤！”

曷思麦里赶忙回到蒙军大营，把钦察部退兵的消息报告给哲别和速不台。

哲、速二将登上高地，远远看见钦察部撤退的旗旄。速不台心计又上来了，他对哲别说道：“敌军信我伪言，统已退归，在途必不防备，若就此掩杀过去，杀他一个下马威，一定能大败他们。你看怎样？”

哲别连称妙计，立刻命令蒙古军出击。两万蒙古铁骑一声呼啸，好似电劈雷轰，猛扑上去。可怜玉里吉部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旋风般的进攻冲垮、冲散了。玉里吉本人也被一枪刺死。

蒙古人大获全胜，他们乘机掳掠了附近的部落，占领了大批领土，然后快马加鞭向成吉思汗报捷。成吉思汗恐哲、速二将深入重地，寡不敌众，遂遣术赤即可启程，带领大军前往接管统领。

且说这个玉里吉是钦察部酋霍脱思罕的弟弟，闻听弟弟阵亡，霍脱思罕悲痛不已，发誓要把这些背信弃义的蒙古人碾为齑粉。于是，调集部落全部人马，匆匆而来，要与蒙古军决一死战。

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强大敌人，哲别马上召开西征将士战时会，与速不台及众将商议退敌之策。

“大敌当前，我军刚刚结束对玉里吉的攻击，人困马乏，硬拼起来，非吃亏不可。”速不台首先说。

“大汗派我们到这里来，主要是追击篾儿乞部残余，同时侦察、摸清他们的军事实力和地理形势，并未要求我们与他们开战，这一仗还是不打为好。”忽秃儿思巴忧虑地说。

哲别笑着说：“在我们来这里之前，大汗恐怕还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个钦察汗国呢，怎能让我们与之交战？不过，你说的对，现在我军兵困马乏，敌兵其气哀，其势盛，我军应退避三舍，先骄之，然后再寻机歼灭。”

“将军可记得我们上次被玉里吉围困之地？”曷思麦里说道。

“当然记得，这个地方地势险峻，不宜大规模作战，我们上次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险遭不测吗？”速不台说。

“对，何不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策？我们也设诱兵，把他们引到那儿，然后……”

“哈哈……”速不台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接过话头说道：“对，我们也来个诱敌深入、合而歼之的策略！”

“好！曷思麦里，你上次退敌有功，这一次你又建奇功，到时退敌成功，我将亲自禀明大汗，重重地加封你。”

“谢将军！我愿领两千军马诱敌深入。”

“好，速不台将军，你率领本部人马在西面山脊埋伏，注意熟悉地形，多备引火物种。一旦敌军进入，即可封锁山口，放火烧敌。我带领本部人马在东面山顶树林埋伏，多备滚石和檑木，防止他们从山上逃跑。曷思麦里将军把敌军引到埋伏地后，看到两军交战即可回师掩杀。三面夹击，保准让这些突厥人有来无回。”

布置停当后，曷思麦里便带领两千轻骑兵出发，行不多远，就遭遇到霍脱思罕的大部队。曷思麦里立刻命令两千轻骑兵飙风挺进，直插敌军右肋。霍脱思罕看到蒙古军不过数千人，衣履不整，器械无光，哈哈大笑，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旋风般的蒙古铁蹄一下子把钦察部的右肋撞开了一个大口子，这些蒙古健儿挥动马刀、利剑、长枪，横劈斜挑，如入无人之境，战场上霎时倒下了成片的人体马尸。霍脱思罕一看，区区千人的队伍，竟敢冲我大阵，不禁大怒，赶忙下令前军和后军向右机动，拟包围曷思麦里军。曷思麦里恐陷入重围，于是就打个呼哨，引领蒙古军向埋伏圈退去。

霍脱思罕一看敌军要跑，大声说道：“不能让这些背后捅刀子的不讲信用的奸邪小人跑了，杀尽敌军，我们就埋锅做饭，犒赏三军。”说罢，他一马当先，追了上去。钦察部落的骑兵以为是蒙古军向后败退，就争先恐后，冲锋在前，争立战功。曷思麦里乘机命令部下将士，抛去盔甲，丢掉铁杖，逗得追击的敌军欣喜若狂，全部跳下马背，拾取丢弃的器械。曷思麦里这时乘势又回军掩杀，等钦察部上马再战，地上已倒下了一大片。如此三番五次，惹得霍脱思罕性起，举刀劈死了一个下马哄抢财物的骑兵，喝令众军拼命追赶。到了一座大山，峰崖险峻，岭路崎岖，曷思麦里麾军径入，霍脱思罕报仇心切，又不防他有变，奋力追入，到了山间峰转路迷，不见了蒙古军，自己也辨不清去向时才忽然醒悟，马上下令道：“此地甚为险峻，莫非敌人有诈？快快撤退！”正要传令收军，把后队变做前队，觅路而出，突然，山上号炮齐鸣，滚石檑木如雨而下，顷刻砸死了一大片。接着，矢如飞蝗，劈头盖脸，可怜钦察部军士，还不知怎么回事，就去见了阎王。一支支火箭凌空飞落，引燃了近旁的枯草，风借火势，霎时，钦察军队就陷入了火海。正在这时，一支响箭呼啸着飞向天空，接着，就见左边冲出了哲别，右边冲出了速不台，两路人马如猛虎下山，掩杀过来。钦察军士死命抵挡，哪里抵挡得住，双方陷入了混战。正在这时，又一声催命的胡哨响起，曷思麦里又复挥军来战，三路夹攻，钦察军顾了前面，后面倒下一片；顾了后面，前面又死了一堆。蒙古军把钦察人马围裹在中间，挥动弯刀，如砍瓜切菜一般，乱杀不已。霍脱思罕只得拼着性命，向前冲突，杀开一条血路，带领数百名将士没命地逃去。

霍脱思罕急行数十里才敢喘息，回头再看，可怜自己八万多军马，所剩已经无几，不觉悲从心生，叹息不已，暗暗垂泪，正欲引刀自刎，幸亏近前将士死命摁住，耐心劝说，才作罢。于是，带领残兵败将，回到本部。恐蒙古兵追来，也不敢多逗留，收拾细软，马不停蹄，带领着几百人的残兵败将去阿罗思投奔自己的女婿密只思腊去了。

是役，蒙古军采用引军退却，诱敌深入的战术，骄兵在前，合围在后，选择有利地形，以少胜多，创造了两万人歼灭八万人的奇迹，获得了踏上欧洲土地以来的第一个大胜利，震惊了西方，打出了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