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林——二十个月前

我的特用手机接到了一通电话,不过今天见面以后我就会把它扔掉。没人知道我住在哪,除了曼尼、铁托和强尼·穆克,也没人知道我在干嘛,甚至除了托尼和其他几个人外,都没人知道我还活着。我喜欢这样。我不告诉铁托我住在哪里让他很是恼火,但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铁托·马特利突然来访,因为只要他来就一定会带着酒。

我让铃声又响了两次,“你好?”

“我们得谈谈。”

“你知道七楼的停车场在哪对吧?”

“嗯知道。”

“把车停在五楼以上的楼层,然后坐电梯到三楼,电梯旁边会有一辆蓝色的凯美瑞,钥匙放在靠驾驶座那一侧的后轮上。指示都在车里头。”

“你越来越小心了,”铁托说完后大笑起来,“我喜欢这样,我们都得小心点。”

““你这么想我很开心。”

“我需要帮忙。”

“见面说。”

我从租来的小货车里观察外面的动静。我早早就到了,确保铁托没有被跟踪。他从电梯出来后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瞄见了那辆凯美瑞。我把车长时间停在那里,这是为了在这种情况下使用,这种方法足够安全,也很省钱。

铁托拿到了钥匙,然后打开前门。他掏出信封后读了读,随后扔回座位上,看得出来他在咒骂,因为信纸上的内容指令他再返回五楼。我想看看这层楼是不是有人在监视他,或者等他给他们发暗号。铁托锁上车门,把钥匙放回去后走向电梯,甚至都没四下看一眼。

很好,他是一个人。

就在他要进电梯时,我按响喇叭,把车停到他跟前。

“跳上来。”

他看上去很失望,“你在搞什么尼克?这么疑神疑鬼?”他坐到前排座位上,“把车停下,我们谈谈。”

我把车开进一个空旷的地方,“你要干嘛,铁托?”

“特别任务,赶紧把这女的做掉。”

“女的?”

“她讹了我的钱。”

“从没杀过女人,这不合我的规矩。”

“去你的规矩,再说了,她不是个女人,她是个贼。”

“让强尼去,我不想干。”

“要是我让强尼做,我就不会在这了。脑子放聪明点,这是生意,”铁托点了支烟,猛咂几口,“听着,这不是什么少年棒球联会里带着孩子的妈妈,这是个狠角色,是个敲诈犯,脑子聪明,能不费力气地从我们这讹走几百万,她知道自己做得勾当,也肯定知道是什么后果。”

我坐着一语不发,想着我该不该对女人动手。这笔钱会很有用,对我正在攒的小金库来说是额外的一笔不小的数目。另外,如果她了讹这个流氓……

“多少钱?”

“多少钱?四百张大钞。”

“那可不是个小数,铁托,但是我的意思是付我的那笔是多少?”

铁托哈哈大笑,“所以这就是我们今天要谈的了,我倒忘了你可是个无情的家伙。”他沉默一会儿后说,“别担心,那份钱里头有一大笔是你的。”

“我喜欢大钱,但是我需要知道到底是多大一笔,”跟铁托以及跟他类似的人打交道久了以后,我学会了保持警惕,“为什么要这么多?她很危险?”

铁托紧张地看了看周围,好像他正在被人监视,“她现在也许被监视了,”他又迅速补充道,“我不确定,也许不会,但是……可能吧。”

“被谁监视?”

又是沉默。

“是谁,铁托?”

“联邦调查局。”

我笑了,“现在我们说道点上了,这就是为什么这块肉这么肥了。”我盯着他,“到底有多少?”

“我不知道,双倍……靠,三倍,怎么样?”他嘟哝了几句别的后说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能因为托尼联邦调查局早就盯上你了。”

“但这次我们可是要对付两帮联邦探员,事情很棘手。”我想了一会儿,“叫强尼去做吧,我可不想联邦探员找上门来。”

铁托沉吟半晌后叹气道:“我不想让强尼去做。”

我在心里已经乐翻了。要么他真的没考虑强尼,要么强尼已经拒绝了他。所以他只能缠上我了。

“告诉你吧铁托,这事我做,但是她拿的那笔钱里剩下多少,我就拿多少。还有——”

“胡说。”

“我还没说完,”我把他打断,“如果她手里不到一百美元,那也是我的。”

“一百张美元大钞,你真是在胡扯。”

我把车发动,倒车回去,“去找穆克,我之所以答应做,就是想洗手不干这行了。”

“等等,”铁托愤怒地看着我,然后笑了,“你永远都不会洗手不干。”

我瞪着他,“你到底想不想让我做?”

“你就是个混蛋。”

“嗯这我知道,你有详细资料吗?”

铁托递给我一个信封,“我想让这事快点了结。”

“我做事不怎么快。”

铁托瞪着眼,“那这次必须例外,送我到我的车那里,我好离开这个鬼地方。”

开车回家时,我脑中开始准备我的旅行。那晚我认真研究了铁托给我的资料——看她的照片,记住她的手机号码和地址——然后把所有资料在盆里全烧了,又把灰烬扔进了垃圾桶。赫尔希市并不太远,我决定开车过去,再说了,坐飞机容易留下蛛丝马迹。

到达赫尔希后,我打电话给唐尼和鸡仔,告诉他们我到了。他们在工会大厅附近看到过我,但却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我能掩人耳目。我拿到了她的地址——吉娜,现在知道她叫什么了——还有她工作的地址,和她用的名字:黛比·斯莫尔。

“你还需要什么?”鸡仔问道。

“什么都不需要了,你们现在可以回家了。”

我能感觉到电话那端的愤怒,“或许我们应该——”

“如果你们干涉我工作的话,铁托允许我把你们做掉。要是二十分钟之后你们还在这里,我会认为你们干涉了我。”

“是,行吧,干你一顿怎么样?”

“那听起来不错,赶紧从这滚出去。”

那天晚上我在赫尔希城外的小旅馆里过夜。这么久以来我头一次梦见了自己洗手不干以后的生活。

清晨来得很快,炫目的阳光穿透打开的窗帘,把我惊醒。最开始的监视至关重要,为整个任务定下基调。

我早早去了学校。那是座两层的砖砌建筑,占满了整个街区,依偎在从教堂延伸过来的小山旁。最北边一侧有三扇双层门,而其余三面则只有一道门。楼的西面有一个公园,南面则是一片树林。我在脑中计划了一下,看树林是否能作为合适的逃离路线。楼的东面坐落着一排排的老旧砖房,到处是小孩子,和他们不怎么富裕的父母。

一群小孩子,大概八岁左右的样子,正沿着街道去学校。我摇下车窗,“你们知道斯莫尔老师在哪上课吗?”

“二楼,”一个小孩答道,“沿着大厅走第三间教室。”

“谢谢,”我在拐角处向左转。她上课的教室在靠近树林的那面,位于南门。我沿着街道,进入树林,一直走到尽头。树林应该有半英里那么深,另一边是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两个街区外就是间商店的后墙,还有几家小店。

完美。

我吃完早餐,停下车,然后穿过树林,手拿着望远镜。因为常有人走的缘故,路已失修。我找到一个树桩,然后坐在那仔细查看周围,细看双眼所到之处,还有谁能看到我。花了五分钟才发现鸡仔和他的人坐在街道那头的车里。这帮家伙想什么呢?三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把车停在学校旁边?我真该举报他们是儿童猥亵犯,但我更想知道他们来干嘛。我想是铁托派来监视我的。

但是为什么?他可从来没这么干过。

整个上午我都在观察吉娜。休息时,我看着她上课,午饭时,更要看着她。她和孩子们相处的很好——一起玩,一起笑,教导他们。放学了,她牵着孩子们的手,护送他们穿过街道。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另一些任务是···唉,那些都是该死的人,无非是些背叛帮会的或贩毒的人,甚至是杀人犯。早早地仁慈地了断这些人,是在帮他们一把。但是这个人……这个人不一样。

吉娜离开后,我扔掉望远镜,然后走回车里,检查四周没被监视。我开车绕了一会儿后,在一家小饭馆里吃了晚餐。我要了平时很少吃的牛排,但随后却又希望自己没有点。今天我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开车又在四周转了转后,我回到旅店看电视,然后试着看书。一种可怕的感觉,也就是托马斯修女在我小学二年级时说的那种感觉,一直挥之不去。她说上帝就把这种感觉放在那里,这样每当我们行为不端时能感觉的到。如果内心有了这种感觉,就要让自己停下来,想一想自己所做的事是否正确。

去你的吧,托马斯修女。

就在我考虑该怎么办时,这种感觉袭上心头。以前,每当我有了麻烦时,玛丽·托马斯修女总会来帮我,虽然有时她并不知道帮了我,但事实的确如此。我说让这种感觉滚一边去吧。这里距威明顿不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因为已下定去那儿的决心,我睡着了。但我还是不到六点钟就醒了,六点三十分时就上路了。

八点钟,我站在了美丽而古老的圣·伊丽莎白大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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