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明顿市——二十一年前

几个月在平平淡淡中过去了,十一月末的时候,安吉拉·卡特里诺开始到托尼家跟罗莎学习烹饪。她的母亲上个月去世了,照顾父亲的任务就落到了她的肩上。她的父亲请求罗莎教她烹饪。

罗莎一辈子都想要一个女儿,但她却生了五个儿子,这与其说是上天的馈赠不如说是它的诅咒。当机会来临时,她高高兴兴地把安吉拉接进了家。

安吉拉几乎天天来,她人聪明又勤奋。如果罗莎说让她去商店买点东西,她会一路小跑着过去;罗莎给她指导的时候,她会像背历史书一样将它们记在心里。她天资聪颖,看罗莎做一遍,她就能模仿着做出来。但一切并非看起来的那样简单。意大利家庭里的烹饪配方是时刻都在变的,大家很少会遵守烹饪配方。在烹饪过程中,会添加蒜末,奶酪,橄榄油,任何东西都有可能,烹饪的人必须不时地尝一尝饭菜的味道,再决定添加些什么。

安吉拉不仅敏锐还很有礼貌,因为这一点,罗莎倾其所知地教她,不像一些上了年纪的意大利人,总是有所保留。甚至安吉拉跟罗莎妈妈戴的围裙都是一样的,右侧都有一个放勺子的口袋。唯一的区别是安吉拉的围裙是绿白格子相间,而罗莎的是红白格子相间。

她很快成为我们的伙伴,我们经常跟她见面,就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安吉拉·平胸妹·卡特里诺”,当然在罗莎妈妈面前我们不敢这么叫。她跟罗莎妈妈已经亲密无间了,罗莎妈妈对她的爱护不亚于道格斯对“鞋佬”波林的爱护。

大家叫她“平胸妹”的原因是显而易见的。她没有高耸的胸部,男孩们只会搭讪那些胸部傲人的女孩。而且若有人敢碰她一下,她的父亲会要了那人的命,但事实上除此之外,她其实是一个漂亮的姑娘,而且非常可爱。几个月之后,我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在托尼家看到安吉拉。我们对她的称呼很快从“平胸妹”变成安吉拉,又变成安琪。没隔多久,如果有人敢取笑她,我会非常生气。

春末第一个炎热的周六,我们一起去游泳,然后去托尼家。因为我们浑身都湿透了,不得不走后门进去,我们绕过街角,上了窄巷,穿过乔蒂先生家岿然不动的石墙和铁索围栏间两英尺半宽的水泥地。那墙有五英尺高,但在我俩看来,它就像铁幕一样耸立着。左边的围栏紧密相连,晾衣绳从各家各户伸出来系在一头埋入水泥地里的铁柱子上。有时,柱子上会绑着一个小孩子,那是因为他的妈妈在晾衣服,为了防止他乱跑才这么做的。这儿晾出来的衣物都是极其清新好闻的。这些房屋宽不过十七英尺,我们很快就到托尼家了,他家就是这个街区第五家。

我们嘭地一声打开门,跑起来,整个后院都是罗莎妈妈做的的酱汁和肉丸的香味。我们仍穿着泳衣,在进门之前我的脸上就一直挂着笑容。

“嗨,安琪,你在做肉丸吗?”我把手伸到锅里拿了一个。肉丸太热了,为了防止烫着,我必须得不停换手拿。

“快出去,尼克,”安吉拉朝我挥动勺子。她一定是故意不打中我,因为厨房很小,如果不碰着她我根本就挤不进来,我很欢喜这点。

我咬了一口肉丸,“很不错。”

“很不错?”安吉拉盯着我,手放在沾满酱汁的围裙上,看起来就像一个年轻的罗莎妈妈。

“酱汁里应该放点奶酪。”

她从水槽里往我身上撩水,然后又拿着汤勺追我,我笑着躲进了储物间。我下了几层楼梯,又偷偷爬上来,透过门缝偷看。安琪把勺子放进锅里,尝了尝,“他说得对,需要放奶酪,”她轻声说道,就像自言自语一样,但我听到了。

罗莎静静地坐在桌子旁,她看着安吉拉往酱汁里加了帕尔马奶酪,“不用理会那小子。”

“我觉得他说得对,确实需要加奶酪。”

罗莎笑开了花,“亲爱的,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从那以后,我有了更多去托尼家的理由,尤其是安吉拉也在的时候。我十三岁了,又陷入了爱河,每次看到她我下身都会变硬。我控制不住自己。尽管安琪不如珊迪·米勒动人,但她很特别。她微笑的样子,大笑的样子都很特别。我特别喜欢她思考或紧张时用食指缠绕头发的样子。还有我嘲笑她时她立即还击的样子。仔细想想,我喜欢她的一切。很快,我鼓足勇气约她出去,所谓约,也就是跟伙伴们在公园或街角瞎逛。这一点也不正式,但安琪并不在乎,她说就算去纽约的戴尔莫尼科餐馆约会,也不一定会比这样更好。

从那天起,我们相爱了,我成了安琪的护花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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