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天横气定神闲地坐在审讯室里,房间里空荡荡的,四壁泛着阴冷的光,就连唯一的桌子都是钢制的,敲上去砰砰直响,看着墙壁上的镜子,他知道镜子后面就是苏镜等人,他毫不畏惧地盯着镜子看,并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一个绝对安静的房间可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苏镜并不着急,他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雷天横崩溃的那一刻,他曾用同样的方法破获了一宗十几年前的杀人案,这次他相信依然可以成功。

可是他错了,因为此刻关在审讯室里的不是籍籍无名的小人物,而是身家过亿的企业家、慈善家雷天横!

侯国安侯局长打来了电话。

“听说你把雷天横抓了?”

“是啊,他雇凶伤人。”

“这事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把动静弄那么大,他是顺宁首善,正在兴建文庙,你知道吗?”

“首善”这词特别火,先是有了个“全国首善”,接着各地冒出不少当地首善来。苏镜对“首善”一直很反感,听到侯局长搬出了雷天横头上的“首善”光环,他不禁大倒胃口,语气不由得强硬了一些,他说道:“那也不能雇凶伤人啊。”

“你有证据吗?”

“有,”苏镜说道,“他的保安已经招了。”

“那是孤证,不能算。”

苏镜的脾气来了,直愣愣地说道:“侯局长,你有什么苦衷最好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是不是市里打电话来了?”

“刘书记、王市长先后给我打电话要我放人。”电话那头,侯局长的声音很是无奈。

“操!王八蛋。”

“王九蛋也没用。”

“我觉得憋屈!”

“那你就给我憋着,”侯国安说道,“你还要替那些工人想想,我听说雷天横今天刚答应赔偿他们,你现在把他一抓,谁来负责赔偿啊?”

“公司还在嘛,煤矿还在嘛!”

“你就别跟我犟了,这事犟也没用。”

“他……他还可能杀人了呢。”

“杀人?那你更没证据了!苏镜,办案,也是要讲政治的!”

“证据大还是政治大?”

“你少来这一套!”侯国安说道,“给你点好颜色,你就蹬鼻子上脸了!”

挂了电话,苏镜气鼓鼓地看了看猛子,猛子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愤愤不平地问道:“头儿,怎么了?”

“妈的,王八蛋!”

“要不要我先去收拾他一顿?我无所谓,大不了老子不干了!”

“行了,别说气话了!”

苏镜走进审讯室,雷天横一见,立即笑了:“苏队长面色不善啊,跟谁生气呢?”

苏镜两眼冒火,恨不得将他暴打一顿,他默然坐到雷天横对面,将一沓照片甩到他面前,问道:“这人认识吧?”

那是几张徐虎遇害的照片,雷天横看了看,说道:“可怜可怜,这是带头闹事那人嘛!”

“前天晚上,你派熊力殴打工人,然后他死了。”

“哦。”

“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雷天横笑道:“真是笑话,你以为我会去杀一个工人?”

“少废话,快说。”

“哼哼,我在跟刘书记、王市长吃饭,你可以找他们问一下。”

“熊力他们是你派去的吧?”

“好像有这么回事。”

“你派他们干什么?”

“打人啊,你不是都知道了吗?”雷天横说道,“那些人不打一顿,我心头这口恶气出不去,打伤了不就是赔点钱吗?”

“你真以为那么简单?雇凶伤人是要按照故意伤害罪追究刑事责任的,轻伤三年重伤十年。”

“哈哈哈,”雷天横说道,“你这是虚张声势,你觉得你有本事把我关进去吗?我怀疑你已经接到侯国安电话了吧?老兄,你拿我没辙,还是去办点正事吧!”

苏镜气得面色涨红,跳起来隔着桌子一把揪住雷天横的衣领,用力一提将他拉到桌子上,恶狠狠地说道:“雷天横,你不要太嚣张。”

雷天横喘不过气,但是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咳……咳……你……咳……被我说中……咳……气急败坏了……”

猛子在一边摩拳擦掌,气得想把他脑袋扭下来。就在这时候,套子查案归来,看到了这一幕,立即闯了进来,喊了一嗓子:“猛子,你还愣着干什么?”

套子去拉苏镜,猛子当然去拉雷天横了;套子温柔一些,猛子当然很粗暴了,他一只虎手钳住了雷天横的脖子,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将他拽了出来,然后顺势丢到了凳子上。

雷天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梳理一下头发,嘿嘿笑道:“苏队长,我可以走了吧?”

他真的可以走了,而且走得风风光光。一辆加长版林肯耀武扬威地开到公安局门口,后面还跟着五辆宝马护航,雷天横步履轻盈地踱出大院,还不忘回头向办公大楼招招手,似乎他知道苏镜正透过玻璃窗户看着他。

苏镜感到很绝望,他第一次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是下午四点十六分。此时,很少有人知道,一个年轻的妈妈刚刚发了一条短短的微博,只有十七个字,而这仅有的十七个字,几天后将感动全国。此时,苏镜更不会知道,发微博的年轻妈妈将会和一个重大嫌疑人坐上同一辆动车。

从今天起,勤写微博,以后对伊伊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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