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宫球场回到八王子的小山田聪介与若杉刑警,以19比4的比数当下酒菜,在站前的居酒屋小酌一杯。然后又一杯、再一杯,忍不住又喝了一杯……像笨蛋似的一杯接一杯,结果喝到烂醉如泥,哥俩好搭肩上了出租车。

抵达的地点是聪介家。他住的小山田邸是一栋盖在山丘上古色古香的西洋楼房,是附近聪明的少年少女们熟悉的“童话里的房子”,但也是附近笨蛋小鬼揶揄的“鬼屋”。这栋快要坏掉的宅邸,住着聪介和快要升天的父亲。所以让喝醉酒的晚辈来过夜也无妨。聪介基于这个想法,把若杉刑警带回家,但到了宅邸门前,准备下出租车时,聪介的手机铃声响起。

“小山田,是我啦。”打来的是聪介憧憬的上司,椿木绫乃警部。“你现在在哪里?该不会还在神宫那一带鬼混吧。算了,也好。富士森公园发现一具尸体。事态紧急,给我火速赶来!”

既然是椿木警部的命令,当然是唯命是从。聪介把准备下车的脚收回来,又坐进出租车,对司机乱下命令:“司机,火速赶到杀人现场!”结果司机一听也慌了起来,正经八百地答道:“知道了!”立刻猛踩油门。

“喂,等一下!这辆出租车要开去哪里啊!”若杉刑警正经地问,车子终于修正了方向,开始一路奔向富士森公园。

“话说回来,若杉,这下事情可大条了。”

“你是说发现尸体这件事吗?现在又还不知道是杀人还是意外?”

“不是这个啦。你仔细想想看,我们两个都喝醉了喔。浑身酒臭味,脸还红通通的。年轻的我们这副德行,还一副很跩的搭出租车赶赴现场喔。想必警部不会有好脸色吧。她会生气吧。说不定会大发雷霆吧。——嗯,很令人期待吧,若杉!”

聪介还心花怒放地用手肘碰他。若杉刑警傻眼地说:

“前辈,你由衷期待美人警部发飙骂人,果然是很严重的变态喔。”

“若杉,我确实由衷期待美人警部发飙骂人,但我没那么变态。”

意思是你也承认自己有点变态喽——若杉刑警错愕地低语。但聪介没理他,期待的心情更加飙升。警部看到不像话的部下,会骂什么呢!

不久,出租车抵达富士森公园。现场周边已经来了很多警车,看得到大批的警察和一些看热闹的民众。聪介在人群中下车,一边推开若杉刑警,一边跑到美丽上司身边。“警部!我来晚了!”

今晚椿木警部也一如往常,穿着带有光泽的灰色套装。眼镜的后方发出冷静的眼神看着红脸部下,双手依然交抱于胸,沉默了片刻。接着,她紧身裙下露出的两条美腿宛如要转身般交叉后,意外地表现出宽宏大量的态度:“哎,算了。每个人都有想放松一下的时候。赶快去现场看看吧。”

“啥?什么?哎,算了!?”聪介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警部,请等一下。你没有其他的话要说吗?我们可是喝得烂醉如泥,坐出租车赶赴现场喔!”

“嗯……这确实是有待商榷,不过我不太好意思骂你。因为,你也知道,侦办上一起案子的时候,我把你从八楼的阳台推下去。”

听起来像是不可能,但确实是发生在聪介身上的事。

“那又怎样呢!因为这种事就对部下客气吗!开什么玩笑。只不过是从八楼被推下去,身为椿木警部的部下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点都不理所当然喔,前辈。那是非常特殊的体验喔。”

“若杉,你给我闭嘴!”聪介喝止晚辈后,火力全开极力顶撞上司。“总之,对部下客气不是警部该做的事。警部应该经常保持凶悍、啰唆、不讲理、任性、旁若无人、桀骜不驯、歇斯底里、反复无常,正因如此——正因如此,这样美貌的三十九岁女人才会几十年都嫁不出去!”

“谁嫁不出去了——!而且还诅咒我几十年——!”

随着激烈的怒声,警部画弧般地抬起修长的右腿。高跟鞋的尖锐鞋尖,毫不留情地踢向聪介的小腿。聪介顿时膝盖着地,痛得快昏过去,但中心却欢声大起。——这样就对了!这才是椿木警部!棒透了!

另一方面,使出必杀踢功的椿木警部,带着满足的表情说:“啊,爽快多了。”然后英姿飒爽地迈开步伐。“好,快去查案吧,小山田。别在那里挣扎,快去!”

聪介搭着若杉刑警的肩,跟在警部后面——

公园一角,死在散步道旁的是,年约四十岁左右、体格不错的男性。身体横躺,躺成平假名的“く”字。背上插着一把小刀,流出的大量血液,在尸体的周围画出红色地图。

因为身上带着钱包和驾照,立刻知道他的身份。名叫“村濑修一”的男性。聪介听过这个名字。“该不会是那个前职棒选手?来来回回待过好几个球团,几年前退休的,那个被称为‘职棒界候鸟’的村濑?”

“啊?那个人称‘永远的一军半’的村濑啊?”若杉刑警也睁大双眼。

“对,就是那个人称‘夜世界的第四棒’的村濑唷。我还记得他的长相呢。”

村濑修一的现役时代,虽然成绩平平,但在球界是数一数二的花花公子。就算职棒生涯没有留下辉煌记录的他,也深深烙印在警部的记忆里。

“既然是背部被刺而死,应该可以看成凶杀案吧。”

椿木立刻下了判断后,把尸体的第一发现者叫来。

发现者是三名男性。三个人都穿着代表日本足球队的蓝色复制球衣。对了,今晚日产体育场有举办日本代表队的会前赛。这座日产体育场,从八王子搭横滨线就到了。聪介他们刚才在站前的居酒屋,也看到像是看完足球比赛出来的球迷。当时聪介他们在神宫球场看棒球比赛,不知道足球比赛的经过,但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日本代表队输了。

“你们是从日产体育场出来要回家吧。经过这里的时候,大概几点?”

椿木警部抛出问题试探后,三人之中看起来像是老大、身高较高的男人答道:

“大概是午夜十二点多吧。我们三个人住在公园的另一边,穿越公园回去比较快。结果三个人走在公园里的时候,发现一个男人倒在散步道的旁边。起初以为可能是喝醉酒的醉汉,不过走近一看并非如此。对,一眼就看得出已经死了。因为他周围的地面还有一大片血迹。当然,我们当下就打一一〇报警了。啊?村濑修一!?你说的村濑修一是那个前职棒选手吗!?没有,我们没有注意到这个。这样子啊,那个‘只有长相一流的选手’的村濑被杀了啊……”

虽然不是重点,不过村濑修一的绰号还真多啊。

但是话说回来,这三个第一发现者,无法再提供更多有利情报。他们在现场附近也没有看到任何人,也没有听到可疑的声音。看来他们只是做完所有的事准备要回家时,碰巧经过现场而已。

“我明白了。——若杉,为了慎重起见,留下他们的联络方式。”

椿木警部快速结束他们的侦讯,放他们三人回家。被若杉刑警带离现场的三个蓝色背影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另外的刑警带着一名年轻女子来到警部前面。

这名女子穿着淡粉红色的开襟毛衣,搭上长及脚踝的长裙。虽然穿着朴素,但给人一种华丽的感觉。

“那个女孩是谁?”警部以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比自己年轻貌美的女性。

刑警指着她,加以说明:“我们打电话去被害人家里,是她接的电话。她是被害人的未婚妻,现在同居中。”

“和未婚夫同居中……”椿木警部看她的眼神更为严厉了。

三十九岁单身,有工作,没有男友,有结婚愿望。这样的椿木警部把和未婚夫同居中的女性看作敌人,也没什么好奇怪。聪介看到上司凶恶的脸,悄悄地在她耳边说:

“警部,请冷静下来。原本幸福的结婚,在今晚破碎了唷。”

“我、我知道啦。这种事还用你说。”警部将手指按在眼镜边缘,以公事公办的口气问她:“首先,请问你的名字。”

“我叫广川理惠。”女子如此回答后,声音颤抖地说:“……请问,修一真的死了吗?……我突然接到电话赶来,可是我完全无法相信……”

“是啊,很遗憾。不过,现在还不要看他比较好。”

她未婚夫的尸体倒在一片血泊中。看到这一幕,感觉满娇柔的广川理惠可能会晕倒吧。警部以淡定的口吻继续说:

“倒是,我想请教你几个问题。首先是今晚的事。听说你和村濑修一先生住在一起,今晚你最后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大约晚上十一点半左右,他一个人出门,说是要和朋友见面。这就是我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和朋友见面。他确实是这么说的吧。”警部的声调突然高了八度。“那位朋友是谁?你有问吗?”

“我当然有问。我半开玩笑地问,‘该不会是个女孩子吧’。结果他一脸笑容地回答我,‘别担心,是个男的啦’。”

“只有这样?这样你就相信了?村濑修一说‘是个男的啦’,但其实对方或许是个女的唷。这一点,你丝毫都没有怀疑吗?”

警部一副快要爆出失礼话语的态势,像是要说“你这个女人,是白痴啊?”这么放着不管可能会开战,于是聪介插嘴问:

“假设,村濑先生是为了和男人见面而出门,你知道可能是谁吗?”

“不知道,这我完全不知道。因为和他很熟的男性很多。”

“那么,如果村濑先生是为了和女人见面而出门,你知道可能是谁吗?”

“啊,这我就更不知道了。因为和他很熟的女性就更多了。”

看来交友关系相当模糊笼统。于是,聪介单刀直入地问。

“那么,如果有人怨恨村濑先生,你知道可能是谁吗?”

于是,广川理惠原本模棱两可的表情,突然泛起一种确信的笃定之色。接着她在刑警面前,慢慢地竖起一根手指,如此断言:

“如果有人怨恨修一,我只知道一个人。就是修一和我订婚以前交往过的女性。我记得她的名字叫,瑞穗——叫神山瑞穗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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