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泉田健三突然取消“健身实验室”例行业务,待在自家的车棚。他穿着破旧的衬衫,蹲在黑色高级厢型车里,从前座找到后座,在地板上来回爬行仔细寻找。他在找的是,一颗小小的钮扣。可能是掉到哪个细缝里了?想到这里,执念很深的健三继续搜寻,但最后还是死心,庞大的身躯坐在驾驶座里。

“看来,果然不在车子里啊……”

健三昨天穿的咖啡色夹克,袖子的钮扣不见了。

钮扣不见的事,并非在接受侦讯时,年轻刑警提问才发现的。

其实今天早晨,健三就发现了。当时他假装平静,准备一如往常去上班,穿上喜欢的咖啡色夹克,对着镜子整装。

这时,他发现袖子怪怪的,吓得差点昏倒。

这颗扣子本来就快脱落了。虽然也想把它缝好,但一直放着没去管它。结果什么时候掉的?掉在哪里?健三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昨天早上,这颗钮扣确实还在袖子上。唯有这一点是错不了的。

那么,会不会是昨天白天掉在“健身实验室”?如果是掉在那里就没问题。

怕只怕,万一是在行凶的过程中掉了怎么办?不,行凶时穿的是背心。那个场面,本来就没有穿夹克。

那么,会不会是接下来搬运尸体时掉的?那时候,确实穿着咖啡色夹克。钮扣很有可能是这时候掉的。

为什么没有脱掉呢?健三懊恼地诅咒自己的愚蠢。因为有点冷吗?因为不想浪费时间脱衣服?不过算了,现在不管什么理由都没有用了。

“如果不是掉在车子里……果然是掉在槙原家啊……”

万一被警方找到,将会是重要的证物。健三记得,他摸过那颗快要脱落的扣子好几次。那颗扣子上,一定会采到他明显的指纹。

槙原浩次的尸体旁,有一颗印着泉田健三指纹的扣子。

有什么高明的说词,可以摆脱这种不利的情况呢?

健三如此思索时,最先浮出脑海是个单纯的谎言。面带笑容如此回答:“这颗钮扣是我前几天来看大舅子的时候掉的啦。”

乍听之下,确实是个满高明的说词。但是——

这种谎言,意外潜藏着容易被拆穿的危险性。怎么说呢?因为健三昨天早上,还穿着这件可疑的咖啡色夹克,去“健身实验室”上班。如果这时,有一两个员工有注意到他袖口那颗快要脱落的扣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如此一来,说出“扣子几天前就掉了”这种谎言,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结果,健三放弃了这种容易被拆穿的谎言,改想了其他的办法,而且也在今天早上就已付诸实行。

那就是大胆地成为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这种古老的手法。

若是第一发现者,扣子不小心掉在尸体旁边也不成问题。因为警方无法分辨这颗扣子是犯人行凶时掉落的,还是发现者发现时掉落的。

“基本上,算是演得很好才对……只是手机的事有点慌乱……”

为了扮演第一发现者,健三驾驶克莱斯勒飞速来到槙原邸。不消说的,身上穿的当然是昨天那件咖啡色夹克。健三把车停在玄关前,进入宅邸,在尸体周遭寻找钮扣。但怎么找都找不到。

结果只好扮演第一发现者。健三下定决心后,取出手机。但是想打一一〇报警,手机却打不通。

仔细一看,原来是没电了。当然,也没时间充电。

逼不得已,健三只好亲自开车到附近的派出所,而且在警察面前演出“刚才,不经意发现大舅子的尸体,慌忙跑来派出所报案的男人”这种高难度的角色。所幸,上电视的经验丰富,刚好在这里派上用场。健三认为,自己的演技相当逼真。

虽然多少有些失算。不过,目前犯的失误应该弥补过去了。

“没问题……没有必要心虚……”

更何况,健三心想,警方也不是真的怀疑我吧。

那个姓椿木的警部好像对我和妻子典子颇有兴趣,但这也在一般侦查范围内。怀疑第一发现者和遗产继承人,是侦办上的常规。没有特殊含意。

另一方面,那个年轻的男刑警——忘记叫什么名字来着,假设为A刑警好了——A刑警在侦讯过程中,一直看着旁边女警部的腿。被这种等级的刑警侦查真是太幸运了,感觉像是得到一百个好帮手。

“好,接下来只要在刑警面前,陈述昨晚的不在场证明……”

尽可能要说得淡淡的,不,说得结结巴巴比较理想吧。再怎么样也不能说得很拿手的样子。因为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反而会让刑警起疑——

健三细细思量了这些事,走出厢型车。

但是迈步走向宅邸的瞬间,眼前突然出现一位少女。

健三顿时脸部僵硬,尖叫了一声。“日、日野小姐!”

深蓝色洋装搭上白色围裙,双手宝贝地握着竹扫帚的辫子少女。

脸蛋幼嫩的家政妇稍稍偏着头,对健三的反应感到不解般的说出她的来意。

“有客人来找您。是一位很漂亮但已经不年轻的女性,和一位很年轻但是看起来很蠢的男人——”

“咦!?啊,日野小姐,那不是客人啦,是警察。”话说回来,这女孩说话还真毒啊。尤其对男刑警特别不留情。不过算了,随便她。现在不是处理家政妇言行举止的时候。“知道了,我这就去。”

健三挤出笑容回答后,立刻走向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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