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休息时,米克终于来了。

“你知道?礼次那家伙离开饭店了,说是要去大阪拿东西。”

“知道。”

“喂!米克,那个一直担任井缝秘书去年才离职的藤村,你知道他现在何处?”

“喔,我刚刚还跟银座的店长提到藤村的事,听他说前些日子,会看到藤村衣衫褴褛在银座街头。我们两人还猜测他到底现在从事什么工作呢?——藤村和这案件有何关联?”

“我想井缝能在七点一刻钟同时出现在大阪机场的两个地方只有一个可能——”

“如何办到?”

“假设搭乘直升机的是井缝的替身,就有可能了。”

“那根本行不通,纵使能瞒过驾驶员,但礼次降落球场时,有两万个观众盯着他看,该如何解释?”

“所以啰!我想只有当这个人距离群众很远时,方可能两万人同时目击到!”

“假设直升机里的人不是礼次的话,那么,礼次在八点十五分赶回大阪与你们两位会合一定还来得及。”

“嗯!”颔首称是的米克说了一声“等一下”之后,就治失了踪影,两、三分钟之后返回。

“可惜呀!这个推理失败了。银座的店长在银座看到藤村是案发当天的八点钟。如果七点半时,他在大阪做礼次的替身,又如何能在八点钟时出现在东京?”

“喔!”军平面露沮丧之色低叹。

“我还是认为那通电话必然另有他意。不仅让我看他按键的动作,还让我听莎莉的声音,真叫人费疑猜。”

不表意见只是聆听的军平,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般:

“你刚刚说按键。梅田店里的电话是按键式的?”

“是的,怎么了?”

这时候,背后传来女声:“杀死莎莉的一定是装子!”

声音虽小,但部使得三人讶然回头。很意外地是先前那个顶着蜂窝状的头发,有着岩石般粗壮颈背的三宅绫子,她无视于三人的存在,梦呓般对着前面的女人喃喃自语。

“案发前一天晚上,她跟莎莉在宴会上吵得很凶呢!虽然她装出和善的面孔,但却是个表里不一、十分虚伪的女人。一定是嫉妒莎莉的知名度才杀害她的啦!”

军平慌忙望向装子,装子脸色称显苍白,但却充耳不闻般静立不吭声。

“老师——”突然在三宅绫子背后呼呻她,是很冷静的声调。闻声回头的三宅吓了一跳,手上的碟子掉落地上。破碎声引来周围人群的好奇。

“装子,我没什么恶意……”

装子默然看着开始慌乱辩解的胖女人的脸,眼中没有愤怒,只有可怜这个丑陋的中年女人的眼神。

终于,装子转身面向来人,往入口处走去,军平急忙尾随其后。走到走廊后,装子拐进电梯前的化妆室。虽是女用化妆室,但军平仍然闯了进去。

很幸运,里面没有其他人。这是间充满香水味,比军平的房间更豪华的大理石铸造的洗手间。不看闯进来的军平一眼,装子自言自语般说道:

“你了解了吧?我就是生活在那种世界里。”

“我也一样啊!”军平安慰道。

装子隐藏在凌乱的前额头发里的严肃眼光仰望着军平。

“我们逃走吧!”冷不防地她冒出这句话。

“就这样一起远走高飞!”

“为何要逃离?”军平不解。

“还记得我会说过对你只隐瞒一件事吧!现在我要讲出来,就是当天五点,我会到过莎莉住处的事。”

“啊?”

“当然,凶手不是我。我只是为前一晚的吵架而去道歉的。以为她不在家,于是就回家了。根本没想到她竟然会被杀害——而我去电影院之事是捏造的。”

“有人看到你进了她家?”

“走出那栋大厦,碰到洗衣店的老板问我有什么事?她似乎注意到我了。警察迟早会知道这件事的,所以,我才想早日找出礼次不在场证明的破绽。军平,我们逃走吧!不单只为这件事,我从很久以前就已厌倦这种世界了。服装、浓妆、宴会、巴黎,这一切我都厌烦了。一切皆是虚伪的。在这世上,我所需要的不是这种幸福啊!”

军平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只是望着装子礼服下参差不齐的裙摆。

“共乘MGB一起逃吧!”

“我——我开车的技术很差。”

“你有红色的摩托车嘛!”

“那已经破旧了。”

“脚踏车、三轮车也都无所谓,只要能一起远离此地。”

丝一般轻柔的秀发,乌亮的眼眸,红艳的嘴唇,使得语无伦次的装子有种凌乱的美感。

“无论逃到哪里,大众传播媒体都不会罢休的。”

“那,就以原来的面貌逃跑。”

“原来的面貌?”军平更糊涂了。

“是啊!会经告诉你我上街时,都易容化妆的事吧?其实,我只是没有上妆而已。大家心目中的波木装子是浓妆艳抹后的我,连我也不认得脂粉不施的自己。更何况别人——不知不觉地,浓妆后的虚伪面孔,变成了大家眼中的我了。——所以,我们可以以这种方法逃脱。”

军平只是以茫然回报装子此刻纯真如孩童般的眼神。

经过了许久,正当她打算对不说一句话的军平死心,要转移视线时,军平突然令人意想不到地抓起她的手,奔出化妆室。

两人死命飞奔过走廊。跑出会场时,恰与米克碰个正着。

“怎么回事?”

“逃跑!”装子高兴地回答。

“没有逃跑的必要了,井缝的不在场证明已经无效了。”

装子、米克皆愕然看着军平。

“与其逃跑,不如立刻去追赶井缝吧,井缝是为了销毁某种证据而返回大阪,并非去取回遗忘之物。——现在没时间了,要赶快!米克先生也一起来吧?”

三分钟之后,三个人已坐在MGB里,车子急速前往东京火车站。

“喂,你真的了解事情的真相了?”

“我想我的推论错不了。装子刚刚提到要以不化妆的脸避人耳目逃走是最好的脱逃办法。不化妆就是易容——井缝就是利用此点巧妙捏造不在场的证明。”

“搞不懂哪!”

“很筒单,如果最好的易容法是不化妆,同样的道理,最佳的不在场证明不也可以说就是犯罪的时刻,自己正身处杀人现场?”

“可是,如果做了那种傻事的话——”

“不,要使自己在杀人现场,但却反而使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不可动摇的方法只有一个。”

“什么?”

“更换现场。如果移动杀人现场的话,那么真正的杀人现场就是不在场的证明了吧!”

“——?”

“还不懂?我认为他是在大阪杀害莎莉的。所以,没有一个人会考虑到凶杀案第一现场是在大阪。——就如同装子认为易容就是不化妆一般,井缝也以真乱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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