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东陵再次被盗,因是发生在抗战刚刚胜利之时,社会注意力还沉浸在胜利的兴奋中,其社会影响远没有孙殿英那次大。但蓟县公安局接到报案后,立即开展了侦察。

当时的条件极为艰苦,整个蓟县(当时东陵地区划归蓟县)公安局的所有交通工具是一辆自行车!公安局长云光和警卫员赵蔚就轮流骑着这辆车,你带我一程、我带你一程地赶到了现场。

现场一片凄凉,曾经云集的盗墓贼早已一哄而散、逃之夭夭。云光、赵蔚和民警唐建中、李和民等人先来到康熙的景陵,从地宫被盗的洞口往下看去,满目都是横七竖八的石条,再向下就全是水,无法入内查看。

再打着火把下到同治的惠陵地宫,墓道一路空空荡荡。到了陵寝,只见两具被劈开的棺椁,右为同治,左为皇后。十九岁去世的同治棺内除了一把骨头,别无他物;二十二岁去世的皇后却尸身完好,一丝不挂、长发披散地趴在棺内。后来翻过尸身,发现她已被开肠破肚,肠子内脏流了一棺,这是那些盗匪听说皇后是吞金而死,就在她肠胃里找金子的结果。

公安部门判断:这必是地方惯匪纠集一帮愚昧群众干的。随后的追查表明正是如此,附近那么多参与者,在进一步侦察中纷纷浮出水面。

当时缉捕人犯的政策是:"首恶必抓,胁从不咎。"实行镇压与宽大相结合,从犯只要如数交出所得珍宝赃物,就不予追究。

在强大的攻势下,张尽忠、王绍义和一些盗墓骨干闻风逃走,一部分参与的民众自首,陆陆续续上缴了一些赃物。

下葬时间最近的慈禧墓多少留下了一些殉葬品资料,孙殿英的吹嘘也能让人知道一些概况。但这次被盗的四座帝后陵,到底损失了多少珍宝就根本无法统计了。案发后收缴情况仅为:金戒指、断开的小金塔、金凤凰、钿翠头饰、鼻烟壶、翡翠、玛瑙、玉石等大半脸盆,用十六两制的旧枰称为五斤十四两;其中最别致的是一个翡翠扳指儿,把它投入水盆中,顿时满盆绿光。

上缴的另有一些珍珠,有一茶盘之多。

所有上缴赃物中最珍贵的就是康熙墓里那个九龙杯。这个九龙杯白玉质地,长方形,高三厘米,宽四厘米,长六厘米,有盖;四角各雕二龙戏珠一对,杯把手上又雕一龙,杯身共雕龙九条,工艺极其精湛。因得到这个九龙杯乡里皆知,田大化为求保命,在公安人员的工作下交出,同时还上缴康熙的鸡血石镇纸一只。

可以看出,收缴到的珍宝数量很小,总体价值不高,盗贼们在风头上交出了少量并不太珍贵的赃物以求过关自保而已。大量的珍品藏在民间,或者流通在海内外。

东陵瑰宝,经过1928年和1945年这两次浩劫,受到了巨大摧残,造成了不可弥补的重大损失。

经过严密的侦察缉捕,除了主犯张尽忠、王绍义父子及杨之草、关增会等人在逃外,其他主要犯罪分子全部被捕获。1946年2月1日,即农历大年三十,已捕获的六名主犯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这六人里有五人是革命队伍里的败类,他们是区公安助理郭正,民政助理纪新,区干部刘恩、李树青,裕大村副村长贾正国。另一人为惯匪穆树轩。

为扩大声势、教育民众,行刑当天上午9时,一个营的八路军全副武装,吹响军号押送人犯奔赴刑场,围观群众人山人海,声音鼎沸。刑场就设在康熙景陵的大碑楼南面。参与盗陵的区长介儒、区小队队长张森等十多人陪绑。

经过这样一次对盗墓犯罪的声势浩大的打击,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震动,对保护清东陵起了积极作用。此后,人民政府为加强清东陵地区的管理,专门成立了"清东陵护陵派出所";后来,东陵地区划归遵化县管辖,东陵派出所也就由遵化县公安局管理了。

因为这次恶性事件发生在中共区域,国民党闻讯立即大做文章,诬称"中共盗陵",蒋介石为此还在旧政协会上指责中共代表周恩来。中共《冀东日报》立即发布调查情况和处理结果,澄清事实,回击国民党。

对这次盗陵的案犯,国民党也开展打击。军统局长戴笠得到报告后,责令军统局北平站站长郑思普和特务张树庭"全权调查东陵盗宝案"。主犯张尽忠,逃往唐山躲避一时后,被军统特务抓住,押往北平审讯,不久病死狱中。

接着北平市警察局在全市展开大搜捕,抓获马兰峪一带到北平销赃的疑犯四十四人,收缴珍宝八百多件。

两大主犯之一的王绍义,携三把手枪畏罪潜逃,几次逃过抓捕;五年以后,1951年初,终于在遵化和蓟县交界的黄花山其姘妇家中被捕落网,随后在马兰峪镇召开的万人大会上被执行枪决。逃亡中,他把康熙陵中一个鼻烟壶拿到马兰峪集市上卖了两斗玉米,把一件玉如意卖了五斗玉米;另一案犯刘维廉,则把一个精美的金凤冠砸扁后按黄金价卖出……

第二次东陵盗宝案,至此划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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