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陈沛抽着那海涛的一支烟,默默地摇头,“那警官,我说的真的都是实话,我从十几年前白手起家,一步一步地干到现在的职位,怎么可能因为区区的一千万元使出这样的手段?好,就算我使用了这种手段,变相地把公司的钱往自己腰包里装。那公司的财务人员能不知道吗?公司的董事长能不知道吗?他们能允许我这么做吗?”陈沛反问。

那海涛也抽着一支烟,控制着审讯的节奏。审讯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与人斗的关键就是要知己知彼、审时度势、相时而动、攻其不备,要随时随刻地改变思路,在关键时举证、看破绽突击,而决不能从头到尾只使用一个招数或套路。预审的节奏也很重要,即使对待再强硬的对手,该软的时候也要软,该柔的时候也得柔。

那海涛没有马上接话,看来陈沛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沙伟举报的他。“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职务侵占这个罪名,必须有被害人的举报才能立案。现在举报你的就是你任总经理的新时代公司,这点希望你知道。”那海涛说。

陈沛一愣,但似乎也在意料之中。“他们就是在嫉妒我,嫉妒我……”陈沛有气无力地说。

“为什么嫉妒你?”那海涛问。

“可能……可能……是我的工作方法有问题吧。”陈沛开始反省,“我脾气有点急,可能在平时的工作中有些方式方法不对。所以……所以他们就忌恨我。”

“什么?”那海涛表示惊讶,“你的意思是他们嫉妒你,就报假案让公安局抓你?是这个意思吗?这可能吗?你觉得可能吗?”那海涛反问。

“这……”陈沛一时语塞,“这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哎,我真的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头上。”陈沛深深地叹气,用双手抱住头,“那警官,但我敢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以任何报销发票的形式从公司里侵占过资金,我是公司的总经理,要花钱消费随便找个理由不就行了,干吗要用这么低级的方法啊?”

“那你怎么解释你银行账户中陆续加在一起的一千万元?”那海涛问。

“那是他们的陷害!他们的陷害!”陈沛又激动起来,“那张卡根本不在我手上。”陈沛说。

“那在谁的手上?”那海涛问。

“在沙伟的手上,你们找过这个人没有?新时代公司财务部的沙伟,在他的手上。”陈沛说。

“在他手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自己的银行卡交给别人?”那海涛问。

“沙伟是我招来的,我对他非常信任,说实话,这张卡是我用于打点各方面关系使用的卡。所以平时不带在我身上,有时出去消费或者提款,都是沙伟负责。”

那海涛看着陈沛,知道他这话说的倒是事实,从经侦的查账结果看,这张卡里除了有大额报销的进账之外,确实也有一些酒店、KTV等娱乐场所的消费记录。“你所说的打点各方面关系指的是什么?”那海涛继续问。

“嗨,这个……”陈沛停顿了一下,“其实说说也无妨,现在做生意的几个能免俗,我们的生意都是在饭桌上、在KTV里、在按摩床上谈的,真正能放在桌面上的有几个。搞项目就是拉关系,吃喝嫖赌,不样样精通,怎么能伺候好那些官老爷?”陈沛叹了口气,“其实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们公务员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是不会为了明天操心。”

那海涛看着陈沛,觉得他说话的表情不虚,但供述的事实又与报案人提供的证据大相径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说沙伟是你招来的是吗?”那海涛问。

“是的,是我招进公司的。”陈沛回答。

“你和他的关系如何?”那海涛问。

“其实没有什么过多的私人关系,就是上下级的关系。”陈沛说。

“你与他之间有个人的矛盾或者法律的纠纷吗?”那海涛问。

“没有,怎么可能?要是有的话我早就给他开除了。”陈沛肯定地回答。

“那你和他之间有什么利益往来或者生意合作吗?”那海涛继续问。

“没有,没有,你这么问到底是要证明什么?”陈沛费解。

“这么说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就是清清白白的同事关系?”那海涛问。

“是,也不是。”陈沛有点矛盾,“我对待沙伟,怎么说呢,多多少少比对其他的下属要好一些吧。他是我招进来的,人挺朴实的,如果仅凭他的个人资历,是没有资格到我们公司财务部任职的,但因为他是我老家的表亲,所以才特招进的公司。”陈沛回答。

“沙伟是你的表亲?”那海涛问。

“是,但隔得挺远的,他和我的表舅是表亲。”陈沛回答。

“那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那海涛胸有成竹起来,他转头看了看小吕。小吕知道,这是“那三斧子”要使用关键性的“子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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