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我的脑袋里闪过了一个从头红到脚的‘人’。我在肖三达的记忆里见过它,好像最后被当时濮大个一剑削掉了脑袋。资料室里也有关于赤霄的记载,赤霄是一种凶恶而稀少的山魅。皮坚如铁,心奸似魅,这是资料里面对它的评价。

赤霄有一个特性,早期地赤霄是杂食的,基本上是不会主动伤害人类。不过一旦机缘凑巧之下,吃了第一口人肉,它以后就只能以人肉为食,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食物链当中。赤霄吃的人越多,它身体表面的皮肤就会越红,面貌骨骼也会发生变化。传说当赤霄皮肤红到一定程度,会招惹来天雷劈死它。但是这个时期的赤霄就不是一般的。

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高局身后屏幕上已经换了一张图片。现在显示的是一具残破不全的人尸,这具尸体被开膛破肚,肚子里面的内脏被掏的干干净净,胸口和大腿肉厚地部位也被咬的残缺不全。不过在距离尸体不远之处还是发现了有价值的物品——一个单反照相机。

“尸体是昨天早上发现的,距离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二个小时。”高亮回头看了一眼屏幕上面的尸体照片之后,接着说道:“死者是附近学校的美术老师,也是一个业余的摄影爱好者。推测他是到这座山上拍摄摄影作品时遭遇的不幸。”

高亮向台下的王璐做了一个手势,屏幕上又换成了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拍的实在太模糊,只有一团粉红色的影子。根本看不清拍的是什么,这时就听见高亮说道:“这是照片里面最后一张照片,看起来这个人是拍照片的时候,才丢了命的。”

高亮说到这里,喝口水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局里分析过照片,现在可以断定就是赤霄,但是还不能肯定这只赤霄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赤霄吃人之后会像瘾君子一样,对人肉产生类似毒瘾一样的依赖,好在赤霄进食的间隔时间很长,二十四小时之内它不会因为进食而再次伤人。现在现场已经被当地的警察和武警封锁了,除了我们之外,一般人禁止上山。但是这座山的面积太大,不是我们单独一个调查室能处理得了。这次是我们全局行动,争取在最短时间之内将赤霄控制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高亮说完之后,环视了一遍台下众人,他接着说道:“下面说一下分工,文职人员配合当地的武警封锁所有能出山的道路。调查员连同各室正副主任全部上山,按着各室分,五人一个小组,副主任两人为一组,主任单独行动,呃……六室的杨军和杨枭负责支援。”

高亮说完这里,看了一眼手表,继续说道:“所有人五分钟之内在停车场集合,具体细节上了个飞机再说。”

半个小时之后,民调局的专属飞机已经飞在了空中。在飞机里孙胖子又详细的讲了各室的分工,又给了每组一张山上的地形图。看他似模似样的,不知道孙胖子底细的还能真以为他干了多少年的行政工作。只是这一套办完之后,他的脸上又出现了那副贼兮兮的笑容。

孙胖子晃晃悠悠的走到我身边,看了我一眼之后,说道:“辣子,对不住了。看来咱哥俩要分开一段时间了。这次的事件我不能参与到第一线,你要多加小心。不是我说,这次你和大军一组,你们俩都是新晋的副主任,你俩的身手我不担心,不过也小心点别大意。”

孙胖子说到这里,在衣服里掏出来一个细长的布包:“你把这个带上,我现在是基本用不上这个东西了。”孙胖子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打开了布包,露出来里面一付折叠好的弓弩,这个算是他看家的宝贝了,想不到孙胖子会这么大方将吴仁荻的弓弩送我。

“大圣,不至于吧?”我没接他的弓弩,看着孙胖子说道:“这次的行动看着挺咋呼的,细品品也就那么回事儿。赤霄的样子虽然没有拍清楚,但是也能看见才是粉红色的,粉红色的赤霄没有什么道行,用不上你的这把家传之宝。”

本来以为孙胖子会就坡下的,但是没想到他还是将弓弩推给了我:“辣子,给你就拿着。不是我说,这个不是送你的,完事了还得还我……”

几个小时之后,我们到达了事发现场——位于湖南和江西两省交界的门板山山脚。这座门板山的山形怪异,东向山脉看着和一般的山形无异,但是在最高点突然急转直下,西向山脉是像门板一样的悬崖峭壁。大概这门板山这个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吧。

高局长先和当地武警领导了解了一下最新的进展,得知我们到达之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之后。我们分成了若干的小组,根据地图上已经划分好的区域,去寻找赤霄的踪迹。

我和破军分在一组,在民调局除了孙胖子之后,就属和破军最熟。破军人高马大的,他在前面开路,省了我很多的麻烦。这座门板山看着不大,但是一直走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到达我们指定的位置。

我和破军先围着指定的位置里外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破军找了一片干净一点的地方,在泥地里挖了一个小小的洞。然后在口袋里面掏出啦一支试管,试管里面是小半管黑乎乎的粘稠液体。

破军看着手里的试管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将试管里的液体倒进小洞里面。顿时,一股极重的血腥之气瞬间弥漫在空气当中。这是在飞机上,欧阳偏左给我们正副主任每组一个,用来吸引赤霄的混合血膏。

我屏住呼吸后退了几步,将喉咙里面隐隐作呕的感觉压了下去。稍微习惯了一下之后,才敢张口对破军说道:“大军,欧阳偏左给的这是什么血?黏糊糊像鼻涕似的,这点血就能把赤霄吸引过来?”

破军也退了几步,他看着我说道:“这是人血发酵之后,再加上蛇血、鸡血。混合了水银之后就不会凝固。这种血膏最近吸引赤霄之类的嗜血山魅了。”

我还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对破军继续问道:“大军,蛇血和鸡血我能理解。但是欧阳偏左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的人血?总不会是医院定时给他供血吧?”

破军看了我一眼,突然没有来由的笑了一声。我就被笑的莫名其妙,就听见破军说道:“和医院没关系,这都是欧阳主任平时攒的。你知道丘不老和欧阳主任不对付吧?欧阳主任恨屋及乌。时不时的要整二室一把。有一次要二室的人一个礼拜就去他那里献二百毫升的血,说是来制本命符的。这一献就是小一个月,高局长也不管。后来林主任拉了咱们郝头说清,那件事才那么算了。”

说到这里,破军回头看了一眼四周,确定了没有二室的人在周围,才继续说道:“欧阳主任是个过日子的人,那些血他都存着。拿他的话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你看这不用上了吗?辣子,这件事情你知道就得了,千万别传出去。小心丘不老知道了找欧阳偏左拼命。”

我和破军虽然一问一答的聊个不亦乐乎,但是我们俩的耳朵都支楞着。破军说话的时候就掏出了手枪,打开了保险,一边说话一边向四周张望。我也已经将弓弩的弓弦搭好,装上弩箭,只要赤霄敢露面就招呼它一弩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和破军悬着的心也开始慢慢地放松下来。眼看着太阳已经偏西,天上还凑趣的下起雨来。现在虽然是早春时节,雨下得也不大,但是淋在身上也是阴冷阴冷的。这片山头上的树木还没有发芽,根本就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

眼看着再有不到一个小时太阳就彻底的落山了。通讯器里面终于传来了高亮的声音:“调查员下山休整,几位主任继续在山上巡查。副主任到地图上标注的山洞避雨,雨停之后继续在山上寻找赤霄的下落。”

刚开始我还以为可以下山了,但是听到后面心就和雨水一样凉了。我自言自语的抱怨道:“雨停了还要出来,大半夜的,这刚下完雨的山地还有法走吗?”

我抱怨的时候,破军已经掏出了地图,他倒是习以为常了,一边看着地图一边说道:“知足吧,想想丘主任,欧阳主任,就连刚下轮椅的林主任都在山上淋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们这样就算不错了。”看到破军手里被塑封好的地图我才反应过来,地图都被塑封了,这是早有准备。山下的那两个胖子不是连这个都算到了吧。

破军很快就在地图上找到了山洞的位置,山洞距离我们的位置并不远,但是这山路被雨淋的太湿滑,走了二十分钟之后我们才赶到山洞洞口。山洞之前被其他的调查员查看过一遍,我和破军才敢放心的走进去。

这个山洞从外面看起来并不大,但是没想到山洞里面是个葫芦形,里面是两个相连的洞室,外面洞室的面积只有五六米也还倒罢了,里面的洞室就像一间中学教室般大小,但是高度就多少有点夸张了,我目测了高度,少说也有将近十五六米的高度,完全就是一个桶子的形状。

这还不算,难得的是这里面有人住过,外面洞室的角落里还有一大推用油毡布包裹着砍成一段一段的劈柴。里面的洞室里齐墙包裹着一人多高,厚厚的毛毡,墙角还有两个塑料桶,桶里面装着清水。转了一圈之后,在里面的洞室里面还找到了一小壶煤油,引火用的木屑和锅碗瓢盆之类的家什。

我和破军在里外洞室里面都转了一圈,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我对破军说道:“大军,你说谁能在这里住?”破军看着角落里杂七杂八的物件,想了一下说道:“可能是看山的吧,防着有人在山上乱砍乱伐的。”

我说不出来破军说的哪里不对,但心里隐隐觉得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没有更好的答案,索性也就不往下想了。不过外面的雨一时半会没有要停的迹象,冷风顺着洞口吹了进来,吹的我一缩脖子,打了个激灵。

破军比我也好不了多少,他冻得哆嗦了一下,说道:“辣子,咱们也别客气了。来个篝火晚会吧。”他说话的时候,已经从旁边的劈柴堆里卸柴火了。

有引火的木屑和煤油在手,在山洞里面点个火堆没有什么难度。火堆刚刚点起来,我就听见山洞口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和破军几乎同时将手里的手枪和弓弩对准洞口,只要进来的是赤霄,就扣动扳机给它一下子。

就在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地时候,山洞口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怎么样?看见烟冒出来了吧?我说什么来着,小辣子和破军早来一步,一定会把山洞里面收拾出来的……”

随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山洞。这两人都不陌生,但也不是太熟悉。前面一个是五室的易副主任,跟在他后面的是二室副主任王子恒。

老易还倒罢了,我和孙胖子刚进民调局之时,就是他给我们俩讲的理论。王子恒就更熟悉,以前我和孙胖子没少挨他的折腾,以前郝文明在的时候评价过他,说王副主任没有吴仁荻的本事,却有吴主任的毛病。按着孙副局长的话说,这是病……得治!

要不是孙胖子升了副局长之后,忙东忙西的一直没腾出功夫来,现在已经开始给他‘治病’了。

他俩负责的位置比我们要远得多,进山洞的时候两人外衣已经湿地差不多了。老易先看向我们,笑着说道:“我就说你们的运气比我们好吧。看看,找个背雨的山洞都比我们方便。”说话的时候,他二人已经都将湿衣服脱了下来,架在火上烘着。

王子恒还是那一付牛哄哄的样子,看见了我和破军只点了点头,就算过去了。破军习惯了他的做派,也没觉得怎么样。但是我看着王副主任的样子心里窝火,也没搭理他,直接扭脸找老易说道:“易主任,正好有件事情还要请教你。赤霄的资料我在你们那里见过,不过关于它的资料太少,有些事情也没有说清楚。我听那个谁说过一嘴,好像几十年前,高局和老萧他们也解决过一只吧?”

我这话说完,老易先是有些惊讶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将目光转到了破军的身上。顿了一下之后,才重新将注意力转到我的身上,说道:“你刚提的副主任不知道也正常。看不出来孙大圣什么都和你说,因为当初那个赤霄惹得乱子太大,关于它的档案不能外泄,进了加密程序,最低也要到了你我副主任这样的级别才有权利查阅。

“当初的民调局还叫特别办,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有证据证明赤霄伤人,当时他们的判断有些错误,以为这只赤霄只是初级没有什么道行。等到高局,萧顾问还有肖……其他几位特别办的领导到了现场,看了新证据才发现这只赤霄已经不是他们凭着常规的装备对付得了的,他们商量之后,由当时的一位濮科长赶回特别办去取家伙,高,萧,肖三人在山上寻找赤霄的下落。可惜当时出了点岔子,要不是濮科长及时拿着特别办的镇室之宝赶回来,削了赤霄的脑袋。高局长他们可能那时就交代了。”

老易说完之后,眼睛眨了眨,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事情。他接着说道:“说起来那只赤霄也算不得什么,八几年的时候,在大兴安岭出现过一只真正成了道行的赤霄。遭了雷劫都没死,要不是那时候吴主任已经进了民调局,当时还真拿它没办法……

嗯?老易最后这几句话说的我眼睛当时就瞪了起来,这一段怎么那么耳熟?

这不就是三叔讲个那段经历吗?想不到现在才知道了出处。那件事情牵扯到本来山洞里这四个人都没有资格查阅那一段的档案。也就是老易守着欧阳偏左,加上欧阳主任的嘴不是太严,才近水楼台知道这么多的密闻。

看着我瞪大眼睛的样子,老易也明白自己说的有点多了。但是现在他想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我脑袋里面全都是三叔说的那次经历。第一个向他问道:“易主任,怎么我听说当初大兴安岭那次的赤霄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次轮到老易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了:“孙大圣这张臭嘴,我说他都是副局长了,怎么什么话都敢胡咧咧?”不光是他,就连王子恒都在斜着眼在看我。屎盆子这是彻底的扣在了孙胖子的头上,除了高亮和那几位主任之外,也就是孙副局长有权力知道那次的事件。

现在这情况,怎么样也要提孙胖子解释几句,可是现在就连我把三叔当年的那段经历说了也没有人信。就连破军都连直摇头不说话,王子恒更是怕事儿闹不大的说道:“知道你们俩穿一条裤子,你也不用把亲戚都搬出来向着他吧?”

我没搭理王子恒,省的再越描越黑,反正这就样了,姓王的你爱信不信!我扭脸继续对着易副主任继续说道:“易主任,我怎么知道的你就别管了,先说说大兴安岭那次是怎么回事吧?”

老易歪着脑袋直嘬牙花子,犹豫了半天才说道:“想知道你下山去问孙德胜吧。那次的事件闹得太大,说出去就是捅破天的事。”

这时旁边的破军也过来火上浇油了一把:“我说老易,你也别端着了,怎么回事辣子都知道,也不差这点细节。你就别藏着了,大不了我们还说是从孙大圣哪里知道的,这事儿和你没关系。”说完他看了一眼王子恒,王副主任没有作声,算是默认了破军的话。

看在我们口风一致的份上,老易终于开了口:“话说在前面,这都是孙副局长让沈辣转告你们的。”看我们没有反对的意思,老易继续说道:“赤霄变了模样,一是到了他那种程度,面貌就应该会变化。二就是因为那次的山火,被天雷劈中,它的五官挪了位才造成的。大兴安岭的那次山火,就是天雷劈赤霄的时候,引发了山火才造成的。本来再多加几道天雷赤霄就死定了,可惜好好的事情被吴仁荻给搅了……”

这一段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听到吴仁荻出场,我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嘴:“等一下,吴主任不是去对付赤霄的吗?”

老易看了我一眼,苦笑了一声说道:“吴仁荻……能用一般人的想法来衡量他吗?你知道回来高局长问他,他是怎么回答的吗?”老易看了我们三人一眼,打了个哈哈,自问自答的说道:“他听雷声听烦了,就用了引雷法引走了天雷,就这样才让赤霄喘了口气,吴仁荻又嫌赤霄的样子被雷劈的恶心,没有当场出手解决它。才被赤霄找机会逃了的。要不是后来在火车上把它除了,那次就是吴仁荻现眼了。”

然后就是三叔给我讲的那段经历了,这一段老易毕竟不是当事人,说的远没有三叔说的那么惊心动魄,但是就这样也让破军和王子恒听得直点头。

这段‘逸事’说完之后,老易终于岔开了话题,和破军聊起了业务上的事,王子恒在旁边时不时的插上一嘴。我插不上嘴,又不想和王子恒搭上话。最后推说这里有风透进来,吹在身上不舒服。索性在火堆里扒出来几根烧了一半的柴火,又捡了五六根木头,在里面的洞室里又点燃了一个火堆。

里面的洞室比我想象得要好的多。可能是因为常年有人在这里引火取暖的缘故,洞室内竟然没有想象的那么潮湿,我又在洞室里面找出来两捆油毡,一块铺在地上,另一块垫在洞壁旁,就这么半靠半倚着,身上被烤的热乎乎地,竟然有些优哉游哉的感觉。

百无聊赖之际,我从袖口里掏出吴仁荻给的那颗丹药,丹药还牢牢的绑在诡丝上。我放在手里揉搓把玩了一会之后,一丝似有似无且形容不上来的味道飘散了出来。吴仁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制作的丹药,竟然现在还有药香?

我将丹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这股香味顺着鼻孔直冲脑仁。我头脑中一阵的犯迷糊,上下眼皮一个劲儿的打架,心里想着可千万别睡觉,奈何现在就像是吃了整瓶的安眠药一样。一股无法抵抗的困意袭来,我实在抵抗不了这股困意,就这么靠着洞壁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竟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场景之中。眼前是一个老旧的办公室。一张木头的办公桌上面摆放着一只白色的搪瓷茶被和一个老式的保温壶。看室内的布置说八十年代的物件都是高估了,也就是六七十年代才会有这样办公的家什。

‘我’现在站在一个铁皮的档案柜前面,手里正在整理着档案柜里面的东西。现在的我轻飘飘的,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忙三忙四的。

这种感觉有一段时间没有经历过了,之前有过两次,只是那两次的感觉都不是太好。终于明白了,我这是又做梦回到肖三达的记忆当中去了。

果然我说话的时候就是肖三达的声音,就听见‘我’说道:“你不用说了,这里我是待不下了。我已经找人安排了去香港的船,今天晚上就走。”“您只身在外,凡事要多加小心。”身后有一人答应了之后,就再没了动静。

肖三达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从档案柜里拿出来一件用红绸子包裹的物件。肖三达打开包裹,露出来里面一张皮纸,这张皮纸和我在美国见到的那张半幅天理图的皮纸有七八分的相似,看着就像是一张皮纸被裁成了两张。

肖三达见到之后有些失神,伸手在皮纸上面抚摸着。过了一根烟的功夫,他才回过神来,转身将手中的皮纸连同包裹用的红绸子一并的递了过去:“这东西我带着不方便,你先替我收着。要是十年之内听不到我的消息,这张天理图就是你的了。”

身后有人默默地将皮纸接了过去,这人虽然年轻了几十岁,现在一脸的稚气,但是我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几十年之后,这个人就是民调局调查四室主任——林枫。

肖三达亲眼看着林枫收好了那半幅天理图,微微的叹了口气之后,才抬头看着林枫说道:“我走之后,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之前你和我走的太近,高亮难保不会找机会整治你。要是高胖子给你小鞋穿,你就去找萧和尚。和尚看着我的情分之下,拉你一把还是不成问题的。和尚的面子,高亮还是不能不给的。”

林枫面无表情地接着肖三达的话茬说道:“萧科长已经四五天没回来了,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说起到萧和尚这几天没了踪影,肖三达脸上的表情低沉了起来,半晌之后才说道:“和尚不至于出事,高亮是想踢走我。他跟和尚的关系还说得过去,不会把他怎么样。”

说到这里,肖三达顿了一下,看着林枫,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天理图你要小心看管。要是我猜的没错,高亮已经联系到了吴勉。不久之后吴勉就会来这里。到时候特别办就是他俩说的算了。林枫,你记住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夹起尾巴做人,千万不要主动去惹吴勉。就算上下两部天理图都被你得了,也不是他的对手。”

肖三达说话的时候,林枫就一直低着头没有接话。等到他说完之后,林枫才抬头说道:“特别办我帮您看着,香港之行如果受阻,您就回来,说到底这里才是您的地盘。就算吴勉来了那又怎么样?吴勉的资料我看过,他每三年就有几天的衰弱期。那个时候就连个小孩子,只要手里有把刀就能把他……”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肖三达突然举起巴掌,对着林枫的脸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打的林枫倒退几步,脸上瞬间就出现了五道指痕。肖三达对林枫说道:“把我的话当放屁吗?我刚刚让你夹起尾巴做人,话还沒凉透你就惦记上吴勉了?你也不想想吴勉他活了多久?他每三年就会出现一次衰弱期,我们能知道,别人就不知道了吗?这么多年活过来,你以为吴勉就没有办法在衰弱期自保?你没有干掉他,只要吴勉缓过来,以这个白头发睚眦必报的性格,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早晚死在他手里。”

林枫虽然挨了肖三达一巴掌,但是脸上却没有一丝怨恨的表情,吐了口血水之后,还是依旧恭恭敬敬的站在肖三达的面前。肖三达看着他喘了口粗气,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盒皱皱巴巴的烟盒,在里面抽出来两根没有过滤嘴的香烟,分给林枫一根之后,自己又点上一根。

肖三达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看着林枫再说话的时候语气平稳了许多:“林枫,你是我在特别办里最后的希望,如果你也出了事,那么我在这里最后的根基也没了,你我不在这里,特别办早晚要毁在高亮的手里。”

肖三达说完之后,林枫的表情有些黯然,他好像要说点什么,但是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将要出唇的话又咽了回去。

肖三达看了林枫一眼,接着说道:“你是我在特别办的底牌,换句话讲,我也是你在特别办之外的希望。”说到这里,肖三达顿了一下,他地目光从林枫的身上挪开,转到了身边放在桌子上的一枚铜钱上面。

肖三达将铜钱拿起来,在手里把玩着。就在林枫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肖三达又接着说道:“年前的时候,我在缅甸办事的时候见到了香港的金瞎子。他为了巴结我,主动给我占了一卦,卦象显示我即将会有一笔惊人的意外之财。我之后的三十年都会守着这笔富可敌国的财富。”

说到这里,肖三达将手中的铜钱抛到了林枫的面前,林枫伸手将铜钱接住。就听见肖三达看着他继续说道:“如果金瞎子这次没有打眼,这笔财富就是我重返特别办的资本。到时候有你在内部策应,我再找上几个帮手。只要除了高亮,吴勉自然就待不下去。特别办就还是我们的。”

肖三达的话说完之后,林枫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发生了变化,我在恍惚中一激灵,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场景又变成了山洞里面的洞室,我看着还在燃烧着的柴火发了呆,想起来林枫就是肖三达的接班人,似乎之前那个影子的身份也要马上揭晓了。

就在我被刚才的画面弄得头昏脑涨的时候,前面的洞室里多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听见这人还算熟悉的声音,我的心中就是一紧,探头望过去的时候,正看见本来围着三人的火堆旁边,又多了一个人。

这时王子恒正对着这人说道:“林主任,你也别太谦虚。谁不知道民调局里面真正干活的就是你和我们丘主任了。论资排辈,这个副局长不是你,就是我们丘主任来坐。什么时候轮到那个胖子了?”

是林枫,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内,我竟然能看到两个版本的林主任。不过他是怎么进来的?不是说他们主任级别的人马还在外面淋雨吗?怎么我静了静心神,没敢做出什么反应,继续装睡,眯缝着眼睛偷偷看着林枫,看他进来的企图。

王子恒这几句话说的破军和老易脸上都不太自然,他的眼里除了丘不老就没有别人,这还是林枫在眼前才奉承这说的。破军是新晋的副主任,他不想去生什么事端,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但是老易可是老牌的副主任,论起资历来,除了几位主任之外,就属他的资历深了。再加上老易的后台老板是欧阳偏左,看二室的人不顺眼,自欧阳偏左以下,都是有渊源的了。老易古怪的冲着王子恒一笑,说道:“子恒啊,有件事情忘了和你说了。我们欧阳主任让我给你们丘主任带个话,为了你们主要办事人员的安全着想,你们二室的调查员以后在每次处理事件之前,都要主动到我们五室去重新只做一次本命符纸,为了确保准确性,可能在采集血液的量上稍微多一点,不过你放心,多也多不到哪去,最多也就是和几年前那次持平……”

老易的这几句话立刻让王子恒闭上了嘴,王副主任就像脸上被人打了一拳似得,有苦说不出,想发作还得罪不起五室的欧阳偏左,只能生生的把口气咽了下去。

这时林枫笑呵呵的打了圆场,他把岔开了话题,说道:“还是你们有福气,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我们几个老家伙在外面淋雨,你们还能在这里面烤火聊天。对了,沈辣在里面干什么呢?这么长的时间都不说句话。”

听到林主任说到了我,破军向我这边大声喊道:“辣子,醒醒,别睡了,林主任来了。过来一块聊聊。”

听见破军喊我,我明白不过去是不行了。只能装成是刚刚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晃晃悠悠的走过去,有了刚才肖三达的记忆,我没敢坐在林枫的身边和对面。看了一下地形之后之后,我坐在破军的身边,冲着林枫点了点头,说道:“林主任,好久没见了。你的伤这是好利索了?”

林枫冲着我笑了一下,说道:“好了七七八八了,不过塞翁失马。要不

是我这伤还没好利索,也不能来沾你们的光。”我这才明白,是高亮体恤他的伤势没好,才让他也来山洞凑热闹的。

林枫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看,他看的我心里直发毛。虽然我明白他不可能知道刚才我在梦里见到了什么,但是做贼心虚,我没敢和他对视,有意无意的错开了林枫的目光。

听着王子恒他们的聊天,我心不在焉的应酬着。他们说的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但是我的脑中就像看电影一样,又将之前肖三达的三次记忆片段,还有杨枭老婆投胎时候的影子,以及最近一次在拉斯维加斯的经历有重新的过了一遍。

突然,林枫在三人说话的间歇对着我说道:“沈辣,听说你和萧顾问,孙局长他们去年在东北清河那边找到的肖三达?当时我不在局里,是怎么个情况?你能不能仔细说说?”

破军也是当事人之一,他不问破军,却舍近求远来问我,这是什么意思?“肖三达那次啊……”我装作在回忆当时情况,生怕那句话说错了,引起林枫察觉。如果他真是那个影子的话,山洞里面我们这四个副主任加上也斗不过林枫。

好在破军就坐在旁边,他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也隐约的发现了一点不对的苗头。破军先是看了我一眼,随后扭脸对着林枫说道:“林主任,那次的事件我倒是也参与了。除了找到了肖三达之外,也在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破军算是给我解了围,林枫看了我们俩一眼,再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这时外面的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一瞬间将外面的雨天照的如同白昼一般,随之而来是‘轰隆’的奔雷之声。山洞中的众人都被这雷鸣闪电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望向洞外。

我的位置在最里边,当所有人都转已经头看向外面的时候,林枫突然将头又转了过来,一双漆黑且妖异的眸子盯着我,他现在明明是满脸的死气,却感受不到丝毫阴邪的气息。在又一次电光芒的照耀下,他的面容显得更是诡异无比。

林枫的眼神在我脸上掠过,一丝冰凉刺骨的寒意顺着他的目光直达我脑中。打了个激灵之后,我条件反射一样的站了起来。林枫这是发现我知道他的秘密了吗?难不成现在就要翻脸动手?

想到这里我已经伸手向腰后的短剑摸去,就在这时,外面的雷鸣闪电已经暂时结束,破军他们三人回头的时候,林枫的脸上瞬间又恢复了平常的容貌。倒是我站起身来,手还探到腰后,显得有的尴尬。

“辣子,你这是这么了?”破军看着我的样子愣了一下,他顺着我的目光看了林枫一眼,然后才回头对我说道:“你没什么事吧?”看着他和王子恒,老易三人都是一脸不解的样子,我想向破军使个眼色,但是林枫就那么直勾勾的沿着我,实在是没有机会。最后只得装作脚抽筋,一瘸一拐的向后退了几步,说道:“没事,可能是刚才睡觉的时候,腿上受了点凉气,坐了一会就抽筋了。”

我一边说一边向后退,等退到里面的洞室门口,才反应过来似乎是走错了方向,这不是自己往死胡同里面走吗?

距离给的通讯工具,包括手机在这个山洞里没有信号,基本就是个摆设。就在我犹豫是不是找个借口出去,先给孙胖子和高亮送个信的时候,林枫突然没来由的笑了一声,看着烧的噼里啪啦的火堆,自言自语的说道:“以前我就听说,好像吴勉把肖三达的魂魄碎片融进了你的身体里。现在看起来那么荒谬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说着,林枫的头慢慢地抬了起来,他的眼睛再次直勾勾的盯着我,顿了一下之后,又继续说道:“我只想请你帮我一点小忙的,不过你似乎是知道了一点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唉……恐怕你们几个,我要提早解决一下……”

林枫的这几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开始动手了。林枫说出最后几句话的时候,距离他就最近的王子恒和老易已经听出来不对头,想要退到后面已然来不及了。就见林枫的两只手向着两人分别虚划了一下,一片血光闪过,老易仰身载到,他倒地的一瞬间,脑袋从他的脖子上分离开,腔子里的鲜血喷出来,喷的后面整面墙壁上都是一片血红。

王子恒的人性虽然差点,但是论身手是不输几个主任的(吴仁荻除外)。在林枫动手的同时,他已经从地上跳起来,倒着向身后窜过去。但是就这样,王子恒的胸口前襟也是‘刺啦’一声,他胸口的衣服上出现了一道齐刷刷的口子,就算是里面贴身穿的护体衣也被割开齐刷刷的割开,里面的鲜血不停的渗了出来,王子恒摇摇晃晃的眼看就要倒地,破军急忙过去一把扶住了他。

就在这时,我已经将孙胖子给的弓弩挂好了弓弦,上好一支弩箭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对着林枫的脑门就扣动了扳机。弩箭电闪一样射了过去,眼见就要他的脑门就要来上一箭的时候,林枫伸出右手在面前晃了一下,本该射中它眉心的弩箭凭空消失,林枫看着我冷笑了一声,说道:“这把弩是好东西,可惜在你手上糟蹋了。”

说话的时候,林枫对着我伸出了右手,露出来手心里那支小小的弩箭,他继续说道:“这把弩你和孙德胜对我用过一次,那时都不能把我怎么样,现在就伤的了我?”说着,他的手腕子一翻,那支弩箭对着我的脑门甩了过来。

林枫手上的力道并不次于弓弩,好在刚才一击不中之后我就扔掉了弓弩,两只手同时将短剑和手枪拔了出来。在林枫弩箭出手的同时,我的枪也响了。“啪。”的一声,在空中就将射过来的弩箭击落。一枪击中之后,我对着林枫接连扣动扳机,这次林枫还是稳稳的坐在地上,任由子弹打在身上。

子弹射中林枫之后,就像泥牛如海一样,没有掀起任何波澜。等到我一梭子子弹打光,林枫才看着我笑了一下,说道:“不错嘛,会用脑子了。知道用枪声向山下报警。不过你以为打几枪,山下的人就能听见上来救援吗?实话和你说,我进来的时候,就给山洞口下了噤声的禁制,就算你把这个山洞炸了,山下的人也不会听到。”

林枫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浮土,看着我再次说道:“本来我只是想让你去地下五层替我拿点东西的,看来现在我要另外想办法了。你们这样的人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找不到。小家伙,要怨就怨吴勉吧,谁让他非得把肖三达的魂魄碎片埋在你的身上,有些事情……知道了就得死。”

林枫的话刚刚说完,还没容他做出下一步的举动,在旁边扶着王子恒的破军就已经对我喊了出来:“辣子,林枫就是那个影子吗?”虽然林枫两次另类的出场,破军都没有见到。但是在孙副局长没拿他当过外人,类似那两次的事件自然瞒不了他。

这时的破军一手扶着王子恒,另外一只手也掏出了手枪对着林枫。等他听到我肯定的回答之后,破军喘了口粗气,顺手将手枪掖在了王子恒的裤腰带上。腾出来一只手在自己的腰后也抽出来一把短剑。

这把短剑看着古里古怪的,像是一把长剑折断之后改成的短剑。不过看着剑柄和吞口,又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不过林枫见了破军手中的短剑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黯然。他叹了口气,对着破军说道:“想不到这半把吞天在你的手里,我还以为它跟你大伯一起埋了。当年你大伯走了之后不久,这把吞天就自己断成两截。肖科长还说这是你大伯通了剑灵,要将这两截剑给你大伯合葬,想不到最后还是落在了你们姓濮的人手里。以前没见你用过,这是最近高亮才给你的吧?”

林枫说完之后,我才看明白,破军手中的短剑就是当年濮大个手里使得那把大宝剑的缩小版。破军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将短剑剑尖对着林枫。不过王子恒好像撑不住了,他的头无力的搭在破军的肩膀上,嘴里一张一合的,却发不出来一点声音。

林枫并不着急动手,他反而后退了几步,堵住了山洞的出口。掏出口袋里面一把好像香灰一样地粉末洒在洞口外面的地面上。

这些香灰一样的粉末散在地上之后,被雨水浇到马上扬起一阵淡黄色的烟雾。这股烟雾在大雨之中竟然不灭,还越来越浓,片刻之后这股淡黄色的烟雾竟然将整个洞口都封了起来。好在这黄烟只是在洞口外面暄腾,却没有向洞内涌进来。

看到黄烟封了门,林枫在向前几步,让出了洞口的位置。随后慢慢的向我们走过来,我和破军手上两把短剑,却没有上去和林枫一战的本事。只能按着林枫的节奏,慢慢的向后退着。他向前一步,我和破军就要搀着王子恒向后退一步。几步之后,我们就退到了里面的洞室里面。

眼看着退无可退的时候,破军扶着王子恒的突然轻轻的碰了碰我。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就见破军还是眼睛盯着林枫,不过已经看似不行了的王子恒却微涨开眼睛,好像回光返照一样冲着我做了一个决绝的表情。

还没等我明白他想做什么的时候,破军突然动了,就听见他手中的短剑‘嘎巴’一声响,一道寒光射向林枫的胸口,林枫没有想到破军会有这一手,加上这道寒光实在太快,他来不及反应,被这道寒光钉在胸口。

这时我才看清,钉在林枫胸口上面明晃晃的竟然是半截剑身。林枫闷哼了一声,刚才子弹都对他没有任何作用,但是好像忍受不了这支短剑带来的痛苦。林枫连退了几步,让出了里面洞室相接的位置。再看破军手中的宝剑,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剑柄。敢情这段短剑是当做暗器用的。只是有点不明白,剑身已经射出去了,破军反而顺势将空剑柄放到了王子恒的手里。

破军一击得手之后,对我大吼了一声:“冲出去!”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手上已经发力,将已经是半死不活的王子恒对着林枫推了出去。同时拉着我向洞外跑过去。

王子恒被推出去的一刹那,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的眼睛突然睁开,本来已经没有刷白的脸色也变得通红。借着破军这一推之力,王子恒竟然跳了起来,疯了的一样挥舞着手里的剑柄对着林枫的脑袋劈了下去。

眼见空剑柄就要批到林枫脑袋的时候,王子恒不知道触动了剑柄上的什么机关。“啪。”的一声脆响,又是一支三寸多长的短剑剑身好像弹簧刀一样从剑柄里面弹了出来。林枫没有将垂死的王子恒放在眼里,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我和破军的身上,一时之间对王子恒的暴走显得反应有些迟钝。

等他发现明晃晃的短剑已经到了自己面门的时候,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王子恒用尽他最后的气力,将短剑当斧头用,狠狠的剁在林枫的面门上。这时的王子恒也是强弩之末,一击即中之后,他喷了一口鲜血,带着林枫一起栽倒在地。

这时我和破军已经窜到了外面的洞室,看到王子恒得手倒地之后,我本想回去将王子恒架出来,没曾想被破军一把攥住我的衣服:“林枫还没死……”这句话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他下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语气有些失落:“老王没救了。”

破军说话的时候,已经拉着我跑到了老易的尸体旁。几分钟之前,我们四个人还有说有笑的,但是现在一个脑袋掉了,另外一个八成也断了气。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唏嘘了,破军站到老易的尸体前,他一咬牙,将没有脑袋的老易尸首从地上抱了起来。

破军两米多的身高,将老易的尸首抱起来并不吃力。就在我疑惑他想干什么的时候,就见破军走到洞口,他的两膀一晃将老易的尸首顺着黄烟封住的洞口扔了出去。这种不知道是什么的烟,瞬间将老易的尸首裹住。老易被扔到洞外之后,尸身上开始起了密密麻麻的黄色水泡,只是片刻之后,水泡迸裂,冒出来黄色的粘稠液体,这种粘液越冒越多,最后老易的皮肉竟然都化成了这种粘液,可怜的老易最后直至变成了一副骨架。

本来被浓浓黄烟封住的洞口,被老易的尸首一冲撞,竟然显得淡了许多。不过就连这种程度的黄烟明显也不是我们受得了的,而这时,里面的洞室有传来了一阵“嘎巴嘎巴。”的响声,似乎真的如同破军说的那样,林枫没有致命的伤害。

看着洞口的黄烟又开始慢慢变浓。黄烟的威力比破军想象的要强得多,看来老易的尸首是白搭了。他只能瞅着洞口的黄烟发狠,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不是你在郝文明那里见到的西贝货……”林枫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这种噬魂狼烟本来是被杨军预备的,他进来都出不去,更何况你们俩?”

林枫已经从里面的洞室里面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一道新鲜地疤痕顺着他的眉毛直达嘴角,伤口外翻露出里面的血肉,不断地有黑紫色的鲜血滴滴答答的留下来。林枫手里提着破军交给王子恒的短剑,现在他的这付面相显得狰狞无比。

让我更感到惊愕不已的竟然是王子恒趴在林枫的背后上。他的双手双脚绕着林枫的脖子和腰部,紧紧地相扣在一起,就像是一道人形的绳索将林枫捆住。

林枫有了这个负担每走一步都显得艰难。再看王子恒

手脚相交的位置纵横交错着几十道伤痕,应该是林枫留下的,但就是这样也没有让王子恒手脚的力道松了分毫。要不是有他缠住了林枫,恐怕现在这洞里已经尸横遍地了。

而这时王子恒的眼睛也已经僵直,已经不能算是活人的眼神了。

“别看他了,王子恒已经死了。”林枫看了我一眼之后,冷冰冰的说道:“我真是小看他了,平时那么势利的人,竟然死的这么硬气。咽气之前还能给自己下了尸僵……”

王子恒到底还是死了,虽然我和他关系并不融洽,但是现在这种场景,看着他趴在林枫的身上还瞪着眼睛表情发狠的样子,我的心中还是不免对他的死感到有些酸楚。

尸僵是一种极为简单的术法,不过今天之前我没有想过会有活人给自己用上。尸僵之术源自在湘西一带,如果发现将死之人有死后尸变的预兆,当地的巫师便会在人死之前下尸僵之术。中了尸僵的人会马上死亡,但是全身的骨骼僵直,会一直保持死亡时那一瞬间的样子,就算有极大的外力也无法改变尸体浑身僵直的形状。

严格来说,中了尸僵之术的死尸已经成为僵尸,但是这种意义上的僵尸只能老老实实的躺在棺材里,它就连自己的关节都僵直地不能转动分毫,更别说破土出来害人了。

我和破军已经身在洞口退无可退。现在我手中一支短剑,破军的手枪在王子恒腰后别着,现在只能将甩棍拔出来壮胆了。

这时的林枫又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好像我和破军不存在一样,自顾自蹲在地上将我丢掉的弓弩捡了起来,好在里面的弩箭已经打了出来,剩下的弩箭在我的口袋里。不过就是一支空的弓弩,林枫也是视若珍宝,小心翼翼的卸下弓弦后,将弓弩收好。

看着林枫将弓弩收好身子还没有站起来的时候,他侧身对着我露出一个空档。我也来不及和破军招呼,一个箭步冲过去,手中短剑对着他空着的那只手斩了下去。

林枫就像早就算好我会偷袭他一样,在我短剑落下的前一刻,他突然一侧身,将王子恒的死尸让到了剑锋即将要落下的位置。就算明知道王子恒已经死了,我也对他下不了手,只能硬生生的将短剑偏了几寸,剑锋贴着王子恒的皮肤划了过去。

就在我这一短剑走空的瞬间,林枫手中的短剑已经对我刺了过来,这个位置避无可避,我一咬牙,准备生受了这一剑,再给林枫来一下,和他同归于尽,不就是死吗,王子恒都不怕,我怕什么?

就在我以为非死不可的时候,身后破军已经到了,他对着林枫握剑的手就是一甩棍,由于有了王子恒死尸的拖累,这次林枫躲闪不及,“膨!”的一声闷响,破军的握住甩棍的手被震得荡了起来,要不要他握的紧,这一下子就能让他的甩棍脱了手。

在看林枫这边,他的短剑被破军打掉,这还不算,林枫的手掌被这一甩棍打得变了形,除了大拇指外,他剩下的几根手指都严重变形,像是一根变了形的树杈,手指头向着奇怪的方向扭曲着。

破军一击得手,我看出便宜,握着短剑第二次对着林枫的残手斩了下去。眼看这一下就要将林枫的手掌砍下来的时候,我的衣服一紧,被破军拉着的衣角,将我仰面拽倒。

我正莫名其妙的时候,额头上一紧,随后一阵灼热的痛楚在脑门扩散开来,等我起身之后,一缕鲜血顺着额头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

起身之后,我擦了擦额头的鲜血,心中大骇,怎么受的伤都不知道,要不是破军拉了这一下子,可能我现在已经人头落地也说不准。

这时破军拉着我又退回到了洞口旁,林枫到没有再追上来,他的背微微弓了起来,似乎被王子恒的尸体压得有些直不起身。缓了一下之后,他才看着我和破军冷笑了一声,说道:“能把我伤成这样,也算你们俩有点本事。”

说道这里,他的目光转到破军的身上,继续说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想不到还是我送你走。看在你大伯的份上,我让你走的痛快点。不过你要是反抗的太激烈,留不下全尸也怨不得我。”

说话的时候,林枫伸出没有受伤的好手,将被打变形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了回来。“嘎巴嘎巴。”几声之后,他那只手又恢复如初。仔细的看过去我才发现他两只手的食指上各自套着一个透明的指环,在这两个指环上面都绑着一根几乎就是透明的丝线。

诡丝……我看出了这两根丝线的出处。刚才断掉老易的头,将王子恒重伤的应该就是这两根诡丝的杰作了。

看明白之后我对着破军喊了一嗓子:“大军,小心他手指上面缠着诡丝!”论起天眼视物的能力来,民调局还没有几个人能赶得上的我。刚才破军也只是看到林枫对我挥手的姿势很是怪异。像极了之前对老易和王子恒的那两下,他感到不对才马上将我撂倒。

林枫将手指头掰好复原之后,抬头看了我一眼:“眼力不错,我这两道诡丝缠了五、六年,也没有人发现过。不过可惜了,这么好的眼里到下面也没用,唉……”说到这里,林枫突然叹了口气,顿了一下之后,对我继续说道:“下辈子投胎的时候记住了,没事别乱开什么天眼,老老实实的做个普通人比什么都强……”

林枫最后子刚刚出唇,他的人影突然的扭曲了起来,紧接着他这个人消失在原地。就在我的心提到嗓子眼里的时候,我面前的空气也开始扭曲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来不及多想了,我举起短剑对着扭曲的空气就是一剑。

“呲!”的一声,短剑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随后血光一现,林枫现身在我剑砍的位置。短剑被他抓在手里,顺着剑锋滴滴答答的流血。

林枫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他似乎不相信会有这样的结果。我没给他第二次下手的机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先是将短剑向前一送,然后马上又将短剑抽了回来。这把短剑本身就克制林枫的术法,他实在经受不起短剑这一送一抽之间给他带来的巨大痛苦,怪叫一声之后,松开了满是鲜血的伤手。

我的这一口气还没有松开,林枫的另一只手对着我挥了过来。我没有躲避的位置,只能再次挥短剑斩向林枫的脖子。

就在这时,我的脑后传来一阵破风之声。破军挥舞着甩棍对着林枫的面门砸了下来,眼看着这一剑一甩棍就要挨上的时候,林枫的身影又是一阵扭曲,眼睁睁的消失在我们的身前。

林枫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身在刚才他站立的位置。林枫也不理会还在流血的那只手。只是冷冷的看着我和破军,半晌之后,他将还在流血的手伸到肩头,按住了趴在他身上王子恒的脑袋。

突然有一种不详的感觉充斥在我心里,没等我看明白林枫想干什么,就见他冲着我和破军诡异的一笑:“和王子恒说再见吧……”

他这是什么意思?老王不是死了吗?我和破军正在莫名其妙的时候,林枫的掌心突然发力“蓬!”的一声巨响,王子恒的身子瞬间炸开,他的血肉之躯化作一片血雾,弥漫在整个的山洞里面。

我和破军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呆住了,这个场面就像被凝固了一样,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半晌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在林枫没有趁着这个时候对我们俩动手。

就见林枫没有了王子恒尸体的束缚之后,身子灵活了很多,他的嘴唇微微得张合,好像在自言自语着什么,只是他的声音实在太小,以我和破军的距离根本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

林枫唠唠叨叨最后一个字出唇之后,他身体的毛孔由内而外迸发出一股股暗灰色的死气,再看他的脸上也变成死灰之色。以我的眼睛看过去,他现在身上没有一点生气,现在已经不能算是活人了。这应该就是天理图上阴阳颠倒的术法了。

这时的林枫脸上和手中的伤痕在肉眼能见的速度下慢慢的愈合。破军面无表情看了林枫的变化之后,扭脸对我说道:“辣子,他不管是死的还活的,你的家伙都克制他。今天就算我们俩都死了,也要把他拉上。”

眼下的场景,我什么都想开了。冲着破军狞笑了一声之后,我看着林枫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根本就没打算能活着出去!要死就一起死吧!”这句话说完之后,我学着第一次在死人谭时,见到吴仁荻用短剑破金色骷髅的样子。用剑锋划破指尖,将指尖鲜血涂抹在剑锋之上。

我的这个动作让已经没有一点活气的林枫都定住了,他冷冷的看着我地动作,突然,林枫猛地一张嘴,对着我一口死气向箭一般的喷了出来。我屏住呼吸,正要过去和林枫拼命的时候,就听见林枫身后传来一阵“咚咚……”的响声,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敲打墙壁一样。

我和破军避开死气之后,同时收住了脚步,民调局的人来了,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但是马上就否决了这个想法,要是民调局的人,不是杨枭就是杨军,以他俩的本事,绝对有能力破了洞口的噬魂狼烟,然后大摇大摆的从洞口进来。不会画蛇添足的在山洞后面搞什么把戏。不过现在既然起了变化,我和破军也就不着急拼命了,也许突然有了转机也说不定。

林枫也被这突入而来的响动吸引住了。不过比起我和破军,他似乎知道这响声的出处。这阵响声越来越密级,而且还开始伴随着一声一声的嘶吼声。

能看的出来,林枫对这嘶吼之声感到有些不安。他开始时不时的向后面看去,本来我想趁着林枫分神的时候,过去给他一下子。就在我出手的前一刻,破军拦住我,说道:“看看再说,差不多是姓林的要倒霉了……”

就在破军说话的时候,林枫突然将注意力重新的聚集到我和破军的身上,他猛地一转身,浑身上下都迸发出来缕缕的死气。现在的林枫开始急躁起来,好像有什么比我和破军更重要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他是想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先解决掉我和破军。

林枫先是低吼了一声,随后围绕在他身边的死气猛地内敛,然后猛地向着四周爆发出来。霎时之间,这个山洞里面都是血雾和死气的混合体。我和破军退回到洞口,这里的死气没有那么稠密,多少也能在坚持一会,只等他露出破绽在冲上去拼命。

林枫灰白色的眼睛直勾勾低看着我和破军,突然之间,他伸出双手向我们俩虚抓了一把。顿时之间,我的脖子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抓到了一样,我挣扎着想要摆脱林枫的控制,但是不挣扎还好,这越挣扎脖子就越近。片刻之间,气管就被卡住。

当时也顾不得这山洞里面充斥着死气,我长大了嘴巴拼命的喘气,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空气被吸进肺里。破军也没有比我强多少,他的脸上已经变成猪肝色,舌头吐出来老长的一截。两只手拼命的抓着自己的脖子,却什么也抓不到。

再想过去和林枫拼命已经来不及,我握着短剑踉跄着没走几步,就摔倒了地上。眼看着我和破军就要命丧当场的时候,里面洞室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随后一股浓烟冒了出来。转眼之间,浓烟就将林枫卷在了里面。林枫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的手一松,我和破军算是侥幸的捡回了一条小命。

在浓烟之中,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嚎叫声,还参杂着林枫的闷哼之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抓住了他,里面乒乒乓乓的,应该已经动了手,而且林枫好像还没有占什么便宜。

趁着这个机会,我和破军二人靠在洞口的墙壁上缓了口气。虽然是短暂的缺氧之后,我看周围的事物还是有些发花,好在这个时间并不长。片刻之后,我眼前的景象逐渐的清晰起来,就见浓烟之中,除了林枫的身影之外,还有一个全身赤红色的怪物……赤霄。

不是说这次的赤霄是最低等级的吗?看着这只赤霄赤红赤红的,红的就像火烧云最深处的晚霞一样,比我在肖三达的记忆中见到的那只赤霄还要红上几分。现在林枫已经被赤霄压倒了身下,要不是他死死的抵住了赤霄张开的大口,才没有让赤霄对着他的脖子咬下来。

虽然我和破军暂时没有大碍,但是时间久了,那边分出了胜负,不管他俩谁输谁赢,下一个倒霉的都是我和破军。

“辣子,过来帮忙!”破军说话的时候已经再次的到了洞口处,他先是咬破了舌尖,一口含着口水的舌尖血对着黄烟喷了上去。黄烟被喷到之后,竟然略微的稀薄了几分,但是瞬间之后又恢复了原本的浓度。破军就像没有看到一样,一口一口的鲜血快速喷上去,黄烟来不及恢复,变得稀薄了很多,但是破军哪一口的舌尖血要是跟不上,黄烟就又浓稠了几分。

看这样的架势,没有千八百毫升的鲜血,很难将黄烟稀释到我们可以出去的程度。破军倒不出嘴和我说话,他一边向黄烟喷血,一边向我打着眼色。看他的意思是想让我学他向着黄烟喷血。

当下我没有犹豫,一狠心咬破了舌尖,张嘴对着黄烟喷了出去。就在我这口血喷出去,准备着再来第二口的时候,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怪叫,随后一阵

破风之声响起来,有一件什么东西从我的脑后飞了过来。

我和破军现在的神经已经绷得满弦,感到有恶风扑来的瞬间,几乎同时向左右一退,让出了洞口的位置。

就见一道赤红色的影子飞了出去,它将黄色的噬魂狼烟带出去不少,洞口的黄烟顿时稀薄了很多,破军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跟着出洞口。刚才飞出去的影子是赤霄无疑,只是想不明白林枫那边的情形怎么会突然的急转直下,刚才他还被赤霄压在身下,突然之间就能扭转局势将赤霄扔出洞外。

这时的林枫也到了我们的面前,他的身上满是被撕咬过的痕迹,诡异的是,数不清的伤口里却没有鲜血流出来。当时也顾不得喷血了,我和破军举着短剑和甩棍就要上去拼命的时候,洞外再次传来了赤霄的吼声,随即刚才摔出去的赤霄再次返回到洞内,它的全身都冒着黄烟,几乎整个背部的皮肉都被噬魂狼烟烧掉,后背就像浆糊一样,还在不停的滴淌着黄色的粘液。

也不知道赤霄到底跟林枫有多大仇,就像没有看到我和破军一样。直接奔着林枫去了,一声怪叫之后,赤霄又一次的将林枫扑倒,它俩一边厮打,一边翻滚着,直至打到了里面的洞室之内。

经过赤霄连续的出入之后,洞口黄色的噬魂狼烟被冲淡了许多,现在几乎用肉眼都看不清楚黄烟。我和破军对望了一眼,一前一后的跑出了山洞。在冲出去的一瞬间,我感觉到皮肤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就像是被腐蚀性的液体泼到一样。

冲到洞外被雨水淋过之后,被灼伤的感觉好了许多,只是衣服已经被侵蚀的破烂不堪,就像渔网一样挂在身上。这时,山洞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后又是一声赤霄的惨叫,伴随着这声惨叫的是一股浓烈的死气顺着洞口喷发了出来。

山洞中传出来异响的时候,我和破军就已经开始顺着山道向山下跑。一边跑着一边掏出别在腰后通讯器,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对着通讯器喊了半天,里面就是没有回音,也不知道孙胖子他们收没收到。

我和破军慌不择路的向下跑了百十来米之后,破军跑在前面突然“啊!”了一声,随后一把拉住我,想要停下脚步,由于受不住惯力,我和破军双双栽倒,一起向下滚了几圈,被树木挡住,才好不容易的停了下来。破军起身之后,拉着我重新向山上跑去:“下不去了,林枫设了阵法埋伏!”

破军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注意到他的身体有些不自然。当时慌乱之下没有仔细看,以为他刚才栽倒的时候撞到了哪里。回头再看我和破军栽倒的位置,有一大片枯草的当中竟然插着几根不知道什么动物的骨头,这几根骨头露出来的部位被削尖,隐隐散发着淡绿色的光芒。

“绕开不行吗?”我看着那几根骨头说道:“小心点走碰不着阵法。”

破军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苦笑了一声,说道:“晚了……”说罢,他靠在树旁抬起脚,我才发现破军的鞋底被戳了一个窟窿,里面缓缓的有血流出来。刚才之所以拦住我,是因为他已经中招了。

破军看着我继续说道:“辣子,这上面都加了障眼法,如果不是我中招,根本发现不了。”说完,他弓着腰一瘸一拐的走了几步,指着左边说道:“我记得老丘在那边转悠,找到他就好办了。”

我过去扶着破军,看着他说道:“大军,你肯定老丘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在民调局里,老丘和林枫可是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经过刚才的事情,我和破军已经是杯弓蛇影了。破军看了我一眼,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身子一转,改变了方向说道:“找杨枭和杨军去。不管怎么样,他俩绝对没有问题。由他俩保着先下山报告高局长。”

二杨本来是负责支援的,但是下雨之后,山上的调查员被撤走,为了预防赤霄趁着这个机会逃走,孙胖子就把他俩安排到山侧面,和旁边的山脉接壤的位置,现在只要找到他俩,我和破军的危机就算是暂时解决了。

只不过要走到二杨那边的位置,还要从山顶上绕过去。我扶着破军远远地绕开山洞那边,好在现在的雨越下越大,大雨掩盖了我们俩的踪迹,就算林枫能解决了赤霄追出来,也很难发现我和破军的踪迹。

眼看就要走到山顶的时候,破军突然把头一歪,张嘴吐出来一大滩黄绿色的汁液。随后他一翻白眼,一把推开我,倒在地上抽搐起来。就见倒地之后的破军脸色瞬间绿的就像菠菜一样,嘴角不停地有绿色的泡沫吐出来。

刚才他中招的时候,我心里就感觉不会是刺穿鞋底那么简单。但是破军克制的好,加上着急感到二杨那里,也就没有太在意。

我按住破军的头,扒开他的眼皮,就见现在破军的眼球就像蒙了一层绿色的蜡皮一样。他现在全身都是墨绿色,而且还开始慢慢地肿胀起来。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中了哪种术法会有这样的反应,当下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按着鬼上身的来了。我使劲一呡舌尖,本来已经止住的鲜血有重新的流了出来。我攒了一大口混合着唾液的舌尖血,对着破军的脑袋喷了出去。

这一口血喷的匀实,喷了破军满头满脸,但是却没有什么效果。破军的症状并没有丝毫的减轻。就在我犹豫是不是再喷一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就算把全身的血都喷出来,他也没有救了……”

听了这个声音,我的心脏一个劲儿地狂跳,不用回头,已经知道是谁站在了我的身后。那个声音顿了一下之后,再次的响了起来:“想不到你们两个还有胆子再往山上走,还以为你们能去找丘不老他们。我为了找你们俩可是走了不少的冤枉路……”

他在说话的时候,我已经静悄悄的将破军腰上的甩棍抽了出来。也不回头,反手将甩棍顺着声音的方向砸了过去。甩棍出手之后,我的身子也转了过来,同时将短剑拔出来。

林枫几乎一丝不挂得站在我的身后,他的身上横七竖八全都是伤口,粗看上去血淋淋的,但是仔细再看这些血都不是从他的伤口里流出来的。

林枫没有躲避,任由甩棍打在他的身上之后掉落在地上。他冷冷一笑,说道:“还不死心吗?是不是要像王子恒那样死无全尸的,你才会满意?”他一边说着,一边漫漫地抬脚向我这边走过来。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一手握着弓弩,另一只手握着破军的短剑。

本来我还想拖着破军一起后退,但是破军就算长在地上一样,无论我怎么拖拽他都纹丝不动的。眼看着林枫越来越近,无奈之下,我只能自己向后退去。

我向身后退了几步,看着林枫说道:“杨枭和杨军就在上面,有胆子你现在就动手,反正我左右也是死,死前也要拉你垫垫背!”对着林枫说完这几句话之后,我扯嗓子对着空气喊道:“是林枫!林枫杀的老易!林枫弄死的王子恒!天理图在林枫的手上!杨枭!你老婆投胎那次要你命的也是林枫!”

林枫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他只是冷冰冰的看着我,没有一点要阻止我的意思。等到我喊完之后,他才慢悠悠的说道:“别费力气了,那两只羊现在和丘不老他们一起,在山那头抓赤霄玩呢。”

“赤霄?”我很是惊讶的说道:“你把赤霄引到他们那里去了?”林枫看着我冷笑了一声,说道:“谁告诉你只有一只赤霄的?”说话的时候,他连续的又向我这边走了几步。林枫每进一步,我只能后退一步,和他保持了相应的距离。

“我一直都很好奇,吴仁荻为什么对你那么感兴趣?甚至对你的兴趣都超过了那两只羊。”林枫突然停住了脚步,盯着我的眼睛说道:“看你的资质,除了眼神好一点之外,其他的还不如破军和王子恒。就算你是他那种的体质,吴仁荻也不至于那么上心……”

听到他突然转了话题,好像对这件事情相当的费解,似乎不把这件事情弄明白,就不会轻易的结果我的小命。我迎着他的目光说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只要我有危险,吴主任他马上就会到?”

林枫沉默了一下,随后嘿嘿的一阵冷笑,说道:“你以为我会把他算漏了吗?实话告诉你,吴仁荻现在顾不了你这边,我给他在南京找了点事情做。”

“南京……”我猛地想起来邵一一就是南京人,当初他讹了我和孙胖子卖夜明珠的钱就是打到南京的银行账号“你去找了邵家的麻烦。”

林枫没有回答,只是嘿嘿的冷笑。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冷笑的时候,在林枫的身后,本来还在地上抽搐的破军已经静悄悄的站了起来。

林枫的注意力都在我的身上,在他的眼里破军跟死人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万万想不到破军还能起来。林枫只防着我手中的短剑,加上现在的雨下得很大,就算破军发出了点声响,林枫也只当是雨点打在树木枯草上发出的声音。

为了不让林枫注意到身后的破军,我想尽办法也要扰乱了他的注意力。看着林枫走向我这边走了几步,我突然站住脚步,看着他说道:“林主任,这次的赤霄事件是你一手造成的?赤霄吃人……应该是你喂它们吃的吧?不过林主任,这次玩的有点过了吧,自己训的赤霄,差点要了你的命。对了,说到赤霄,它现在怎么样了?”

看着我突然站住不动,林枫反而犹豫了起来,他也停下脚步,眯缝着眼睛看着我说道:“别扩延时间了,这个地方出了你我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会出现。”

他这句话刚刚说完,脸色突然一变。就在这时,破军已经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按着了林枫的脑袋向着右边使劲一板。“咔。”的一声响过,林枫的脑袋十分别扭得转了一百八十度,随着破军松手,林枫的尸首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看到林枫倒地之后,我快步跑过去,扶住了在原地打晃的破军:“大军,你没事吧?”破军有气无力的看了我一眼,说道:“都这样了……,还能没事吗?”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缓了口气之后,才继续说道:“辣子,你过去给林枫补一刀,他就这么躺着,我还是不放心。”

说实话,林枫死的实在是太脆了。我也不敢相信他这样就死了。将破军扶到一个树下休息之后,我慢慢的走到林枫的尸首旁边,这几步我走的小心翼翼,只要林枫那里稍有异动,我就全力退回去。

走到林枫的尸首旁,看见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犹豫了一下之后,我用短剑在他的脖子上轻轻的抹了一下,割断了林枫的喉咙。看着里面的喉管被割开,就像是割断了一个蛇皮管。

看着林枫喉咙被割开,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来。我的心里更加发虚,还是不敢肯定这样一定会要了他的命。最后一咬牙,我将手中的短剑直插他的胸口。看着短剑毫无阻力的插进他心脏的位置。将短剑拔出来之后,一股黑紫色的鲜血顺着伤口喷出来一米多高。

我急忙闪身避开了黑血的喷溅,如果这样他还不死,那就只有将林枫的头砍下来了。不过那样重口味的事情我实在是做不来。确定这次林枫死了之后,我才回到了破军的身边。

这时的破军还是萎靡不振,他全身的绿色,没有丝毫的减退。我将破军扶了起来,慢慢的向山上走去,反正也快到山顶了,倒不如绕一下,走二杨看守的道路,起码林枫没有胆子敢在那里做什么手脚。

我扶着破军一边向山上走,一边说道:“大军,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就那么过去了。”

破军缓了几口粗气之后,才说道:“别说你了,刚才我也以为自己就那么过去了。”

具体破军怎么没死,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破军中的是一种尸毒,本来这种尸毒早就应该毒气攻心了。但就是不知道破军是怎么逃过这一关的。反正他还活着,至于怎么没死已经不重要了。

我和破军到达了山顶之后,雨也慢慢的停了下来,一阵阵的冷风吹过来,冻得我和破军直打哆嗦。山顶的那一边就是万丈悬崖,我站在上面往下看,脚边的悬崖下就像是大理石面一样,光秃秃的别说树木了,就连杂草恐怕都没有几根。

想要绕到山那边去,就要从悬崖上面的小路走过去。这条小路将够一个人走,而且稍有不慎就有坠落悬崖的危险。尤其现在刚刚下完雨,这条小路异常的泥泞湿滑。看着破军摇摇晃晃的样子,我真怀疑他能不能从这条路上走过去。

果然,破军在小路边上比划了一会之后,摇了摇头退回来,看着我说道:“辣子,还是辛苦你吧。你先绕下去,让高局长他们想办法撤了下面的阵法。我还是从正面下去稳妥点。”

现在也只能按着破军说的这样办了。我先扶着破军找了棵枯树,让他靠着休息。就在我转身向悬崖上面的小路走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的破军“啊……”了一声,随后一阵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

当我回头向身后看去的时候,就看见破军的身边站了一个人。这人的赤身露体,满身的伤痕之中,最明显的就是脖子伤口的皮还外翻着

,胸口心脏的位置上还被捅了个窟窿。

我的头发一下子就炸了起来,就这样林枫他竟然还没有死,早知道我就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了!

再看破军,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眼睛里慢慢淌出来两道血流,随后是耳朵、鼻子和嘴角。最后破军的七孔都有鲜血慢慢的流淌下来。他想要对我说点什么,但是随着他的嗓子一个劲的抖动,没听到有话说出来,却不停的有鲜血吐了他满身。

林枫只看了我一眼之后,就将目光转移到破军的身上,说道:“本来我还想看在你大伯的面子上,给你留个全尸的。不过现在发现只要稍微对你们心慈手软一点,你们两个就要翻了天……”林枫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掌盖在了破军的头顶。这个手势和刚才让王子恒化成血雾时一模一样。

我的心里一揪,当时什么也顾不得了,对着林枫大声喊道:“你别动他!你不是想让我去偷天理图吗?我去!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偷来!”

林枫转头看了我半晌,突然冷笑了一声:“晚了……”随着最后一个字出唇,林枫的掌力一吐,“嘭!”的一声,破军消失在一片血雾当中……

我的脑中空白一片,张大了嘴却什么都喊不出来。当时什么都顾不了,我冲到了林枫身边,举着短剑对着他的脑袋劈了下去。

眼看我这一剑就要劈开林枫脑袋,他还是不躲不避,只是在短剑即将要砍到他脑袋的一瞬间,林枫才用手臂挡了一下。

我是本着同归于尽得心思来的,现在就算他同时让我也血爆一下,这一短剑也要砍下去。更何况林枫现在是用胳膊当我的剑锋,我没打算这一下子能要他的命,不过能砍掉林枫的一只胳膊,也算是非常不错的结局了。

短剑毫无悬念的砍在了林枫的手臂上,但是却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瞬间砍掉他的胳膊。短剑只是砍进林枫的肌肉组织中就无法再进一步,以我现在的力气,别说是人骨头了,就算是铁棒也一起砍断了,只是对他的胳膊无能无力。

短剑像是卡在了林枫的肉里一样进入不得,这时,林枫的反击也到了,他另外的一只手已经抬了起来,对着我就是一拳。这一拳实实惠惠得打在我的脸上,顿时一阵金星在我的眼前乱晃,我就像断线风筝一样,被打的飞出去七八米远,被一棵树挡住之后,反弹到了地上。

“下次记住了,想我死就直接砍断脖子。”林枫从胳膊上将短剑拔下来之后,对我说道:“机会你只有一次,现在就轮到我了。”说完,他慢慢的向我走过来。

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我却连站都站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那一拳打得我有脑震荡。现在看林枫都是双影的,我试了几次想站起来,但是这双脚就像不是我的那样,刚起来一半,两只脚就没有规律的乱颤起来,接连几次摔倒之后,看着越来越近的林枫,我索性坐在地上,拼命的甩头眨眼调整好眼睛得焦距。

好在双手还听我的指挥,我飞快的将身边的石块都聚拢到一起,然后抓过一个石块,对着已经清晰起来林枫打了过去,但是另一只手却像腰后别着的甩棍摸去。林枫任由石块打在自己的身上,他的手里握着我的短剑,只要再有两三米的距离,林枫的短剑一挥,就能斩断我的脖子。

就在这个位置,林枫却突然的停住了脚步,他就在我的身前蹲了下来,盯着我的脸,看的竟然有一些失神。他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不过趁着这个机会,我双手抓起身边的四五个石块向着他的脑袋扔了过去。

在石块出手的之后,我的双手撑地一使劲,将身子向前窜去。身子窜到林枫的脚下,我已经抽出来腰后的甩棍,对着他的脸就是一甩棍。

甩棍挥出去的同时,林枫手里的短剑也挥了过来,就像切豆腐一样,将甩棍斜着削成了两截,里面的几层套管掉了出来,我的手里只剩下了一个半截钢管。

这种情况我是没打算活下去了,握着这半截钢管,将前面被削尖的茬口对着林枫的脚面直插下去。半截钢管插进林枫的脚面就像是插进了一团死肉当中,无声无息的没有任何效果。林枫就像没事人一样,将另一只脚抬了起来,对着我的胸口猛踢了一脚。

这一脚又将我踢出去十多米远,落地之后,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胸口就像被堵住一样,每喘一口气都变得艰难无比。都不知道腓骨被踢断多少根了,我瘫软的躺在地上,无力的看着林枫再次走到了身前,将他的手掌按在了我的头顶上。

这就是要死了吗?一瞬间我的心反而静了起来。闭着眼只等着林枫的掌力一吐,我和王子恒。破军一样化成一片虚无。但是这个时间等的长了点,我的胸口就像被搅断一样,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等了半天,但是林枫他偏偏就是不动手。

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我的心里开始变得急躁起来。最后我睁开眼睛瞪着林枫,说道:“你到底是想拍死我,还是要吓死我?”林枫也在盯着我,好像是在为什么事情纠结。听到我的话之后,他竟然将按在我头顶的手撤走:“我给你换个死法。”就在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的时候,林枫突然抓住我的左脚,将拖死狗一样的将我拖到了悬崖边。

“你不能给我个痛快的吗?……”我一边忍受着颠簸给胸口带来的剧痛,一边对着林枫大喊道。

林枫就像没有听到一样,站在悬崖边上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提到了半空之中。

这时的我已经没有放抗的能力,条件反射得抓住了林枫的胳膊。挣扎了几下之后,就在挣扎的时候,藏在袖口里被诡丝绑着的药丸露了出来,在我嘴边晃晃悠悠的。好在林枫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他看着我慢慢的说道:“给白头发一个面子,我让你留个全尸。掉下去的时候选个好位置,你自己摔散架就怪不得我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的同时,他的手指突然松开,我的身子一沉,顺着悬崖栽了下去。

就在林枫松手的一瞬间,我已经张嘴咬到了那颗小药丸,将它从诡丝上扯到了嘴里。在掉落悬崖的同时,我将手指塞进嘴里,将药丸生生的捅了下去,伴随着“嘭!”的一声,我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慢慢的有了一丝模模糊糊的意识。我好像到了另外的一个空间,周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在我的身边隐约有两团朦朦胧胧的光影,这两团光影在我的身边飘来飘去的,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那两团光影突然开始兴奋起来,先是围着我转了几圈,最后在我的头顶停住。两个光影慢慢地的变成了人形,其中一个稍微矮点的人影说道:“好了,你的大日子到了,跟我们哥俩下去享福吧。”

这道人影的声音似乎有一种奇怪的磁力,我晕乎乎地,不由自主的向着这道人影走过去。

走了还没有几步,突然在空气中传来一个多少有些刻薄而又熟悉的声音:“他的日子还没到,你们俩自己回去享福吧。”

听见这个声音之后,我身边的两道人影有些急了。刚才那个对我说话的人影尖着嗓子喊道:“你不能这样!我们之前早就说好的,你管不到下面的事情!上次你开了道后门,把人塞进来的账还没有算,现在又要拦着我们带人走,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人影说完之后,只寂静了片刻,空气中又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你们俩听不懂我说什么吗?是不是要我再说一次?”

场面突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最后一直没有说话的人影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这件事情不算完……”说完之后,两道人影重新变成两团光影,随着光亮越来越黯淡,这两团光影慢慢地消失在我的面前。

眼前漆黑一片,我晕晕乎乎的站在原地,等着那个熟悉的声音对我说话。就这么一直傻呆呆的等着,那个声音却在没有响起来。时间久了,我又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又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一阵嘈杂的声音让我再次的恢复了点意识。我好像是在梦里一样,周围有很多人乱七八糟在喊我的名字,这些人我似乎都很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他们都是谁。我被他们吵得心烦意乱,想要呵斥他们,却无论如何都不能从睡梦里清醒过来。不过时间久了,我也开始习惯了这种嘈杂的声音,随着一阵强烈的无力感袭来,我再一次的丧失了意识,沉积在无边的黑暗当中。

“去你妈的!谁说他死了!”突然,又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强烈的消毒药水味道,将我从黑暗当中拉了回来:“不是我说,你在胡说八道的话,信不信现在我就让你死在他的前面。”这句话说完,我就听见一阵拉动手枪套筒的声响,随后“啪!”的一声,一个女人的声音尖利地喊道:“杀人了……”

杀人了吗……我怎么听不到有人中枪倒地的声音?倒是有一股尿骚味特别明显。这时,刚才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再瞎喊我就真杀人了,第一个先杀你!”女人尖利的叫声立马停了下来。

那个声音顿了一下之后,咬着牙对另外一个方向说道:“大夫,这个人死没死我比你清楚。不是我说,就算他变成了一堆骨头,只要我没喊停,你就要继续的抢救他。不是吓唬你,只要你敢放弃抢救,我就敢让你死在他的前面……”

这时,又有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对着刚才喊叫的女人说道:“准备再次电击复苏,提到四百……再给我拿条裤子。”随着胸口一阵剧烈的电流通过,我的意识瞬间消失在黑暗当中,最后听到的一句话:“我是让你救他,没让你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我再次从黑暗当中恢复了意识。还是好像在睡梦之中,我似乎是躺在床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让我憋得喘不上来气。正难受的时候,突然伴随着一股腥气脸上一阵湿热,好像是什么动物舔了一下。

“下来,不是我说,鸡腿在我这儿,你去舔他干什么?”这个说话的声音听着极为熟悉,应该就是之前开枪的那个人。

这人说完之后,我的胸口顿时轻松了不少。床下响起来一阵咬断骨头的嘎巴嘎巴声音。过了片刻,那个人又说道:“辣子,差不多了,躺了两个月该起来后动活动了吧。”

我的脑海里面出现了一个二百六十斤的胖子——孙大圣。我这是怎么了?之前竟然连他都想不起来了。这时就听见孙胖子在我的耳边继续说道:“不是我说你,辣子,真没有你这样的。睡了两个多月还不起来,你是舒舒服服的睡着了,六室副主任那摊活没人愿干,高老板都推到我身上……”

孙胖子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起来个没完,一直说到了死去的破军三人的身上:“大军也走了,真他妈的!到现在也没个头绪。只找着老易的脑袋和身子,要不是欧阳偏左那边的本命符自己点着了,可能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林枫、大军他们哥仨已经不在了……”

林枫!我脑海中的意识空白了片刻之后,马上浮现出这个人的样子。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就像放电影一样重现在我脑中。这一切都是林枫干的,他怎么也死了?是吴仁荻给我们报的仇?还是那只赤霄回来和他拼命了?我拼命的想,却怎么样也想不到结果。

孙胖子在那边继续说道:“本来我还以为林枫是上次整治杨枭的幕后黑手,在火车上那次也是他故布疑阵。现在老林的本命符也烧了,人都死了也掀不起风浪。不是我说,辣子,快点醒吧,我现在就指望你了……”

孙胖子完全就是在自言自语,他就像是祥林嫂一样的唠唠叨叨。说了半天之后,孙胖子突然叹了口气,说道:“辣子,我天天都来你这儿胡说八道的。也不知道你听烦了没有,要是听烦了就起来,哪怕是起来骂我两句也成,我保证不还嘴……”

孙胖子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床下传来了一阵动物“呼呼”的叫声。孙胖子的声音离我远了些,对着另外一个方向说道:“大白,不是我说你,吃两口差不多就行了,就你那胃口,管饱我可管不起。”

他这话刚刚说完,就听见那个动物的叫声低沉了很多,听上去似乎就是要翻脸的节奏。孙胖子好像是后退了一步,他接着说道:“你还别吓唬我,大白,不是我说,要不是我把你带到医院里来,让你守着辣子有吃有喝的,现在你还在局里啃吴主任的萝卜呢。你要是不想呆在这里也成,我现在就把你带回去。鸡鸭大肉你是别想了,回去接着啃萝卜白菜吧。”

孙胖子说完之后,那个动物的声音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孙胖子好像捋顺了几下它的毛发之后,回到我身边说道:“辣子,你放心,有尹白在这里守着你,除非是吴仁荻来,要不谁都伤不了你。你好好地再养几天,等你睡了之后,告诉我是谁害得你这么惨,哥们儿我替你报仇……”

这时,又响起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孙胖子答应了一声之后,门开了又有一个声音说道:“孙局,差不多十二点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孙胖子没理进来的那个人,他继续说着我说道:“辣

子,你再睡一晚吧。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好了,你明天他妈的必须给我醒过来……”

孙胖子走后,我的胸口紧了一下,好像是又有一个重物压了上来,一条湿漉漉,伴随着烤鸡香味的舌头,又对着我的脸舔了起来。舔了一阵子之后,尹白就那么趴在我的胸口,一动不动的,似乎是睡着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开始对周围事物的反应变得迟钝起来,最后又一次的沉入到无边的黑暗当中。

也这样,自打这次以后,我时不时的都会‘醒’过来一次。虽然还是不能恢复对身体的控制,但是对周围事物的反应。却越来越敏感起来。

而且经常会遇到很多人来医院看我,虽然我的思维还是有些混沌,只记得孙胖子。但是也大概知道这些人都是我以前的同事和朋友。就连一个被叫做“高局长”的人都过来待了一段时间。

甚至又一次,我再次的恢复了意识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我的床边坐了一个人。而尹白对这个人也没有丝毫的兴趣,它还是趴在我的胸口,睡了个不亦乐乎。

这人也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他一动不动的,要不是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否则根本无法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人就在我的身边。他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我,直到门外有了点嘈杂的声音(好像是隔壁病房在抢救病人),那个人从慢慢的从病床上站来起来,好像想对我说点什么,但是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也没见他说出来。

这个人给了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但就是偏偏想不起来他是谁。我拼命的想睁开眼睛,但是我越是挣扎,对周围事物的反应就越迟钝。最后我竟然‘努力’的回到了黑暗当中。

等我再次回复意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好像是被换了病房,现在不光是尹白,房间里好像还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平时在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要不是有几次有人进来找他。我都感觉不到病房里面竟然多了一个人。

从这一次之后,每次恢复意识,都明显的感觉到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除了孙胖子和房间里看着我的那个人之外,已经没有什么人来看我了。而且孙胖子虽然是天天都来,但是他的话也少了很多,聊了没有几句,不是有人来将他叫走,就是自己想起来有什么事情没办,慌忙起身走了。

就这样,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我被一阵无名的心悸扰的恢复了意识。这时,孙胖子就卓在我病床前的椅子上。房间里面看着我的那个人很难得不在屋里,只有孙胖子自己,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要不是他偶尔的咳嗽一声,我都不敢肯定这个一直抽烟的人是谁。

他不说话,我就很难提起来精神。时间久了,就在我意识慢慢衰弱的时候,突然,明显的感觉到有一个人从大门外走了进来。没有开门的声音,他是怎么进来的。而且孙胖子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还在一口接一口的抽烟。

从我恢复意识之后,只能靠听觉来感知外界事物。但是这一次,随着这个人越走越近,我竟然‘看’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年轻人。他俯下身子看了我一眼,说道:“看来消化的差不多了……”

吴仁荻……自打我昏迷以来,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过来看我。似乎知道我可以‘看’到他。吴主任慢慢的将目光聚拢到我的脸上,慢悠悠的说道:“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睡了两年,竟然做着梦就把药丸消化了。还真是傻人有傻福气。”

这时的孙胖子还是好像没有看见吴仁荻一样,继续的抽着对空气发狠。吴仁荻也不理他,顿了一下之后,继续对着我说道:“不过就这么消化,还是有点可惜了……”说完这句话之后,吴仁荻突然嘴角上翘,做了一个笑的表情。

看吴仁荻笑了一下,我的心里反而不踏实起来,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被他算计了。不过现在我躺在病床上,连眼皮都张不开,就好比鱼肉,任他宰割了,现在我只求快点再次回到黑暗当中,他想这么折腾这副皮囊,就随他的便吧……

果然,吴主任继续说道:“很多年以前,有人送了我一颗种子。它在我的身体里面生根发芽,一直到到长成了参天大树。现在这颗种子对我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把它转送给你。不管它是长成连我都要仰视的巨树,还是只发芽变成一根杂草,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什么又是参天大树,又是一根杂草的?我正莫名其妙的时候,吴仁荻的手里已经多了一件散发着五彩流光的事物。这件事物在他的手中,我竟然连固体还是液体都分不清楚。甚至就连这件事物是怎么出现在吴仁荻手上的,都不知道。

吴仁荻看了一眼手中的事物,又看了看我,说道:“这个过程可能稍微的有点痛苦,不过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他说完之后,将手中那件散发着流光的事物对着我的胸口按了下去。就在和胸口接触的一瞬间,一股我无法形容的燥热顺着胸口直插到我的心脏部位,然后随着血液的流动,这股燥热在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流淌起来。

这哪里是咬咬牙就能挺过去的痛苦。如果说刚开始这股燥热进入到胸口,我还可以忍受的话。那么现在这股燥热在我的身体里流淌起来的感觉,就像是一锅刚刚烧化的铁水,我就感觉浑身的血液已经被烧得沸腾起来,有一股无名之火找不到宣泄的通道,眼看我的身体就要被这股无名之火烧成灰烬。

这种煎熬到达了顶点,突然之间,这股燥热在我七窍里面像是找到了宣泄的途径,顺着眼耳口鼻向外喷涌而出。就在即将喷涌出去的一瞬间,我“嗷!”的一声,从病床上跳了起来。

这个动作实在太大,太突然。让病床前面的孙胖子猝不及防。他刚抽了一口烟要吐出来,竟然惊的吐错了烟道,就看见有两股烟雾顺着他的耳朵喷了出来,孙胖子也没心思管这个了,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虽然坐在椅子上也还是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孙胖子连同椅子都摔倒了地上。

孙胖子倒地之后,就像是被定格了一样。过了两三秒钟之后,才眨了眨眼睛,但是他并没有从地上爬起来,而是“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下手狠了点,疼得他直咧嘴,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孙胖子才从地上跳了起来,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边哭边笑道:“辣子……我他妈的还以为你这辈子都醒不过来啊……”

醒来之后,刚才身上那种最热的感觉瞬间消失,要不是刚才的感觉太过强烈,我可能自己都会以为是一场梦。趁着这个时候,我在病房里看了一圈,哪里还能找得到吴仁荻的影子。“吴仁荻……吴主任呢?他哪去了?”

“吴仁荻?”孙胖子松开我之后,也在病房里面找了一圈:“哪有?辣子,你是做梦了吧?不是我说,自打你昏迷之后,大大小小的都来了,就是那个白头发没来……”

我没等他的话说完,就要下床去门外找吴仁荻的身影,但是当脚刚刚踏到地上的时候,就像踩到了棉花一样,整个人失去了重心,直接的摔到了地上。好在孙胖子就在我的身边,他吓了一跳,赶忙将我扶了起来。

现在的我就像瘫了一样,浑身下上使不上劲。虽然被孙胖子这么扶着,但是身子不由自主的向下倒,只要孙胖子一松手,我就能再次摔倒地上。

孙胖子见到我的样子也懵了,刚才还能从病床上跳起来,就是转眼之间的功夫像变了个人一样。

孙胖子一边将我重新扶到病床上躺下,一边对着门口大声的喊道:“来人啊!大夫!护士!还有喘气的吗?都给我过来!”

当赶来的医生,护士给我做了检查之后,初步的结论出来了。由于我在病床上一躺就是两年多,随着肌肉萎缩和钙质的流失,身体的机能已经退化,才会出现使不上劲的情况。不过刚才能从病床上跳起来,已经算是相当另类了,一般人就连翻个身都做不到。

检查完身体之后,几个医生又给我先制定了一套为期一年的康复计划。按着当中一位六十多岁老大夫的话讲:“小伙子你还年轻,虽然当初的伤重了点,不过只要恢复个三年两载的,正常的走路、上下楼梯是绝对没有问……”

老大夫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看到孙胖子正在瞪着他发狠,孙副局长当初干了什么,他还记得。当场就把这个老大夫吓得一哆嗦,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原来我伤的那么重……我重重的喘了口气,看着孙胖子说道:“大圣,我到底伤到什么程度了。”

“也没有多严重,你别听这个老家伙瞎说。”孙胖子有些夸张的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辣子,不是我说,怎么说你也是从几百米的悬崖上面掉下来的。摔断几根骨头总是免不了的。”

孙胖子的话说得恳切,可惜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断了几根骨头?”孙胖子犹豫了半天,才说道“也就是七八根肋骨,有两根插进到了肺里。两只胳膊和两条腿,骨盆……碎了一点点。脊椎骨和颈椎骨绝对没断,就是错位了,头骨裂了个小纹……辣子,你放心,这些骨头早就接上了。”

孙胖子的话听得我心里直颤,我这副身子骨还能要吗……

他刚刚说完,刚才说话的老大夫接着他的话头说道:“你送来的时候心脏已经不跳了,血压和脉搏也没有了,除了没有尸斑,你和一具尸体没有任何区别……”

“用你替我说吗?”孙胖子跳起来,揪着老大夫的衣服领子说道:“老家伙,你是不是还想换条裤子?”

确定了我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孙胖子将医生和护士都撵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孙胖子没有将我苏醒的事情向民调局通报,以致我醒过来后的第一天都是冷冷清清的。

不过还是有件事情‘震撼’了我一下,就在我被孙胖子推出病房,准备去做CT的时候,在医院电梯里那面像镜子一样的不锈钢板墙上,清晰的见到了一个躺在轮椅上的白头发男人,我在看他,他也在看我……

足足过了十多秒钟,我才反应过来这个白头发的男人就是我。一直到出了电梯被推进CT室里的时候,我还是没有适应已经进入六室白发大军的行列。倒是陪着我一起的孙胖子看出来了,在我做完CT再次进入到电梯里面的时候,孙胖子看着不锈钢板墙里面映出来的白头发说道:“刚开始的时候也吓了我一跳,不过看了两年也习惯了。说实话,白头发还挺适合你的,以后你们六室的着装就算统一了。”

说到了六室的时候,孙胖子突然回头冲着我呲牙笑了一下,说道:“不是我说,辣子,吴主任对你还真就是不一样。”

我没打算这件事情能瞒着孙胖子,回到病房把几个医生护士打发走,病房里面之后,我将从吴仁荻那里得了丹药的事情和孙胖子讲了一遍。孙胖子听到之后倒抽了口凉气,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我也猜到了吴主任给了你什么保命的好东西,不过没想到东西能这么好。辣子,不是我说,你就算是长生不老了吧?”

孙胖子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掏出烟盒,抽出来一根香烟递给我。见了我犹豫的表情,孙胖子说道:“没事儿,抽根烟没什么大不了的。杨枭一天最少两包烟,现在还把杨军带下水了。过不了几天,弄不好就连吴仁荻也带着抽上了。”

突然间看见孙胖子抽烟,让我想起来孙胖子已经抽了一晚上,现在孙胖子虽然有说有笑的,但是眉宇之间还是显露出一点愁容。我将香烟接了过来,却没有让他点上,只是将香烟在手里把玩着,同时对他说道:“大圣,你是不是该问问我,是谁害死的破军他们几个?又是谁把我害成这样的?”

我说话的时候,孙胖子就一直在盯着我看。等到我说完之后,孙胖子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咬牙对我拧笑了一下,一口将嘴里的烟雾喷了出来,说道:“是林枫吧……”

看见我露出惊讶的表情之后,孙胖子又继续说道:“出事的那天晚上,包括林枫在内,你们的本命符都烧了。不过你的本命符化成地纸灰显示你是失去了意识。他们几个人可实打实的显示是都死了。只有老易能找到尸骨,剩下的人连骨头都找不到。”

说到这里,孙胖子顿了一下,看得出来他这次是动了真火,以往他脸上的招牌笑容荡然无存,换之而来的是狰狞得都有些变形的表情。

孙胖子喘了口粗气之后,看着我说道:“辣子,你先说那晚倒地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我告诉你,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能是因为我昏迷太久的原因,那晚的事情就像发生昨天一样,现在想起来破军和王子恒在我面前化成血雾的景象,还是让我毛骨悚然。孙胖子替我点上香烟,抽了几口之后心神才算稍微的安定下来,我将那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孙胖子听。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孙胖子的烟瘾变得奇大,一根烟抽完之后又点上了一根。

“看不出来,老王死的这么带种。不是我说,早知道就不闹的那么生分了。”等我说完之后,孙胖子缓

了口气之后,接着我刚才的话说道:“当时你们的本命符烧了之后,五室留守的人就向我和高老大报告了。我们全部人马上山搜了一遍,只是在山洞里面找到了老易已经分家的尸首,等到天亮的时候,才在悬崖底下找到了已经人事不知的你,就是死活找不到林枫,还有大军、王子恒那哥俩。当时所有的希望都集中在你的身上,只要你一醒,那天晚上的事情就都明白了,谁知道你这一睡就是两年。就在你送进医院之后不久,高老大却突然发话,给你换了医院不算,还让二杨轮流在医院守着你。后来我才知道,他偷着安排了给破军他们招魂。”听到这里,我也明白了这一直在病房里守着我的人是杨军和杨枭。

这时孙胖子的第二根烟也已经抽完,又续上一根,一边抽一边对我说道:“不是我说,这一招魂就明白一半了。高老大只招到老易的魂魄,但是他死的糊里糊涂,怎么死的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就更别指望他能说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说明白的大军和王子恒已经投胎了。就是那个林枫,死后都招不到他的魂魄不说,而且还没有他已经投胎转世的迹象……”

孙胖子说到这里,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因为之前有过人死之后,魂魄卡在某个地方招不到的先例,所以高老大也不敢说死林枫跟这件事情有关,不过风向已经开始变了。局里面一面在不停地找他魂魄的下落,一面已经开始把林枫得照片按失踪人口发了下去,让各地的警察帮着找。”

孙胖子的话越说越慢,似乎有什么惊人的消息马上就要揭晓了。但是我实在适应不了他的节奏,抢先问了一句:“大圣,你就直接的说重点吧,倒地找没找到?”

孙胖子吐出来一口烟雾,苦笑了一声之后,说道:“找是找到了,就是代价大了一点……老丘走了。”

“你说谁?老丘?丘不老?”孙胖子最后的一句话让我直接从病床上面坐了起来,在出事以前,我一直都以为在民调局的几个主任当中(除了二杨),除了那位无限接近于神的吴仁荻吴主任之外,最有实力的就是二室丘不老了,想不到最不应该出事的人反而第一个出事了。

孙胖子看见我的样子吓了一跳,他过来一把扶住了我,让我慢慢地半靠半坐在床头。这时候,我也顾不上许多,对着孙胖子说道:“老丘什么时候走的?”

孙胖子掏出第四根烟放进嘴里,慢慢地抽了一口之后,对着我说道:“前天,在首都郊区的一个酒店里发现他的尸体。事后分析应该是林枫联络到了老丘,把他约到了酒店的套房见面。老丘可能是顾及他和林枫以前的关系,但是也托的大了,竟然自己单签匹马去见林枫。当天下午酒店发现了老丘的尸体,报警之后我们才知道。”

丘不老前天才走的……我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头,向着孙胖子说道:“大圣,老丘前天才走,你还有心思在我这里泡着?”

“你以为我想?二室都炸了锅了……”孙胖子恨声说道:“但是高老大亲自把老丘的事情揽过去了,包括你们六室在内,所有的人都不得插手。可能怕我自己偷着去查,他就把我支你这里来了。不过想不到你能在这个时候醒过来……辣子,不是我说,你要是早几天醒,可能就不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孙胖子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我和他都没有再说话。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冷场。过了一会之后,我才开口说道:“大圣,老丘的事情你不可能就知道那么点。多说一点吧,怎么说也和我有点关系。”

孙胖子又掏出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根香烟,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点上。香烟在手里把玩着说道:“其实老丘也有算计的,他带齐了家伙,还给自己下了几个护身的术法。而且除了酒店的闭路电视之外,他还在见面的房间里暗藏了几个摄像头。后来我们得到了一切信息也是从这几个摄像头里发现的。

“可惜老丘还是算计的错了,他一直在防着林枫用术法。但是却没有想到林枫却剑走偏锋。根据现场留下来的摄像头显示,老丘见了林枫之后也不是太吃惊。他们说了没有几句,林枫就给老丘看了一件什么东西,可惜角度问题,看不清那是什么物件。不过老丘看了之后眼睛就直了,随后他马上就和林枫翻了脸。由于没有音频,也听不到他们俩说的什么。

“林枫挨了老丘几下,一直没有还手。后来老丘揪着林枫的衣服领子,好像是在质问他什么。林枫没有还嘴,只是冷冰冰的看着老丘。不是我说,还是我还以为老丘有什么把柄握在林枫的手里,被林枫要挟,向里应外合干点什么。但是后面的景象连我都有点接受不了。”

孙胖子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颤。似乎就是回想起当时的场面也有些接受不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里的香烟点上狠咗了一口,缓了下心神之后,才再次说道:“林枫在冰箱里面拿出来一瓶水递给老丘,老丘犹豫了半天才接过去。不过接过去之后他倒没有犹豫,一仰脖就灌了一口,随后……喝下去的水瞬间将他的下巴腐蚀掉了,然后那些‘水’将老丘的胸前的肌肉,骨骼腐蚀的干干净净,甚至连里面的内脏都腐蚀殆尽……”

那副场景是孙胖子亲眼看到的,现在我听着心里都发颤。本来以为丘不老就算不是林枫的对手,多少也会挣吧两下,没想到他会死的这么干脆。

孙胖子形容丘不老的死相一直在我的脑海里转悠,不过似乎有一件事情好像说不过去。我想了一阵之后,对孙胖子说道:“大圣,老丘的死法也不像是中了术法。听你说更像是喝了类似硫酸之类的腐蚀性液体吧?”

孙胖子点了点头,把抽了一半的香烟顺着窗户扔了出去,回头对我说道:“差不多哦,不过老丘喝得可不是硫酸那类的低档货。”说着孙胖子的眉毛一挑,说道:“辣子,听说过魔酸吗?”

“魔酸……”我的脑子飞快的回忆在欧阳偏左那里见过的资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两个字的出处。孙胖子看着我的样子打了个哈哈,说道:“辣子,别瞎想了。不是我说,你就算现在去资料室里也找不到‘魔酸’这两个字。”

看见我在望着他等答案的眼神,孙胖子继续说道:“魔酸是一种强腐蚀性的化学试剂。它的腐蚀性是浓硫酸的一亿倍。我猜林枫为了方便携带才调低了它的浓度,否则那一口的量,就能把老丘整个人都化了。”

孙胖子的话让我目瞪口呆,想不到林枫会用术法之外的东西,而且手段还这么决绝。民调局的几个主任论起关系来,林枫和丘不老穿一条裤子都嫌肥,想不到他回来第一个解决的人就是老丘。

“大圣,现在高老大是什么意思?”我看着孙胖子说道:“他想亲手抓住林枫,然后再一刀一刀活剐了?”

“我要是知道他的想法,现在就不在你这里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孙胖子说这话的时候,我反倒是感觉他应该是知道什么内幕,只是现在不能对我说出口。

我也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慢慢的偏离了方向。我向孙胖子打听起我的老家那边,知不知道我昏迷的情况。

“不是我说,辣子,你都那样了,谁敢和你老家的人说实话?你爷爷那么大的岁数,再把他吓个好歹的。”孙胖子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松弛了不少,他继续说道:“还是老萧说你要出国工作一段时间,因为怕外国特务渗透进来,所以你在出国公干的这一段时间里,是不可以联系家人的。”

说到了萧和尚,我当然要问问他的情况。想不到这时的孙胖子脸色有些古怪,开始我想错了方向,还以为这两年的时间里,萧和尚也遇到了不测。想不到孙胖子下面说出来的话让我大跌眼镜:“你说老萧是吧,他已经不是我们民调局的顾问了。你昏迷之后过了一年吧,他不知道抽什么风,先是和高老大大闹了一场,然后辞了民调局的顾问。老萧也算有本事了,自己在郊区买了个小楼,雇了几个人,还真的成立了一个灵韵冠影视娱乐公司。”

对萧和尚的这个举动,我倒没有太意外。他在我老家就开过凌云观影视娱乐公司,虽然那时谁都没拿他当回事,谁能想到若干年后,那个到处去骗吃骗喝的老道萧和尚能真的开一家像模像样的影视公司。

之后孙胖子只是东拉西扯的讲一些闲话,他不再往林枫的事情上领,我也没有过多的追问。这段时间里,护士送来了给我专门配的营养餐。还有人给孙胖子送来了他的饭菜。我一打听才知道,敢情在这段时间里,孙胖子叫外卖来病房里。

孙胖子的霸道在医院里出了名,也没有人敢管他。我几口就将好像米粉糊一样的流质食物咽下去,又眼巴巴的看着孙胖子就着大鱼大肉吃了两大碗米饭,突然之间,我有了一种对食物前所未有的渴望。想问孙胖子要点尝尝,孙胖子当然是不能给。护士看的没办法,请示了大夫又给我加了小半碗的米糊。当时我还纳闷,一觉睡了两年,想不到才刚刚醒,食欲就还是这么好……

这顿饭刚刚吃完,我继续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看着孙胖子正在对墙上挂得镜子剔牙的时候,我突然感到门外传来一阵熟悉而又阴冷的气息,随着这股气息的出现,一个人的名字脱嘴而出:“杨枭……”

“嗯?”孙胖子没有听清,他愣了一下之后,回头看着我说道:“辣子,你刚才说什么?谁笑……”孙胖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病房的门就已经打开了,一个白头发从外面走了进来。孙胖子看到这人之后,眼睛当时就瞪得老大,他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我,一脸惊讶对我说道:“不是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进来的白头发一付娃娃脸,看着谨小慎微的样子。不是杨枭还能是谁?

杨枭进来之后看了我一眼,不过我从他的目光里似乎看出了一点羡慕,甚至于嫉妒的眼神。不过这种眼神一扫而过,杨枭好像早就知道我醒了过来,他看着我的白头发笑道“这两年睡得舒服吧?想不到你睡着觉就把最艰难的那一步跨过去了,当年这一步可是要了我半条老命。”

还没等我说话,孙胖子先对杨枭说道“等一下,老杨,不是我说,谁告诉你辣子醒过来了?”“呦,孙局长,不好意思,没看见您。”杨枭对着孙胖子笑呵呵的说道,在他的笑容里,能看出来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和孙胖子的感情比两年前要厚实了很多。

杨枭继续对着孙胖子说道:“谁告诉我沈辣醒过来的……这个需要说的那么明白吗?”杨枭说话的时候,向孙胖子做了一个手势,孙胖子扫了一眼之后,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杨枭背对着我,他俩都以为我没有看见,但是孙胖子剔牙时照的镜子却出卖了他。

孙胖子拿起搭在椅子上面的大衣,边穿边说道:“不是我说,不管什么事儿,只要牵扯到你们主任就说不明白了。你来了正好,辣子这边还是拜托你了。我回局里转一圈,要是没什么事,我傍晚再过来。”

看见了杨枭的手势之后,孙胖子随便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病房。虽然他掩饰的好,但是毕竟和孙胖子太熟悉了,就算我再昏迷两年,也能看出来他眉宇之间的些许不自然。

开始我还以为杨枭的手势是暗示吴仁荻马上要过来,可能孙胖子有什么事要避开吴主任,才匆忙走掉的。但是回忆杨枭的手势,看不出来任何和吴仁荻有关的信息,反而说他是在做出一种肯定的姿态更恰当一些。似乎是孙胖子拜托他办了什么不方便我知道的事情,他暗示已经办妥。

孙胖子走了之后,杨枭拉了张椅子坐在我的病床前。他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我。被他就这么看着,不管是谁都受不了。我叹了口气,对杨枭说道:“你再这么看下去,我就真的脸红了。咱们别干看着,说句话不行吗。”

“哈哈哈……”杨枭听了我的话,一阵大笑之后,解释道:“我在看你脸上的福纹,和以前不一样了。脱胎换骨之后,连福纹都长的不像话了。我最近见过的人里面也只有一个人的福纹能超过你。”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杨枭说道:“你还会看相算命?老杨,怎么以前没有听你说起过?”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我怎么也要有几手保命的东西吧。”杨枭也掏出香烟,不过他没有让我,自己点了抽了一口之后,看着我继续说道:“我那个舅舅林火你还记得吧。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躲避他的追杀。有好几次要不是算到劫难临头提前跑路。几百年前就被他抓回去炼药了。”

两年不见,想不到现在杨枭也这样的事情都和我说。在他的话语里面隐隐地透着已经拿我当了自己人。不过我心里对他说的却不以为然,要是他有这本事,当初也不会被吴仁荻抓住……等等,这一瞬间,我好像突然间明白了点什么,杨枭被吴仁荻抓住,进了民调局之后,他的白头才变白了,老婆也投胎了。这么来说,对他而言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看着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杨枭,我心里只犯嘀咕,这不会真的是他算的吧?想归想,这样的问题是无论如何都问

不出答案的。不过他刚才的话里还等吸引我的地方:“老杨,你刚才说谁的福纹超过我了?”杨枭微微一笑,眯缝着眼睛反问我道:“刚才谁从你这里走了?”

我就知道,拼人品来,谁也拼不过孙胖子……

本来还以为杨枭会问我昏迷的那天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什么都说,就是不开口问我那天晚上的事情。最后还是我抻不住了,主动向他问道:“老杨,你不问问我是怎么昏迷了两年吗?”

哪知道杨枭只是看着我笑了一下,一紧不慢的说道:“我倒是更关心这两年你身体的变化,可惜这个问题你现在似乎还给不了我答案。”

我看着杨枭好像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突然问了他一句:“那么想必你也知道当初你老婆投胎的时候,是谁给你添堵的了?”我这句话说完,杨枭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有些凝固,变成了一种阴冷的笑容。好像我在麒麟十五层大楼时,初见到他的模样。

杨枭冷冷的看着我,就好像我就是那个害得他老婆差点投不成胎的人。说错话了,我心里一阵的发毛,正想把谜底揭开的时候,杨枭突然一阵的冷笑,先一步说出了谜底:“林枫的账,我会慢慢的跟他算……”杨枭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个病房里都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而且杨枭身边的空气竟然隐隐有凝结的趋势。

虽然知道杨枭不会对我怎么样,但还是被他散发的阴冷气息压制得透不过气来。就在这时,那股本来已经在我体内消失的燥热再次比胸口为中心涌现出来。也是一瞬间的功夫,我的身体内部火烧火燎。这种感觉比之前在昏迷的状态之下强烈了不止十倍。

“啊!”我大叫了一声,从病床上跳了起来。可惜落地的时候腿脚无力,还是重新的摔回到了病床上。杨枭也被我突如其来的异动吓了一跳。杨枭身上那股阴冷的气息瞬间消失。

他后退了一步,一脸惊诧的看着我,我能感觉到这股热气在四处乱窜,燥热找不到宣泄的通道,最后竟然顺着我全身的汗毛孔向外喷发了出来,霎那之间,一股热气的我笼罩了起来。和之前杨枭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能是由于燥热找到了宣泄的路径,我明显的感到身体里面的温度降了下来,围绕在身边的热气也缓缓散去。这时的我,就像是刚才水里面被捞出来的一样,别说衣服了,就连隔了一层的床单都被汗水浸透。我就像散了架一样,躺在病床上只剩下喘气了。

杨枭这时也恢复了常态,他将我扶起来倚靠在床头。又在病房里面找到了孙胖子留下来的矿泉水递过来,一瓶水下了肚,身体里面的燥热算是彻底的消失了。

“我现在已经不能说是羡慕,甚至都开始嫉妒你了。”杨枭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等到我喝完一瓶水之后,才对着我说道:“吴主任还给了你一份特别的礼物吧?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以后会走上和吴主任一样的路。”

我看了杨枭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别那么客气,这条路你要是想走,我就让给你好了。”

“让我……”杨枭的眼睛一亮,但是随即又黯淡了下去:“晚了,我走的路已经定型了。现在想改就算是吴主任也做不到了。”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语气之中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我没有对杨枭毫无顾忌的羡慕嫉妒冲昏了头,客气了几句之后,向杨枭问道:“老杨,路怎么走我们一会再说,你能不能先解释一下我这身子骨到底是怎么了?才火烧火燎的。还以为我要自燃了。”

“自燃……”杨枭有些嘲弄的呵呵一笑,他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的时候,杨枭眨巴眨巴眼睛,却突然改了主意:“你还是去问让你自燃的那个人吧,毕竟是他的事情,我也说不清楚。”

就在我还想再问杨枭一点什么的时候,病房的大门打开,几个大夫和护士进来巡查。看的出来他们和杨枭已经混熟了,甚至趁着医生在给我检查身体的时候,几个小护士有意无意的凑到杨枭的身边,小声的和他说着列如最近都上映了什么电影之类的话。

这时的杨枭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完全看不出来刚才活鬼的影子。他脸色微红甚至有几分腼腆,正浅笑着和几个小护士说着什么。这幅样子就像第一次见到他时,还是小警察的样子。别说,他的这幅皮囊还真是有女人缘,他老婆那位麒麟校花就是个好列子,现在这几个小护士还是这样。

就在我的心里开始冒酸水的时候,突然心里莫名其妙的揪了一下。随后,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死气飘荡在病房外面,就好像病房停着一个死人。只不过大白天的这丝死气久聚不散,就不是一般的死鬼能办到的了。

扒拉开正在给我做膝跳反应的老大夫,我指着病房门口对着杨枭说道“老杨,门口……”其实在我说话之前,杨枭就已经发觉了病房外面的异象。但我没有想到的是,杨枭非但没有开门出去查看,反而后退了一步,自觉不自觉的将身子藏在了几个小护士的身后。

我马上就反应出来杨枭的意图,他是在拿她们当肉盾……这时杨枭脸上的笑容不减,似乎是和小护士们聊得更投机了,甚至一眼都没有看向病房门口的位置。只是他的双手已经到了背后,我知道那里别着十好几根大铜钉子。

“门口怎么了?”给我测试膝跳反应的老大夫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门口,转回头来看着我,一脸纳闷的说道:“小伙子,你是不是幻听了?没事,这都属于正常的现象。你这是昏迷了两年刚刚醒过来,身体的机能都有些退化了,幻听和幻视都是属于正常的现……”

老大夫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边的杨枭突然一拍脑门,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我这记性。”随后对着离门口最近的小护士说道:“能帮我一个忙吗?刚才进来的时候,我把电话落在你们护士站的桌子上了。你知道的,我们领导不让我离开这里,所以,一会能不能麻烦你……”

听到杨枭在这几个小护士里面只找了她,这个小护士笑嘻嘻的说道“你的手机是吧……,我现在就去给你拿。”说话的时候,她已经转身向着病房大门走过去。

“你别过去!”我向着小护士大喊了一声。小护士吓了一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我。就在这时,病房外面的死气突然消失的干干净净。杨枭哼了一声,一步窜到门口,大门踹开之后,人已经冲了出去。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杨枭的身影在外面的走廊上飞驰而过,一直除了医院也没有遇到的阻挡。围着医院转了两圈之后,杨枭的气息又重新的转了回来。

杨枭回到病房之后,微微的向我摇了摇头。刚才被我叫住的小护士会错了意:“电话找不到了吗?是不是被人替你收起来了,你没有问值班护士吗?”杨枭倒是处变不惊,他苦笑了一声,随便说几句话手机找不回来了的话就掩饰了过去。一边的几个小护士小声嘀咕,猜杨枭一定是突然想起来手机里面存了什么不方便告人的东西,要不然也不至于踹了门出去找。

等到医生和护士们离开了病房之后,我才对着杨枭说道:“是林枫吗?”杨枭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极了一个偷了糖吃还没有被人发现的小孩子:“不敢肯定,除了刚才的那丝死气之外,我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不过……”

杨枭说到这里突然诡异的一笑,露出一嘴雪白的牙齿继续对我说道:“我在医院里面下了点小玩意儿,看样子已经有笨蛋中招了。”

“你说刚才操纵死气的人中了你的阵法?”听了杨枭的话,我差点从病床上跳起来。虽然我面前的这哥们儿现在有些低调,但是当年怎么说他也是鬼道教的教主。不管刚才出现的是不是林枫,只要中了杨教主的阵法,怎么地也得脱层皮吧?

“是什么样的阵法?”我的眼睛放着精光,继续向杨枭问道:“九死一生的那种吗?”

“九死一生……你现在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我当年的风范了。”杨枭看着我呵呵一笑,继续说道:“我倒是想来几个那样的阵法,可惜被你们的孙副局长提前发现给拦了。他和我约法三章,任何有可能伤到无辜的术法都不让我用。”

被杨枭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医院,人来人往的,杨枭的那种大杀伤力阵法在这里根本就无法施展。杨枭又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我下的小玩意儿虽然不能置人于死地,但是也能像狗皮膏药一样,除非是我亲自动手,否则粘上去就别想揭下来。和我这个小玩意儿接触到之后,每到月中十五都要难受几天。而且就算那个人死了,下辈子投胎也要带着它。没有三辈五辈的消磨,那个小玩意儿都会一直跟着他的。”

杨枭说的轻松,但我不相信就是“难受几天。”那么简单的事。而且想到有东西会跟着自己好几辈子,也就是说要遭好几辈子的罪。我的后背就开始冒凉气。一直等到杨枭说完,我才咽了口吐沫,有些怯意的说道:“老杨,你这个小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会找错人了吧?”

“放心,伤不到你。它们是我放的,找谁不找谁都由我控制。”杨枭说着,突然伸手在空气中抓了一把,等他张开手掌的时候,手心里面已经多了几十个大小犹如米粒一样的小虫子。

蛆——我认出来之后一阵的恶心,就见这些蛆虫在杨枭的手掌上面慢慢得蠕动着。杨枭就像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一样,将手掌伸到了我的眼皮之下,说道:“认识一下吧,这个就是跗骨之蛆……”

跗骨之蛆——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刚才恶心的感觉被一种惊恐的意识所替代。我直勾勾的盯着杨枭伸过来那只握着蛆虫的手,甚至都忘了躲避。

跗骨之蛆……这都算是传说中的物件。就算在欧阳偏左的资料室里,也是只有介绍,而没有任何的图解。

只知道被这种蛆虫附上的倒霉蛋,每到月圆之夜这种跗骨之蛆都会将其接触部位的骨头蛀空,将骨头蛀空之后,这些蛆虫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找到了下个月圆之夜,它们会无规律的附在其他的部位,再次将其部位的骨头蛀空。周而复始一直到中招的人归天为止。之前有几人试过壮士断腕,趁着蛆虫刚开始蛀骨之时,或臂或腿齐根斩去,命大没有血尽而死的,也没有逃过下个月圆之夜的再次蛀骨之痛。

因为有这种特性,之前我一直以为它是像水蛭一样的存在,想不到它们还真的就是一把活蛆。而且今天杨枭说到跗骨之蛆会跟随接触之人几世,这个说法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看着活蛆在杨枭的手心里来回的蠕动,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开始有些发酸。杨枭显摆够了之后,手一扬那十来个跗骨之蛆好像烟尘一样的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知道这些蛆虫就隐藏在空气之中的时候,我的脖子有些发凉,自觉不自觉的将被子向身上拉了拉。看着蛆虫消失的位置,我对着杨枭说道:“老杨,你的这些小玩意儿不会找错人吧?刚才这儿人来人往的,碰到谁都不是很好。”

“它们跗谁不跗谁,都是我说的算。”杨枭谈谈的一笑之后,接着说道:“我不想让它们跗到的,就算是实际接触到也没有用。”

杨枭的话让我的心稍微的放下了一点,随后我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然要通知孙胖子。但是就在我问杨枭要电话的时候,他却摇了摇头说道:“就这点事,不用找人求援。我们两个人就给办了。”

虽然现在知道跗骨之蛆奏效,杨枭已经稳占上风,而且现在他认准了刚才就是林枫,杨枭要报麒麟那次的仇。但是我的心里面还是隐隐感觉不妥,似乎杨枭有些太乐观了。而且这件事也不是你不说就能瞒得住的,我再次对着杨枭说道:“这也瞒不住吧?大圣说他旁晚就会过来,以他的心性,怕也是瞒不住的吧?”

“呵呵呵……”听到孙胖子的名头之后,杨枭反而笑了起来,他一脸玩味的看着我说道:“孙德胜——你还真的指望他今晚能过来吗?算了,你我现在都是一类人。和你透个底。反正就算我现在不说,你早晚也会知道……”

杨枭说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有一些收敛。就看见他在我面前伸出右手食指说道:“第一,你醒过来的事情就算是高亮都不知道,但是已经有人开始针对你了。而且在你刚刚昏迷的时候,就曾经有人在上一所医院里试探过,只是被我惊走了。为这个,你们孙副局长才给你换了医院,还把你的主治医生一起转了过来。”

说到这里,杨枭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对着我继续说道:“第二,我知道你刚才看见了我给孙德胜的手势,你猜我告诉他什么了?”杨枭顿了一下之后,自问自答道:“孙德胜让我去跟踪你们的高局长,我一直跟他到了郊区的一所小招待所里,他好像约好了和谁见面,要不是有人突然要我过来,现在已经知道他在等谁了。”

我从杨枭看似颠三倒四的话里闻出了一点什么味道,等他说完之后,我的身子稍微抬了抬,看着杨枭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枭脸上的表情一敛,起身看了看窗外的景色。他的眼睛看着窗外,嘴里却对着我说道:“觉不觉得刚才我说的很耳熟?孙德胜之前应该和你说过一个差不多的故事吧……”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孙胖子哪个版本的主角叫做丘不老。“高亮去见林枫了!你大爷的!你就那么干看着吗?”我再次从病床上跳起来,对着杨枭大声吼道:“看见高亮会死,你也不去救他?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说话的时候,我已经跳下床去,找了一圈也没有在病房里找到电话,最后索性到了杨枭的身边,翻他的衣兜里找电话。

杨枭一点都没有恼怒的意思,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任凭我在他的衣兜里翻出了手机。不过杨枭的电话里面只存了一个号码,还没有标注名字。这个号码有些眼熟,似乎就是之前杨军进民调局的时候,我和孙胖子给他办得号码。

到底我还是昏迷了两年,头脑有些迟钝。类似孙胖子和萧和尚的号码我以前脱口而出,但是现在闭着眼想了半天,两年的时间竟然连孙胖子的电话号都想不起来了。

我握着电话抬头看着杨枭说道:“孙胖子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来着?别说你不知道啊。”杨枭看着我的样子笑了一下,说道:“你猜我会去记那些无聊的东西吗?从来都是孙德胜找我,我很少找他。”

看着笑吟吟的杨枭,我恨不得一拳揍在他的脸上。最后考虑到动手之后倒霉的八成是我。还忍住了这口气,将电话扔给他之后,我向着病房大门走过去,电话号码虽然想不起来,但是民调局怎么走我还记得。当时我急火攻心,没有发觉到这几步走的平常自如,哪里还有一点使不上力的意思?

但是人还没有到门口,杨枭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我叫了回来:“你知道高亮的酒店在那里吗?就算现在你去民调局找人,也应该知道高亮在哪里吧?”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杨枭从窗台边走了回来,他还是坐在我病床旁的椅子上,看着我说道:“你冷静的想一想,如果高亮是去见林枫的话,那么刚才外面的是谁?”

我愣了半晌,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你说了一大推,到底想说什么?”杨枭笑了一下,说道:“高亮不会有事,孙德胜现在差不多带齐民调局的人马往那里赶了。明白了吗?约他的人应该只能把高亮诓去,然后引得民调局倾巢出动去救他。那个人才能趁着民调局真空的时候干点别的事。”

“林枫想去民调局!他想偷天理图!”我终于明白了杨枭说的意思,你直接说就完了,什么档口了还猜谜语玩!

看到我才明白过来,杨枭有些无奈的一笑,他继续说道“他应该是这么想的,可惜了,人算不如天算。民调局留了一个人是他惹不起的——咱们的吴主任偏偏没走。民调局他不敢进去,又舍不得这次机会,这个人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医院拿你出出气。”

我的头脑里已经有些晕了,这还是杨枭吗?他怎么好像什么是都知道是似的?有这能耐,还至于当初着了吴仁荻的道了吗?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的说道:“老杨,以前真的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杨枭的回答更让我意想不到:“我也没想到我还有这本事……这都是你们孙副局长教我的。”

现在我的脑子里就像是浆糊一样,看着杨枭喃喃的说道:“不可能,我这才刚刚醒,孙大圣就把我也算进去了?”“别说是你了,就连你们高局长也被他算进去了。”杨枭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翘,但是他的眼睛却有些发宁,露出了一个我捉摸不透的笑容。

杨枭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丘不老出事之后,林枫四室的人马就被高亮监控起来。但是孙德胜一直怀疑林枫在民调局里还有同党,所以你醒过来的事情他对谁都没有说。”

“不对。”虽然我还是想不太明白,但是杨枭的这句话让我找到了漏洞:“不是说谁都不知道我醒了吗?那么刚才的死气是怎么回事?”

“看窗外。”杨枭眯缝着眼睛说道:“医院对面的第三栋白楼,左手数十一层第一个窗口,看看窗户里面是什么?你现在的眼神看清楚应该是没有问题。”

我走到窗边,装作伸了个懒腰。按着杨枭指的方向,很快的找到了那个窗口,本来以我本身的天眼,绝对不可能看清楚窗里面是什么东西,但是当我凝聚目力之后,好像越过了一层薄纱一样,窗内的景象瞬间出现在我的眼中。

里面并没有人,但是在距离窗台一米左右,摆放着一个大号的望远镜,看着镜头的位置正对着我的病房。我又接连看了周围的窗口,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

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倒是不那么心急了。走回到病床边,我向着杨枭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是林枫吗?”杨枭并不着急回答,他掏出香烟点上,抽了一口之后,才不紧不慢说道:“不知道,我发现的时候里面就没人了。孙胖子走之前,暗示过我要检查周围的情况。不过我怀疑他早就知道那栋楼有问题。”

我回忆了杨枭进来之后,孙胖子的表现,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什么时候暗示你的?我怎么没看见?”“那是你光注意我的手势了。”杨枭吐了口烟雾,接着说道:“没看到那个时候他也在给我手势。”

这个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孙胖子吗?换成是我知道林枫可能在对面监视,早就喊齐人马,带上家伙杀过去了。而孙胖子能在我醒之后那么短的时间里,就算到了林枫后面的行动方向,这还能算是人的思维吗?

不过现在我提着的心也放下了,问杨枭要了一根香烟,抽了几口稳稳心神之后,我对他说道:“那么按着孙大圣的剧本,接下来该怎么办?”

“按着他原本的剧本,我惊走林枫之后,逼他亮藏在民调局的底牌。通过那个人再把林枫挖出……”

“等一下。”我打断了杨枭的话,说道:“你说原本的剧本是什么意思?”

刚才那个诡异的笑容又出现在杨枭的脸上:“我把他的剧本稍微的改了一下……”

杨枭的举动让我心里直发毛,他现在的样子,两年前在麒麟见过,我还记得麒麟十五层大楼的故事……

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看着杨枭说道:“老杨,这么大的事,你是不是找孙大圣商量一下?最少也得把杨军叫来吧?你们双羊合璧,多加个保险也好。”

“不用,有你和我就够用了。”杨枭淡淡的继续说道:“麒麟那次,林枫欺负我不敢乱阴阳用杀招,差点害的我老婆魂飞魄散,不知道是谁也就罢了,现在有个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错过?一了百了,省得以后他用我老婆来要挟。”

终于明白杨枭为什么这么着急了,丘不老的死有些过于震撼了,他也不想哪一天被要挟去他魔酸。他的身体虽然是长生不老的,但是经不经得住魔酸,就两说了。而且我对杨枭的剧本还是没有底:“老杨,交个实地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枭又看了一眼医院对面的那个窗口,他慢慢的说道:“刚才他接触到了那些小玩意儿,现在应该多少有点感觉了。还有几天就是十五月圆之夜,就算没有亲眼见过,林枫也应该听说过这些小玩意儿是怎么回事,这种小玩意儿只有我能解决。他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民调局的人还没有回来,杀过来用你来要挟我。”

“你不早点说!”我漫无目标的在病房里反复走了几趟,想要跑出医院去民调局,但是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推开病房的门。

“别慌张。”杨枭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道:“就算林枫没有中跗骨之蛆,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在民调局论起排行来,我前面就一个人,就算排在我后面的,也轮不到他。”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一直感觉到林枫没有杨枭说的简单,如果按着杨枭的设想,今天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我迎着杨枭的目光说道:“天理图就在他的手上,林枫偷偷摸摸的也练了二三十年。这个你没有算上吧?”

“半部天理图。”杨枭纠正我的说法,看着来就连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他继续说道:“你也别想多了,就算整部天理图都在他的手上,也不见得能把我怎么样。无非就是纵神弄鬼而已,单论这个,还没有人能排在我的前面。”

杨枭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认为他在说大话。单论这个,恐怕真的就连吴仁荻都要让过他去。但是我的右眼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里发慌,这个这么解释……

杨枭说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孙胖子那边也没有消息,八成还在郊区等着林枫亮底牌。

这时,护士将我的营养餐送了过来。虽然现在这样的情形,我不应该再有心思吃东西,但是睡了两年之后,食欲变得出奇的旺盛,虽然还是米糊一样没滋没味的糊糊,但是没用两口就进了肚子。想着还像中午那样,再问护士要两口,可惜中午的护士已经换班,晚上的值班护士说什么都不再给。

虽然换成了夜班护士,但是杨枭招风的魅力不减。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小护士说笑着,一点都没有风雨欲来之前的紧迫感。只是我的心里实在没底,一直隐隐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护士离开病房之后,本来前一秒还笑眯眯的杨枭,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杨枭从腰后掏出来一把手枪递给我,说道:“这个留给你壮胆,小心别丢了,这把枪可是我厚脸皮借的,丢了可还不起。”

“借的?你不是也有一把吗?”事到临头,我算是认命了。接过来看到是民调局的制式手枪,我心里稍微的安稳了一点。但是两年前的场景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我还记得林枫中枪之后的样子。单靠这个似乎也对他没有什么威胁。而且看杨枭对这把手枪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这把民调局人手一支的制式手枪多金贵似的。

“你仔细看看,别把你们的大路货和这把枪比。”杨枭表情有些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看到我还是辨别不出来这把手枪的区别,他叹了口气,说道:“这把手枪你用过,我舅舅就是被你用这把手枪打死的。还记得我舅舅吗——林火。”

这是吴仁荻的那把手枪——我终于认出了这把手枪的出处(这把手枪的外观和其他手枪没有任何不同,如果混在一起,我绝对辨别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但是冷不丁想起来我就是用这把枪把人家舅舅给崩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似乎有点说不过去:“老杨,咱舅舅那件事你听我说……”

还没等我说完,杨枭已经摆了摆手,说道:“我还要谢谢你,我二十二岁之后就一直躲我舅舅的追杀。后来倒是不怕他了,不过也做下病了,不敢再回云南。他死在你的手里,也算间接地了结我的心事。”

本来想劝几句人死万事休之类的话,但毕竟是我把人家舅舅亲手打死的,说那样的话多少有一点得了便宜卖乖的意思。我索性装作检查枪支,躲开了这个话题。

退了弹夹之后,我终于的发现了这支手枪的不用。虽然外壳和我以前那把手枪一模一样,但是子弹的弹头却是异常的发亮,我看在眼里竟然有一种好像在哪里见过的错觉。我卸了一颗子弹想仔细的看看,才发现封闭的弹夹里面只有这么一颗孤零零的子弹。

我举着子弹对着杨枭问道:“老杨,这么只有一颗子弹?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想要几颗?”杨枭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转到我手中的那颗子弹上面,说道:“一把短剑能化成几颗子弹?都是消耗品,子弹打出去就废了,就是吴主任有点家底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吧?”

“你说这是用我那把短剑化成的子弹?”我终于明白当初林火为什么会死在这把手枪之下了。话说回来,我那把短剑就那么不值钱吗?

“不是你那把。”杨枭说道:“吴仁荻当年化了一把短剑,让欧阳偏左制了三十五发子弹,就这种子弹他也不舍得用,到现在好像一共才开了一枪,还便宜了你。”

我说嘛,那次崩了林火之后,吴仁荻就把手枪要了回去,按着吴主任初见我三叔的那次,短剑沾了赤霄的血就不要了的性格,也不至于那么小气。

小心翼翼的将子弹压进弹夹里,又重新的检查了一遍手枪,确定了不会卡壳之后,我才将手枪收了起来。

杨枭没有吃饭的意思,他在外衣口袋里面掏出来一把干树叶子,然后像搓烟丝那样将这把干树叶搓成碎末、杨枭将这些碎末扫到病房门口,随后又取出来一个小小的瓷瓶,将瓷瓶里面的液体倒在树叶碎末上面。

这不知道是什么树叶和液体,相互接触之后,没有多一会接触到液体的树叶碎末上面竟然冒出了缕缕的青烟。这缕青烟倒是不难闻,淡淡的熏香里面参杂着少许硫磺的气味。说也奇怪,这缕青烟随着门缝飘了出去,没有一丝一毫飘回到病房内。

我看着冒出去的青烟,对着杨枭说道:“老杨,这烟是对付林枫用的?会不会

太惹眼了,小心别把火警烟感给触发了。那可就真是乱成一锅粥了。”

“烟感有那么灵敏吗?”说着,杨枭推开了病房门。就看见这缕青烟只要出了病房范围之后,就像是蒸汽一样消散的干干净净。青烟还在继续的向外飘着,但是病房外面却看不到任何烟雾。

本来我还想再打听一下这到底是什么烟雾,但是看到病房外面的景象,猛地发现了一点不对头的地方。我这间病房在走廊尽头,门开之后整个走廊,十几间病房看的一清二楚。现在刚过六点才到饭点,本来还应该再忙一段时间。但是病房外面静的有些不像话了,这感觉像是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整个医院里面只剩下我和杨枭一样,我在病房门口向外看去,感觉不到医院里面还有活人的气息,回头有些怯意的向着杨枭问道:“人呢?怎么就剩我们俩了?”

杨枭看着还在渺渺升起的青烟说道:“该在哪里,他们就还在哪里。活人太多的场合对我不利,我先让他们假死一会,等到事情完了再让他们活过来。”

我从杨枭的话里面找出来一点毛病:“一旦你要是有什么意外呢?就算没有意外,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你不能及时让他们活过来,这些人会怎么样?”

杨枭抬头看了一眼走廊两侧的十几间病房,淡淡的说了一句:“那个庙里还没有冤死的鬼……”

可能是看到我的脸色不善要和他争辩,杨枭又多说了几句:“这种假死之术最快也要到明天早上才能消除,就算吴主任过来,也要再等十个小时。”

说完之后,杨枭将他的外衣递给我,说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顺便也让你长点知识。”

事已至此,只能老天保佑今晚的事情顺顺利利的,千万别有什么岔头。我跟着杨枭出了病房,没有坐电梯,我们顺着楼梯一路向下走去。好在我们所处得住院部处于单独的一栋楼,楼下的大门已经关闭,加上没有急诊病人的顾虑,就这么瞒过一夜,看来也不是也可能的。

杨枭带着我继续往下走,一直到了医院得地下二层。杨枭指着尽里头的一间独屋说道:“前面就是了。”我看清了独屋上面的指示牌——太平间。

不用想也知道杨枭为什么把我拉这儿来,太平间周围的阴气已经旺盛地扭曲了起来。这里八成被杨枭改造过,浓稠的阴气甚至已经有实体化的倾向。

杨枭在打开了太平间的大门,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向太平间里面望了一眼,太平间里面是两层套间。里面的套间齐墙摆放着上下四层的冰柜,不用问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外面的停尸台上摆放着几具盖着白布的死尸,接近零度的气温让里面的一切都雾蒙蒙的。我并没有直接进去,转头看了杨枭一眼,说道:“你就不能换一个正常一点的地方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恋尸变态癖。”

“这里不好吗?”说话的时候,杨枭已经进了太平间,回头看着我继续说道:“死亡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早晚的事情。只是他们都不明白,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转生为新生命的开始。”

“拉倒吧,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痛。”我跟着杨枭的身后进了太平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杨枭进太平间好像回家的样子,让我又想起来麒麟十五层大楼的传说来。我的心里一直揪揪着。今天晚上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杨枭也不和我争辩,他径自走到停尸台上,扯下了盖在上面的白布,露出里面一丝不挂的死尸。杨枭随后将手掌扣在死尸的脸上,手突然猛地一抬,死尸竟然跟着他的手掌,‘呼’的一下坐了起来。虽然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个景象吓了一哆嗦。杨枭扣在死尸脸上的手指缝隙中,看不到一点眼耳口鼻的部位,这具死尸的脸上没有五官,简直就是在麒麟时杨枭使用傀儡的翻版。

这时,杨枭的嘴微微抖动,一串极为声色的音阶他的嘴里念了出来。最后一个音阶出唇的时候,杨枭的嘴里冒出来一丝白雾,这丝白雾就像是有生命一样,慢悠悠的围着傀儡的脑袋飘来飘去。

突然,杨枭扣在傀儡脸上的手掌猛地一收,那丝白雾顺着刚才手掌扣在傀儡脸上的位置飞快的渗了进去。随后傀儡就放佛有了灵魂一样,翻身从停尸台上下来,慢慢的走到墙角站好。

杨枭如法炮制,将剩下的傀儡都从停尸台上导到四处的角落里。等最后一个傀儡站好之后,我才敢对他说道:“老杨,说吧,你这是准备多长时间了?当初在麒麟有一个傀儡就够你保命了。现在一整就是四个,就是对付吴主任都有富余吧?”

“别乱说,我怎么敢对付吴主任?让他听见那还得了?”杨枭回头看了我一眼,一提到吴仁荻吴主任,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还特意的解释道:“只有两年的时间,我也没有本事一下子做出这四个傀儡。这都是我手里的半成品,但是加起来也顶得上你见过傀儡两个了。你转到这家医院的时候之后,我就陆续的把它们都搬过来了,想不到还真的用上。”

我看着杨枭说道:“你这里都准备好了,要是林枫不来怎么办?”

“不来?”杨枭呵呵一笑,接着说道:“现在只怕是由不得他了。”说完之后,杨枭伸出左手在空中虚抓了一把,等他张开手掌的时候,里面已经多了几十个白花花的跗骨之蛆在慢慢地蠕动着。

杨枭也不说话,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捻死了一只蛆虫。我正恶心的时候,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剩下的蛆虫就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不停地颤抖了起来。随着他们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大,这些蛆虫的身体开始肿胀起来,也就是几秒钟之后,随着“啪啪。”的几声,杨枭手心里的跗骨之蛆竟然一个接一个的爆开,他的手掌心满是黏糊糊的液体。

“你这是干什么?”我强忍着恶心对杨枭说道。

杨枭取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黄表纸,一边擦拭着手掌的粘液,一边对我说道:“火上我再浇一把油,不用等到十五月圆,现在我让林枫出来透透气。”说完之后,“呼。”的一声,一道蓝色的火苗在那张皱巴巴的黄表纸掠过,用来擦手的黄表纸瞬间烧成了飞灰。

就这张黄表纸烧毁的同时,空气的影像竟然扭曲了起来,然后以这个太平间为中心,隐约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向外扩散开。这股声音传出去没有多远就变了音,“翁。”的一声,就像是几千个蜜蜂突然飞到了一起,在停尸间外面就集中爆发了。

听见声音变调之后,杨枭先是怔了一下,但是马上就好像明白了什么,狞笑了一声之后,双手猛地一辉,两根铜钉向着停尸间外飞了出去。就在他铜钉出手的同时,原本还站在四角的傀儡动了三个,三道黑影跟随着铜钉的方向窜了出去,剩下的一个傀儡也档在了我的身前。

林枫来了吗?我在傀儡的身后掏出了手枪对着空荡荡的大门。傀儡出去之后并没有像我想象的一样发出打斗的声音,停尸间外面反而静悄悄的。

我对着杨枭说道:“来了吗?”杨枭没有回答我,他一脸玩味的看着停尸间外,呵呵一笑,说道:“真是想不到,我还以为你能跑到离医院很远的地方躲起来,想不到我们楼上楼下的这么近。我说下午怎么一转眼你的气息就不见了,原来你不是跑了,而是藏到这里来了。怎么样,我那些小玩意儿的滋味不错吧?油刚才给你加完了,现在再给你一把盐!”

说完之后,杨枭抬手再次在空气中虚抓一把。抓到蛆虫之后看也不看直接捏的稀烂。这时,停尸间外面传来一声闷响,仿佛就是重物掉落到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乒乒乓乓。”的声响,这次真的是动手了,但是有墙壁阻碍,我看不到外面倒地发生了什么情况。

打斗的声音越来越激烈,最后一股浓烈的死气突然从外面倒灌停尸间。要是两年前,我遇到这么浓烈的死气不死也要扒层皮,但是现在眼睁睁的看着死气擦身而过,我的身体竟然没有任何异样。

就在我为自己的身体感到惊讶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停尸间外飞了进来,不偏不倚正好摔落在杨枭的脚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杨枭看着地上的人影有些放肆的大笑起来,笑了一阵之后,杨枭对着倒在地上的人影说道:“刚才算是报了我老婆投胎那次的仇。下面我们谈谈现在你又出现是怎么回事吧。”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杨枭的手上寒光一闪,一根铜钉对着人影的肩头射了过去。铜钉直插末柄,将人影钉在了地面上。

这个人影正是失踪两年,最近再次出现害死丘不老的林枫。他现在没有一点生气,整个人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完全就是一个死人。林枫的右臂非常奇怪的卷曲着,手臂上面的皮肉外翻却没有鲜血流出来,露出来的骨头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白色的跗骨之蛆。

看样子,林枫手臂上的伤口是他自己做的。他应该是向割开皮肉,将跗骨之蛆抠出来,但是看看现在的骨头上布满白蛆的渗人样子,就知道想把这些蛆虫抠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看着林枫没什么任何,我对着杨枭说道:“他不是死了吧?”

“死了——不算。”杨枭又是一阵冷笑之后,说道:“他顶多算是半个死人,是吧?”杨枭用脚尖踢了踢插在林枫肩头的铜钉。这种铜钉本身就是法器,无论林枫是生是死他都消受不起。

林枫的身子颤了一下,随后睁开了眼睛盯着杨枭,冷冷的说道:“姓杨的,你发发善心给个痛快的吧。要不然等我缓过来之后丘不老就是你的下场。”

“你说丘不老是吧?”杨枭的脚尖加了力道在铜钉上捻来捻去,他的这个动作让林枫的全身瞬间抖个不停。不过林枫也是硬气,索性闭上了眼睛,颤抖着身子默默地忍受着杨枭给他带来巨大的痛苦。

“老杨,你先歇一会,我和他聊两句。”看着林枫完全没了反抗的能力,我才从傀儡的身后走了出来。听到了我的声音之后,林枫才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也要来羞辱我吗?两年前我应该直接把你……”他的后边句话还没有说出口,杨枭就已经将铜钉踩成了斜角,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术法,被铜钉刺破的伤口里面冒出了一缕淡淡的黑烟。巨大的痛苦让林枫的身子弓了起来,他瞪大的眼睛几乎快突出眼眶之外,张大了嘴巴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杨枭脚上的力道收了几分,看着林枫说道:“你现在不是民调局的主任了,说话要客气一点。还有,记得要用敬语……”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杨枭脚上又加了力道,刚刚轻松一点的林枫再次弓起了身子,这次他终于忍受不了,对着我断断续续的说道:“您……您想……问什么?”

这时林枫的身上也起了变化,他死灰的肤色慢慢开始恢复了一点血肉之色,身上的几处伤口也有鲜血流了出来。总之,林枫又变的向一个活人了。

我没有心思理会林枫的变化,本来想问他两年前的事情,但是话到嘴边的时候,突然心念一动,改成了:“丘不老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让他自己喝了魔酸的?”

有了人气之后的林枫对痛苦更加没有抵抗力,他几乎缩成了一团,颤抖着说道:“他有个九岁的私生子在我的手里,我和老丘说,他们两个姓丘的只能活一个,让他自己选。老丘是中年得子,这个儿子比他的命还珍贵,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结果了。”

这个答案我之前就想过,但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那么老丘他儿子呢?你把他放了?”可能是忌惮杨枭的手段,林枫没敢说假话骗我,他有些无力的说道:“不可能留着他报仇,我斩草除根了。”

就这还叫穿一条裤子的朋友,听完林枫的话之后,我无名火起,一把推开杨枭,在林枫肩头的铜钉上面连跺了几脚。林枫接连几声惨叫,他的脸色在死灰和苍白之间不停的转换,就像是在生死之间不停的穿梭。

到底我还是昏迷了两年刚醒过来,这几脚就让我呼呼待喘。缓了口气之后,这口气还是出不来,我又在铜钉上面跺了一脚,才继续的向林枫说道:“你和老丘不是好的能穿一条裤子吗?为什么你第一个就要弄死他?”

这时林枫的脸上满是血污和汗水,他哀嚎了一声之后,有气无力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就是因为他和我太熟了,丘不老会猜到我后面的计划。送他走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听了他这番解释之后,我还要再给他补几脚。没想到却被杨枭一把拦住。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先消消气,我突然想起来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要问一问林枫。”

杨枭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并没有将我拉到一旁。而是有意无意的将我推到了傀儡的身前。然后他转头盯着林枫却没有一直说话,最后还是林枫被他看的全身不自在,忍不住先说道:“有什么问的就快问,只要问完了就给我个痛快的,就感激不尽了。”

杨枭看着他淡淡的一笑,说道:“话还没有说清楚,就别那么着急死嘛。”他嘿嘿的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第一时间更新《民调局异闻录5·赌城妖灵》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