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子没有妈妈。是去世了?还是住在很遥远的地方?眉子不知道。自从她懂事的时候起,眉于心里压根儿就没有留下对母亲的记忆。

眉子当然也试着问过父亲,可是对母亲的事情,爸爸总是含糊其辞地回避道,“那得问你妈。”

“奇怪,我怎么会没有妈妈呀?”

“别提那件事吧,眉子。难道你有了我这个父亲,还嫌不够吗?”

“不是不够,只是……”

直到两、三年前,眉子还时常提起那件事情,使得父亲十分为难。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眉子突然意识到:不能再随便提起母亲的事情了。

“提起妈姆,爸爸就好好为难哟。”

不知道根据什么,她就这样断定了,结果从那以后,她果然就再也没有提起过母亲。

刚才说的那件事,是从眉子刚刚上小学那一年的5月15日开始发生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有人给眉子寄来了优美的礼物。眉子兴奋地打开一看,在漂亮的梧桐木做的盒子里面,装着五彩缤纷的蜡笔。

那是在毎年的同一个日子里,寄给她的奇妙礼物的第一件。也许在那以前,也有人寄来过礼物,不过在眉子的记忆里,那无疑是第一件。

从那以后,礼物竟一年不缺地陆续到来。有时候她常想:连礼物是谁寄过来的她都不知道,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收下了,合适吗?

可是,父亲片造总是说:“人家一片厚意地寄来,可不能简慢人家呀。收下吧!”听父亲这么一说,眉于方始安心。

眉予时常想到要给那人寄出一封致谢信。她常常私下里想道:邡个人该是多么的慈祥啊!可她越来越强烈地抱怨起那些小包裹来,它们为什么没有留下寄送人的地址和姓名呢?

就在眉子坐在山岗上提到礼物的第二天早晨,她渴望的包裹又如期到来了。

“山野小姐,拿包裹!”

这晌亮的声音传过来时,眉子正在厨房里做早饭呢。她迅速地朝里间房里望了一眼。

父亲咳嗽了一声,清了淸嗓子。这是他不高兴时常有的表现。眉子不知所措了。

“山野小姐,拿包裹呀!”邮递员似乎不耐烦了。

“眉子呀,包裹来啦!”

眉子听出父亲的声音显得有点儿不情愿,怛她还是用围裙擦着湿手,雀跃地跑了出去。

包裹与过去的都不同,要小得多。里面有什么呀?眉子的心儿怦怦直眺,拿着包裹走到父亲身边。

“打开看看吧!”父亲尽量不望着包裹说道。

眉子察看着父亲的脸色,用小剪刀剪断了麻绳。剥开了油纸,里边还包着几层报纸。

虽然每年都经验一次,可是当眉子把报纸一层一层揭开的时候,姑娘的心情仍然快乐到了顶点。

“什么东西这么小呀?”

不知从哪会儿起,父亲的心似乎也被这礼物吸住了,他说话急不可耐,仿佛催促眉子动作快一点。

“是啊,爸爸!会是什么呀?”

父亲的心绪变好了,眉子兴致更髙了,飞快地拆完了包裹。啊!里面竟然是一只裹着紫色天鹅绒的小盒子!眉子和父亲不约而同地对望着。

“爸爸,是表呀!”打开盒子看时,眉子髙兴得叫了起来。

“什么?什么?……”父亲也靠拢了过来观瞧,“嗬!好东西呀丨这不是一只金表吗?”

金表!这对于眉子的父亲来说,是一生中慢说持有,就连做梦也没见过的稀罕东西啊!他的眼神恍惚起来,良久地停留在光滑的、金桔色的表上。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把自己的表掏出来,与金表作比较。这是一只旧式大的表,相形之下,显得十分难看。

“简直就同我和你之间的差别一样!”父亲无意中说出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听到这句话,一直对着金表出神的眉子,立刻难过得要哭了:“啊!……爸爸,我不要这只表了!”

“啊……为什么?”父亲惊讶地耵着眉子。

“因为……因为……呜呜呜!……呜呜呜!……”话没说完,眉于便哭了起来。

父亲马上懂得了孩子的心思:“别这么说嘛!人家特意送给你的,要好好收着,啊?……”

刚说完这话,他就急忙转开了身子。眉子给金表系上浅紫色和蔷薇色的缎带,它们和金表十分协调。

“这表到底值多少钱哪?”眉于经常这么想。

一定不会便宜。要知道,这可是金表诶!在小学校时,最最阔气的同学久原也有表,可也不是金表哇。大阔佬都没有的稀罕东西,那一定很贵重。

可是,眉子喜欢这块金表,与它的价值没有关系。她爱那金桔色的光润的外壳,爱那两根黑曜石一般的黑色指针,还爱那红色数字的刻度盘。一上发条,那“叽叽”的声音太中听啦!它无论何时都不休息,老是“滴答滴答”地自言自语着……

“小表儿,可爱的、漂亮的小表儿,您瞧啊,给您配上这缎带儿多好哇!”

眉子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的金表。在家也好,在公司也好,就连睡觉的时候,金表也紧贴着她的身体。

“眉子呀,你这样一心迷恋着小金表,可千万不要耽误了工作呀!”父亲不时提醒着眉子。

“不会的,爸爸!”眉子精神抖擞地回答道,她总是那么地欢快活泼,公司里谁都喜欢她。那金表就乖乖地躺在眉子的衣袋里,不时地对她说着鼓励的话儿,她干活儿更加卖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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