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莫古便带着大家离开了酒店,早上有些微雨,朦胧空寂的街道上,除了偶尔能看到几辆交班驶过的的士车,很少有走动的人影。

过了舞水桥,一行人搭上了第一趟前往中方桐木的车。

望着整座城市渐渐的被甩在了身后,莫古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心中不禁暗暗的祈祷着,希望此行能甩掉那些黑衣人,如果再与天狼组织的人撞上,后果恐怕不会像上次那么的平安收场。

沿途上车的人很少,车子一路出了城,上车的也不过寥寥几人,知道此去将会迎接新的挑战,或许所有的秘密就会揭晓,大家心中都有些激动,但没有一个人说话。

范医生忖忖的望着窗外的雾色,整个人却仿佛呆了。倒是小水和莫易,两人经历了那么之后,仿佛终于确定了关系,此刻,小水正闭着眼睛,懒懒的把头靠在莫易的肩膀上。独有猴头,很是好奇的打量着沿途经过的村庄,偶尔还会和麻吉小声的唠嗑两句。

汽车行进了个把小时,便到了中方县境内。这是一座正在新兴发展的小县城,由于紧临市区,交通便利,此处成了房地产开发和市郊工业新的汇聚地,透过车窗,公路旁边可以看到成片新修的住宅区和工业园,对于在市内买不起房子的工薪人士,无疑会在这里做出新的选择。

穿过中方县城后,莫古终于忍不住问司机道:“师傅,去荆坪还要多久?”

“还有三四十分钟吧!”司机笑着说,见车上只剩下了莫古那一伙人,问道,“你们去荆坪游玩?都是一个单位的吧!这时候去,也未免太早了点。”

“是啊,今天没事,大伙就趁机抽空出来溜达溜达了。”莫古解释道。

“师傅,荆坪那地方咋样?我们还没去过呢!”老卫好奇的问。

“一个小村子,倒没啥风景可以看,不过,那村子是个天然古村。”

老卫边和司机有搭无搭的闲聊,一边在心中暗暗的估算着时间,终于,司机把车靠在了路边。

“你们到了,从这里下车,往前走三四十米会有条路通向河边,你们要到那里搭船,河对面就是荆坪。桥还没修好,或许你们下次来就不用搭船了,祝你们玩好。”司机说罢,开着空车飞快的去了。

晨雾还没有散去,莫古抬眼往河对岸望去,只见对面有一座村庄,正隐藏在蒙蒙雾霭的笼罩中,当下对大家挥了挥手,快步的往河边赶去。

舞水河傍村而过,想到当日老杨说的话,莫古略有所悟的说:“三江交汇,吐浪牂牁,看来纸上无虚言啊!”

“嗯!”范医生点头应了一声,望着宽阔的河面,说道,“我们要尽快的找到那个地方,才能弄清冯老的意思。”

七人赶到码头处,河边已经有过河的村民等候,不多时,一艘机板船便从河对面驶来。

站在船上,莫古仔细的打量着舞水河,这里的河面很宽,水很深,水流却并不湍急,安静的像个文静的姑娘,船在慢慢的靠岸,远远的就能看到古意盎然的潘家祠堂和关圣庙,想不到当年的踉天古城遗址,就在这么一处古村附近。

靠岸后,莫古给了船费,沿河的路旁搭建了好几家专卖粉面和各种特色的小店子,见到来了陌生人,卖主们以为是游客,便热情的吆喝着他们,希望能招揽到一些生意。

莫易摸了摸肚子,对大家说:“正好没吃早饭,我们就在这里解决了吧!”

猴头欣然同意,当下便选了一家小店,店主赶紧招待他们坐下,自是忙的团团转。

莫古和范医生没有入座,对面就是关圣庙和潘家祠堂,冷清的关圣庙门口,四个老人正端着热茶,围在一起下着打伞棋。

在潘家祠堂和关圣庙的墙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旧时的古字、被雨水淋刷的斑驳脱落的油漆以及文革时候留下的残缺标语,在这雾蒙蒙的早上,更让莫古觉得古意盎然。冷清阴森的潘家祠堂大院内,隐约的可以看到无数的灵位,密密麻麻的陈列在一起。

“据说,这里的潘姓人是潘仁美的后代,潘仁美丢人现眼,当地的潘家人一直不肯承认他,不知道潘仁美死后,是不是进了祠堂。”莫古耸了耸肩膀,硒道。

“等下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范医生笑了笑,对莫古说,“我们去那里瞧瞧,那好像是村里的地图布局。”

两人走近后,只见墙上果然印着村子的景观布局和相关说明。

莫古细看了一番,地图上标志的很清楚,伏波庙、溆州古城遗址、贞周墓、七星古树、潘士权故居、灵官树、踉天古城废墟等等,无不清楚的标志在地图上。

转头看向古村介绍,其上写着该村五万多年前便有人在此生活等等,很是详细的介绍了村子的过去和历史,莫古试图捕捉到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但他从头看到尾,却是失望的一无所获。

“那潘士权什么人物?我倒是没听说过。为何要标出他的故居,而没有潘仁美的故居?”范医生问道。

听罢,莫古赶紧示意他噤声,轻声答道:“那潘仁美作为大奸臣而留下千古骂名,其族人以他为耻。哪里还会在他身上大做文章?至于这潘士权,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听闻此人曾是乾隆的帝师,据说他通音律、晓占卜、精五行八卦,是个奇人。”

“听上去果然很奇。”范医生答道,顿了顿,却惊讶的说,“哇,这村子附近还有大量的古墓葬群。”

“嘘——”莫古无奈的做了个嘘声状,轻声说,“你这么惊讶,村民听到了,还以为我们是来盗墓的。”

两人还想继续看看,不远处的小店内,老卫已经在招呼他俩入座。

“走吧,我们先吃东西,然后找住处,安顿好之后,再到村中四处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我们想要的信息。”莫古说道。

村内到处可见历史遗迹,就连脚下的石板路,也曾是明清时期的古驿道,那些上千年的古树,虽然已经肢体残缺不齐,但在人们的精心爱护下,仍然艰难的保持着几丝生命的绽放,身处这样的地方,让人心里不禁无比的庄严肃穆。

在店主的指点下,莫古带着大家往村中客栈赶去,沿着石板路走了几分钟,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写着古体酒字的旗帜,高高的挂在客栈旁的木杆上,正随风飘扬着。

莫易笑了笑,说:“当地人借着旅游,还搞起了这些稀奇古怪的名堂出来。”

“没啥稀奇的。”莫古给他泼了一瓢冷水,说,“每到一个地方,你必须要习惯当地的各种作风。”

一行人安顿好,莫古总算嘘了一口气,有人提出了自由活动的请求,范医生猜测着那些黑衣人应该没有跟来,当下便同意了。

七人休息了个把钟头,莫易和小水首先出门而去。不多时,便是猴头和麻吉。

见状,莫古笑道:“既然来了,我们岂可蜗居在房里?”

范医生和老卫俱是会意,顿了顿,老卫问:“那我们该往哪里走?”

“河边。”莫古和范医生异口同声的答道。

舞水河在村子东边傍村而过,按照老杨的说法,吐浪牂牁之地,应该在村子的西北靠东的方向。

莫古简单的算计了一番,三人认清方向后,出了村子沿着河边往村北走去。

半个多小时后,在离古村四五里的地方,莫古终于找到了三川归河的具体位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的缘故,两条汇入舞水的溪流并没有莫古想象中的那么气势磅礴,三川交汇处,也并没有那种水浪滔天的奇异景观出现,不过舞水河江面,到了这里却变得格外的宽广,两条从别处汇来的溪流与之交汇后,三股水势互相缠绕,在河中央卷起了一个大如水桶的漩涡,即便远远的站在岸边,也能清楚的听到漩涡发出的嘶嘶叫声,听之让人心中栗意顿起。

范医生站在路旁的一座高高的土包上,指着东南方说:“你们看,那边的废墟应该就是踉天古城的遗址了。”

莫古愣了愣,爬上土包顺着范医生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可以看到一处宽逾两个篮球场大的废墟遗址,因为被政府列入了保护范围,废墟遗址倒是没有被附近的村民破坏。

“这里,当年应该是楚军进攻夜郎的登陆点。且兰,且兰,水势过了这个交汇处之后就变小了,大船再也无法往舞水河的上游前行。”莫古感叹道,眼前仿佛看到无数的舰船和身披铠甲的士兵,阵阵呐喊声中,谱写出了让后人只能依靠想象去还原的历史场景。

老卫笑了笑,他知道莫古此刻的想法,当下说:“这里当年应该是水势冲天,舞水河面肯定也比现在更加宽广。滚滚江水东逝,岁月也随之消逝,历史已经不在,但历史上留下的东西,却仍让我们后人继续的在追寻着。我现在很好奇,那个什么冯老留下纸条,还特别用打哑谜的方式说到这里,我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个地方有什么稀奇之处。”

莫古没有说话,想到纸条,他也很是困惑,在这个三川交汇之处,究竟隐藏了什么呢?又会和大爹带来的那块帝后合一产生什么联系呢?如果冯老此刻在旁边就好了。

“你俩觉得这水如何?”范医生耸了耸肩膀,弯腰捡起一块石头丢到交汇处,“我看此处的水很深。”

“水很深?”莫古谔谔的看着范医生,搞不懂他的话中之意,疑惑之下只好试探着问道,“你不会是想说,水下面有东西吧?”

“我可没这么说。”范医生哈哈大笑,指着河面道,“这河面,除了交汇处有漩涡存在,上下数百米都静如止水,就像一河死水一样,静悄悄的让人有种莫名的恐惧,急流固然可怖,但这种死水更让人摸不到底。”

莫古点了点头,当下伸手估算一下,此处河段如果以三条溪流交汇的漩涡处为中心,大约往上往下各去五六百米,河面都是静悄悄的,看不出流动的迹象,河面大约有一百五十米宽。看得出来,这段河面很少有人在此活动,河岸边长满了各种古树藤葛,即便是一颗长不大的杂木树,在这里也多数都有小腿肚粗细。

“看样子,这个地方很被当地人忌讳。”莫古正色道。

“这般恶水,谁还敢到这来下河洗澡?”老卫反问道。

三个人正在津津有味的看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田坎上,已经站着一个六旬老农。

老农用很是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警告道:“看风景的,这里的风景不好看,要看到别处去看啊,别靠河面太近,小心被水鬼扯下水了。”

“哦?水鬼?”范医生回身问那老农,“老大爷,你是说这河里有水鬼?”

“是啊!你们这些外地人当然不知道。这段河面有水鬼出没,涨水的时候,不少人还看到过那些东西上岸,天黑后,如果有小孩和女人单身从河边过路,水鬼会把人拖下去。”老农惊恐的说完,走到三人站立的土包下,把路边的草堆用锄头扒开后,只见一块发黑的木牌子,因为之前被荒草掩盖,此刻方才出现在三人眼前。

“水鬼作祟,珍惜生命,远离河边。”木盘上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字。

范医生仿佛来了兴趣,他拿了莫古的烟跳下土包,竟然和那老农蹲在路边,一边抽烟一边攀谈起来。

“老大爷,你说有人看到过水鬼,那水鬼长啥样儿的?”范医生问道。

“还能啥样?”老农摇了摇头,有些恐惧的望了望河面,“我四十三岁那年,就亲眼看到过一次,那次河里涨大水,我刚好从这里路过,清楚的看到了四只全身长满红毛,半大小孩高矮的怪物从河里爬出来。”

“这样啊?”范医生眯着眼睛,伸手抚摸了几下肩膀上的四耳,继续问道,“那可有人遇害过?”

“当然有!”老农很肯定的回答,“古往今来,多少人死于水鬼之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在我活着的这些年岁中,就有六七个人丧身于此了。只找回了两名死者的尸体。有一个双脚的脚板下被挖了两个洞,还有一个是咯吱窝被掏空。全身的血都被吸干。”

“吸血的水鬼。”范医生笑了笑。

老农有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愤愤的说:“看你嬉皮笑脸的,不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就算了,我还要去挖地,你们要是不怕死就继续在这逗留吧!”

说罢,气鼓鼓的扛着锄头,翻过土包后上到对面的土龛子上,渐渐的消失在了范医生的视线中。

“我说,你干嘛要把人家气走呢?”老卫嘘道。

“我可没气他,是他自己害怕水鬼,以为别人也要害怕水鬼。”范医生脸上仍然洋溢着笑意,双眼却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河面,四处搜寻着。

“你难道还想亲眼看看水鬼的尊容啊?哈哈。”莫古大笑,顿了顿,却是正色道,“史书记载,说这里曾两度有江中出两山的奇怪景象出现。以我的理解,这江中出两山,指的应该是江中出现两座山,而且,在两次出现这种奇怪现象的时候,都是

在河中涨大水之际……”

“你觉得,这是海市唇楼?”范医生未动莫古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莫古摇摇头,否认道:“我不敢肯定是海市唇楼。我们所看到的海市蜃楼,经常发生在沿海,在沙漠偶尔也可见到。人们可以看到房屋,人,山,森林等景物,并且可以运动,栩栩如生。有人认为是人间仙境。现在,人们对海市蜃楼的解释通常说成是因为大气折射,把远处的景物折射到近处来了的结果。可是,从史书记载来看,这里两次出现的应该是相同的景象,而且都是在涨大洪水的时候。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海市唇楼了。”

老卫点了点头,继续说:“我在沙漠亲眼见过海市唇楼,很真实,你不敢相信你看到的是假的,因为图像中的人或事物仍然在动,你甚至还能听到声音。一切都和真的毫无区别。其实,关于海市唇楼,还有别的说法,有人说海市蜃楼是另外空间的真实体现。在物质的异常运动下,反映到我们这个空间里来了。一种海市蜃楼发生在海上。这里空气湿度大,在一定范围之内的空间空气湿度比较大,另外厚度比较大,这样大面积的水蒸汽在运动下阴差阳错地就能形成一个巨大的透镜系统。就象一个巨大的放大镜和显微镜一样,把微观世界的另外空间的景象反映到我们的空间来,人眼就能观察到了。在沙漠或其它地方,如果物质在运动下也能形成一个巨大的微观观测系统,人们就可以观测到另外空间,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海市蜃楼。另外,海市蜃楼也经常发生在雨后,这时的空气湿度较大,也易形成透镜系统。”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范医生无奈的嘘道。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我们要做一件事,那就是下水,我有种感觉,这段河面很不寻常。那江中出两山的事情,说不定有名堂。”莫古点燃一根烟,郁闷的说,“如此算来,我们还得重新购置下水器具,还要在当地找船相助,这会是个麻烦事。”

“不。”范医生否定了莫古的话,“在下水之前还有一件事情得先处理好。”

“哦?什么事?”老卫不解的问。

“抓水鬼。”范医生摸了摸四耳的头,神秘兮兮的笑道。

见他眯眼看着四耳,莫古心中大感好奇,忍不住问道:“抓水鬼,怎么抓?看你的表情,好像这抓水鬼还和四耳有脱不开的关系?”

“那是当然,抓这水鬼,还必须要四耳帮忙,不过,我们得先证实这河底是不是有水鬼存在。”范医生顺着小路往前走去,边走边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老卫和莫古被他弄的有些云里雾里分不清个所以然,从他的话中可以看出,如果这河里真有水鬼存在,他好像有十足的把握能收服得了,这范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懂得阴阳术了。

三人顺着小路,一直往踉天古城的遗址废墟走去,时间已经不早,清晨还是小雨蒙蒙,现在却是晴空朗朗,日头高挂。

抵达废墟的时候,三人的额头已经冒出微汗,看着眼前这片很是宽阔的废墟遗址,尽管伏波宫犹在,但历史的浪潮已经淹没了昔年的一切,繁华落尽,高墙仆地,楼台宫阙已成断壁残垣,显赫战功也已化为过往云烟,所有的故事都深深地掩埋在一片废墟里。

站在废墟之上,莫古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别有的萧索,当下忍不住自语道:“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

“啧啧,你还感叹起来了啊!”范医生大笑,说道,“这里的历史底蕴确实很浓,但对于荆坪人来讲,废墟就是废墟,只是一些乱石和断壁残垣而已。他们可以天天都经过这里,不过我想没有一个人会发出你的这种感慨。”

“这就是人之所感,各有不同了,就像你天天吃肉,感觉不到肉味的独特,而那些常年没肉吃的人,当他们吃肉的时候,我想应该是很激动的。”老卫走到场上,四处观望了一番,说,“这里当年应该是个繁盛之地啊!”

正在闲聊间,远处突然赶来几个村民,他们好奇的打量了几眼莫古三人,径自走入废墟中,到了伏波宫前,凶巴巴的扯着嗓子说:“潘老五,潘老五,你出来。”

“出什么事情了?”老卫好奇的轻声说。

范医生摇了摇头,心里猜测着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疑惑中,只见伏波宫内走出一个衣衫褴褛、乞丐模样打扮的老人来。

“潘老五,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要脸皮,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指着老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便骂道,“昨晚我地里的晚熟西瓜,是你到弄吧,都还没熟,你馋个啥嘴呢?平日里要不是大伙儿给你一口饭吃,你还不早就饿死了?”

老人极力的摇头道:“三伢子,我真的没到弄你的西瓜。”

“有人看到,你还狡辩?”那中年男子显然正在愤怒当头,见对方不肯承认,火道,“不是你,还有谁?这年头,只要有一双手,谁还能像你这般乞吃乞喝的?西瓜没熟,打烂那么多,多可惜?”

老人只顾耷拉着头不再说话,或许是平日里受过这些人的好处,也或许是自身的缘故,哪里还敢和那中年人对质,此刻,也只能任凭对方出言侮辱。

见状,莫古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说道:“这位大哥,你该骂的也骂了,该讲的也讲了,就不能看到他一大把年纪的份上,少说几句?谁家没有老人。”

“外地人,你少多管闲事。”中年男子瞪着眼睛吼道。

“三哥,算了。”身旁有人轻声和他说,“人家是外地游客,你这样会弄坏我们这的名声的。”

听罢,中年男子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潘老五,恶言道:“你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找八爷他们去,到时候看谁还会护着你,你自己就从这里滚吧!”

看着他们渐渐走远,莫古摇了摇头,那潘老五忖忖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或许是那人刚才的话让他深受刺激,此刻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老大爷,老大爷。”莫古歪着头,唤道,“你没事吧?”

潘老五嘘了一口气,整个人顿时显得格外凄凉落魄,他瞥了莫古一眼,却好像没有看到莫古一般,慢吞吞的消失在了伏波宫后。

一时间,废墟遗址内又恢复了安静,老卫打破安静道:“这老人,年轻时肯定是个不务正业之徒,现在,估计也没子嗣妻女,倒是可怜。”

“你怎么能说别人过去不务正业?”莫古反驳道,想到死去的大爹,心中忍不住伤感起来,“说不定,他经历过很多坎坷和波折呢?说不定,他曾经也有娇妻,也有良田,或许,是某些打击,让他无法再度振作起来。作为一个正常人,谁不想有尊严的活着?”

范医生没有插话,待他俩争论停止后,幽幽的说道:“那个潘老五,我倒是觉得有些好奇,你们看到他脖子上的东西没?”

“什么东西?”莫古摇头问。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好像有半个指头长,像条石鱼。鱼头打了个孔,用绳子窜着挂在脖子上。”范医生回忆道。

“石头鱼?”莫古奇道,顿了顿,笑着说,“这很好奇吗?哈哈,到现在倒是想知道,你会怎么抓水鬼。”

“这个,好说,嘿嘿。”范医生得意的笑了几声,领着二人信步往前走去,“抓水鬼嘛,当然要在晚上抓。”

“我也知道是晚上,鬼敢在白天出来么?”老卫没好气的白了范医生一眼,他的话,和没说毫无任何区别。

“呵呵,那可说不定哦!今晚我们先去探一探,不就知道了。”范医生又是嘿嘿几声,却不肯再提水鬼的事情。

三人在外面晃荡了大半日,已是把整个村子外面的情况摸清,到了三点多,范医生提议回去歇一歇,老卫听罢,欣然赞同。

农村睡觉少了城里的那种喧闹,莫古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安稳,这让他仿佛回到了老家,梦中,有母亲慈祥的面容和父亲的威严,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入暮,到了一楼厅内,范医生正在和客店老板有滋有味的品茶聊天,桌上摆着一套标准茶具,看到莫古,范医生笑道:“你醒了?快来喝茶。”

莫古点点头,又把厅内打量了一遍,问道:“怎么就只有你在?他们呢?”

“估计快回来了吧!”范医生答道。

客店老板见状,起身安排晚饭去了,莫古坐到范医生旁边,拿起一杯热茶喝了个底朝天,精神顿时焕发,见天色不早,忍不住抱怨道:“他们在外面还玩的真不赖啊!都不知道回来。”

“放心啦,不会有事的。”范医生安慰道。

话刚说完,便见莫易和小水双双从正门进来,两人牵着手坐下后,莫易说:“饿死了,早上那点面,不管事啊!”

“饿了才知道回来啊?”莫古白了他一眼,“以后别在外面太晚,你俩今天到哪里去了?这村子,也就这么大个地方。”

“没到哪里啊,就在河边坐了一天。”莫易笑道。

“咳咳,谈恋爱真的不一样啊,不管多么枯燥的地方,在恋人们的眼里,都是充满了爱意的地方。”范医生嘿嘿笑了几声,却把小水羞的满脸通红,低着头不好意思答话。

“切。”莫易不满的撇了撇嘴,笑道,“我说范大哥,看样子你肯定有过深刻的体会咯?”

“没,我只是猜想。”范医生连连摇手,生怕莫易趁机追问。

不多时,老卫也起床下楼,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那猴头和麻吉,却仍然不见回来。莫古急了,只好拨通了猴头的电话。

“在路上,真他娘的稀奇,这个村子。等下回来和你们说。”猴头叹罢,挂断了电话。

晚饭上桌的时候,猴头和麻吉回来了,他还来不及坐下,就说道:“这村子有古怪,我和猴头竟然迷路了,要不是那个老乞丐指点,我看我俩还得绕上个把钟头。”

“谁叫你俩到处乱窜,你不知道这个村子有个九宫八卦古巷?你俩肯定在那迷路了。”莫古笑道。

“是啊,那儿不是有个叫什么潘仕权的故居嘛!我们只是想去看看而已。”麻吉接过话说。

“哈哈,那就是潘仕权弄的。”莫古点头说。

“这潘仕权果然厉害。”范医生感叹道。

晚上无事,到了九点多,大家便都各自睡下了,老村的夜晚,自然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古意,村子里静的出奇,就连狗叫声,都难得听到一下,莫古睁着眼睛望着窗外被风摇动的婆娑树影,中午睡了那么久,现在哪里还有睡意,此刻也只能干等着范医生来叫他去河边抓水鬼。

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到十点了,隔壁房里的范医生却仍然没有任何动静,莫古郁郁的从床上坐起,点上烟吸了几口后,脑中却愈发的清醒起来,对面床上的莫易,睡的很沉稳,口中不时的发出轻微的鼾声,偶尔从他口中还会蹦出几句模糊不清的梦话,莫古凝神细听了一会,依稀的仿佛听到了小水的名字。

“看来,弟弟真的是喜欢上了小水。”莫古暗想道。

对于二人的交往,他没有任何意见,小水是个不俗的女子,两人能从冤家变成恋人,这或许也是上天注定的一种缘分,但让莫古担心的是二叔,如果他知道小水能通灵,不知道他会不会赞成二人间的关系。

正在出神间,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莫古提起精神,正准备回话,却听范医生在外轻声说:“拿好手电,轻点声,带一顶帐篷出来。”

莫古按照范医生的吩咐带上东西出了房门,这才发现老卫也来了,三人轻手轻脚的出了客栈,一路无话的往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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