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场变故之后,王婆竟然变得害怕莫易,她自始自终不敢与莫易正视,回到木屋后,她将蛊坛摆在堂屋的神龛上,四人沉默了一阵,天却快亮了。

龙德政关爱的看着王婆,示意她到身旁坐下,点上烟袋长吸了一口,他缓缓的闭上眼睛,对莫易说:“那时候,我还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凤凰自古以来战争不断,数百年不断的苗汉冲突和战争,使得当地常年都有军队,所以,凤凰人民风彪悍,尚武成性。孩子们从小就习惯了看兵营里的士兵舞枪弄棒,喜欢看大人猎取野猪或豹子宰杀了来分肉,喜欢看杀人割下耳朵挂在墙上,还喜欢看宗族家长把不守妇道的年轻媳妇绑来沉潭。小孩还没长到桌子高,他们就已经在稚气十足的游戏里,自封为将帅,弄得街头巷尾冲冲杀杀喊声一片。我们很多人都当了兵,抗战后期,作战中心日渐南移。湘西战役终于爆发了,很多部队都在奉命往湘西这边调集,官道上,到处都能看到南下的军队,车辆辎重,绵延数里望不到头,看的出来,上头是下了大决心的,要和日军在湘西打一个大仗。因为在之前的荆沙争夺战中表现突出,那时候,我已经成了一名连长,想到是在家乡作战,我激动的每晚都睡不着。”

老人感叹一声,似在回忆当年的往事,在他的脸上,莫易看出了一种莫大的自豪。

“我随军到了常德,部队等待上头的调动部署。那天下午,我和几个竿军老乡正在营地里闲聊,一个看上去很有来头的军人突然找到我。”

“很有来头的军人?”杨致不解的问。

“是啊,他穿的是黄绿色标准尼子制服,戴着大盖帽,和我们的装配完全不同。我被他叫进一间办公室……”老人吐了一口烟雾,却只顾看着烟雾出神,那个战火纷飞却又充满着激情的岁月,仿佛俱现眼前,一阵阵喊杀、冲锋号和炮火声,此刻,竟如此的清晰的再现于脑际……

见龙德政发呆,杨致想要插话,却被莫易伸手制止。老人激动的捏着拳头笑了笑,开始回忆往事……

“你就是龙德政?”他眯着眼睛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问道。

“报告长官,正是属下。”我啪嗒一个军礼,大声答道。

他手里拿着一大堆资料,略微翻了翻,从中拿出一张:“龙德政,三八年参军,凤凰人,曾参加宜昌反攻战,荆沙争夺战,南昌保卫战,上战场后,每次击毙日军,喜欢割下鬼子的耳朵,作战英勇,负伤八次,身手了得,喜欢与鬼子面对面厮杀拼刀,被战友取名‘马刀龙’……”

他好像对我很了解,竟然一字不漏的说出了我的底细。

见我很迷惑,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马刀龙,这是你的调令,从现在起,你接受我的调管,不要问为什么,不要质疑我的身份,个中事情,日后你自会知晓。”

带着很多疑问,我和他坐车赶到了湘西的一个偏僻小村庄内,在一座临时搭建的营房里,这里已经聚集了七八十多人,大家都是从各个部队中挑选出来的,互报姓名之后,竟然都是竿军老乡,而且都是久经沙场,屡立战功的彪悍老兵,让我惊奇的是,这几十个人当中,工兵、侦察兵、情报兵、狙击手等等各个兵种几乎齐全,可是,谁也不清楚征调到这来的原因。

我们在营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来了一辆大军车,车上装的全是最先进的美式装备,长枪、短枪、轻型山炮、发报机、狙击枪……,几乎是给在场所有人量身定做的装备。

我们花了一天的时间熟悉装备,认识战友,下午,却来了个英气逼人的漂亮女军人。

见那娘们凹凸有致,大家多久都没碰过女人,眼里自然放着绿光。

一旁的杨德标低声和我说:“要是能和这样的女人睡一晚,我就算死了,也不后悔。”

“他娘的,我要和她睡一晚,上战场后保证一口气能搞死十个鬼子。”龙三流着哈喇子,眼珠仿佛要鼓爆一般。

杨得力听罢,低声呵斥两人:“别他娘的紧在那做白日梦,癞蛤蟆能吃到天鹅?你俩就算死一百次,也碰不到她。”

台下的议论并没有让那娘们生气,她走到台上,缓缓的扫视了一圈这些带着匪气的老兵痞子,说:“兄弟们,你们都是从这次参加湘西会战中挑选出来的竿军精英,以前你们是在保国,现在,你们是在保家。”

她的话仿佛说到了我们的心坎上,大伙儿一听,几乎当场沸腾,个个都是精神振奋,面带杀气的看着她,但我知道,我们这些从各部临时调来的,能组成一个加强排的兄弟们,肯定会接受什么秘密任务,在场之人都是训练有素的虎狼之兵,又配备精良的武器装备,一旦奔赴战场,战斗力必将无比强大。我暗地里猜测,上头要不是派我们去据守要点,要不就是突袭某个秘密要塞。

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任务,那娘们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她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长话短说,在接受任务前,你们还得学会一样本事,考核不合格的人,我会直接将他打回原属部队。”

她的话很随意,但在我们听来,却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如果被打回去,那将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第二天,我们坐车又去了另一个地方。那是一处很开阔很隐蔽的山谷地带,山谷内已经被人工改造过,远远的便看到几辆飞机停在空坪上。

大伙儿被分成了三个小队,接管我们的是三个美国佬和三个中国军官。

中国军官说,三个美国军人是从芷江机场陈纳德处的飞虎队借调过来的,当时的芷江机场还是远东最大的空军机场,我们将要在这里进行为期一周的跳伞训练。

大家的训练都很卖力,一周结束后,那娘们又来了。

她把我们再次召集到一起,待大伙安静后,她说:“兄弟们辛苦了,教官对你们的评价很不错。很荣幸,在场的各位全部通过考核。你们都是党国的战刀,好刀要用到刀刃上,岂能用来宰杀猪狗之辈?”

说罢,“噗啦”一声将一副地图挂到墙上,那是一副山脉走势分布图,她伸手在图上的一个地方画了一个圈后,说:“今天晚上,你们将被空降到这个圈点附近。据我方潜伏在日本的情报人员传来消息,日军会派一个装备精良,全部由日军精英组成的小队执行一项秘密任务。这有可能是日军发动湘西战役的另一个图谋,日军的具体目的不明确,但大致上可以这么说,一旦日军小队的任务顺利完成,整个抗战大局,或许会出现惊天变化。”

说到这,她沉默了一会,愤然道:“抗战虽然到了最后阶段,日军的败局仿佛也已经成了定势,但我们不能掉以丝毫的轻心,更不能留给日本人任何机会,所以,你们本次的任务就是,追踪这支日军小队,挖出他们的任务真相。你们都是本地人,更擅长山林作战。但你们要记住这次任务的目的,追踪日军,并找到日军想要找到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能与他们正面交锋。日军小队,会在你们之前从我标出的那个地方通过。”

交代完毕后,她让我们赶紧准备。然而,对于这次的任务,大家都很不解,既然日军派出一支小队执行任务,为什么不将其就地击毙,而紧紧只是追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上头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获得日军的机密。

出发前,这支临时组成的加强排被重新进行了编制。杨得力来自73军,被指派为排长,我则成了副排长。军令如山,大家不敢再对这次任务有什么猜疑,凌晨三点左右,我们被空投在武陵山区域。

大家很快各司其职,杨得力派侦察兵寻找日军踪迹,一个小时后,侦察兵发现了日军小队留下的痕迹。为了不让敌人察觉,杨得力下令与日军保持距离。

很多兄弟憋着天大的火气,毕竟鬼子就在前面,却只能看不能杀,手痒难耐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些鬼子,此刻正在故乡的土地上恣意横行。

杨得力显然察觉到大伙儿的心病,他说:“上头要我们跟踪,我们就得照做,等鬼子到了点,大伙儿再过手瘾不迟,谁敢私自动手,可别怪老子六亲不认。”

这话说得很分明,因为这八十多个人中,就有他的亲弟弟杨德标。

杨家兄弟出身猎户,枪法很是了得,兄弟俩同在一个部队,战场上相互照应,很多战友死了,他俩却奇迹般的双双存活,同行的山猫告诉我,他兄弟俩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杨得力是狙击手,喜欢把子弹头用刀刻成螺旋纹,曾上演过一枪穿两的事情,更曾把子弹打进鬼子的枪管里。

日军的行进速度很快,或许是他们以为此次行动很隐秘的缘故,鬼子并没有发现后面有尾巴跟着。我们自始自终与他们保持着二三十里的样子,走了两天,便进入了雪峰山的范围。

雪峰山山险林深,更是虎豹等猛兽出没之地,为了安全,杨得力下令侦察小组先行,一路上留下记号,身为副排长,我主动加入了侦察组打前哨。

我和山猫、坨子五人在前开路。鬼子们只顾往山中的无人区深入,这让我们很是疑惑,在这种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中,究竟有什么东西诱惑着他们呢?

我们边走边留下记号,由于人少,行进速度自然远远的快过了后面的大部队。为了贪速度,鬼子们走的很匆忙,在他们走过的路上,甚至连一个地雷都没有安放,这倒是便宜了我们。傍晚,总算追上了鬼子小队。

天黑后,鬼子们开始扎营休息,我们只好远远的潜伏在林中监视他们的举动。山里蚊子多如牛毛,只要趴着不动,就会一团团的扑面而来,嗡嗡之声有如战斗机在头上盘旋。

鬼子们很安静,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异常举动,他们默默的吃着东西,也不管蚊子的叮咬,或许是战场上的失败让他们变的沉默,此刻,在他们的心中可能只是想着如何尽快完成任务。

见时间还早,我建议五人轮流休息,每次腾出两个人负责监视,为了让休息的人能安心入睡,负责监视的便脱下外套,好让另外三人蒙住脸抵挡蚊子。

没过多久,鬼子们便全部熄灯准备过夜,我和坨子负责第一班。

山林中不时的有猛兽的吼叫声响起,唬的人心惊胆战,那晚的天气很闷热,对于我们来说,这不是一件好事情,然而,快到下半夜的时候,周围的林子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起来……

龙德政打住话语,瞪着眼睛呆呆的望着屋外,仿佛看到了什么让他极度恐惧的东西。

莫易和杨致正听的入神,见他这副摸样,知道肯定会有事情发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山林内怎么会变得这么安静?”莫易递了一根烟给他,好奇的问。

龙德政点燃烟猛吸了几口,说:“我当时暗叫不妙,心想肯定有猛兽在附近出没。正在疑惑间,天上猛地一声炸雷响起,接着便是一道煞白的闪电劈落,我惊骇的发现,在日军营地不远处的山包上,有五只奇怪的野兽正虎视眈眈的望着那些还在睡眠中的鬼子们。而中间那只体型最大的,竟然好像穿着铁甲,在它的背上,赫然还坐了一个身穿黑袍的女人。”

“哦?”莫易顿时来了精神,他大惊的问道,“你是说,中间的那只野兽,被一个女人骑着?那五只奇怪野兽,是不是有红色皮毛?”

龙德政摇了摇头:“当时是晚上,就闪电的一瞬间,我也看不清楚,但那些东西,说是狗却不像,说是狼,也不像。体型很大,或许,就是它们的出现,吓走了附近所有的鸟兽。”

“然后呢?”杨致亟不可待的问。

“这个情况,显然也被放哨的鬼子察觉,他叽里咕噜的叫了几声,鬼子们睡觉没有脱衣服,反应很快捷,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兵,一听到有情况,认准方向之后,各种武器顿时对准那座小山包一阵猛射,直把那小山包当场夷为了平地。黑乎乎的树林中,却哪里还有那些奇怪动物的踪迹。”龙德政老人感叹了几声,似乎还在思考当年看到的这一幕怪事,他笑了笑,说,“我曾一度怀疑自己当时看到的是幻觉,但是鬼子们的射击告诉我,看到这一幕的,不止我一个人。鬼子们停止射击后,山林深处不住中传来一阵阵呜呜的怪叫,没过多久,暴雨倾盆而下,或许是那一幕怪事让鬼子们心中不安,他们竟然准备连夜赶路。见状,我让坨子三人继续跟踪,我则和山猫原路返回,准备将这事告诉给杨得力。然而,在跨过一道山间的时候,我不小心滑了下去,之后就不省人事。”

后面的事情,莫易已经很清楚,龙德政摔下山涧,估计被山洪冲走,大难不死侥幸被王婆救活,于是,便在这山沟沟里过了半个多世纪默默无闻的生活,不知道还有四个失踪者,是否之后生还。或许,谁也不知道他是一个当年被人称作“马刀龙”的竿军抗日英雄。

莫易把他的回忆又回想了一次,心中有些激动,暗想此次凤凰之行不亏,虽然没有完全搞懂日军出现在十里沟的真相,但龙德政说的这些,

对于查清这事肯定会有极大的帮助,更让莫易意外的是,想不到龙德政也看到了红毛兽,而且,还意外的给自己提供了一条新的消息,便是那只裹着铁甲的红毛兽背上,还骑着一个长袍女人。

这是不是可以肯定的说,那些红毛兽是被人操控着的呢?

还有那日军小队进入雪峰山的目的,据龙德政的回忆,是为了扭转中国战场的败局,那么,他们进入雪峰山,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还是想实施一项重大的举措?脑海中,不禁又想起了天狼山,又想起了范医生说的那句预言。

诸多疑问,让莫易一时间无法理清,兴奋的在堂屋中踱了几个来回后,对龙德政说:“太谢谢您了,龙大爷。”

龙德政笑了笑,转头看向王婆,说:“倒是要谢谢你,莫易,要不然我已经酿下大错。”

“哦,对了。”龙德政继续说,“我早年在一个猎户家里看到一只奇怪的家伙,此刻想来,倒是和那些野兽好像有点相像。”

“是么?说来听听。”莫易赶紧追问。

“听那个猎人说,那家伙没名字,他称呼它为雪峰山红毛犬狼,也称之为火龙犬,每当月圆之夜,便会皋叫,好像也是呜呜的叫声。那只犬狼的眼睛是灰白色的。红鼻子,红毛,流线型的体形,不过,与我在山里看到的相比,那犬狼个头要小了数分。”

莫易心中一动,暗想见过红毛兽的只有范医生,如果能找到这种雪峰山红毛犬狼对证一下,是不是可以查出红毛兽的真相?

想到此番收获不小,莫易很是激动,当下又和龙德政闲聊了一会,便准备起身告辞。龙德政告诉他说,过几天会带王婆回家乡走一趟,见莫易要走,王婆把准备好的药送到他手里,叮嘱他回去后煎熬让小水服下,只需要休息一晚,便可恢复如初。

刚出小山沟,莫易的手机突然响起,打开一看,是莫古发来的短信,上面写道:凤凰回来后,到中方荆坪古村来和我们会合,最好到怀化来。

莫易笑了笑,又转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院门口的王婆和龙德政,大踏步的和杨致往寨子里赶去。

路上,莫易说:“兄弟,这次多亏你帮忙。”

“你这家伙说这话。”杨致嘿嘿几声,问,“以后,你还怕草鬼婆不?”

“不怕了。”

“为什么?”杨致问。

“你知道白毛女的故事吧!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便成人。”

“我靠,谁在放屁,好臭,好臭。”杨致捂着鼻子直喊臭。

莫易好一会方才回过神来,骂道:“你这个天杀的,不知道昨晚谁被王婆的生魂吓的憋了一屁股的臭气。现在肯定是臭气倒冲,让你闻到味了吧?”

杨致耸了耸肩膀,抱怨道:“我承认说不过你,不过,那王婆倒是真的很在意龙德政,竟然给他种下续命蛊。你知道续命蛊是什么吗?”

见莫易不解的望着他,杨致解释道:“续命蛊,续别人的命,那肯定是有代价的。”

“什么代价?”莫易问。

“用施蛊人的命。”

“你的意思,是说王婆用她的命换龙德政的命?”莫易大惊。

“这是我姥爷说的。”杨致答道。

“你姥爷是蛊通么?你以为你姥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啊?这人命还能换,你怎么不去死,死了再换一个回来。”莫易一脸不信的说。

“你等等,我和你说句话,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杨致愤愤的停下脚步,附到莫易耳边嘀咕了几句。

听罢,莫易惊叹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世上,只有草鬼婆呢!”

回到寨子,苗家老人已经等候多时,莫易赶紧把药给他,让他媳妇帮忙煎好。

杨致看着还在昏沉中的小水,说:“昨晚王婆说啥来着,她说小水有阴人庇佑。看来她可是个很不简单的姑娘。”

想到在十里沟,小水一直幻觉不断,莫易笑了笑:“当初在凤凰的时候不就和你说过了吗?不过,昨天小水告诉我,她说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王婆拿着很多女红来看她,还说要带她走,结果被一个怪人拿着棒子赶走了。那个怪人八成就是王婆说的阴人。”

“我想,小水看到的王婆,或许是她的生魂。”杨致猜测道,现在小水有救了,他总算放下心来,莫易的事情,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见莫易望着小水出神,他知道这个家伙,现在肯定已经有了心上人,毕竟,只有患难才能见真情,脑海中,不禁又想到那一年和三子、丹丹还有莫易,一起经历的那场惊魂之旅,要不是这个家伙舍命相救,或许,自己现在葬身何处,都无人知晓。

莫易一直守在床边,下午时分,小水总算醒来,见莫易傻傻的看着她在笑,小水的脸庞突然羞的通红。

“那个,前两天的事情,不好意思,谢谢你……”小水的脑海中清楚的记得,昨天莫易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莫易笑了笑,不屑的说:“切,小事一桩,何须言谢啊!你赶紧把身体养好,我哥还催着我去和他们会合呢,别老拖我后腿。”

“什么嘛,谁拖你后腿了。”小水撅着嘴巴,愤愤的说。

“哟,一醒来就吵啊,那还不如病着。病的时候,倒是你侬我侬泪眼朦胧的,好像要生离死别了一样。真搞不懂你俩,神经吧!”杨致站在门口,很是不解的望着他俩。

“我们喜欢吵,要你管啊!”莫易和小水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哎哟,哎哟,这配合,太默契了。”杨致哈哈笑道。

门外,苗家老人听着三个年轻人的对话,脸上不禁莞尔。

休息一晚后,小水恢复的很好,天刚亮,三人便搭着寨子里的拖拉机往城里赶去。

到了凤凰,杨致掏腰包请客,饭间,莫易问小水:“你还要在这玩一天不?”

“古哥不是在催你吗?哪里还有时间。”小水答道。

“好吧,那以后可别后悔说我没带你玩。”莫易嘿嘿笑道,随手拨通了莫古的电话。

“有的是机会,小水。以后我带你玩。”杨致说。

小水嗯了一声,感叹道:“你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杨致听罢,差点把口里的东西当场给喷将出来。

见莫易放下电话,小水问道:“怎么样?古哥哥、范老三他们现在在哪里?”

“他们还被困在公坪,出车祸了,死了几十个人。”莫易摇了摇头,忍不住悲声叹道。

“肯定撞上了路煞。”杨致边吃边说,“那今天,你怎么安排?”

“回怀化,和我哥他们会合。”

中午三点,莫易和小水抵达了怀化汽车西站。莫古五人坐的车子,也会抵达这里,当下便在路旁等待,小水则买了一包零食,边啃边说:“湘西美女真多,你看,那里一个,那里还有一个,还有,刚刚那个穿黄衣服的……”

“很无聊是么?”莫易嗔道,“你干脆数羊得了。”

小水做了个鬼脸,轻声念道:“一个莫易一张嘴,两只耳朵两条腿,两个莫易三张嘴,不,是两张嘴,四只耳朵四条腿……”

“苍蝇,苍蝇,吵死了。”莫易捂着耳朵,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了孙猴子的痛苦,当下走到小水面前,“如果上天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你知道我会对你说什么吗?”

小水眨巴着眼睛笑眯眯的望着他:“是不是会对我说,爱我一万年?”

莫易长呼一声,用近乎哀求的眼神轻声答道:“我会对你说,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原来是这样啊!”小水点了点头,继续念道,“三个莫易三张嘴,六只耳朵六条腿……”

莫易不想再理会他,径自气鼓鼓的往街道旁的网吧里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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