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午饭,老卫三人早已等不及了,莫古知道他们心中挂念着冯老留下的那张字条,收拾过后,示意大家围到桌前,小心的拿出了纸条。

看着字条,莫古忍不住轻声念道:“三川归河,吐浪牂牁。跛脚踉跄,江中两山。阴阳石现,神临人间。禁地之门,为你开启。”

“第二句的最后两个字怎么读?”猴头不解的问。

“zangke。”莫古解释道,看了一阵,似懂非懂的说,“这字面上的八句话,肯定隐藏着什么机密,可是,冯老为什么不明说出来呢?”

“冯老的用意,或许他不想让人轻易的看出字条的意思,那样,就算被其他人找到了,也不怕出事。其中有一句话和范医生说过的很像,当阴阳石出现的时候,神的光辉,将临幸人间。”老卫摇了摇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指好事,还是坏事。”

“那么,字条上说的禁地,是不是指天狼山?这阴阳石的秘密,难道冯老也知道?”范医生惊道,说话间忍不住摸出项链,仔细的观摩起来。

众人沉默了一阵,莫古说:“依我看,我觉得字条上的关键是在前面四句话。”

“怎么说?”老卫一脸茫然的问。

“三川归河,川指水。如果从字面上去理解,便是三条河流汇成一处,成为一条新的大河,这里,肯定指的是一处地方。只是,这吐浪牂牁,却是让人有些摸不清,既然这两句连在一起,是不是说,三川归河之后形成的那条新河,河水的浪头刚好在牂牁奔腾狂涌呢?”莫古点上烟深吸了一口,看向大家说,“对于牂牁,我倒是略知一二。古代曾有牂牁国的说法,后来又设置了牂牁郡,但流落至今,关于牂牁究竟在哪里,说法不一,有说在贵州,有说在湘西。因为牂牁国的具体地点与古夜郎的具体地点有不可割舍的关系。九十年代,夜郎之争几乎到了白热化,湖南和贵州,吵的不可开交,但却没吵出任何结果,最终只能各执一词,所以关于夜郎的说法,有说在湘西怀化境内,也有说在贵州界内的。不过,现在倒是的确有条江叫牂牁江。”

“是啊,现在关于名人的出生地、下葬地,和那些古老神秘的古国旧址等等,很多省市都在争,他说在我这里,他又说在他那里,大家争曹操,争赵云,争夜郎,我看以后还会争孙猴子,争楼兰。某县说某某历史名人是在我么这出生的,另外一个县就会说他是在我们这长大的,是哪里就是哪里,争来争去,有意思么?”老卫很是愤慨的说。

“江,什么江?”猴头兴致盎然,激动地说,“字条上提到的吐浪牂牁,应该就是说这条江。”

“现在贵州的北盘江,又有牂牁江的叫法。”莫古弹掉手里的烟灰,却立时打消了他的说法,“可是,虽然有牂牁江的存在,但这个北盘江,明显和冯老说的不一样,字条上讲到有三川归河的特征,北盘江不符合。所以,吐浪牂牁,这牂牁肯定不是指贵州境内的牂牁。”

“有道理。”范医生点头赞同,顿了顿,说,“冯老是湘西人,他了解湘西吗?”

“很了解,他除了收集石头,还对湘西的历史文化有很专业的研究,这也是我能和他成为忘年之交的一个重要原因。”莫古没有多想便肯定的答道。

“这么说来,可以毫无疑问的断定,他必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过与你大爹的那块石头有关的事情。如果能搞懂前四句话的意思,或许,我们可以找到天狼山的重要线索。”范医生搓了搓手,眼里竟然放出了亮光。

见他很是激动,莫古莞尔一笑,醒悟道:“你的话提醒了我,看来,我还得去请教高人。”

“高人,什么高人?”猴头诧异的问。

“呵呵,你误会了。我说的高人,是指懂湘西文化的人。”莫古嘿嘿笑道。

“好吧,那我等你回来汇报结果,现在没事,我也好趁机在城里四处走走。”猴头望了一眼窗外,饶有兴致的说。

“也好,你可以去太和塔,鼓楼,受降坊走走。”莫古提醒他。

老卫不想出去闲逛,便和范医生、莫古同去文化馆。猴头无奈,只好约上麻吉去了。

天气很好,秋高气爽,小城不大,但很热闹。三人进入主街,不用半个小时便赶到了文化馆。

这文化馆,并没有大城市文化馆的那种规模和气氛,平日里来参观的人很少,记录和典藏也缺乏,完全就是一个鸡肋单位,所以也只能靠着政府济养,馆内就两个老人。莫古曾到这里查过县志,认识馆内的老杨。

找到他的时候,老杨正在眯眼打盹儿,见到莫古,他把手里装着烟丝的塑料袋丢给他,说:“自己卷,上次你要的县志,我给你找到了。”

“多谢杨叔,这次又要来叨扰你了。”莫古呵呵笑了几声,麻利的卷了一个喇叭筒,大口大口的抽起来。

老卫打量了一眼馆内的情况,很阴幽破旧,除了一些古书图画,收录最多的是和当年湘西战役相关的图片。

“有事直说,我老人家还要做我的清秋大梦。”老杨打了一个呵欠,懒懒的说道。

“好。”莫古点头,问,“您老是湘西通,据我所知,当年您也参与了夜郎之争,您可否知道三川归河,吐浪牂牁。跛脚踉跄,江中两山的意思?”

“哦?”老杨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戴上老花镜,笑问,“你这后生,以前只爱搞那些神神秘秘的事情,现在也钻研这方面的知识了?孺子可教,可教。”

老卫大喜,当下赶紧递上香烟:“您老先抽一支。”

点燃后,老杨眯着眼睛长吸了一口:“这四句话,可是包罗了很多深奥的东西啊,牵扯出来的事情,就多了。”

三人不敢出声惊扰,老杨坐直身子:“这四句话,讲的是一个地点,一个事情。牂牁吐浪地,跛脚踉跄城。楚国当年派庄豪顺着沅水、舞水逆河而上征伐夜郎,由于河段滩多浪险,还经常遇到浅水阻拦,最后在一个吐浪之地登陆步战。那个地方水浅,多有阻拦,便将其地取名浅拦,后来转音且兰,也就是当时的‘踉天古城’。而楚军的登陆地点是在浪头的吐浪之地,所以又将‘踉天古城’取名‘牂牁’,或曰‘牂牁国’。以显示楚军的军威和战绩。”

“也就是说,楚军登陆后步战攻下的第一座城池就是这里?”莫古很是好奇的问。

“不错,我这可不是空口泛泛而谈。那古城南向浪头的地方,就是牂牁吐浪地。河边,考古人员曾经掘获了楚军的进攻型铜制勾杀长兵器武王戈、城墙外垣、鬲腿残件、纵横交错的尸骨和骷髅遍布的藏盖。”老杨解释道。

“也就是说,吐浪之地,就是楚军登陆后的踉天古城牂牁?”莫古欣喜的说,“那三川归河,又是什么意思?”

“这就牵涉到了牂牁之争了。很多人认为牂牁就是现在怀化的荆坪,三川归河,说的就是这里。荆坪古时候是一处被低山群绕,四面环水的洲岛。古城遗址就在洲岛的北端,其东临舞水,北边有奔腾宛转而下的山泉穿沿古城北侧与舞水河交汇,西北角也有一条宽阔的溪流,一路穿沿西南侧的田垅,到了荆坪码头处与舞水河交汇。最后舞水又与对岸的毛利溪交合,交汇点便形成了三川归河、波涛翻滚的壮阔景象。”

“原来是这样。”莫古叹道。

“那跛脚踉跄,江中两山的意思又是什么?”老卫不解的问。

“其实还是在围绕且兰牂牁说话。”老杨笑了笑,说,“跛脚踉跄,就是踉天古城的亚名,从楚军攻克之后,汉唐都曾在这里设城,那里一度成为西南蛮夷边陲的军政中心古城。但其经历过太多的兴衰起落,变换频繁,就像一个跛脚人踉跄行走一般艰难。后来之所以叫中方,其实是因为这里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分别距安江、芷江、黔城、泸阳的距离各为六十华里。”

老杨说到这,打住话吸了一口烟,继续说,“其实,江中两山,应该少了一个字。”

“江中两山?是不是说那三川归河后形成的大江绕两座大山而过?”老卫问道。

“如果这样,也就没啥稀奇的了,应该是江中出两山。”老杨嘘了一声,正色道,“这江中出两山,吐浪牂牁,是曾经景象的再现。《水经注》中说,牂牁是江中两个山名。《吴都赋》也曾说吐浪牂牁。据历史记载,清朝嘉庆六年端阳后三日,江中上空曾有两座山和吐浪牂牁这种特异景观再现的实例。九五年洪水上涨,也出现了同样的特异景观。”

“吐浪牂牁和两山再现,可能是海市唇楼,但从你的话中可以看出,现在这江中好像没有什么山存在,是吧?”莫古疑道。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老杨点头说。

“两座山,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莫古咋舌不已,那究竟是什么山?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从老杨的话中可以看出,他对此也是一无所知,也就是说历史上并没有过任何相关记录。

冯老的字谜,仿佛被老杨给破解了,至于正确与否,莫古也不敢断定,楚军攻打夜郎,是从牂牁浪头登陆的,如果没错,那里当年便是夜郎的范围,这让莫古想到夜郎之争。

那么,冯老想告诉自己什么呢?

看了看屋外的天色,估计已经两三点多,莫古起身和老杨告辞,三人都是满怀心事的走出了文化馆,因为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们去理清楚,眼下,也只有回去后才能细说。

三人刚出文化馆,却见那胡同口,有个摆摊的算命先生在有气无力的喊道:“算命,不对不收钱,只看运程命数,不看婚姻财运。”

看到莫古几人走了过来,那算命先生仿佛来了劲,却是用力的喊道:“算命了,算命了,本人只在此处停留三天,算十次,各位切莫失去了机会。”

莫古心中暗笑了一声,低声说:“这年头,什么人都有。”

“那确实。”老卫应道,“好东西不用叫,不好的,你叫破嗓门都没人要。”

两人正在嘀咕间,不知什么时候,那胡同口又来了个女的算命人,一男一女在一起摆摊算命,莫古看在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啧啧,还夫妻齐上阵。”老卫打趣道,“难道算命,也可以男女搭配,事半功倍么?”

“我看倒是不像夫妻,而像一对男女骗子。”范医生否认道。

还没走出胡同口,却见一对小夫妻上前问那算命先生:“师傅,你能算出生男生女来吗?”

“看,生意就来了,我们中国人还是很信这一套的。”莫古笑了笑。

“当然能。”那算命先生友好的和小夫妻说,“不过,生男生女都一样,否则,我可不给你俩算。”

“我们只是想知道是女儿还是男孩,那样,也好提前有个准备。”男的答道。

“如此,好说。”算命先生搬了一张小木凳,示意那人的妻子坐到上面,待她坐好后,他身旁的女子赶紧上来拿了一条红色的细绳在她的右手上轻轻的系了两圈,绳子弄好后,又拿出一根半尺长的细小竹棍吊在红线上。

做好了准备事项,却见那算命的烧了一撮纸钱,将悬挂竹棍的红绳一圈圈绷紧,手一松,竹棍就当空滴溜溜的旋转起来。

待那竹棍停止了旋转,算命先生盯着竹棍,笑了笑,恭喜道:“两位有福了,日后有膀腿吃。”

“有膀腿吃,什么意思?先生。”

“你肚中的胎儿是个女孩,日后嫁人了,按照你们这的风俗,女婿自然会用猪后腿孝敬你俩。”

女子的丈夫听罢,喜道:“女孩好,女孩好。”

说完,便要付钱。见状,算命先生婉言拒绝:“是男是女,日后可知,这一算,不收钱。”

“走吧,一看就是托,这年代,做戏的人都会找托。”莫古拍了拍老卫的肩膀,见他看的入迷,提醒他说。

三人经过那算命男女的时候,突听那算命先生说:“三位请留步。”

莫古愣了愣,还没找到话应答,女的说:“我哥要给你们算命呢!”

“哦,是吗?我们可没说要算命哈,更不是财神爷哦。”老卫打趣道。

“错了,不是给你们算命。”算命先生嘻道,随即脸色一正,伸出手在三人面前晃悠了几下,最后竟然指着范医生,“我是要给他算命。”

莫古心中一惊,暗想这算命的倒是会挑人,独独的挑到了范医生头上。

“白痴。”范医生没有止步,头也不回的往胡同外走去。

“多谢先生好意,我这朋友不信这些的。”莫古友好的和算命先生拱了拱手,正打算离开,算命先生突然说,“你身不由己,异于常人。发作之时,形骸俱损。月现三次,每晚丑时。诅咒不灭,岂能安心?”

莫古听不懂他的话中之意,但范医生那有如电击一般的反应告诉他,这个算命的,没有说错一句话。大惊之下,这才细眼打量眼前的

这对算命人。

男的约莫四十岁年纪,脸色很好,体形很标致,看上去不仅不像一个算命的,反而还给人一种不沾人间烟火的气息。女的面裹黑纱,长发披肩,双眼内的瞳孔水汪汪的无比黝黑。虽然穿着厚厚的长裙,但莫古敢肯定,这女的年纪应该不会大于自己。

女的见莫古盯着她看,似乎有些害羞,面纱下微微蠕动了几下嘴唇,仿佛在笑。

莫古正想和她打个招呼,猛见她的领口里探出一只乌溜细小的蛇头出来,然而,等他去辨认之时,那小蛇却不见了踪迹。

“难道,是我眼花了?”莫古擦了擦眼睛,背上惊出的冷汗,让他感到凉飕飕的。

范医生走到算命男子的身旁,眯着双眼将他上下看了个遍,阴声问:“你是谁?”

“你别问我是谁?我只想知道,我说的对不对?”算命先生沉声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范医生眼中凶光大盛,用逼问的口气问。

算命先生显然没有在意范医生眼神的变化,幽幽的说:“天有咎度,地有河山,象天符地,万般皆有气而成,气生万象。生老病死,福祸凶吉,一切皆可洞察。”

范医生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顿时耷拉下来,用甚是恳切的语气问:“既然先生是高人,能不能给我指条路?”

“好说。”算命先生笑了笑,凝视范医生良久,方说,“就不知道你肯不肯照做?”

“还请明示,先生有话不妨直说。”范医生不解的问。

算命的男子眯眼看了范医生半晌,终于缓缓的说:“那就是,跟我走。”

范医生转身望向莫古,冷笑道:“跟你走?那是不可能的。”

算命先生并没有生气,而是乐呵呵的卷起地上的东西,和那女子往胡同深处走去。

“喂,你到底是谁?”范医生不甘心的问。

“我姓蓝,希望你平安如江河,无事不生非,等你想跟我走的时候,我自然会来接你的,哈哈……”

笑声久久的在胡同内回荡不朽,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了,范医生方才失落的叹了一口气,回去的路上,他没有说一句话。莫古没有多问,脑海中却还在回忆着刚才的情形。

“他刚才说的话,你听懂了吗?”老卫终于忍不住问莫古。

“似懂非懂。”

“是吗?快说说,你听懂了哪里。”老卫来了兴趣,停下脚步望着他。

“你听过五行气场的说法吗?”莫古茫然的望向天空,“古人称人体气场为象天符地,那人刚才说的话,大致意思是指世间万物都有气组成,生老病死,福祸凶吉,都可以从人体上的各种气象看出来。”

“这个,太玄乎了吧?打个比方说,假如我今天有财运,那么,难道我身上还透着财气不成?”老卫笑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要死了,你身上肯定有死气。如果你要死的时候又要活了,那么,就是生气多于死气,如果你倒霉了,肯定有晦气。”莫古语无伦次的胡乱说了一通,走了几步,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一个东西,“这个人,肯定是象气师。”

“象气师?”范医生总算开口说道。

“据说,说有种人,能看到人体的气场,然后从气场中看出别人的一切。小时候,我爷爷曾给我讲过,说我们村子里来过一个人,给人面相算命,情况大致和刚才那男子差不多。”

“如此说来,那生老病死,福祸凶吉,不都被他窥了去?”老卫大惊。

范医生没有接话,他心中突然有种预感,那个人,是冲着他来的。

三人回到莫古家中,注意力再次放到了字条上。

莫古又把老杨的话回想了一次,他说道:“看来,我们有新的地方要去了。”

“这样最好,我就怕闲下来。”范医生郁郁的说。

“牂牁吐浪,三川归河,这次,我们要去荆坪走走,冯老最后几句,阴阳石现,神临人间。禁地之门,为你开启,荆坪肯定会告诉我们什么。”莫古起身来回的走了几步,“希望这次不要被乔巴他们给缠上了。”

“这可说不清楚。有可能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乔巴他们的监视中。”范医生说罢,张口打了个呵欠,竟是进房睡觉去了。

“那莫易和小水呢?”老卫问。

“我会给莫易电话,让他凤凰之旅结束后来荆坪与我们回合。”

“如此甚好,我这就回去整理。”

老卫走后,莫古一个人愣愣的坐在凳子上,那江中出两山的事情仍是让他想不通,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山?当年的山,是在河边,还是河中?如果是在河中,为什么不叫岛?更何况区区一条河,任凭它有多宽,河中又能弄出多大的山出来?

“即便是这样,史料中应该也会有记载啊?”莫古嘟囔着自语了一句,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方那一座座连绵不绝的高山,突然惊道,“啊,难道那两山,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麻吉和猴头在城里逛了大半天,暖暖的太阳晒的两人有些乏力,见舞水河穿城而过,猴头提议去河边坐坐。

两人有搭没搭的穿过主街道进入一条小巷子,麻吉抬头看了一眼,巷子入口处写着紫光胡同四个字。

“我说,麻吉,你留意看了没?”猴头问。

“啥?”麻吉不解的望向猴头。

“你这个呆子,这个县城,房价很便宜,你就没想法么,从你居住的那个偏僻苗寨搬出来?”

麻吉呆了呆,猴头的话,他实在是没有任何想法。

“我和你们不同,我没有文化,没有任何可以炫耀的资本。我,是个穷人。”

“那你打工是为了什么?”见麻吉神色低落,猴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这个年代,不能光卖苦力,要多动动脑子。”

“我打工,是为了去小敏。可是,唉——”麻吉摇了摇头,哥哥麻子出了事情,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去想这事。

“这样啊!”猴头一脸无奈的看着他,安慰道,“别泄气,兄弟,小敏会等你的。”

两人长吁一阵,猴头也忍不住伤感起来。这时候,一阵脚步声突然打断了二人的伤感。

不远处,只见四五个提刀汉子,正缓缓的往他俩靠近。

“你走,他留下。”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指着麻吉,对猴头说。

猴头一把将麻吉拉倒身后,见路旁的放着几个垃圾袋,对麻吉低声说:“我数三下,你就跑,不要回头。”

猴头还没数到三,麻吉早已撒丫子往身后的胡同出口跑去,猴头笑了笑,一把将垃圾袋抓起往对方砸去。

麻吉闹钟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见身后没人追赶,总算是放下心来,猴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让他很不安。

拿出手机拨通莫古的电话,莫古焦急的说:“你别在原地停留,赶紧往住的地方走,我和范医生来接你。”

赶到汽车站,麻吉碰到了莫古和范医生。

“猴头的手机没人接。”莫古说。

三人前往事发地点转悠了几圈,见没有猴头的影子,范医生放下心来。

走出胡同的时候,莫古手机响了,一看是猴头的号码,骂道:“你这厮,现在死在哪里?”

“我和老卫在一起,娘的,老子的腿都要跑断了。”猴头骂骂咧咧的抱怨着。

“我们回去,看来,他们不止盯着石头,还盯上了麻吉。”莫古担心的看了一眼麻吉,愤愤的说。

“唉,他们为什么要盯上我?”麻吉耸了耸肩膀,很是郁闷。

“因为,你是从天狼山活着出来的人,你是个可以移动的活地图。”范医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和老卫、猴头会合后,五人又仔细的商定了一番明日的行程计划,决定清早就动身出发前往荆坪。

一到晚上,范医生便再也看不到人影。除了莫古,老卫依稀的也窥测到范医生有些不对劲。四人吃了晚饭便各自回到住处早早的休息。九点左右,莫古把家中所有的电灯全部拉亮后,偷偷的离开了屋子。

清晨回到家里,范医生还在床上睡觉,消失了几天的四耳猕猴,竟然也回来了,这几日,猴子不知道被范医生放在哪里,莫古第一次看到他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精壮的体格和轮廓鲜明的肌肉告诉他,那是一具浑身都充满着力量的身体。

收拾停当,吃了早餐,五人匆忙的往车站赶去。

莫古买了去怀化的票,候车室的人不少,上车的时候,让莫古意外的是,竟然看到了昨天那对算命的男女。

见他俩往自己走来,范医生没有说话,心中以为他俩是来找自己的,却见二人好像没有看到他一般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哥,我们不坐这趟车吗?”女的轻声问道。

“不坐,一车的鬼,你想和鬼同座一辆车么?”

“哦,那我们换一辆。”

范医生猛觉得眼皮跳了几下,回头去寻找二人的身影,熙攘的人群里,哪里还有他俩的影子。

“我们上车吧!”莫古招呼四人道。

“等下,莫古。”范医生把莫古拉到一旁,“我眼皮跳的厉害,这辆车,我们还是别座这辆车了。”

“哦?”莫古看了看手表,有点急躁的说,“下一趟车,那就要等一会了,今天你怎么也信这个了?”

猴头和老卫听罢,俱是笑了出来。

范医生想解释,却猛觉得肚中传来一阵剧痛,当下无奈的说:“哎哟,我得上个厕所。”

“那你去吧,看来我们真的只能坐下一趟了。”莫古拿出纸巾递给他,笑道。

四人无聊的坐在候车室内等待,为了打发时间,莫古买了一张本地的报纸,刚一打开,便被报纸上的头条给吸引住了。

“昨晚,警方在河边发现三名男尸,死者身中数刀而死,警方初步断定是黑恶势力相互斗殴所致……”

“你们这的人,真狠,难怪被人叫做蛮子。”在一旁同看的猴头忍不住叹道。

“总算舒服了,今儿个真怪,明明在莫古那方便了的。”范医生一脸的苍白,竟像大病了一场。

“让你憋屈了。”老卫说罢,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音来。

二十分钟之后,五人总算上了车,到怀化市内只需个多小时,车子开到中途的一座拐弯铁路桥下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塞车了么?真他娘倒霉。”猴头骂道。

莫古起身往前看去,只见前面的公路上围满了乌压压的人群。

“前面翻车了,撞了一辆贵州大货车,一车人包括司机没一个活口,我操,今天他妈的什么日子啊!”司机骂骂咧咧的跳下车子准备前去围观。

“怎么了?”见范医生脸色愈加的煞白,莫古问道。

“果然是一车的鬼。”范医生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莫古愣愣的看着他。

“没什么,我们也去看看吧!”

事发现场挤满了当地围观人群,五人小心的靠近后,只见地上一字儿排着几十具尸体,却全部用塑料布盖着。公路旁的崖沟中,那辆中巴车四仰朝天的躺着,车头处已经被长途火车撞的稀烂。

“愿真主阿拉保佑你们。”猴头摇了摇头,不住的用手在胸口比划着。

看着满地的血迹,听着刺耳的哭嚎声,范医生仰头叹了一口气,那算命男女的身影,此刻,竟是格外清晰的出现在了脑际。

“看样子,有得等了。”莫古摇摇头,转身往车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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