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莫子言提到百里寒,裴疆眸色一敛,沉声问:“你在淮州见到她了?”

莫子言轻点头,神色严肃:“或者说我在吴总兵的身边见到她了。”

裴疆微微一怔。

“她现在的名字叫韩洛,似是救了吴总兵一命,所以成了吴总兵的座上宾,现今更是吴总兵的红颜知己。”

在淮州见到百里寒之时,莫子言也很是惊愕。只是当时并未拆穿,谁曾想深夜之后,她竟然潜入莫府,更是潜入了他的房中。

莫子言不会武,自然没有那么重的戒备。

所以当他察觉不对再睁开眼之时,百里寒已经坐在了他的床沿。双手抱胸,神色清冷的盯着他看。

随后威胁了他,让他莫要把她的身份拆穿。待他询问她在调查些什么的时候,她却是一个字都未透露。

尽管如此,莫子言也猜测出了几分——她在调查吴维。

听了莫子言的话,裴疆眉头紧蹙。

因为相信自己的三妹,所以未曾过问,也未曾让人去淮州查看。却不曾想,他让她去调查,她竟直接潜入了敌营,当起了细作。

“她与你说了什么,又或许让你带了什么话给我?”

“寒少将军先前只让我不要把她的身份暴露。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我隐约知道她在查吴总兵。我来禹州前,她让我把这交给将军。”

莫子言从怀中拿出两封信,然后递给裴疆。

“一封是给将军的,一封是给玉娇的。”

裴疆接过,拆开了写着兄长亲启的那一封信。

裴疆在看信的时候,莫子言眉头轻蹙的说道:“吴总兵此人不正派,他对寒少将军的心思昭然若揭,若寒少将军长久在那总兵府住下去,恐会很危险。”

裴疆看信看到了一半,随而抬眸瞥了一眼他。

“我仅是让她去调查,并未让她去潜伏。”话落,再而收回目光继续看着信上的内容。

百里寒的信上写着吴维确有反心。而那元记铁铺戒备森严,她难以潜入,但她随着吴维去过,猜测元记铁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最后便是她在吴维身边当细作调查他的事情。

莫子言越想越觉得危险,便询问:“可寒少将军毕竟是个姑娘家,这等事情太过危险了,将军可有办法让她放弃当细作?”

裴疆看了信后,慢慢的叠了起来,摇头道,“她未必会听我的,她自小独立要强,你为她着想,她反倒会觉得你小看了她。”

百里寒决定可做的事情,必然已经衡量过了得失,若没有合理的理由让她放弃,她是决然不可能听从的。

“且她信上也说了,她有她的想法,让我莫要劝她。”把叠好放回封中后,再抬眸看向莫子言:“她同时也让我警告你,让你少管闲事。”

莫子言一怔,接着无奈叹息了一声:“着实是下官多管闲事了。”

看了他一眼,裴疆道:“但她一人确实危险了些,正好你也在淮州在不暴露的情况之下,她有事你便帮着些。”

“自然。”莫子言应了一声,心思略有沉重。

裴疆点了点头。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疑惑了二人的是如何联系上的。

便问:“对了,你与三妹平日都是如何联系的?”

莫子言蓦地轻咳了两声,那向来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自在之色。

“若寒少将军有事寻下官,会在夜半时分……”顿默了片刻,微呼了一息继而道:“进房中寻下官。”

两人相视一眼,皆静默了一晌。

裴疆最先开口:“我三妹与旁的女子不一样,你且多担待。”

莫子言淡淡一笑,心底却是深呼吸了一口气。

接下来裴疆与莫子言并未多说关于吴维的事情,只道那吴维不是好人,让他提防着,随后二人也就没有再说其他的了。

二人自书房分开后,裴疆回了屋。

玉娇便让青菊把莫青婷带去厢房休息,而奶娘则抱着小团儿到玉夫人的院子。

待裴疆走到床边,玉娇坐在床上一把抱住了他精壮结实的腰身,在他的腰腹蹭了两下后,才问他方才去了哪。

“方才与莫子言说了一会话。”裴疆回道。

听到莫子言,玉娇抬起头,甚是诧异的看向他:“你不是向来都不怎么喜欢子言哥哥的吗?”

话到最后,玉娇想起了他先前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

好似记起了一些事情,却又不是很完整的记忆,从而误会她与莫子言有些什么,然后冒着暴雨深夜来寻自己。

想到这,玉娇复而笑眯眯的问:“怎么,不吃醋了?”

裴疆低眸看她,声音不急不缓:“你喜欢看我吃醋?”

“自然不是,若你每回吃一次醋就淋一次雨,我可舍不得。”他吃醋都是使劲的折腾他自己,她哪里舍得呀。

但说真的,她其实还挺喜欢看他吃醋时闷着别扭的模样。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不然下回她与莫子言多说两句话,他肯定会怀疑她是故意的。

不过他与莫子言有什么好说的?

暗自琢磨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在淮州的百里寒,脸上蓦地露出了担忧之色。

“阿寒小姑子在淮州,而子言哥哥也回了淮州,莫不是阿寒小姑子出了什么事了!”

自从小姑子去了淮州之后,玉娇很是担忧。所以每隔几日都要询问一遍裴疆关于小姑子的事。

只是这小姑子去了都三个多月了,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玉娇更是担心。

“她无事,只是知道莫子言要来禹州,让他带了两封信来。一封给我,一封给你的。”

玉娇松开他,甚是焦急的朝他伸手:“信呢?”

裴疆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玉娇眼疾手快的拿了过去,忙不迭的拆开。

玉娇边看着信,边道:“阿寒小姑子说她现在很好,让我不要担忧,知晓我生了个小侄子,但因不便准备小侄子的满月礼,所以待回到金都后,便再补回来。”

信件的内容很是简短。三言两语便把意思说得甚是明白,就如同她的性子一样。

虽然只有寥寥几句话。但玉娇看了信后,心情依旧大好。

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我这颗担忧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话落,看向裴疆:“对了,子言哥哥有与你说阿寒小姑子正在做什么吗?”

若让她知晓三妹真在狼窝之中,她必然会吃不好睡不好。故而沉默了一息后,并未骗她,只是道:“你还是不要知晓的为好。”

可他反倒这样,玉娇就越是担忧:“是比起调查吴维还更危险事情吗?”

“还是与吴维有关,你莫要太过于担忧,你常说莫子言聪明睿智,有他帮忙,三妹不会有事。”

玉娇满是担忧的点头,但下一瞬间蓦地愣了愣。

寻思道:“可我记得阿寒小姑子对子言哥哥偏见向来重得很,她会让子言哥哥帮忙吗?”

裴疆琢磨了一下,便与她说:“应当会,听莫子言的意思,三妹应当时常深夜夜探寝卧寻他。”

夜探寝卧……

玉娇眼眸一睁,满是惊诧。但很快回过神来,轻笑了声:“原来不是你一人喜欢夜探别人的闺房,这是你们百里家的传统呀……”

但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小团儿也是百里家的,脸色倏然露出了担忧之色:“万一小团儿长大了之后也像你一样怎么办?”

她一惊一乍的模样落入裴疆的眼里,他很是无奈一笑。

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低声道:“我只夜探喜欢的姑娘的闺房。”

——

入了夜后,赵虎来寻。

赵虎:“今日守在普安寺的探子来报,说沈如月身边的那婆子去寻了寺庙中的普一大师,而他们两人约莫两刻才谈完。属下觉着那普一大师应当就是同盟会的人,”

听了赵虎的话后,裴疆轻点着桌面,静默揣测他们二人到底都商议了些什么。

昨日才给刺史府下了帖子,今日人就去了普安寺。沈如月是想接着满月宴动手脚?

前几日福全来问裴疆是否给刺史府下帖子之时。他说要下,便是想看看沈如月会不会有动作,不曾想她还真的按捺不住的入了坑。

“还有,接回的人已经在半道上了,约莫后日便会到禹州。”

“可有探出什么?”

赵虎:“探出来了,那沈如月不仅想害将军,更想害夫人一家。”

裴疆手一顿,眸色瞬息凛冽。

约莫气势过于强悍,让赵虎的身体不知不觉的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自从看过将军在产房外那模样后。赵虎便明白了他们这面临生死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将军,可在对上夫人的事之时,却全然不一样了。

简单的来说就是动他,或许尚可留下一命。但若是想动他的人,那便是人头落地。

感受到了将军身上隐隐透出来的杀意,赵虎还是硬着头皮问:“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布局?”

在桌面上的手握紧成拳,沉声反问:“她若想都要我们命,那便会在满月宴动手。动手必须要有人手。但先前刺史在城中搜查得紧,同盟会的人在城中所剩不多。那我问你,她到时哪来这么多人?”

赵虎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回道:“那定然要从外边调集人手,仅仅几百人定然是动不了的,那便是要千人以上,可就这两日让这么多人进城,那岂不是暴露了?”

抬起冷冽的眼眸看向赵虎,“莫要忘了她现在身在何处。只要她想,便会有办法。”

思索一晌,果断的下令:“你带五千将士在满月宴前一晚蛰伏守在城外。若真有大批人马,不必来报,立即动手,能活抓便活抓,不能便杀了。随后再假扮成他们,看沈如月想做什么。”

若沈如月在满月宴那晚动手,那便先她一日埋伏,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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