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疆与玉娇出发后不久,金都便下了雪。

而此时在金都的莫子言也收到了他们要来金都的消息,知道他们或许要在金都待上好几个月,本想先给他们先寻找合适住所的,但恰巧被先前同住一家客栈的几个考生邀去饮酒,实在是不好拒绝,便也就去了。

考了三甲进士的考生殷勤的请着莫子言上楼,道:“这间酒楼的涮羊肉是金都城最为一流的,旁人都道来金都城不吃一回这家的涮羊肉,便是白来了。”

莫子言淡淡一笑:“那便真的是要好好的尝……”

尝一尝这几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一楼大厅忽传来“哐当”的一声巨响,随之是食客的各种惊呼声。

莫子言循声转身望下,只见有一个身穿着薄甲披着狐裘,且面无表情略带英气的貌美女子拿着一根银色长鞭追着一名逃窜的男子。

那男子边逃窜边把随手可拿到的东西往后的女子砸去,而刚刚的声响约莫就是这么来的。

许是在人多的大厅,女子也不便使用手中的鞭子,只能追赶。那男子最后直接逃上楼梯,在楼梯上的人都会被他推开,或者往后推去。此时莫子言也在楼梯上,也正是被男子推开的其中一人。

莫子言本就就是个读书人,也不会武,而男子显然是个练家子,用力把站在凭栏处的莫子言往外一推,全然不顾他的死活,其后从楼梯中间翻了凭栏跳下了一楼大厅。

莫子言瞳孔骤缩,从凭栏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只有一个想法——自己或许会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被摔死且还是最短命的状元。

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间一根鞭子蓦地扫出,鞭子圈住了他的腰身。女子用力一拉,把他又从凭栏外被拉了回来。

等莫子言站回来后,那面无表情的女子从他的身侧略过,也翻了凭栏追了下去。

从被推到再被救不过是转瞬之间,但莫子言却是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此时一楼下的男子正想要逃出酒楼,却不想忽然从酒楼外边涌入了四名将士,把男子拦了下来,转身想从后边逃走,谁成想后边是那追了自己许久的女子。

女子冷声开口:“若此人再逃,不用审问,就地诛杀。”

声音杀伐果断,一丝仁慈都没有。

男子脸色“唰”的一白,明白她不是开玩笑的,且也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了,只能举起双手,“我投降我投降!”

在楼梯间站着的莫子言怔怔愣愣的,此时他身旁的考生小心翼翼的询问:“莫大人,你没事吧?”

莫子言怔愣了片刻,才缓缓的摇了摇头,淡淡的回:“无事。”

只是第一回被英雄救美,有些许的没反应过来。

随即转身看向楼下。见那男子已经束手就擒,略微思索一下之后才走下楼梯,行到了女子的面前。

拱手道:“方才谢过姑娘救……”

女子直接抬手阻止他的话,冷声道:“不必言谢。”

随而朝着几个将士下令:“把人押回刑部大牢关押,我亲自去审问。”

随后先行出了酒楼,莫子言连一眼都没有被她正视。

莫子言又是默了半晌,在身旁考生询问他可好之时,他只略为疑惑的自言自语:“明明是第一回见,怎会有种似曾相识之感?总觉得似乎与谁有些相似。”

想了想后,莫子言想到了那个待人也是冷冷冰冰的裴疆,才瞬间明白过来自己为何会感觉似曾相识了。

裴疆可不正是这样的性子么?

正在将两人作为对比之时,身旁有人小声接耳交谈:“这百里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勇猛呀。”

“长得好看是好看,但都二十有一了,彪悍得现今都还嫁不出去。”

其他的话莫子言并未听进去,他只听到了“百里将军”这几个字后,才顿时反应了过来,方才那女子应当就是这历朝历代以来第一位女将军,十五及笄后便上阵杀敌的女将——百里寒。

百里寒是个奇女子,而她背后的百里一家更是让大启百姓无比敬重。

百里一家世代为将,当年皇帝还在封地岭北的时候,大启边境邻族东疆犯境,便是由百里家相助而击退的。而后前朝皇帝暴虐,如今的皇帝举兵造反,百里一家更是一路辅佐他坐上了帝位。

虽是开国功臣,但却从未居功自傲。朝廷大势已定后,百里大将军便请命去了岭北镇守,提防东疆。

可谓一家都是难得的忠义良将。

莫子言呼了一口气后,随之笑了笑,也没有了心思饮酒,便于身旁的考生道:“方才有些失态,可能要失约了。”

他还是回去命人给玉家妹妹还有裴疆寻宅子去吧,而救命一恩,往后见了再道谢也不迟。

再说裴疆与玉娇这边,从出发到现在已经有十日了。

此去金都约莫要二十来天,他们的行程还未到一半,可越是往金都的方向走,便越是寒冷。

二月上旬,南边已然转暖,而北边依旧风雪不断,南北两地气候相差极大。

玉娇这畏寒的毛病,因有裴疆在,倒也还能接受。

有时候玉娇都觉得自己先是看上裴疆的脸,后来看上的是他那暖如炉子的身子。

入了下榻的客栈,到了屋中。门一关,玉娇便攀着裴疆肩膀跳到了他的身上,裴疆很是配合的托住她,以防她滑落。

玉娇仰着下巴,一幅甚为娇蛮的命令:“抱我到床上。”

就是成婚了,裴疆还是宠着玉娇,所以玉娇这大小姐的脾气就没变过。

裴疆把她抱到了床上,放了下来后,玉娇依旧腻在他的怀中。

裴疆自然不会认为玉娇有多粘人,很是明白她现在不过就是图他的身子暖,约莫等过了这最冷的天,到了那七八月份那时,她就该嫌弃他了。

“听说今夜会有下雪,等一会我让下人去温些果酒送来给你,喝了之后好入睡。”

玉娇“嗯”了一声,随即埋怨道:“这都已经开春了,北边怎么还冷成这个鬼样子,以后就是打死我都不在这北边过冬过春。”

裴疆顺着她的后背轻抚,说了自己的想法:“若是此番真能找回遗忘的过去,我也不会待在北边,还是会与你一块回淮州。”

玉娇闻言,抬头看他,略有担忧:“回不回去且先不说,但若是真的寻到了,万一你父母不喜欢我怎么办?”

这媳妇见公婆,总是有这些烦恼,玉娇自然也不例外。

裴疆从未想过这些问题,但见她一双秀眉紧蹙,便知道她是真的担心,一时有些哑然失笑。

随而温声劝慰:“若是他们不喜欢你,我便带着你回淮州,再也不踏足金都。”

玉娇闻言,掐了掐他腰间上硬邦邦的肉,板着脸训道:“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还好,但若那一日你记起来了,你定然会后悔的。而且要是你父母不不喜欢我的话,那我便收一收性子,再讨他们喜欢就好了,何至于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裴疆嘴角的笑意深了一些,在她的脸颊啄了一下,低声道:“我见不得你委屈,更见不得你在人前收敛性子唯诺的样子,你就该是作威作福的。”

裴疆的情话从不肉麻,却也听得玉娇“嗷”的一声,直起腰抱着他的脖子直亲他的脸,“裴疆裴疆,你怎就这么会哄人。”

为免她惹得他按捺不住,忙按住了她,“明日若还想早起,便不要闹了。”

玉娇闻言,愣了一下,随之感觉到了他身下明显的变化,眼眸顿时一瞪,红着脸骂了他一声“不正经”。

随之从他的身上下来,躺到了床上后滚入了被窝之中,防贼一样看着他:“不能闹,昨夜你答应过我的。”

那事虽然舒爽,一回两回的倒也行,但裴疆悍猛得很,玉娇着实是吃不消。

裴疆无奈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桑桑和青菊各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让他们泡脚。水送进来后,裴疆便让她们出去了。

半蹲在床外。把玉娇的脚放到了自己的腿上,从而脱了她的棉袜,露出了一双白皙的小脚,放在宽大的手掌之中更显得娇小。

那圆润的脚指头动了动,可爱得紧,裴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脚,软软绵绵,似乎没有骨头一样。

惹得玉娇痒得笑道:“别捏,痒……”

裴疆把她的脚放入热水中,随之控制力道的揉捏着:“坐了一日,舒缓一下。”

玉娇轻声的“嗯”了一声,随之享受着他的伺候,感觉到舒服的时候,还不时的轻吟了一声。

玉娇靠着床头,享受着裴疆给自己力道得当的揉着脚底,随后慢慢的揉到了小腿肚。

直到后来,玉娇都不明白他只是给自己洗脚的,怎洗着洗着又给他哄到了床上?

玉娇累得睡在了裴疆的臂弯之中,两人相偎而眠。

晚上下了雪后,深夜之时客栈外有非常细微声音传来,似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且还不是一个人。

裴疆蓦地睁开了眼,眼眸之中竟是戒备之色。

坐起身子仔细听了一下外边的刻意收敛过的脚步声,随之摇了摇一旁的玉娇。

玉娇却是下意识的嘤咛了一声,低声啜泣:“不要了……”

裴疆:……

他最终还是把她给闹狠了。

裴疆还是又晃了几下,见她睁开了迷茫的双眸,便低下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外边似乎有人,我担心是冲着我们来的,我先出去查看一下,你在屋中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玉娇这正半睡半醒的,也不大清楚他说了什么,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裴疆在她的额头上亲了,随之翻身下床,披上棉衣后。取下了挂在床头上的刀便径直的出了屋外。

玉娇被闹得太累了,这没一会又睡了过去,不久后,沉睡后的玉娇又做了那许久不曾再做过的梦,如同身临其境的梦。

而离开的裴疆却是一去就没有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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