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出罪犯?怎么引他出来?”桑德斯迟疑着问道。

“通过与罪犯的几次电话对话以及FBI行为犯罪学心理学家的分析,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名罪犯明显对伊西多拉怀着特殊的感情。道恩和伊西多拉长得极为相像,那名罪犯也在电话中提到过‘想表达对道恩的爱意’。因此,我们认为,通过道恩应该有机会让那名罪犯露出马脚。而且通过法医对伊西多拉的尸体检查,我们发现伊西多拉在死之前,遭受过一定成功的性侵犯,但是由于罪犯太过于狡猾,并没有留下任何能够检查DNA的东西。所以,我们猜测罪犯有可能是喜欢上了伊西多拉。在见到伊西多拉之后,向伊西多拉诉说爱慕却遭到了拒绝,从而引发了这次绑架。不过,根据劫匪的话,也有可能是因为道恩的原因,因为她们两个长得太像了,罪犯绑架错了人,最后发现之后,愤怒之余杀死了伊西多拉。如果这样来解释的话,我们可以很好地解释为什么绑匪的那段话。所以……”

“你的意思是,让道恩去接近那名罪犯,然后引出他?”桑德斯大叫了起来,“不!这绝对不行!”他显得非常激动,在愤怒中夹杂着难以描述的情绪,“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我绝对不会让第二个女儿去冒险!”

“桑德斯,我们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而且,难道你不想把那个杀害伊西多拉的罪犯绳之于法吗?伊西多拉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孩子,她是那么的美丽、善良。”查利终于开口了。他是这里的助理警长,和桑德斯打过不少的交道,而且彼此关系一向不错。因此,此刻他开口无疑是最好的。虽然他在此刻提到伊西多拉并不算是一个善意的举动,但为了这个案子,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受害,也只能这么做了。

“上帝啊!查利,难道伊西多拉不是我的女儿吗?我是那么爱她,对于她所遭遇的不幸,我悲痛不已。但是,她已经回归主的怀抱了!如果为了一个已经离开的人而让其他人陷入危险的境地,别说是我了,就算是上帝,也不会允许的!”桑德斯激动地叫道。

我和查利相视一眼,都认识到了,要说服桑德斯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就在这时候,从桑德斯的家里传出了一声叫喊:“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在门外的争吵声似乎惊动了桑德斯家里的人,他的女儿道恩听到后,走了出来。

“亲爱的道恩,没什么。我只是和两位警官在聊天而已。”见到道恩走出来后,桑德斯的神情明显的一僵。

“父亲,请您不要骗我,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伊西多拉是您的女儿,但同样也是我最亲爱的妹妹。为了她,我能够做任何事情。”说着,道恩转过头来看着我和查利说道,“两位警官,我愿意帮助你们把那名残忍的罪犯找出来!”

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道恩小姐,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到目前为止,我们除了知道那名罪犯有可能对伊西多拉有着特殊感情外,并不知道他的任何事情。甚至不知道他是白人还是黑人。换句话说,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罪犯。一旦你参加到这计划来,你就会走入那名罪犯的视线。不光如此,你甚至会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这无疑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我们希望你考虑清楚,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做出决定。”在得到道恩同意的答复后,我依然做出了这样的解释。不是为了免责,而是作为一个对她抱有敬意之人的善意提醒。

“是的,警官。您说的我都明白,但是为了伊西多拉,为了更多无辜的人,我愿意!”道恩悲伤的声音中带着某种坚定不移的味道。

道恩同意了,我和查利都松了口气。这是我们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否则的话,即使还有任何一种可能,我们都不会让道恩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很多时候,人们都把道恩和伊西多拉当成双胞胎。她们长得确实很像,所以伊尼戈·阿斯蒂尔想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让道恩接电话,这样匪徒可能会把对伊西多拉的着迷转到道恩身上。要是能和罪犯在电话里多聊一会儿,我们就有可能追踪到电话,然后抓住他。当然,这是最为安全的一种做法。不过那名匪徒实在是非常狡猾,即使在和道恩的电话中也不露出丝毫的破绽。那么,我们就只能牢牢地盯住道恩,匪徒如果想要作案,那就必然会现身!不过,这是逼不得已之下才会采取的行动。因为,我们都不愿意让道恩陷入到危险的境地里。

伊尼戈·阿斯蒂尔和我决定在纪念仪式上实施计划。在我们的暗地指挥之下,当地媒体大张旗鼓地报道了这场纪念仪式。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看到道恩出现,因为我们希望凶手在看到道恩后能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身上。另外,计划还需要另外一样东西——件伊西多拉的私人物品。

根据经验,伊尼戈·阿斯蒂尔知道,强奸犯通常都对受害者的私人物品很感兴趣。他们希望保留受害者的东西作为战利品。他选择了一只玩具考拉,这是伊西多拉本该踏入的大学的吉祥物。在纪念仪式当天,我们和特工散布在公墓各个角落,期待着疑犯的出现。

当牧师宣读祷词的时候,道恩和父母紧紧拥抱在一起。虽然道恩是自愿担当诱饵,可是所有人还是为她在心里捏了把汗,毕竟谁都无法预料疑犯会做出什么举动。我们也无法知道绑匪是否真的对道恩感兴趣。或许我们的猜测都是错误的;或许那个绑匪已经离开了这里。但是,小女孩的绑架案,让我们感觉到第二种可能是不存在的。我们现在只有加强了对道恩的保护,因为我们非常担心道恩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按照计划,道恩把鲜花和玩具考拉放在了妹妹的坟墓上。接下来,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了。根据对疑犯的心理分析,伊尼戈·阿斯蒂尔指导了道恩接电话的方法。我们告诉道恩说不要威胁他,不要生气,要表现得很理解他,很同情他,要让他感觉她和他是站在一条线上的。这样就能满足他的控制欲,让他多聊一些时间。只要能够拖延住他,我们就有可能抓到他。我们在小镇和周边地区所有的公话厅都安排了警力或者志愿者。因为单靠警力是无法完成这次任务的。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则严守以待,只要有一点情况,他们都会迅速赶到罪犯可能出现的地方。媒体则有规律而又密集地播放着那天的录像,增加道恩的曝光率。按照伊尼戈的说法,这样绑匪就无法压制自己内心的控制欲望和变态的想法,他一定会再次出现的,就算是有危险他也不会放弃。

在纪念仪式以后,塞恩斯伯里一家严阵以待,我们也随即作出大量的部署。所有的电话都由道恩接听。但是,凶手到底会不会上钩呢?

午夜过后不久,塞恩斯伯里家的电话再次响起来了。一切都在预料当中,打电话的正是凶手,他要求道恩接电话,然后告诉道恩,自己喜欢她,并希望她能够永远和自己在一起。和预期的一样,凶手将注意力指向了道恩。他甚至清楚地对道恩表示,他将会在最近对道恩下手。毫无疑问,道恩的处境非常危险。

“他们不可能寸步不离地守着你,伊西多拉很孤单,想让你去陪她!我们应该在一起,这是一件伟大的事情,我们将永远在一起!”匪徒接着说道,他的话听起来非常有诱惑力,但是那些都是死亡的诱惑。他明知道我们的存在,还敢打电话来,充分说明了这个家伙的张狂。面对凶手的威胁,道恩还是强作镇定,继续和凶手说话,而我们正在抓紧追踪凶手的位置。虽然伊尼戈·阿斯蒂尔成功地让疑犯打来了电话,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会怎样来摆脱追踪。何况,电话是在其他地区打的,追踪起来会非常困难。这次依然像前一次一样,我们再一次找到了他的位置。而当我们赶到时,凶手早已逃之夭夭。有好几次,我们都是差一点儿抓住他。可是,他就好像知道我们要去抓他了,然后到更远的地方去打电话。

不过,我们还是得到了一点消息,在挂断电话之前,匪徒告诉了道恩,克拉丽斯的下落在里奇兰德县。我们马上意识到,我们要对付的这个家伙很可能是个连环杀手。现在,他至少已经杀害了两个人,另外以前很可能也杀过人,而且还会继续杀人。如果我们想阻止他,就必须抓到这个家伙。

根据凶手在电话中提供的线索,我们最终找到了9岁的克拉丽斯的尸体。现在,凶手已经将注意力转到了道恩身上,我们担心她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到现在为止,这名神秘的连环杀手已经杀害了两个女孩。我们甚至调出了以前的一些悬而未决的案件来进行对比,但是却没有发现雷同的案件,这让我们略微有些欣慰,但是又稍带一些遗憾。因为我们无法找到更多的线索,但是至少现在有两个女孩受害。

由于证据有限,我们和当地警方都一筹莫展。这名罪犯就如同一只老鼠一样,不停地换着自己的洞穴,而我们却没有办法找到他真实的所在。这让我们非常气愤,但是又很佩服他的智商。我甚至在想如果他成为一名探员,有可能是优秀的。我们动用了大量的志愿者和警力,但是却无法完成任务。不过,经过法医鉴定,调查很快就要出现了转机。

南卡罗来纳州执法部门文件鉴别组的组长盖尔对伊西多拉留下的所谓“遗嘱”进行了鉴定。经过几个小时对文件的检验,盖尔终于发现了笔迹,好像是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名字。

盖尔仔细查看了那个名字和电话号码,盖尔能看出区号,还有电话的前三个号码,第三个不太确定,不过第四个数字能看清楚。上面的名字是乔,另外电话区号显示号码属于亚拉巴马州。为了确定第三个数字,我们尝试了所有组合。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名叫乔的人。经过初步鉴定,电话号码属于一个叫乔·谢泼德的人。我们仔细查看了他的电话记录,来电显示嫌疑人曾接到一个来自莱克星顿默里湖的电话。这会不会就是凶手的住址呢?

得到线索之后,我们马不停蹄,首先赶到了阿拉巴马州,找到了乔,但是我们见到的乔和伊尼戈·阿斯蒂尔对凶手的描述毫不吻合。虽然他不是凶手,但是他和凶手是不是有联系呢?从他入手会不会找到凶手呢?我们必须查明他和南卡罗来纳电话的联系。乔解释说那是他父母家的电话。

经过南卡罗来纳警方的确认,电话确实是从乔的父母家打来的。调查人员前往默里湖对当地居民进行询问,结果发现那所房子距离警方发现9岁的克拉丽斯尸体的地点只有两英里。经过了解,乔的父亲安东尼是房屋建造行业的一名电工,这和伊尼戈·阿斯蒂尔的分析结果中的职业完全吻合。

我们回到了南卡罗来纳州,然后找到了乔父母家的住址。当我们正在敲门时,一辆车停在了车道上。乔的父母从车里走了出来,当我们看到安东尼夫妇后,马上意识到他们并不是凶手。安东尼除了职业相符外,其他特征和专家预测的凶手特征毫无关联。

安东尼说他们刚刚度假回来,我们无意间问起他们是否知道最近的两宗命案。在询问过程中,警方发现安东尼夫人的眉头越皱越紧,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我很快意识到我们有可能找到真正的凶手了。接着安东尼夫妇告诉我们,根据我们的描述,他们开始怀疑帮助他们照看房子的人阿道夫·奥尔索普。

阿道夫·奥尔索普的外貌特征和专家的描述非常相似:30多岁,白人,和父母住在一起,有时候帮助安东尼做一些房屋管理方面的工作。几天前,在安东尼夫妇度假回来时,阿道夫·奥尔索普曾去机场迎接。途中,他曾经提到了这两起案件,而且他似乎一直在关注着案件的进展。在平常阿道夫是从来不询问这些事情的,他非常内向,喜欢一个人独自地思考问题。这也是安东尼夫妇非常喜欢他的原因,这次阿道夫表现得非常异常。在回来的路上,安东尼想到阿道夫一提起这件事,嘴角就忍不住笑,他似乎在嘲笑着什么。更为重要的是,在很多人都拼命躲避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却如此关心。如果他与案件毫不相关,为什么会如此热心呢?

据安东尼夫妇说,阿道夫·奥尔索普收藏了有关这两起案子的许多新闻报道,而且在从机场回家的路上还把案件的经过非常详细地告诉了他们。他这种做法确实很奇怪。我们要求到屋里查看一下,安东尼答应了我们的要求。而且我们怀疑凶手在挟持伊西多拉时使用了武器,因此我们询问安东尼是否有枪。安东尼告诉我们他有一支手枪,不过这次他出门旅游并没有携带,而是放在卧室的柜子里。安东尼带我们来到了放手枪的抽屉前,可是,让他吃惊的是,里面的手枪不见了。

阿道夫·奥尔索普的作案嫌疑越来越大。为了进一步确认,我们要求安东尼夫妇听一下凶手的电话录音。到底曾经骚扰伊西多拉一家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他们的看房人呢?我们也在怀疑当中,我们必须尽快地找到他,否则会有更多人受害。

“他们不可能寸步不离地守着你……伊西多拉很孤单,想让你去陪她!”我们给安东尼播放了这一段话,希望他们能够给我们一些答案。虽然打电话者的声音经

过了电子处理,可是安东尼还是很快确认出录音中的声音就是阿道夫·奥尔索普的。

“这是他的声音,虽然有些变味,但是从他的口头禅中我们可以听得出来!”安东尼说道。他告诉我们当他听到这段话的时候,他非常害怕。要知道,谁的家中有一个杀人凶手都不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更何况阿道夫有安东尼家中的钥匙。只要阿道夫有些不高兴,甚至会杀了他们夫妇。他们希望我们能够尽快抓住阿道夫,这样他们才可以安心。

我们当时都很兴奋,可是不能表现出来。不过,我们知道案子终于可以破了,凶手总算浮出水面了。安东尼夫妇告诉警方,阿道夫·奥尔索普会在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到他们家工作。与此同时,我们对阿道夫·奥尔索普进行了密切监视。他已经无路可逃。第二天早上,阿道夫·奥尔索普开车来安东尼家工作,他并没有注意到尾随其后的警车,我们迅速通知其他警车在十字路口进行拦截。

1985年6月26日,早上7:19分,我们决定抓捕这个行踪不定、阴险狡诈的凶手。这一次,我们的速度明显比他快了一步。

“前面的车停下来,我们需要进行检查!”我们希望能够安静地抓到他。但是事实上,我们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当阿道夫听到我们的声音之后,非但没有停车,而是加快了速度。好在我们已经在道路上设置了路障,我驾驶着车立刻追了上去。特警队就在后边跟着,我们知道他是一个凶残的罪犯,从他对两个女孩的杀害上就可以看出来。

阿道夫一边开车,一边伸出来一只手,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安东尼的手枪。他开始朝我的车不停地射击,希望能够阻挡我的追击。我一边躲避着,一边紧紧地跟在后边。一发子弹打烂了我车子的前挡风玻璃。

而在这个时候,阿道夫看到了前面道路设置的路障,他加快了速度,试图想冲过去。

“打他的轮胎,对!”站在路障旁边全副武装的特警拿起手中的枪对准了阿道夫所开的车的轮胎。我们是幸运的,几发子弹击中了他所开汽车的两只前轮胎。阿道夫的车立刻偏向了一边,然后重重地撞在旁边的电线杆上,整个车的前部立刻冒起了白烟。

阿道夫这个时候并没有放弃逃跑,他立刻推开门跳了下来,然后躲在车子的后边,试图负隅顽抗。而这个时候,特警队也已经赶到,立刻把他包围了起来。

“放下武器!”我大声喊道。两发子弹打在了他的车子上,我们希望能够让他自己走出来。但是阿道夫决定负隅顽抗,他大声地喊道:“你们这是在谋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出来吧!我们已经找到了证据。”这样的人让我有些反感,在我的抓捕工作中,一些人往往会抵抗,他们非常嚣张,甚至在抵抗的时候,诉说着他们所犯过的事情。

“不!我要见我的律师!”阿道夫依然不放弃最后的希望,他大声喊道。

“我们有逮捕令,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不希望阿道夫走上绝路,因为那样做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我拿着枪一点点地靠近,而我的同事大声喊着掩护着我的行动。

“你们这些可恶的人!”阿道夫突然站了起来,刚好看到我正在靠近,立刻举起手中的枪向我射击。但是很不幸,他手中的枪在这个时候卡膛了。而一直严守以待的狙击手也叩响了手中的扳机,子弹精准地打在他的枪上。

而我则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扑上去。阿道夫略微反抗了两下后选择了放弃。

阿道夫·奥尔索普已经被我们拘留。可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给他定罪,以免他再次行凶杀人。

根据联邦调查局心理专家提供的确凿证据,南卡罗来纳警方以涉嫌绑架、谋杀以及袭警罪为由逮捕了阿道夫·奥尔索普。可是现在,我们必须确认他就是谋杀伊西多拉和克拉丽斯的凶手。莱克星顿的律师雷内·巴夫接手了这起案件。作为一名检察官,他决心一定要给这个用恐怖言语威胁受害者家属的恶魔定罪。

雷内·巴夫说,在他还没看到阿道夫·奥尔索普之前,他就很讨厌这个人。而且,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接手的最受公众关注的一个案子——至少那个时候在南卡罗来纳是最受关注的。他对自己说,一定要利用手头的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虽然指控的证据很确凿,可那些都是间接证据。在南卡罗来纳州,犯人的供认能够保证法庭做出最大量刑。雷内·巴夫必须确保阿道夫·奥尔索普不会再危害其他任何人的生命,而这就需要他供认罪行。他们再次请来了我们帮忙。我们对审讯室进行了布置,希望能让他良心发现。

比如,我们贴了一张地图,上面标出了他电话打出的地点;另外还有受害者的一些照片,这样他在环顾房间的时候,就可以想起受害者。我们在桌上还放了一些指纹卡片,一些写有他名字的笔记本或者文件夹。这些都能让他觉得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他已经无路可逃。呃,这样的话,他的心理防线可能就会崩溃。

在我们准备对阿道夫·奥尔索普进行审讯时,其他人则搜查了安东尼的住宅。在随后的12个小时里,刑侦小组对房子的每个细微之处都进行了仔细搜索,希望能找到线索。就像心理分析专家所预测的,房间内井然有序,收拾得很干净,可以说一尘不染,尤其是阿道夫·奥尔索普居住的那间屋子。

但是,尽管如此,刑侦小组还是发现了异常。他们从床上干净的被褥下找到了一个肮脏的薄床垫,在床垫下面还有一本色情杂志和一把枪,而这把枪并不是安东尼丢失的点38手枪,而是一把鲁格手枪。另外,一名调查人员从地毯上找到了一缕金发,这根金发正好位于吸尘器无法吸到的地方。它是不是伊西多拉无意间掉落的呢?

当调查人员继续在安东尼家搜索证据时,我们针对阿道夫·奥尔索普的审讯工作也开始了。首先,我们让阿道夫·奥尔索普感觉很舒服。按照伊尼戈·阿斯蒂尔的指示,我们以一种轻松的方式和疑犯进行交谈。我们假装很理解他,以便让他说出事实。我们向疑犯提到了一些指向他犯罪的证据。而且一有机会,我们就向他提起受害人。

可是,阿道夫·奥尔索普简直是刀枪不入。更奇怪的是,他居然提出要见伊西多拉的姐姐道恩和她的母亲希尔达。难道他已经受到良心谴责,想对受害者的家属表示忏悔吗?我们同意了他的要求,并询问了道恩和希尔达,她们两个愿意见这个杀害自己妹妹的凶手。

希尔达和道恩尽量平复了激动不安的心情。最后,她们走进审讯室,见到了杀死伊西多拉的凶手。她们一走进去,阿道夫·奥尔索普嘴里就开始咕哝起来。阿道夫·奥尔索普说他感到很抱歉。老实说,当时看到他的样子,我也觉得他实在不像那个杀死伊西多拉的凶手。他说的话不着边际,道恩一直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听他说话。他一直在找各种理由,并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后来,希尔达说了一句最不可思议的话,她说:“我知道是你杀了我女儿,可是我很坦白地告诉你,我并不恨你。”听到这句话后,阿道夫·奥尔索普哭了。我们相信他的精神防线已经溃败了,我们应该能够得到我们想要知道的东西。

可是,阿道夫·奥尔索普最多也只是流眼泪而已,他还是没有供认自己的罪行。经过几个月的搜集证据,雷内·巴夫终于依靠这些证据逐渐拼凑出了1985年5月31日所发生的一切。那天,阿道夫·奥尔索普在送母亲去看医生之后,偶然遇到了伊西多拉。年轻女子身上的一些东西迅速调起了他的情欲,他当时就选择了跟伊西多拉进行告白,但是伊西多拉并没有理会,只是把他当成了普通的追求者,两个人交谈了两句话之后,阿道夫更是不能自拔。在伊西多拉离开停车场后,阿道夫·奥尔索普就一直跟在后面。强烈的欲望已经让他抛却了所有的自我约束观念,他变成了一个捕猎者。

伊西多拉对于背后的危机始终一无所知,她把车开上车道,然后下车取信。阿道夫·奥尔索普抓住这个机会,出其不意地绑架了伊西多拉。他威胁伊西多拉要是不跟他离开的话,就会选择杀害他的父母。而伊西多拉为了自己的父母,则选择了安静离开。两个人离开之后,他把伊西多拉带到了安东尼夫妇的住宅,随后,阿道夫·奥尔索普佯称要在家里看棒球比赛,取消了和朋友的聚会。当时,他已经把伊西多拉绑在了床上。证据显示,伊西多拉曾经遭到了强奸。在杀死伊西多拉之前,阿道夫·奥尔索普强迫她写下了“遗嘱”。

在伊西多拉失踪12个小时后,他把伊西多拉带到那片树林中,找到了一副棺材,然后用胶带封住了她的嘴和鼻子,让她窒息而死。调查人员断定伊西多拉死于凌晨4:58,也就是阿道夫·奥尔索普声称伊西多拉成为他一部分的时间。

证据在法庭上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不到一个小时,12名陪审员一致裁定阿道夫·奥尔索普谋杀伊西多拉的罪名成立。此外,雷内·巴夫还对阿道夫·奥尔索普谋杀克拉丽斯进行了指控,阿道夫·奥尔索普同样被宣判有罪。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塞恩斯伯里一家总算能开始新生活了。当时感觉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这个坏蛋再也不会对人们做什么了,也不能再伤害其他人了。现在,阿道夫·奥尔索普为他的疯狂罪行付出了终极代价。1996年10月4日,他在南卡罗来纳的电椅上接受了死刑。

在他坐上电椅的前一刻,我通过某些渠道见到了他。我来这里,是为了确定某些东西。犯罪心理学家对我说了一些让人不可思议的东西,我需要这名即将坐上电椅的罪犯为我解答一下。

“阿道夫·奥尔索普?”看着面前这个稍显消瘦的年轻人,我试探着问道。

他显得很沮丧,或者说非常消沉。听到我叫他的名字,他才缓缓地抬起头:“是的,我就是阿道夫·奥尔索普。你是谁?”

“我是FBI探员,乔治·帕伦特。”我低声回答道。

阿道夫思索了一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想起来了,我的判决书上,似乎就有你的名字?”作为本案的主要调查人员之一,所有呈上的证据里几乎都有我的签名,这是为了确保证据的来源可靠性,以及如果出现问题时其主要负责人。

我点了点头,问道:“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阿道夫摇了摇头:“我脑子里很乱,什么都没想。”

“不害怕吗?”

阿道夫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没有得到什么让我吃惊的消息,我决定直接进入正题:“你为什么要杀害伊西多拉?”

阿道夫依然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做。”

我玩味地看着他,这个答案倒是让我比较惊奇。不过,这显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难道你就是因为在路上看到了她,然后就杀死她?我查看过你的病例,你并没有任何精神上的疾病。否则的话,法庭也不会对你处以现在的判决。”

阿道夫眼神中一阵茫然,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那天我见到了她(我明白,这是说的伊西多拉),她是那么美丽。我忽然不可自制的跟上了她。在见到她走下车的时候,我意识到,我或许可以和她谈谈。于是我走了上去,但她似乎并不愿意和我说什么,而是选择逃跑。于是……”

“于是你就抓住了她,并将她绑架。”我接着将他没有说完的话补完。我大致能够推想出当时的情况。伊西多拉恐怕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一直跟着她的陌生人,在她停车取邮件的时候,见这个陌生人朝她走了过去。于是,她非常害怕,或许还做出了什么反应。从而刺激到了阿道夫,于是悲剧发生了。

其实关于伊西多拉,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通过接触,我们都明白到这个名叫阿道夫的罪犯对她怀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里面,之后之所以杀掉伊西多拉,恐怕也是某种“意外”。当然,这里的“意外”并不是什么意外事故之类的,而是罪犯心理变化产生了这种结局。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他为什么会选择绑架并杀害那名9岁的女孩儿。

“那么克拉丽斯呢?你应该不会对她产什么什么爱慕之情吧?”

听到这话,阿道夫似乎有些愤怒,但这情绪也只是维持了片刻。之后,他低着头想了良久,才缓缓说道:“在杀了伊西多拉之后,我很害怕,但是似乎又很兴奋。那种感觉难以描述。它就像毒品一样吸引着我,让我有种再干一次的冲动。然后……”

“为什么选择克拉丽斯?”我打断了他,问道。

“我只是在街上看到了她,然后就下意识跟着她过去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这个答案跟犯罪心理学家分析结果相同。像阿道夫这样的罪犯第一次犯罪或许并不是有意而为之,但随着第一次犯罪的结束,他们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那种醉人的诱惑会让他们沉沦,那种心理上的快感会让他

们无法自拔。然后,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更多的犯罪行为随之发生,这是一种效应。

得到答案后,我离开了南卡罗来纳,开始了我的下一个工作。

在莱克星顿,虽然人们经常会想起伊西多拉和克拉丽斯,但是生活却依旧在继续。借助于高超的技术和坚定的决心,南卡罗来纳执法部门和我们联邦调查局最终侦破了这起令人义愤填膺的案件,从而为这场猫鼠游戏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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