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戴丝·冉勃利尼刚准备继续工作,又进来两个扛梯子的工人。堪戴丝一开始以为他们是要油漆楼梯和地板,心想这下可好,不用我再忙活了。

工人们和摄影师一样寡言。他们先在楼梯间上下两个出口的墙上钻了一圈眼儿,又抬进两大块木板。叮叮当当地一阵敲打之后,楼梯间便被封死了。

堪戴丝·冉勃利尼后来才知道,是迈克·彼得逊的律师戴维·鲁道夫新雇的私人侦探罗纳德·顾尔热特让这么干的。他们也需要保护现场。

卡瑟琳的遗体告别仪式在霍尔顿-布睿安殡仪馆举行。卡瑟琳一身黑装,配以各式珍珠首饰,即使躺在敞开的棺木里,也显得韵味十足,风度十足。卡瑟琳旁边的桌子上摊放着“宾客留言簿”,迈克·彼得逊在扉页的题记中写道:

我的下一部小说将是关于爱情——刻骨铭心的爱情——当然,也是关于你。

爱你的

迈克

两侧的画架上是展示卡瑟琳一生的多幅装帧精美的照片,从童年、少年,到青年、中年,有生活照,也有工作照;有单照,也有合影;有和迈克、孩子们的,也有和亲戚朋友们的。

迈克·彼得逊和堪戴丝·冉勃利尼讲好了4点半在殡仪馆见面,但是他没来。5点,宾客们陆续到了,他还是没有来。堪戴丝只得硬着头皮,以主人的身份迎接这些与她素不相识的彼得逊夫妇的朋友熟人们。

6点,亚特·霍兰中尉带领办案人员再次造访彼得逊家时,彼得逊先生显然还没有出门的打算,因为他还穿着居家的休闲装。等霍兰中尉宣读完新的搜查令,迈克·彼得逊才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请容我换了衣服去殡仪馆与亡妻告别。”

这一次,警方抄走了三台电脑、一颗用来镇纸的手榴弹——迈克·彼得逊当年参加越战的纪念品和厨房里带血的拖把等物。

第二天,在公爵大学教堂举行的葬礼之后,卡瑟琳·亨特·彼得逊被掩埋在了离森林山庄不远的枫树公墓。墓碑是女儿凯特琳·艾瓦特亲自设计的,上面雕刻着卡瑟琳生前最喜爱的玫瑰花,和引自诗人柯林·西契科克的一句诗:

只要你在心里悄悄地呼唤我的名字,

我就会走进你的心里。

法医实验室的托马斯·波尔丁博士在卡瑟琳的脑组织样品中观察到了极为罕见的红色神经细胞原,一种当供应脑部的血液越来越少,脑中氧气逐渐耗尽,大脑和小脑的脑细胞开始死亡时,人体免疫系统为应急而自发产生的救援细胞。与之相伴的情形通常是,受害人躺在最后倒下的地方奄奄待毙,任由身上的血液一点一滴地流光。这是一种缓慢的、痛苦的死亡过程,大致持续2到4个小时。

红色神经细胞原的存在意味着,卡瑟琳并没有在跌下楼梯(如迈克·彼得逊所言)或遭到攻击(如警方和急救人员们所推测)后立即停止呼吸,她还在垂死的边缘徘徊挣扎了2到4小时。

2到4小时,足够让迈克·彼得逊为他受伤的妻子叫来救护车,甚至送进医院的急诊室和手术台,但是他没有这样做。

2到4小时,也足以对迈克·彼得逊提起起诉,指控他见死不救,甚至故意杀人,甚至预谋杀人。

杜尔罕地区检察长简蒙·哈丁收到亚特·霍兰中尉转来的波尔丁博士报告后,马上要求法院召集大陪审团听证。第二天,2001年12月20日,听证会从上午9点48分开始。在听取了法医黛波拉·腊迪希博士、州调查局官员杜安·笛维尔和亚特·霍兰中尉的证词后,大陪审团于当日下午2点下达了起诉书,指控迈克·彼得逊预谋杀人。

彼得逊家几乎是即刻便得到了消息。2点50分,迈克·彼得逊驾驶着他的浅棕色美洲豹高级轿车,带领由一共五辆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出森林山庄,开向杜尔罕市中心,在杜尔罕地区监狱对过的停车场泊下。

停车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接到他们的通知后赶来的记者。彼得逊先生的两个弟弟比尔和杰克,两个儿子克雷顿和泰德,两个养女玛格丽特和玛莎·拉特利,以及他的另一名律师、戴维·鲁道夫的助手托马斯·梅尔簇拥在迈克·彼得逊两旁,站成一个紧密的半圆。

迈克·彼得逊面对一片摄影摄像机镜头和十几只伸过来的麦克风,重申了他对卡瑟琳的爱情,也重申了自己的无辜。托马斯·梅尔则表示:“我们对地区检察长办公室作出的仓促决定非常遗憾。他们在起诉书中所指控的,是一桩根本不存在的罪行。”

约10分钟后,迈克·彼得逊握着律师的手,互祝“Goodlucky(好运)”,又与在场的亲人们一一吻别,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走出停车场,穿过街道,消失在地区监狱的铁门后面。

迈克·伊维尔·彼得逊是犹金和依琳娜·彼得逊夫妇的大儿子。1943年10月23日迈克出生时,他的父亲刚刚加入美军。一个月后,犹金·彼得逊出征欧洲,于诺曼底登陆后的第八天到达法国北部海岸。

彼得逊夫妇后来又有了两子一女,一家六口随着军队的换防和犹金·彼得逊的调动而频频迁徙,先后驻扎过美国境内的华盛顿州、佐治亚州、堪萨斯州、加利福尼亚州、弗吉尼亚州、宾夕法尼亚州、北卡罗来纳州以及亚洲的日本和欧洲的丹麦。迈克·彼得逊在家中很受弟妹们的敬重,因为他不仅处处以身作则,而且敢于在弟妹们遭到学校“小霸王”欺负时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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