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年后,这一判决赫然出现在纳森·里奥普自传的封面,书名就叫《终生监禁加99年》(LifePlus99Years)。

记者们在庭审结束后的第一个发现是,约翰·加维利法官从公众的视野中消失了。几周之后才知道,他和他的妻子都住进了医院。据说加维利夫人是因为在勃比·范克斯命案审理期间受到过度的惊吓,至于法官本人,他在出院后递交给刑事法庭的辞呈中说:“在过去的六年里,由本人主持审理的六桩大案中,有三名被告被判处死刑,两名被判处无期徒刑……本人的健康因此而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有关方面根据他的请求,将加维利法官调到了民事法庭,而且只主持离婚判决。约翰·加维利法官于1939年8月去世,享年78岁。

克拉任·达偌博士后来又在名噪一时的所谓“猴子案”中免费为21岁的青年教师约翰·施柯普辩护,此人因在田纳西州一所学校的课堂上宣扬达尔文的进化论而被捕。克拉任·达偌博士于1938年3月13日去世,享年81岁。

罗伯特·科罗检察长在接踵而至的连任竞选中如愿以偿,1928年离任后又回到自己的律师事务所重操旧业。他曾在1940年被选举进入民主党在伊利诺伊州的执行委员会。罗伯特·科罗于1958年1月去世,享年78岁。

1924年12月,罗伯特·科罗检察长和摩根·柯林斯署长联合宣布了本案中赏金的分配。各家报纸在案发初期拿出的资金仅用于购买独家新闻,所以,可供警、检两方支配的实际上只有范克斯家的5000美元和柯林斯署长后来追加的1000美元。

在总共6000美元的赏金中,《芝加哥每日新闻报》的两名记者詹姆斯·缪罗伊和阿尔文·格斯坦各获得1500美元。他们后来又因为在本案中的贡献而被授予当年度的“普利策”新闻奖,那是《芝加哥每日新闻报》的首次获奖。

发现小勃比尸体的波兰移民托尼·曼考斯基得到了850美元,拾得眼镜的保罗·科尔夫工长获750美元,其余三名铁道信号工各300美元。

最后的500美元发给了一位名叫勃纳德·亨特的巡夜人。5月22日,案发第二天的凌晨1点30分左右,勃纳德看见一辆车沿格林坞路南行,在快到49街处慢了下来。车后座上的一名男子将身子探出车外,扔了一件什么东西。勃纳德马上走过去,借着昏暗的街灯在地上摸索了很久,终于在路边干涸的水沟里找到一把带血的凿子。

15名警、检方的有功人员获得了上峰的口头表扬。同时受到表扬的还有福兰克·布莱尔,在杰克逊公园附近的小河沟里找到那台昂德武牌手提式打字机的潜水员和嘉可夫·温司顿,奥蒙·珂宜光学公司某分店的经理。事后,该公司总裁奥蒙·珂宜亲自写信给报社表示不满。信中认为,嘉可夫·温司顿前后花了整整36小时,查阅了所有54万张单据才找出了眼镜的买主,该雇员理应获得比口头表扬更高的奖赏。

判刑次日,1924年9月11日,纳森·里奥普和理查德·洛易被递解到地处芝加哥西南远郊的约利埃州立监狱,开始了他们的铁窗生涯。入狱第一年,两个人都生了一年的病。有一段时间,外界传言说理查德真的疯了。一年之后,他们习惯了在水泥台子上睡觉,习惯了在桶里大小便,习惯了被关禁闭时只有水和面包的一日三餐。1931年,纳森和理查德携手开办了监狱学校,为其他犯人教授不同题目不同层次的课程,后来又创办了狱中图书馆。

1936年1月26日中午,理查德在监狱的澡堂里被同监犯人基米·德袭击。当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澡堂里只有理查德和基米两个人。理查德身受重伤,血流如注。狱方以最快的速度召集到了10名医生,但终究未能挽救他的性命。三小时后,理查德·洛易死在了手术台上,年仅30岁。

理查德是被剃刀活活割死的,他的身上一共有50多处刀伤,最深、也最长的一处从左耳下方划过脖子,几乎割断了他的咽喉。纳森后来在《终生监禁加99年》一书中写道:“他的全身上下,身体和四肢,到处都是伤口。他身上最大片的完整皮肤还不足六英寸。”而且,在理查德咽气后数小时,其尸体一经挪动,仍流血不止。

基米·德说,他杀死理查德是正当防卫,因为理查德企图对他性骚扰。但同监的其他犯人却反映,基米其实早就对理查德怀恨在心。当时的监狱发给犯人们的月津贴是每人3美元,洛易家每月给狱中的儿子寄去50美元,理查德便拿了这些钱收买人心,其间不免厚此薄彼,也就招来了一些人的嫉恨。基米其人形容猥琐,行为下作,虽然常常为了几个钱上赶着巴结,但理查德很不愿意理睬他。天长日久,便酿成了祸端。因为证据不足,基米·德最后被无罪开释。

理查德死后,纳森的日子更加难熬。他在监狱里又学了12种语言,选修了不少医学方面的函授课程,包括当时很时新的X光技术,并写完了自传。1953年,纳森·里奥普依法申请假释被驳回。四年之后,纳森再次申请,并写信给当时的伊利诺伊州州长。这一次,假释委员会投票通过了他的请求。

据说罗伯特·科罗检察长在临终之前转变了他对纳森·里奥普的强硬态度,并准备写信给假释委员会替纳森请愿,但终因健康的缘故,未能成就。

1958年3月13日,一个风平浪静而又春寒料峭的早晨,杰克逊公园一座没有名字的桥上聚集了大约四五十人。20年前的这一天,克拉任·达偌博士谢世。后来,他的骨灰就是从这座桥上洒进了下面的湖水里。湖水经过一条小河与不远处的密执安湖汇合。克拉任·达偌的传记作者亚瑟·韦伯代表众人将一只花环抛向湖中。那天的湖面实在是太平静了,花环在原处滞留良久,才非常缓慢、非常不情愿地依依而去。

几乎同一个时刻,在距离杰克逊公园西南约35英里的约利埃,52岁的纳森·里奥普跨出了州立监狱的大铁门,自1924年5月29日,罗伯特·科罗检察长的两名警探将他“请”到拉撒尔酒店后,第一次获得自由。纳森那天穿的是请监狱里的裁缝们缝制的蓝色西服和花呢大衣,口袋中揣了一共639美元。根据由他亲笔签名的现金收讫单,其中有狱方发给被释放人员的公共汽车交通费1美元,和出狱后第一周的食宿费25美元,还有613美元是纳森自己在狱中的积蓄。

据几天后《时代周刊》上刊登的一篇文章计算,从那把罪恶的凿子插进勃比·范克斯的头颅,到纳森·里奥普离开监狱的高墙,已经过去了33年275天又18小时。

纳森在监狱门口向等候在那里的几十名记者发表了简短的讲话。

为了躲避媒体的滋扰,纳森出狱的第二天,即在家人们的安排下飞往波多黎各,从此再没有回过美国本土。他先在一所医院的X光室工作了两年,同时就读于波多黎各大学并获取了一个硕士学位,而后到该校教书及从事医学研究,其间还出版过一本《波多黎各鸟类》。1961年,纳森娶了当地一位医生的遗孀,原巴尔的摩市民政部工作人员楚迪·德奎尔达女士为妻。10年后,1971年8月30日,纳森·里奥普因心脏病发作去世,终年6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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