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岩站前广场,等巴士的人排成长龙。计程车一辆一辆地开过来,把客人载走。入晚的七点钟前后,下了电车的上班族在这儿形成杂沓。

从广场上往右走向南,是商店街,街口有拱门形招牌,写着“百花街”字样。往左的街路寂寞多了。星野花江走向这一条寂寞的街道。她目不旁视。也有回家的人流。

走了大约七分钟便出到热闹的街路。是十彩灯光的闹区,有夜总会、酒吧并排在两边。星野花江从这儿拐进左边,来到一家果菜店,买了芋、葱头外加两颗蛋。在她买这些东西的时候,邻近的一家小电影院不停地让铃声响着。

出了果菜店,回到闹街往回走。

“下班回来啦?”

对面一家夜总会入门有个穿运动衫的三十岁左右男子向她打了一声招呼。是在拉客人的,因为她常常路过,所以面熟了。她不搭理,从隔邻的吃茶店旁拐进去。再晚了些,那儿会摆上一个小吃摊。

这条巷子很窄,而且暗得几乎叫人不敢相信。两旁都是住户,有一家小旅店。也有挂着日本舞和编结教授等招牌的。

这条窄巷在半路上分成两条,弯来曲去的。以前可能是田里的小径,因为盖满了屋子,所以第一次来的人总会觉得如入迷宫。有人错过,肩头几乎会相碰。路边竖着一块牌子,上写:“看到可疑的人,请拨一一〇。”

有些上班族也走到这小巷子里来了。每有岔路,人数便减少。看来这些人住的大多是公寓。

这一带公寓着实不少,不过没有楼,都是二楼建筑,每栋分成八房到十房。好像是出售了农地后,当做副业盖起来的,花江所住的,沿玄关边爬铁制梯子上去的公寓便是这一类。房东是个到千叶市区的一家工厂去上班的人。

楼上与楼下都是一厨一房,房东住在后面的屋子。房客都有家室,只有住二楼北边房间的花江是单身。

她从手提袋取出钥匙开门进去。一上去就是三蓆大的厨房,铺榻榻米的房间是四蓆半两间。其中之一供着黑漆佛坛。她打开坛门,点上蜡烛,坐下来念经。是一种新兴宗教。灵位是母亲的。父亲仍在老家,和续弦妈妈一起住着,已经很老了。

冰箱里,昨天买的碎猪肉还剩下一些。每次,她都只买一百公克一百三十圆的肉五十公克。店员不乐意,别的顾客也会投以诧异的眼光,星野花江仍是我行我素。她拿出碎肉,和芋头、葱头一起煮。另外还烤了一点鱼乾。

星野花江的晚餐多半诸如此类。反正是单独一个人,怎么打发一餐都可以。她既不招待别人,也从未受过人家招待。

餐毕随时收拾餐桌,马上在厨房洗碗筷。这一点,她倒是中规中矩的。在洗的当中,她想一些心事。

这工作还不到十分钟即可告终。接着,在书桌前坐下来,打开上锁的抽屉,取出日记本。里头写的是人名与收款月日,别无其他记载。

从邻居有嘈杂的电视机声音传过来。楼下也有小孩的吵闹声在响。

她看看日记簿里写的。

〇田中俊夫、X白石贞雄、X迫田武勇、〇前谷惠一、〇三井七郎、X石川佐市、〇北泽武、〇安田保……

还有一大串名字,每个都有住址和电话号码。

加上〇印的,是本月份汇款到的假名户头的,X印则是没有汇款来的。

每个月底,汇入下个月份的会费。未汇的便是退会的,她的情报便不再向他提供了。不过如果下次再汇进来,次月起马上可以恢复会员身份,同时享受情报的供应。会费是每月一万五千圆。

本月份的〇印共二十一名。这个数目虽然有增有减,但相差不会太多。这方面的月入是大约三十万元。

她看着簿子上的电话号码,开始拨电话。

“喂喂,是田中先生府上吗?”

有女人声音传回来说是,好像是田中太太。

“我是滨井。请问田中先生在家吗?”

稍后便有男人回话说:

“是我。晚安。”

“田中先生,这回豪锦不会来了。”

滨井静枝就是她在银行里开户的化名。

星野花江为了给本月份的二十一个会员中的十五个传达“豪锦不会来”的消息,整整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

话本来只消一分钟便可以说清楚,但是有些人总要花了一些时间才能接听电话。

因为大部分都是住家,首先由太太来接。每个月都会有消息传来的会员家,即使是家属也知道“滨井”这个姓氏。

“晚安。敝姓滨井,请问某某先生在家吗?”

她讲电话的口气,不愧是长年干秘书,郑重其事,确是很事务性的。

相对地,接听的太太们很少应一声“晚安”,多半只是一句请稍等罢了,而口吻分明是不怎么欢迎。先生买马券,差不多所有的太太都不会很高兴。

并且太太们的嗓音里,还有明显的对这位女性赛马情报供应人的蔑视。有的还表现得充满反感,爱理不理的,让人家等个大半天。

有的是小学一年级大小的小朋友,传来“爸爸,滨井的电话。”

星野花江只有静静地听着这些杂音。凭这些,还可以约略想像出这个家庭的环境。

会员中有一半是薪水阶级,另一半是中小企业的老板。最早会员只有寥寥几位,后来他们呼朋引伴,人数便增加了不少。不过她倒不希望会员膨胀太多。

“这回豪锦不会来了。”

光为了这么一句话,麻烦还真不少。而且对方还不一定在家。有时候,接电话的人会说:他现在在某某地方,你打电话过去吧。这一来,又得另拨了。

对于回来得迟的人,明早得重打。刚才就有六个人是这样的。

到了十点左右,主动打电话过来的,便是迟归的会员。

“滨井小姐是不是?听说你打电话找我?”

“是的。这回,豪锦不会来了。”

“呃,它!为什么呢?”

“小腿有点小毛病。”

“真的?”

豪锦已经成了大热门。会员会发出意外的声音,但是她对进一步的询问一概一问三不知。万一说出来,说不定会让对方察觉出情报来源。

星野花江的赛马预测,不是要猜优胜马。

猜优胜马是难中之难。不管是怎样的高手,都是极困难的事。

她的预测方式是各盘里的某一匹马,不会得冠亚军。尤其有了热门马,人们都会注意它或它的有力对手马;既然大热门马不会“来”,会员便可以从其他的马来选马券。到底选哪一匹,那就要看会员的造化了。

她的预测,大约可以称为“消去法”。既然从其余各马当中选,那就会有大爆冷门的“大黑马”出现。

过去,她从未去过正有赛事的赛马场,平常也更不会去瞧一眼厩舍。

她甚至连豪锦是怎样一匹马,都未曾看过。其他什么“名仓乔治”啦,“哈尔勃”啦,任何马她都只在赛马报纸或专门杂志上看过照片而已。

尽管如此,星野花江的情报却不是来自赛马圈内的人。她也从未和圈内的人有过接触。而她那种热门马的“消去法”,其实也不是她首创的。

另外,她还避免与自己的会员碰面。按月给“滨井静枝”户头汇款来的,也就是会员,而她的义务就是预测并通知“不会优胜的马”。

星野花江认为用本名来做这件工作,不是很妥当的事。那些会员如果愿意,那么查出滨井静枝就是星野花江其人,并不是难事。因为告诉会员的电话号码,只要向电信局查询,便知登记的名字是星野花江。

所幸,电信局方面通常不会把登记人姓名透露出来。好像是防止被恶用,才会有这么一个规定。再者,会员所需要的是有关赛马的正确情报,提供者是何许人氏,无关宏旨。

她之所以在银行开了个化名的户头,乃因不愿意让税务机关以及任何人知道她有特别收入之故。

还有,她向会员自称滨井静枝,这当然一方面是因为需要和银行的户头名一致,但是另一方面也是由于本名星野花江是纤维批发商日东公司董事长秘书,她担心会员之中有人会偶然发现到这种身分。这对她是很不利的事。

星野花江限制会员来电话必须在晚间十点以前,要大家严守。深夜里来电话,叫人不胜其烦,而且也可能教邻居们给察觉出来。

会员之中不用说也有人对“滨井静枝”发生了兴趣。这可由一些男会员打来的电话看出一端。

谢谢你让我赚了一票。很想当面向你表示谢意,不晓得可不可以……。

希望能碰碰头,当面请教……。

为了表示谢意,想请你吃个便饭……。

不用说,星野花江都礼貌地婉拒了。

她的嗓声算得上清脆年轻,引起会员们的兴趣与好奇是毋怪其然的。

你好像住在江户川区是不是?我凑巧也在同区。可以请教你是几段几号吗?

她当然不会答应。

这一类电话,并不是会员在家里接到她的情报方面的通报时讲的,而是夜里打来,有时还是用公用电话打来。

星野花江——滨井静枝因为早就告诉他们白天不在家,所以他们猜测她是独身的上班族。

有些人还把她想像成是个在赛马方面的什么机构上班的女性职员,利用业余时间干“电话预测”的行当。

知道她的真实身分,大约只有最早的一二“客户”。事实是想到这个“兼差”的是最初得到她的情报的男子。他介绍了几个他的同好,成为原始会员,不过他基于道义感,并没有向他们透露她的身分。

她限制会员夜间只能在十点以前给她电话,早上则限定八点半以前。夜里未能连络上的会员,从他的家人听到她的留言后,可以在这段时间内打电话过来。

她的电话通报,有时像这一次的豪锦,在出赛前三天为之,有时一天前匆匆打电话。这就是说,星期六的比赛在星期五,而星期天的比赛在星期六打电话。碰到星期五晚上会员本人不在家,那就必须在星期六早晨再打一次。这个月份的会费在上一个月内即已汇过来了,故而她有义务一定要把情报透露给他。

早晨打的电话,在有些家庭里是颇为微妙的。只因先生正要上班或开始工作,所以接电话的太太们比晚上接的更没好声气。

“啊,这样啊,好好,明白了。”

先生们这一类说法,分明顾虑着一旁的太太,而且慌张、简短。

她在电话里透露的情报,跟一般的预测者有异,她不会预测一天里十盘左右的赛程。由于她能到手的情报有限,所以往往只能二盘,最多也不过三盘而已。

当然,那些买马券的人也不可能一天里赌所有的赛程,所以对她的情报颇觉满意。并且,由于她所预测的“不可能连赢的马”,多半是该盘的有力热门马,所以在会员这边来说,是很有价值的。

热门马被“消去”后,从余下的马来选马券,有时会选中大爆冷门的大黑马。

为什么她的情报是这样的呢?

那是因为她所能到手的资料原来就如此。

把豪锦出事的消息通报后的星期六,她照常上了班。日东公司还没有实施星期六全休制。这家公司因为做生意的对象都是零售商,所以星期六甚至没有半休,和以前一样从上午九时上班到下午三点。比平日缩短了三个小时,算是稍稍有了时代感觉。这家一连经营了三代人的老铺,到如今仍然保有一丝封建味。

星野花江早上来到办公厅,首先从警备课接下董事长室的钥匙。上到四楼的秘书室,用自己带的钥匙打开门,匆匆脱下大衣,搁下手提袋,然后打开董事长室。这时,等在廊上的两名杂役妇立即进来打扫擦拭。董事长办公桌则由她亲自擦拭,因为董事长桌上堆着一些文件,不能假手他人。

每逢周六,董事长通常要到下午四点后才会来上班。在这以前,董事长都在赛马场。因此,星野秘书即使是周末,也得上班到六点左右,有时还更晚。当然,她毫不以此为苦,甚至还引以为乐。

董事长米村重一郎目前有七匹竞赛马。五年前起他就迷上了马,起初买了三匹,去年曾一度增到十匹,目前都托交在名声不恶的涩川厩舍。现在的七匹之中,四匹是所谓的“血统马”,其余三匹是它们三岁时抽中的“抽签马”。“豪锦”即血统马之一。

米村董事长的马主朋友们有各行各业的老板,平均每人有五、六匹马。其中若干比较亲近的马主,经常互相交换情报。

米村交换这一类情报,多半利用电话。

从外头打来的电话,首先从总机接到秘书室的星野花江。

某某公司某某先生,给董事长的

电话——总机小姐总是快速地传话。董事长在的时候,她会按一下桌上的白色电钮,问一声可不可以接过来,董事长说可以,马上按另一个电钮,她就把话机搁下来。董事长通话毕,讲话中的小电泡便会熄灭。

如果董事长不愿意接听,那么秘书便得找个藉口,礼貌地回绝。这回绝的藉口可分成若干种,最常用的是“不在”。有时还加一句:董事长没交代什么时候回来。如果是董事长真正不想接听的对方,便每天反覆一样的说法:“已经向董事长转告过了,可是没有话交代下来。非常抱歉。”几次之后,对方会生气起来,从此便不再打来了。

如果董事长真的不在,她会先把对方的意思听下来。这一类电话的内容,她都能理解,这就是说,能干的秘书,多半也介入董事长的工作。董事长出外时,通常都会交代如何应对可能打来的电话,这一类的电话和各该部门的负责人所接触的不同,总带着一些私人性的成分。

也有一些董事长对爱管闲事的秘书介入太多,觉得不耐其烦,这一点星野花江是深谙分寸的。她对董事长任何私事,表情上绝不表现出任何兴趣,始终保持事务性的淡薄态度。十几年来都是如此。

董事长很信任这位口风奇紧的秘书。她很少和同事们来往,保持孤独的姿态,这正是董事长所欣赏的。

其实,米村董事长曾经想让她有个归宿,偷偷地多方物色过恰当人选。其中也有公司里的同事成了对象。不幸都告落空。董事长很明白遭拒的原因,如今已死了这条心了。以董事长私心言,实在也希望能有年轻貌美的秘书,可是这位忠诚的星野花江总使他觉得舍弃不得。

星野花江对每个董事长所交往的朋友,几乎都熟悉。对方也听惯了她在电话里的嗓音。尤其董事长的马主朋友更是如此。

米村董事长的马主朋友,以同业的经营者居多,但是其中互相交换赛马情报的,倒只有四、五位而已。其中比较特别的是不动产业者和妇科医师各一位。

马主似乎都对自己的马不能有自信。调教师、骑师、厩务员都千方百计想让马主抱持希望,可是马主总是非有特别的情形,不肯置信。马主每逢自己的马出赛时,只不过买少许自己马的马券,算是聊表意思,可就是绝不肯多买。

相形之下,对有关别的马的情报,却自以为客观而冷静。这方面的资料,除了所谓“厩舍情报”之外,就是马经专家或专跑赛马新闻的记者等人所提供的。

喜欢买马券的马主们,把到手的情报和同好们交换。他们为此进行缜密的分析。

靠电话来交换情报时,多半只是双方都单独的场合,例如米村董事长,在董事长独处时,用一些“行话”来交谈。

“哈曼近来吃得少,所以让它分开来吃。铁子也咬得差,也许是狼齿开始浮了。XX这么说的。”

这些话的意思,详细说出来便如下:

“通常出赛前两个礼拜起,让马吃上等燕麦,以日本燕麦来说,每天食量是八升,可是哈曼这匹马吃不下那么多了,所以一天三餐,分成五或六餐让它吃,还是吃不下去。马衔也咬不好,可能是狼齿开始长出来了。”

这样的情报,该是厩务员或调教师提供的。

狼齿也就是“八重齿”,靠外观是看不出来的。必须厩务员把手伸入马嘴里,始可查出来。食量少了以后,原本四八〇公斤的体重少了二十公斤,这一来便很可能发挥不出原来的力量了。

非伸手进去便无法查出来的狼齿,换上只能摸摸马背的新闻记者,当然不可能知道。

于是成于记者手笔的预测,便可能写成如下的样子:

“从上季起,踩出了令人惊诧的腿的‘哈曼’,状况依然上乘,上季的差距有限,正是它一鼓作气扳回的机会。‘滨田王’的最近记录也超过了上季。擅长沙土跑道的‘兔腿’,本季正在开展新猷。此外,上升马‘艾斯达’和‘米兰A’均令人瞩目。这一战,当是高潮迭起的局面。”

根据这说法,哈曼是首号有力马,也是注意的焦点。

下午四点半许,米村董事长外出回来了。

星野花江被召进董事长室。这位第三代老板正坐在桌前,精神奕奕。

“今天有什么电话?”

星野花江看看手上的记事簿。

从上午十点起,有十二通找董事长的电话。因为是星期六,数目少了些,却都和业务有关。她依照先后次序做了一个报告。其中大部分都由于董事长外出,表示下周一再打过来,不过也有把事情简单交代出来的。她很扼要地报告给董事长。

米村董事长不住地点头。那张长脸,和墙上的第一代重左卫门和第二代的铜像很相像。长脸似乎就是米村家血统的特征。

“还有吗?”

董事长听完后问。

“没有啦。”

董事长之所以会有此一问,乃因可能还有业务外的电话。这就是有关赛马方面的。

“我会在这儿呆到六点。请你也留下来,好吗?”

“是。”

“还有哪几个经理在公司里?”

“除了女装部的经理先生到大阪出差以外,都在公司里。”

“帮我叫企画部经理。”

星野花江回到自己的席位,掀了内线电话的扭子,向企画部经理转告一声。

因为是星期六,同事们大部分在下午三点就下班走了,大门也关上,整个公司里静悄悄的,只有经理们由于董事长四点半会来上班,所以想回家也不便回去。

企画部经理进了董事长室。外面当然听不到里面的话。因为那扇门特别厚,董事长的办公桌也在里头的窗边。

五点,星野花江眼前的电话响了。

“北陆纤维企业公会的堀越理事给董事长电话。”

是警备课的人接过来的。总机的同事们也走光了。

“我接。”

董事长向转告的星野花江说。

她把电话接到董事长室,并把耳边的话机搁下来。机盘上的董事长室电话钮,亮起了讲话中的小灯,她这边的同时熄了。

北陆的纺织业公会理事和赛马无关。董事长室的电话钮亮着,她兴趣缺缺。

大约过了三分钟,那颗小灯熄了。

又过了一分钟,警备课又有电话。

“关东纤维的山崎董事长,给董事长电话。”

星野花江按了一下董事长室的话钮。

“什么事?”

董事长马上应了一声。

“是关东纤维的山崎董事长来电话。”

“接过来。”

她把外线接到董事长室。小灯又亮起来。她没有把自己的话机搁下!所以她这边的小灯也亮着。

“我是山崎。昨天真失礼啦。”

好快活的嗓音。

“你好你好。”

米村董事长也以朗笑声回应。

“是这样的,明天的第七盘上场的‘日出杯’,好像不来了。”

“为什么?”

“刚刚仓谷给我电话,说‘日出杯’破布软。马还年轻,脾气大,好像比赛以前拜拜可能就完了。”

“是吗?‘日出杯’是这次四岁马比赛上,被认为最有力的呀。”

“我也这么想的。”

“真意外。还有呢?”

“还有……”

就在这时,董事长室门后突然响来鞋声,星野花江连忙搁下了话机。

“星野小姐,请送茶过来。”

企划部经理探出了头说。

“是,马上送来。”

她赶快准备了两只茶杯。企划部经理是马上就缩回了面孔的,看样子好像没有发觉到匆忙放下的话机。好危险。

‘日出杯’很热门,是因为双亲都有优良血统之故。但是,因为临场经验少,上场前一天会因紧张,粪便变软。由于有点神经质,赛前容易亢奋,临场时实力就打折扣了。赛前实力降落,即叫‘拜拜完了’。

星野花江把小茶袋放入杯子里,倒进热水,想了想刚刚听到的对话。凭过去的经验,这一类行话她已经可以了然于心了。

今晚就得把这情报传出去呢:“明天,‘日出杯’不会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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