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昆明她们没有久留,只玩了玩市区就西去大理了。在大理和玉龙雪山下的丽江古城多玩儿了几天,然后乘坐日夜不停的那种长途车朝西双版纳去了。

和寒冷的北方相比这片掩映在翠绿丛中的土地是很温暖的,她们找了一家很干净的小旅馆住下来。花斑蝶稍微向陆莹莹吐露了一点秘密,说这里有她认识的人。其实她不说陆莹莹也看出来了,陆莹莹毕竟也是个聪明人。花斑蝶到底没能沉住气,一到西双版纳她就有些莫名的兴奋。兴奋中又掺杂着些许不安。有两次她躲着陆莹莹悄悄地打手机,陆莹莹装作没看见。

心里有了数,观察起来也就顺多了。花斑蝶的确是来办事的,旅游只是她打的一面幌子。陆莹莹不太明白的是,花斑蝶来办事为什么要拉着自己。她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问的,问了她也不会说。

终于,这天吃完晚饭花斑蝶说:“陆姐,我今天晚上要去见一个人,你跟我去好不好?”

不知道这是对方表现出来的友善还是玩儿的圈套。

陆莹莹当然不会拒绝。当下,她们叫了一辆马车,一颠一颠地出了渐渐开始喧闹的城镇,很快就上了一条往山里去的石子路。天全黑了,远远近近的山脉像一群大象的脊背,无声地蹲伏在浓浓的夜色里。赶马车的少数民族男子开始亮开嗓子唱一支歌,从旋律上陆莹莹听出那是电视里听到过的一首情歌,很悠扬很有味道。

就这样起起伏伏地走了大约一个钟头的样子,前边出现了一个藏在山洼子里的村寨。花斑蝶唧唧咕咕和那赶车的汉子说了几句什么,随即便拉着陆莹莹往寨子里边走。有些土狗在黑暗中死命地叫着,花斑蝶说:“别怕别怕,狗不会咬你的。不要看它们。”

陆莹莹紧紧地拉着她的胳膊说:“你好像对这个地方的情况挺熟的,居然还会说民族话。”

花斑蝶说:“我高三的时候曾经有半年没上课,跟着刘铭庄在这里倒腾玉石。小心,脚下有牛屎!”

那天晚上花斑蝶没见到她要见的人,只是在一座竹楼下和一个缠黑色包头巾的男人说了会儿话,有几句话声音高一些,听上去像在吵架。陆莹莹暗想,花斑蝶路子真够熟的。

事情没办成花斑蝶有些沮丧,回去的一路上很是沉默。快进城的时候她突然用汉话问那个赶车的汉子:“喂,岩桑是不是叫边防警察打死了,是真的么?”

那男子用力点头:“是真的,是真的!”

关于这晚上的事,花斑蝶再也没说什么,陆莹莹也不问。她仅仅知道,一个叫岩桑的人叫边防警察打死了。第二天过了一个无所事事的白天,晚上,花斑蝶告诉陆莹莹:“陆姐,帕撒寨今天晚上有舞会,我带你去看看如何?噢,你不要以为是城市那种舞会,两回事,好玩儿死了!”

说这话时,她完全没有了昨天晚上那心事重重的样子。

陆莹莹听之任之,跟她坐了一辆拖拉机出了城。不用问,花斑蝶还是为了找人。或者换句话说,她这次南下原本就是为了找人的。找谁——刘铭庄么?

她的心跳加快了。

那是一场少数民族自发搞的娱乐活动,又干又老的树根在寨子的中央烧了一大堆火。铓锣和象脚鼓敲得震天介响,衣着美丽的少数民族男女很快便跳了起来,跳得既投入又豪放。花斑蝶一进入场地就呆不住了,她和所有的人仿佛都成了熟人,喝一种度数很低的米酒,然后瞄准了一个青年男子就开始狂跳。陆莹莹惊住了,她无法想象,一个大城市出来的女孩子,居然会跳出这么标准并且这么有感觉的民族舞蹈。花斑蝶跳到高兴的时候便和大家一起嗷嗷地大叫,那张脸真称得上灿若桃花。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大家渐渐退了出来,场地里就剩下了花斑蝶和那个男青年,说真的,此情此景在陆莹莹的眼里真的如同仙境。

一场舞跳下来显然很累,花斑蝶是被人用拖拉机送回城的。她歪靠在陆莹莹身上,问:“陆姐,你是不是发现我很疯?现在已经不成了,想当初,我跳舞的时候四周鸦雀无声,那才真是来劲呢。”

望着她那迷离的眼睛,陆莹莹真说不清她是跳醉了还是喝醉了。

那天晚上一直有一个男人在窗户外边唱歌,是民族的情歌。一边唱一遍用树叶吱吱地吹。陆莹莹昏昏沉沉中觉得花斑蝶好像出去了一次,但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问她是不是出去了,花斑蝶却天真地说:“是吗,难道我梦游啦?”

接下来的一天她在床上躺着想事,陆莹莹无聊地在街上走来走去。后来她问花斑蝶什么时候走,花斑蝶说:“快了,我见到那个要见的人,办了该办的事后,咱们自然就回去。陆姐,我回去想找个夜校上学,我的学习荒废得太厉害了!”

陆莹莹说:“这是你出来以后说的最有意义的一句话。”

“是吗?”花斑蝶仰脸望望窗外碧蓝如洗的晴空,样子很是古怪,“陆姐,你也不问问我要找的那个人是谁?”

陆莹莹的心一沉:“是谁,莫非是刘铭庄?”

“哈哈陆姐,看来你的心也没闲着。你说对了,我找的就是他!别激动,还不一定能见到他呢!”

陆莹莹呆若木鸡,半天说不出话来。搞不清为什么,她突然变得非常非常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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