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林筝恰到好处地走过来,韩方朝她点点头,并指指身后。林筝会意,迈步走到一位妖艳的女郎身边,随手捏了下那女人的屁股,见她转头,又朝她的衣服里塞了几块大洋,表情暧昧地盯着看。

看到是位俊美的少年在调戏自己,女郎笑得花枝乱颤,她优雅地递过一杯红酒:“来一杯?”

林筝接过,轻轻抿了一口,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这位小姐真漂亮哦。”

女郎听了这话,顿时放肆地笑起来:“这位公子可真会说话,哦,怎么以前没见过您啊?”

“我新来的,欢迎吗?”林筝本就冷艳,扮成公子哥倒是平添几分酷酷的感觉。

“欢迎,当然欢迎了。”女人说着,身体又向前蹭了蹭,丰硕的乳房差点挤到林筝身上,吓得她不由得后退一步,女郎笑得更加放肆起来:“哟嗬,这是怎么了?”

林筝稳稳心神,故意向四周看看:“这儿人多,不方便,想陪陪我吗?如果愿意,大爷可不慢待你。”林筝的声音本来就浑厚,于是装起富家子弟还挺像,韩方在旁边偷偷抿嘴一笑。

“你和我之间谈什么钱嘛,走走,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谈。”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女人的眼角却直往林筝的口袋里瞅。

林筝摆出钱是小意思的动作,顿时把女人逗得哈哈大笑,这会儿迈腿就向前走。到了屏风的左侧,这时从旁边冒出个男人,笑道:“怎么,又在勾引谁?”

女人眼睛一白,没好气地说道:“死麻子,快给我开门。”听闻,韩方和林筝同时一惊。再仔细看去,说话的是个年轻男人,脸上长满了密密的麻子,原来这位就是药店老板的远房亲戚小麻子。

只见小麻子伸手在洁白的墙壁上一按,屏风后边的墙壁突然打开,里边像是一条甬道,左右两侧全是大小不一的房间。韩方还未看清楚的时候,女郎就伸手把林筝拽了进去,笑道:“宝贝,快进来。”女人和林筝刚刚进去,那道隐蔽的门又“哐当”一声关上了。

眼见着林筝进去,韩方顿时着急起来,他左右看看,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这时,小麻子却嘴巴一撇,在旁边轻声骂了一句:“骚货!”韩方眉头一皱,顿时计上心来。

走到近前,韩方笑着说道:“你就是小麻子?”

眼前是个微胖的老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可自己怎么不认识啊?小麻子盯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问道:“我们认识吗?”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哦,我有个朋友是开药店的,听他提起过你呢。”韩方故意抛出了药材店老板。

小麻子一听到这些,顿时喜笑颜开:“药材老板是我远房表舅,我从小父母死得早,都是靠他老人家接济,原来您是我表舅的朋友啊!您老是做什么的?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听韩方说自己是他表舅的朋友,小麻子显得格外热情。知道有戏,韩方拉他到旁边坐下:“小麻子,刚刚和一位服务小姐进去的是我朋友。他家可不得了,家里有钱,祖上富甲一方啊!说是来玩玩,这里我们还是第一次过来,既然都认识,不妨给我说说这里的情况。”

“哎哟,我说老爷子,您赶紧劝劝那位少年朋友吧,这里可不是你们待的地儿哟。这里是有进没出,就算家里有金山银山也得玩完。”小麻子突然拉过韩方,在他耳边叮嘱道。

韩方故作惊讶,压低了声音:“不是说这里能赢钱吗?一夜之间就暴富,一辈子再也不用愁吃穿了。”

没想到小麻子左右看看,悄悄对着韩方耳语道:“我的主要任务就是给顾客们开暗门,知道里边是什么地方吗?专门为客人提供特殊服务的地方,比如玩女人、抽大烟……里边全是单间,我亲眼见过的就不下百人,今天喜笑颜开地进去了,明天就到北京城要饭去了。前段时间,一个是贩卖盐巴起家的富人,此人姓王,绰号‘胀头疯’;另一个是纸烟帮和安乐寺黄金堂的经纪人,此人姓张。最后,一晚上下来,你猜怎么着?两人哄抬到三十万啊!后来‘胀头疯’再也不敢应战,倒霉输掉三十万就算了,可回去几天后便吐血,连命都丢了。这种事情真是数不胜数啊。看在您和我表舅是朋友的份上才善意提醒您,赶紧走吧,这里可不是您待的地儿啊!”

韩方在表示感谢的同时又往小麻子手里塞了几块大洋,这才又试探着问道:“我到这里来,一来是陪着刚刚那位公子,还有个事情,就是想找个人。”

小麻子顿时一愣,眼神里透着疑惑:“寻人,谁啊?”

“杨杰。”韩方朝四周瞅瞅,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

韩方当然知道杨杰在哪儿,这是他故意抛出的话题,为的就是想从小麻子这里多了解些情况。

没想到小麻子听到这个名字,又把眼睛瞪大了几分,惊道:“杨振翼的儿子?”

周围依然喧嚣无比,一眼望去,贪婪和欲望全都挂在了这些人的脸上,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盯着面前的小塑料片在慢慢变少或者变多,心脏也在“怦怦”直跳,似乎那颗红红的心脏会瞬间跳出胸膛!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韩方亲眼见到一个胖胖的男人被拖走了,他口吐白沫,昏厥了过去……小麻子指着那人说道:“瞅见没,昨个晚上来的,一天就输了个底朝天。”

“地狱?天堂?”韩方嘴里默默念叨着,这个地方能毁掉任何一个人,而那些深藏在后边的黑手却能捞取大把的钱财。

话题又转移到了杨杰身上,小麻子的声音突然压低下来,瞅瞅无人注意,这才小声说道:“杨杰那小子我知道啊,在赌博的时候就学会了抽大烟,那小子还专挑场子里最漂亮的女孩下手,真他妈不是东西,我呸!刚开始赢了一些钱,可后来越输越厉害,最后输了个底朝天,把杨振翼的那点家底全败坏光了,这小子估计早要饭去了吧。”说完这话,小麻子朝地下啐了一口。

看来小麻子对杨杰还有些印象,这让韩方欣喜若狂,沉思片刻,又低语问道:“每天赌场里来这么多人,你怎么对杨杰那么清楚?”

这时,小麻子脸上突然浮起一丝笑容,春光荡漾般闪着光泽,过了许久才说道:“还不是因为一个女人,那女孩是这里最漂亮的。奶奶的,单那双杏眼就能迷倒一大片,要是她抛个媚眼过来,我的魂儿都被勾走了。”

看到小麻子一脸迷恋,韩方借势问道:“什么样的女人这么让人着迷啊?”

“嗨,我说大伯,您对女人也感兴趣啊,嘿嘿,真是宝刀不老嘛!”小麻子调侃了两句,韩方也不生气,干脆来个借坡下驴:“都是男人嘛……”

韩方是表舅的朋友,又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小麻子似乎找到了知音,拉起他到了角落旁,这才打开了话匣子:“您瞅见里边这些个女服务员了吗?她们都是有人管理的,平时的工作是给赌徒们端茶倒水,可如果哪个男人给的钱多,这些人也可以提供特殊服务,说白了,都是一群婊子,哼!”

小麻子虽然从鼻翼里哼出一声,但喉咙里却狠狠咽下口唾沫,似乎有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味道:“就这些女人送给爷爷都不要,都是些表面花枝招展、内心肮脏的主儿。但我给你说的那个姑娘就不同了,她从不陪客人上床,并且还管着这些臭女人,如果犯了规矩,据说惩罚得非常严厉,嘿嘿,这样的女人才够味儿。”

韩方可不是听小麻子说这档子事情的。此时,他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听您这意思,难道这女人会和杨杰有什么关系?”

“哼,这个臭男人,来了就会像只苍蝇似的围着她转悠,你说也奇怪了,对别的男人她看都不看一眼,可唯独对这杨杰似乎是情有独钟,俩人还曾经去过包房。一想到这些,我便气得牙痒痒。想想那杨杰有什么好啊,不就年轻点儿,仗着老子有几个臭钱嘛。真该!现在杨家家业被他败光了,我这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小麻子说起话来滔滔不绝,韩方都插不上嘴,好不容易等他停下来,这才急忙开口:“女孩现在在哪里?”

刚刚还唾沫星子直飞,这会儿小麻子不吭气了,神情黯淡下来,低下头,好一阵才说道:“我也有段时间没看到她了。”

“哦,这女孩叫什么名字?”韩方随口问道。

小麻子叹口气,缓缓道:“我们大家都喊她兰姐,大名好像叫什么罗兰吧,这也是我偶然听到的,好像是这个名字。”

韩方顿时一惊,脸色突然发生了变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名女孩真的叫罗兰?”

小麻子对韩方的表现有些意外,他纳闷地摇摇头:“我也是听别人叫过一次,是个男人,他好像把兰姐喊作罗兰。因为她的名子从没告诉过谁,当然,也没人敢去问。”

此时,韩方的内心顿时翻腾不已,这名女子真的是柏塔的情人?她说自己是学生,看来这一切都是欺骗柏塔的谎言,其实她是在这地下赌场工作,并管理着这里的服务小姐。如果所料不假,她的背后应该有些来头。

“对了,刚刚您提到有人喊她罗兰,请问那个男人你知道是谁吗?是这里的常客还是外边的什么人?”韩方看看四周无人,又借机问道。

没想到小麻子却轻轻摇头:“那人不是这里的常客,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记得那次兰姐在大厅里给服务小姐训话,这时从暗门里走出来个男人,他嘴里喊着‘罗兰,过来一下’之后就看到兰姐也进了密室。不过,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就见那男人出现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见出来过。”

韩方听到这里,愈加迷惑起来:“什么?男人没再出来过?那你看到过他进密室吗?”

“没有。”小麻子肯定地点点头。

“没有进去过,也没有出来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韩方的眉头微皱,有些想不明白了。沉思片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声音压低,“是不是里边还有另外的出口?”指指屏风后面的墙壁,韩方轻轻问道。

直到此时,小麻子终于警觉起来,他四处看看,慌忙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我就是个看门的,别的都不知道。大伯,您不是来玩的嘛,那边开始了,您快去看看吧。”

韩方的话被生生噎了回去,如果再继续问下去肯定会引起小麻子的警觉,想了想,暂时压住内心的疑问,之后走到沙发旁扶起刘谨瑜,悄声说道:“我们到人多的地方走走。”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赌台上,没人关注他们二人,韩方悄悄把刚才和小麻子的对话诉说了一遍,刘谨瑜眉头微皱,惊道:“明白了,原来罗兰是这里的人。”

“是啊,可惜小麻子已经有段日子没看到罗兰了,是不是从柏塔那里逃出后,她又去了别处?”韩方内心也有诸多疑问,罗兰是整件事情的关键,在刘谨瑜被刺瞎双眼的时候,他闻到过一股特殊的气味,而在柏塔家中也发现了相同的气味,由此可以断定,当时的黑衣人或许就是罗兰,这个异常神秘的女人。

刘谨瑜站定,他用耳朵辨听着周围的一切。这里很是嘈杂,似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的脂粉气,他自然不知,那是一群花枝招展的艳丽女人在来回走动……似乎,身边缺少了林筝的气味,刘谨瑜正欲要问的时候,韩方恰好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林姑娘去了里边,我们耐心等等。”

廊道里,一切都极其安静,进来后才发现这里的门非常特殊,不是向外推的,而是左右拉开的房门,白色的。林筝也算是见多识广,她猛然记起日本人多用这样的推拉门,不禁内心一沉。

记得有一次她和袁大公子专门去一家日本茶社喝茶,那里的门和这里的像极了,这让林筝心生疑问,这里的确有些不简单。廊道很长,两旁全是房间,一直走了很久,前面的女人终于到了一处房门前站定,并回过脸来抛了个媚眼:“这是我暂时的屋子,进来吧。”

推门而入,里边大约有七八平方米,没有床铺,没有桌椅板凳,只由一层略高的木地板搭建而成。女人脱了脚上的高跟鞋进去,林筝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也脱鞋后盘腿坐在了上边。

只见服务女郎打开旁边的柜子,从里边端出了茶水和点心,还包括一小瓶清酒,林筝瞬时有些明白了,疑惑地问道:“这里是日本人修建的?”

女人以为面前的公子哥会不顾一切地扑过来呢,没想到却提出个怪问题。此时,她的脸娇羞一笑,双手搭过来:“我就是一个女人,哪里会知道这么多嘛?好了,我们先喝杯酒,难道你不想吗?”女人纤细的指尖滑过林筝的脸颊,浪笑道:“瞧你,还是不是男人嘛,一点都不主动。”

林筝极力忍受着女人的肆意调戏,略显尴尬地说道:“哦,我想先来点儿气氛。”

“哟,还是个讲究情调的男人啊,这倒是少见了,你都不知道,来这里的男人啊都猴急得要死,恨不得一口把人家吃掉。好了,我们先喝杯酒调调气氛。”女人将酒杯端起的同时又递给林筝一杯。

就在服务小姐抬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的时

候,林筝伸出左手快速地击在女人的后脖颈上,她手中的酒杯应声而落,林筝慌忙扶住了她的身体。平躺着放下她后,林筝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换上了服务小姐的服饰。低头看看,还真有些不适应,这实在是太暴露了,但现在已经没了别的选择,她必须要尽快查清这里的状况,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拉开房门,林筝身子一扭到了廊道上,左边房间里似乎有微弱的说话声,但房子和房子之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到里边究竟在说什么。又向前走了十余步,试探着想拉开其中一个房门看看,发现里边被反锁住了,无法推动。

此时的林筝有些焦急,这里很不安全,或许等会儿就有人走进来,这可怎么办?话说担心什么来什么,就在林筝无计可施的时候,廊道最尽头的暗门又打开了,能隐隐约约听到说话的声音,林筝心里一惊,慌忙退到了刚才的房门前,并立刻进了屋。

屋里的女人还在昏迷中,林筝确认无事后,将头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不一会儿,微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了,好像那脚步声停了下来,似乎就在自己所处的房门外边,甚至还听到了嗡嗡的说话声,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听到了一个特别的声音,大约几分钟之后外边又安静下来,林筝试探着拉开房门,廊道里静悄悄的,什么人都没有!

咦,这真是奇怪了,刚刚的人去哪儿了?林筝有些纳闷,她能确定刚才的人并没有原路返回,也没有听到开门进房间的声音,这人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随后,她向四周打量过去,这廊内的设计虽然很简单,但却是经过精心布置的。

房门之间的颜色略有不同,她和刚才那名女子进的房门是白色,此时仔细望去才发现,对面一排的房门呈黄色,虽然是同样的结构,但颜色却有所区别,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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