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洞到现在,不见天日。不过根据常盛的手表日历显示,时间已过去了三天左右。几个人所带的食物与水也消耗得所剩无几。

徐克当初想着自己大队人马,前面又有刘季等人开道,所以自己随身没有携带丁点的食物。这几天,一直是刘季和郭老四不时地接济他一些饼干之类的食物。

现下被困在这个地方,想要逃出去,不找到秘道的话应该比登天还难。看四周的石头墙壁,厚度和硬度简直就是一超前建造的防核装置。

几经努力未果,绝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没想到拼了半条命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常盛几次起身,拿着工事铲四处乱砸乱砍,想要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出路来。但这终究是白费力气,最后累得气喘吁吁,大字形地躺在地上。

郭老四走到徐克身前,伸手拽起了徐克,一双手在他身上摸索了起来。徐克毫不客气地推开郭老四的手,阴沉地看着郭老四。

“以我对曹家的熟悉,他们不会放你一个人进这个窑来的。你身上,一定有曹家的东西。”郭老四低声说。

徐克一愣,随即哼了一声,自己的双手也在身上摸索了起来。

不过十几分钟后,徐克从上衣第二个扣子后面找出一个绿豆大小的金属玩意儿。郭老四笑笑,“这就是曹家下的定位仪,看来你的师门,对你的确不怎么样。”然后他又冷笑一声,“不过,现在这也可能是我们的救命符。你现在求助,说不定曹家人还能赶来救咱们一命,说什么咱们也不能白给曹家当这个探路的兵。”

话说完,徐克脸上闪过一丝怨毒。自从自己拜入曹家后,曹家对自己的事儿格外上心,还推荐了这个郭老四来帮自己发掘宅子下面祖坟的秘密,谁知道,曹家不单单只要自己每年送上的费用,敢情自己也成了曹家利用的棋子。

郭老四笑了笑,“我也是刚刚想到曹魁的一贯作风。不过,现在咱们怎么出去,才是最重要的,那机器后面有个开关,只要打开,就能跟曹家对话。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哈哈哈!”徐克忽然笑了起来,指着郭老四,“我知道你跟曹家一个鼻孔出气,大概在这之前,你根本没想给曹家留什么好处吧?答应他们,只是想利用我进这个窑来。现在身陷绝境,才出这样的主意给我,可笑,可笑。”徐克说着,将那金属玩意儿狠狠地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癫狂一样,“你们都别想,你和那个姓刘的小杂种一样,都跟着我一起死在这里吧!”“别……”郭老四面色一黑,不知道什么时候拽出了保命用的电棍,改电为敲,电棒狠狠地落在了徐克的头上,徐克被这一敲,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他转身去看常盛和刘季的反应,提防着他们两个人再有什么举动。可是回过头去,却发现,常盛暴起,双手抓住了刘季的衣服,凶巴巴地瞪着刘季,恨不得能咬下他一块肉来一般。

要是平常被常盛抓住,刘季还真没有还手的力气。可是常盛左臂上的伤让他用不出十分的力气来,刘季拼力挣脱,激起了常盛的凶性,“孙子,如果不是你,我会落到这个地步!现在,你还想指使我去跟有电棍的人拼命,你当我真傻啊,我先杀了你!”

郭老四眯着眼睛看着这两个人,从常盛的话里听出了前因后果。郭老四心里暗叹,在生死关头,人性都是丑恶的,英雄是冲动的结果。可是被困在这里,却无法让每个人都因为冲动而显得高大。

不甘心就这样死在常盛的手里,刘季奋力抵挡。那鲜血淋漓的手抓在了常盛粗壮的胳膊上。他知道比力气自己不是常盛的对手,就使出了技巧,借着站起来的冲劲把整个身体向常盛脸部撞去。

这一下要是撞上,常盛便是脸部开花的结果,短时间里就会失去攻击力。不过侦察兵出身的他手脚灵活,向后一仰头,然后身体随着倾斜,让刘季一撞成了空。可是两个人却忽视了地下到处都是的箭矢。常盛踩在了柱形的箭杆上,脚下一滑,收不住脚地翻倒在地。他和刘季一下一上,身体几乎平行着,都一头撞在了那棺材之上,一同晕了过去。

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裁决的事情,郭老四晃动着手里的电棒,上下敲击着自己的手心,眼睛在三个昏迷过去的同伴身上扫来扫去,一会儿凶光大盛,一会儿又缓和下来。

忽然,郭老四将电棍指向常盛的脸部,手指压在开关上。大概有半分钟左右,他长吁一口气,转身来到棺材前,半蹲下身来,手电的光向棺材与盖子中间向上的位置照去。

他沿着棺材边走动,边四处触摸了起来。没多大会儿,他就碰到了一个古怪的凸起物,虽然只有米粒大小,可是郭老四对自己的双手有信心,认为绝对无误。

土行人要求心细手腻,别看虎口有茧,看上去手粗糙得很,可是实际上手指尖的触感像狗的鼻子一样灵敏。做这个行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遇到了漆黑无光,全靠耳力、手摸的境地。为了锻炼手的感觉,在学艺过程中,土行人少不了去学习竹编破篾,一根一指宽的竹子,靠手和刀破成数千根比头发丝还细小的篾子。要做到蒙着眼睛在黑暗当中快速破开篾子才算出师。简单地说,土行里混得好的人,手上功夫绝对不亚于那些微雕师或者竹编艺人。

慢慢地挪动了半米左右,郭老四就感觉到了异常,整个棺材与盖的缝隙中,只有这个地方,多出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玉针头。

郭老四知道,这就是传说里的血棺,开棺必见人的鲜血。他毫不犹豫地把手指伸了过去,用力一按,从指尖上沁出了一滴血珠。

保险起见,怕有什么其他埋伏,郭老四向后退了几步,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才过来用手去推那棺材盖子,不料那棺材依然如故,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他托着腮帮子想了又想,连忙拖过徐克来,拉住他的手,狠狠地在那玉针上按了下去。

血沁出的工夫,棺材里就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动。郭老四心喜,这还真是认主血棺材,幸亏今天有徐克在,不然恐怕真的是眼看着明器就在眼前,也只能无奈而去。认主血棺材,是血棺里比较奇特的一种,在人尸体入殓时,取一滴尸血滴在棺中,只有这个人的后人的血液,才能激发棺材的机关,看来当初设计的时候,徐家祖先就是只准许自己的子孙进入自己的墓葬,谁想到今天被郭老四占了便宜。

棺材整体挪动起来,棺材的底部设计的机关是滑道,一直到棺材整体滑到了高台边上,下面才露出了一块和棺材等大的地面来。

郭老四用手电光向下照去,发现这地面上郁郁葱葱,似乎是南方稻田的样子,那小小的稻苗只有人的头发粗细,可是做得惟妙惟肖,看上去像真的能结出稻米来。在稻田里,密密麻麻地扎着许多稻草人,身后背的木棍像火柴棍一般粗细,人都是双手张大,绑成了十字的形状。不过这些稻草人身上穿着的却不是破布衲衣,而是颜色鲜艳的官服:红色长衣,乌纱大帽。在这些稻草人中间,一个略大一些的稻草人更是身穿金甲,威风凛凛。

至于棺材下面为什么有这些玩意儿,郭老四也不知道,在他想来,打开这最后的血棺后,里面应该是明器财宝,殉葬的物件。

“郭老四好手段。”讥讽的声音响了起来,郭老四一愣,回头看,却是刘季和常盛正一脸嘲笑地看着自己。

“你们?”郭老四警惕地握住了包里的电棒,做好了戒备。

“郭老四,要不是你卸了枪上的簧,恐怕我们谁也想不到你还留着一手。”刘季似乎成竹在胸的样子,淡淡地说。

常盛见郭老四不解,对他比了个倒竖拇指的手势,“老梆子,开头我发现你卸了枪簧,还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后来见你拿出了这个棒子,才知道你什么想法。没了枪,我们谁能抗衡你这个棒子,进了墓后,还不是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郭老四忽然笑笑,没否认他的说法,只把电棒装回包里,说:“现在你们也看到了,这里什么明器也没有,我们还是找找下面有没有出路吧,其余的事说也多余,利欲熏心,少有几个人能避免的。”既然人家已经看出了自己的破绽,不用问,两个人那个时候就商量好了演那么一出全武行给自己看。如果只是常盛的话,郭老四倒不怕,不过刘季手里应该还有一把从徐克那里得到的枪,完好无损,犯不上闹到翻脸弄得大家你死我活的。

计划既然失败,也不用再有什么异心,只能走一步再看一步,随遇而安,郭老四是个老光棍,自然知道不能耍得再大,他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来,兜头浇在了徐克的脑袋上。一会儿工夫,徐克也悠悠醒转。

甭管郭老四为什么打翻自己,可是终究形势要比人强,徐克知道自己现在是弱势群体,只能愤愤地坐在一边,眼睛却盯住了身后亮出的那片微型稻田。

“说吧,你到底什么目的?”刘季自信地问郭老四,“你不是为这个窑来的,刚才你看到下面没有明器,并没多少失望的神色,你究竟是为了什么?”郭老四大声地拍起手来,“厉害,果然厉害!”

徐克感到自己像个无知的小姑娘,本来想色诱郭老四破费,没想到早就被人家盯上,反倒是自己钻进了人家的圈套,最终被吃了豆腐。

要说徐克幼稚那不可能,数百年来,徐家经商海内外,富甲一方,赚出了偌大的家业。作为集团的掌舵人,徐克当然有自己的手段和智慧。

这只能说隔行如隔山,虽然徐克拜进曹家,曹家却没有让他了解土行真正的“风险”,大概也就是想从他这里不花费力气拿些钱花。

如果说世上百业皆如江湖,土行估计是江湖中最为诡诈的几个行当之一。人在厚土之下,不见天日,就不见良心,土行做的是过命的活,这帮人也是典型的亡命徒。

探窑的时候,大多都有一个原则,死道友不死贫道。拿土行人的话来说,你能让别人先中了机关,那也是土行的本事,也是高手。

所以,徐克先是花钱买曹家拿他当成探路的尖兵,刚刚又被郭老四敲晕过去,当成了打开血棺的钥匙。

仔细想想,也怪他当年太心急,要说郭老四这种人,应该一向是隐匿形迹,见首不见尾的路数。否则,这么容易被人找到,还不早进了局子啃了窝头。

自己当初太过于相信曹家了,现在想来自己虽然给曹家的钱也不少,不过想曹家几代土行,不知道盗了多少大窑,光人家手里的珍藏明器,估计随便拿两三件出来也就够了。要不是土行的人物招摇是大忌,恐怕哪个的家底都不会比世界级富豪薄上多少。更别说集一个家族之力,谁会在乎自己那点小钱。

不是钱起的作用,曹家怎么会收下自己,还介绍了现在这个不靠谱的郭老四?徐克能执掌徐氏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傻子,起初自己被祖先的仇恨和家族的诅咒闹得心中暴躁,冲动之下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把整件事情一联系起来,就不难想到曹家和郭老四应该是另有所求,绝对不会是贪图自己祖先坟墓里的这一点明器。

“现在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倒可以说给你们听听。”郭老四故意拖长了腔调,吊起了几个人的胃口,看到连徐克的头也微微向自己这里伸过来,郭老四才慢条斯理地开了腔,“诸位,成吉思汗你们知道吗?”

这简直就是废话。只要是中国人,就没有不知道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他的蒙古铁骑守土复开疆,一直从蒙古草原打到了波罗的海,饮马莱茵河,收取了横跨欧亚的版图。

“知道成吉思汗的人虽多,可是知道成吉思汗陵的呢?”

郭老四这个问题,可以说是让无数历史学家、考古专家和土行人物都犯了愁,更别说眼前的几位。

成吉思汗死于征途当中,当时秘不发丧,只到了一个山谷后,他的后人用蒙古传统的葬法埋葬了这个枭雄。这葬礼虽然看起来草率,可是也因此显得无比的神秘。至于殉葬之物,更是众说纷纭,各有意见。

不过,无论哪一方面的推断,素身入葬是不可能的,只是东西多少的问题,不过土行人物更相信,成陵当中的珍贵物件应该更高于秦陵。因为版图、国力的限制,秦始皇的手笔再大,也难以超越横跨欧亚的蒙古铁骑搜集来的珍宝奇物。

而与秦人相比,蒙古人对这些珍贵的物品视之若尘。他们只喜欢马上天下,不喜欢这些肮脏俗物。虽然到了大元,风气陡然一变,可是成吉思汗下葬的时候,因为没有时间去操办,一定不可能过于复杂,所以这些俗物一定会下葬于陵墓当中。

更有蒙古自己的史官记载,在回都城后,拖雷继位,不忍父亲就这样升天离开,召集了无数东西方的工匠秘密地返回埋葬地点,重新花了十数年的时间修缮陵墓。

这段历史是被一个专门盯着成吉思汗墓地的土行人在学习了蒙古文字以后才发现出来的,这就更确定了成陵里应该有无数价值连城的明器。

不过与国史记载相同的一点,就是成吉思汗陵墓确切地点在哪里,根本难以找到。按照蒙古人的习俗,人入土后,要让马群奔腾,踏平地面,意味着尘归尘,土归土。

成吉思汗的陵墓,也是按照蒙古人风俗来掩盖的,不过马群数目更大,约有十万左右。记载上说当时万马齐奔,黄尘遮天,有五爪黄龙腾空而去,盘旋直上,复到都城围城三周,长吟而去。

十万匹马踏过,土地平复如初。为了子孙后代能够找到当初掩埋的地点,有蒙古巫师献策,在埋葬成吉思汗的地方最中心的位置,杀了一头通灵的白驼。

因为骆驼一族,母性甚大,杀了一只小骆驼取血洒入地下,就是再有百年千年,只要它的母亲不死,就能闻到它的血液味道,对天长哭。

不过,世界上哪有什么能活千年的白骆驼,就算是有,土行里的人也难找到,找到了也未必是在成陵被杀的那个小骆驼的母亲。

到了蒙古南下中原定国号大元,忽必烈之后,那白骆驼就已经死去。不过当时也有人不信,有人受不了元朝的残暴,于是就想找到成陵,断了他们的风水。

当时组织了几个出类拔萃的土行人在一起,在蒙古草原上,还当真找到了一头近百年的白驼,时间与成吉思汗死的时间应当相仿。

众人拉着这白驼兴冲冲地离开草原,在草原边上,遇到了一个贩卖牲口的行家,非要缠着他们买这白驼回去,说要配种。这几个人才知道,自己抓到的白骆驼原来是公的,啼笑皆非,在进草原的时候,却没有先前的运气了,连白色骆驼的毛也没有见到一个。

一直到了明起元灭,蒙元退回了草原,也不见有人组织开掘成吉思汗陵墓,拿出财宝重新反攻,人们才大半相信了白驼已死的传说。

因为蒙元之中有多人想过掘陵墓,还派遣过小批队伍,四处寻找相似的地方,可是都无功而返。很多土行人即便有心,也只能掂量掂量自己能吃几个馒头,慢慢地就都放弃了。

郭老四娓娓道来,起初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识,到了后来,就是鲜有人知的秘密了。刘季接口问:“那现在,你们是不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郭老四微微地点了点头,拿出瓶水来润润喉咙,说:“果然被你猜中。若要说这个线索,还是曹家在解放前,跑到甘肃地界的时候,在一个无名的墓穴里发现的。”

“这个墓穴很小,当时曹家的高手没有想到要盗这个墓葬,不过临时下起了暴雨,荒郊野外的无处容身,只能打了这个墓洞,进去后把盗洞堵上,点了火把想躲过大雨再走。”

“可是行业习惯,讲究贼不走空。等身上衣服干了后,曹家就有人开始私下搜寻了起来。”

“结果除了棺材外,剩余的都是一些拿不上台面的碗罐。只在一个侧室里发现了一副架在甲架上的镶金的铠甲,这才认出,是蒙古征西后得到了欧洲的工艺,所做成的骑士护甲。于是就断定墓的主人一定是个元朝将军。”

“有了些许希望,曹家人搜索得更加迅速。果然,在棺材下面的一个凹槽里,又发现了一张写了蒙古文的纸张。这纸张若不那么重要,也一定不会被掩藏在棺下。等到从墓地出来后,曹家人动了心思,唯恐别人看出什么秘密来,于是给家里子弟找了几个先生,教授蒙古文字,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把纸片上的内容拼凑出来。”

“得到了全文,曹家人大喜过望。原来这将军是自杀而死,被忠心的部下草草葬在这里的。”

“这个人是元朝皇帝的亲卫首领,当时看义军势大,元朝皇帝让他携带了重宝—两件能够找到成陵的物件返回蒙古。不料在甘肃地界遇到了埋伏,被偷了营盘,虽然他拼杀出来了,可是两件重宝却被义军抢去。”

“曹郭两家人得到了这个消息,查了明代历史,发现时在甘肃的将军,正是后来的明帅徐达,那两件东西想是落到了他的手里。他们摸着根底,查到了徐氏的底细,所以才有曹家人当了徐克的师傅,这次又特意撒了摸金帖,立了入龙局,引来我,甘愿跟徐克合作进了这个窑。”

“我不缺钱。”郭老四一脸肃然地说,“只是干这行干了一辈子,就是想看看成吉思汗的窑是个什么样,我要的是扬名立万,告诉行内的人,曹家不一定就比我们郭家强。”他的话,刘季深以为然,他乱堆的那些古董,就足够他吃上数辈子的了,钱到了一定的地步,那就是一堆毫无意义的数据。

徐克忽然冷笑着问:“这个故事编得不错,可是我却没见过家族里有相关的记载,恐怕你也是上了曹家的当了。”他一心想离间曹家和郭老四的关系,知道被曹家摆了一道后,徐克恨不得找个机会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郭老四眯着眼睛,“我相信自己的眼力。”他盯了徐克一眼,“别急,即便找着了东西,我也不会给曹家的。刚才激你坏了跟踪仪,就是怕一会儿我们得手,出去的时候他们能很快地找到我们,布置人手埋伏,曹家到时候可不会给我们分一杯羹。”

“那你到底要找什么?”常盛忍不住问道。他内心里觉得,这似乎关系到自己跟的案子。

郭老四想了想,觉得一会儿还要依靠这几个人一起寻找这物件,也就张开了口,“一张羊皮卷,上面记载的可能是成陵的位置,还有一个黄龙佩,说是成吉思汗所戴,因为他是黄龙转世,所以那佩上有天然形成的黄龙。我估计那是打开他的陵墓的重要东西!”

常盛摊开手,“有这些玩意儿吗?我怎么觉得这儿什么也藏不了?”这话别人听到还不觉得怎样,可是刘季却觉得这句话犹如响了一声炸雷一样,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要不是知道这几个人当中除了常盛其余人都不值得信赖,他简直就要直接把自己身上的玉佩拿出来瞧瞧了。

刘季强忍住了用手去摸玉佩的冲动,脑子里就开始思索这件事情,原本这种传说流传庞杂,各有说法,不过自己这个龙佩却有八九分像郭老四说的那个玉佩。

既然这玉佩落在了自己的手里,是祖上传下来的,那就是说这东西确实是落在了明军之手。爷爷并没有把那个羊皮卷交给自己,只可能是两个原因,一是羊皮卷落到了别人手里,二就是爷爷知道事关重大,觉得羊皮卷对自己没什么用处,也没什么帮助。

按道理说,这黄龙佩这么珍贵,爷爷怎么就轻易给了自己呢?自己孤身在外,财不露白,戴了它反倒更可能添加风险。莫非,爷爷让自己这次到北京来,就算出了自己要有这个际遇,会用得上它不成?难道,自己刘家所谓的宿命,跟成吉思汗这样的一代天骄有关?

这事情七弯八绕,想起来很是费神,刘季想得脑袋发疼,也没有推敲出个最终的结果来。后来干脆靠直觉,认定了爷爷大概是算出了什么,只是这老头保密,自己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毕竟,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

念头转到这里,刘季嘴边不由自主地挂上了微笑,那也就是说,爷爷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才会那么放心地把自己指派到了北京。

他这边动了无数念头,其余几个人心里不知。看到他一笑,几个人各自有各自的算盘。徐克是恨得牙根发痒,看来这个小贼还觊觎着这成吉思汗陵墓的宝贝。不过他心里却否定羊皮卷和黄龙佩在自己祖先手里的说法。毕竟,要是有这样重要的东西,留下来的族谱里不会没有任何的记载。

常盛则在琢磨刘季是发现了什么出去的通道,对于军人来说,这种困境当中,考虑其他的都不现实,唯一现实的就是怎么能保住自己的命逃出去。

虽然与刘季交往时间不长,可是刘季几次表现出的心思缜密,让他颇为佩服,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奇怪的信服。

想法最复杂的还要说是郭老四,郭老四脑子里转出了无数个念头,警惕心大盛。他把刘季归类到了扮猪吃老虎的一类,竟然有几分怀疑他是否真是大珩堪舆一派,算出了成陵的秘密在自己手里,所以才故意进了圈套,想引自己上钩。

几个人各怀心思,刘季既然想不出个头绪,干脆就回过神来,当看到只有常盛微笑地看着自己、郭老四则两只眼珠不停地乱转时,刘季一笑说:“各位,到底这是个故事,还是真有这事情,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不过我们当下的事情是要找出通道从这里出去,不然,就算成吉思汗陵的秘密放在我们面前,我们也没有机会去拿了!”

传说中,大神通者能一粒沙见三千世界,可是那毕竟只是传说。郭老四说:“高台上除了这个假稻田以外没有任何线索,可见通道的秘密一定在这方寸之地里面。”

说着,他带头走到坑边,双手扶着地,慢慢探一只脚下去,踩在了那绿色的稻田上,只觉得脚下一冷,整个人似乎堕入了无底的深渊一般,手脚乱舞地挣扎了五六分钟,才觉得自己的脚踩在了实地上面。

鼻子里嗅到的是水稻的清香,微风吹过,稻田里的水稻如同绿色的波浪一样起伏,沙沙作响,好一派田园风光,真让人心旷神怡。郭老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看脚下的水稻,稻苗已经长得高过了脚踝,没脚的水里,还有泥鳅游过,快速地钻到了田中的淤泥里。

再向四周看去,这片稻田足有百亩之大,一眼看去都望不到边际。稻田的地垄边上还有绿叶婆娑的大树,只是没人在树下乘凉或者在田中耕种。

刹那间,他眼前一花,忽然这空无一人的稻田里出现了几个黑点,然后黑点蔓延开来,逐渐增多,几分钟后,在郭老四眼前十几米的地方,竟多出了几个奇特的稻草人来。郭老四看着这些稻草人颇为眼熟,身上穿着的都是明朝的官服,他原本宁静的心里顿时起了波涛,仔细一想,才如同从梦中醒转一样,想起了自己刚刚明明是在徐家墓地里的高台之上,这稻田,不正是棺材下面那方寸之地?

回忆起了前事,郭老四心里一凛。自己不过脚踏稻田试探虚实,谁知道竟然到了这样一个地方,是自己缩小了,还是稻田变大了,或者是那稻田模型就是一个通道的陷阱,自己一脚踩下去,跌落了进来?

看这地方茫茫百亩左右,自己想要走完,也要一天多的时间。浪费了时间倒没什么,要是找不到线索,恐怕自己就要被活活地困死在这里了。

念头到此,郭老四竟然隐隐有些想刘季等人。自从进到墓地以来,虽然刘季表现出的不像个土行的老手,可是每到关键时刻都会想出脱身的主意来,这也是自己一直怀疑他扮猪吃老虎的原因。现在到了这个地步,要是能看到他在,也好有个商量,甚至常盛在也可以,这小子虽然对自己不敬,可是天生胆大豪勇,在这个时候倒也是壮胆的“利器”。想自己做土行大半生的时间,大多时候都是孤身行动,可是现在看来,还是搭伴而行来得更好,不但多了个商量的对象,在这地方也不至于感到寂寞孤单。

一只喜鹊从郭老四头顶扑棱着翅膀飞过,郭老四看了看方向,没有星月,也不知道该向哪里走的好。他只好决定到田地边上的树木那里去,准备在树干上先刻个记号,免得自己绕来转去,最终白白地兜圈子。

走出百米左右,郭老四感觉到脚下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徐克直挺挺地趴在地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落了下来,浑身湿透地侧着头,趴在水里一动不动。

郭老四弯腰下去,伸手在徐克鼻子边上探了探,还有微弱的呼吸。他伸手把徐克拉着翻过身来,然后蹲下去,用大拇指狠掐他的人中,直到快要掐出血来,徐克喉咙里才发出“咯咯”的声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是郭老四,他忽然狞笑起来说:“值了,值了,就算是死在这里我也值了。”这话让郭老四一头雾水,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些什么。不过心念一转,也大概知道了他说的事情可能与刘季有关,心里不知怎么,竟然隐隐有些害怕起这个人来。

徐克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睛里变成了恐慌的表情。他虽然口上说已萌死志,但是心里还对逃生有着一线的希望,毕竟家里还有老婆幼子放不下。

看他这个表情,郭老四也觉得有异,回头看,才发现在不远处的稻草人忽然活动了起来。它有些机械地挣扎扭动着自己的手臂,挣脱了捆绑着自己的绳索,从木头十字上竟然姿态怪异地走了下来,走路走得颇为生涩,似乎是没有上油的机械一样,关节部位还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它身上是紫红色官服,上面是青天红日海底蓝的图案,看得出这是个文官。那袍子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经被风蚀得腐朽不堪,随着这一动,官服片片破碎,露出了干瘪的身体。上面血管纠集,肌肉之间有丝丝的黏液连接,竟然没有皮肤;脸上,那双没了眼皮阻挡的眼珠颤颤巍巍,终于在将要靠近郭老四和徐克的时候,啪嗒一声掉落了下来,正滚在他们的脚下。

两个人心胆俱裂,徐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翻身起来,一拉郭老四,撒腿就跑。这一起身才发现,四周里那些稻

草人全都活动起来了,像是有组织似的慢慢地靠拢过来,像是要把两个人围在中间一般。

那些人都是皮肤全无,看上去让人齿冷。有些尸体走了几步,大概是关节的筋骨过于风化,干脆双腿一折,小腿脱落在地,或者只有一根筋连着,拖在地上,它也没有感觉,只是机械地围拢过来。

徐克看到这里,干脆把眼睛一闭,知道这东西必然有什么厉害之处。郭老四把电棒拿在手里,心里却是发虚,这一路之上使用的次数已经不少,估计最多再用一次,这电棒也只能当个橡胶棍子使用了。

常盛拉着刘季,正在对着稻田里忽然出现的一个青色的石头八卦发呆。郭老四探下去一条腿试探的时候,那稻田就起了烟雾,两个人都警惕起来,看着会有什么异变。眨眼的工夫,郭老四却已经消失不见了,正诧异的时候,身后的徐克奸笑着用力把两个人推了下去,自己也因为用力过度,一个趔趄,站立不稳地掉了下去。

见到了这种异常情况,刘季倒是不慌,常盛摸摸头问:“这是我们变小了,还是……”刘季笑了笑,这个是堪舆风水上常用的幻形之境,有人家点了好的龙脉,就会使用这阵势把那龙脉隐藏起来,只要有人触到了幻境的范围,就会引发阵势,在范围之内的人都要被罩在阵中,若是不懂破解,就会奔波至死。

刘季虽然年幼不甚好学,但这破解幻境的法门却是没有遗漏,掐指一算,已经依靠地气定了南北。

幻阵当中,眼前一些都可能是虚假的。要定方位只能靠地气确认,比如南方属火,南明离火之气必盛,地气燥而郁热。只要算对了,对这地气有了感觉,方向是万万不会错的。

认定了方位,这阵势就已经破了大半。幻阵的命脉在于阵眼,一般在那中央之位的地下。定了南北,推算出方位距离,就是由各个方向到中央的距离,只用闭着眼睛到那中央地上,找出阵眼就可以破阵而出。

“这个就是阵眼?”常盛看着那个石八卦问。刘季点了点头,伸手去抓那块八卦石。没想到,任凭他如何用力,那块放在地上的八卦石都纹丝不动,身边的常盛看出了古怪,也伸手去抓了那八卦石的边缘,一起用力,结果还是照旧。

刘季收回手来,把手指放进嘴中,咬出了鲜血,滴在八卦上面。他心想,不知道是谁布置了这么一个狠毒的幻阵,这阵叫做血誓幻阵,布阵之人布置的时候已经下了血誓阵形发动,不见血而不回,摆明了是想要入阵人的性命。

埋怨过后,刘季自己都觉得好笑,这墓地看守,对来犯的人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自己的埋怨,倒也算是错怪人家了。

血流到八卦上面,如同雪入熔炉,片刻消失无踪,常盛轻轻一拿,把那八卦拿在了手中。从那八卦下面的地面上,顿时喷出了丝丝缕缕的烟雾来,刘季一手用血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孔,一手拉过常盛,把血也抹在了他的鼻孔里面。

这是摆阵人最后的杀招,有懂行的人找到了阵眼,取走后还安排了毒烟。不过这血誓毒烟只用血就能避开。要是不懂其中的关节,就算你戴上了最新的防毒面具,也照旧抵挡不住这毒烟的侵袭。

烟雾散尽,刘季和常盛看到自己依旧在高台之上,那郭老四也半倚在高台上,想是中了毒烟昏迷了过去。徐克眼睛泛红,那群怪物在靠近他们之前,忽然消失,接着起了烟雾,郭老四吸了几口就昏死过去,自己虽然掩了鼻子,可是现在也是浑身酥软。

看到刘季安然无恙,他抽出了郭老四的电棒,蹒跚地过去狠狠照着刘季的头上敲了过去。这一下力气颇大,刘季再也坚持不住,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向地上滑落。没等常盛的拳头落下,徐克的意识也就模糊了起来。

高台之上,只剩余常盛一个人是清醒的。常盛左右看看,想去扶起刘季,却感到这刹那,整个高台下面似乎遇到了火山喷发,或者是有什么怪兽要从下面土地里出来一样,剧烈地抖动起来,他发现自己似乎在快速下坠。

大概过了两分钟的时间,高台猛地一震,再看四周,已经全然不是刚才的那种模样。

高台像电梯一样,但又无任何的牵引,落在了一个大小与它相符的四面墙壁之中,成了这个屋子的地面。四面的墙壁用白垩刷得洁白无瑕,只在正前面挨着墙壁的地方,摆着一张硬黄花梨木的长条桌案,条案上摆着一个白玉的香炉,炉子里看似有淡青色的半固体微微颤动,在那半固体上面插着三根信香,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那香明灭闪烁,显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的。

在条案后的墙壁上,挂着两张一人多高的画像,用红木的框悬挂在那里,后面衬的是洒金的裱纸。

画像上,一个人一身狮子吞口掐金甲,手里拿着虎头帅印和一杆令旗,显得威风凛凛,而另外一张画像上画的是一个布衣的中年人,凤眉狭眼,飘然出尘,宽大的袖子双手合起,似乎眺望着远处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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